《保罗·策兰诗文选》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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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河北教育出版社
出版日期:2002-7
ISBN:9787543447028
作者:[德] 保罗·策兰
页数:213页

paul celan看 完了

paul celan最早是Anselm Kiefer的画里引发我对他的兴趣的。kiefer是德表非常重要的画家。策兰是一个我显有几句能读懂的诗人,虽然我认得那每一个字。其实我不太讲究,不纠结于是不是看的王家新芮虎的翻译还是原文,因为诗歌翻译就是不断的放弃一些含义去选择另一种含义嘛,况且比起梅利尔,斯帝文斯这还不算残忍了。celan的东西密封性很好,几乎不屑于让人看懂似的营造属于他自己的意象。或许当他向自我的最隐秘深处搞的时候也就开启了另一个极端 人的普遍共同性。只能说他那些破碎的意象的理解和现实的语法逻辑所不在一个体系。其实并不是非要长期置身于虚无的人才能共鸣他的意象。我也记得他分别在几首诗里用了文森特的几个符号。也许他对文森特的理解的偏差也同比我对文森特理解的偏差,也是“理解”本身的背面,属性之一。其实没有什么迷,也没有什么解读,那些什么所谓 “德国战后迷王”“顶着死亡写作”之类的标签全是屁话,全是噱头,包括他的自杀,精神分裂,和什么悲惨,夭折,都是以享观众的题外话。这样一个对沟通绝望的诗人通过他职业性的晦涩给他的读者转述着他的不清晰,我只知道,如果诗歌有功能有意义有指向有趣味,我想策兰可能会选择做点别的什么。

冰冷的黑色牛奶

那是你妈妈或者奶妈给你挤出的奶由于时间长久与环境恶劣变为味道淡淡的黑色 那是剧毒看啊 来年的食物已经出现在你的面前就这样 你看到了整个家族对死亡的亏欠

几首歌和一个秋天

终于叶子黄了,窗外的山色也分明。书读得很快,心也安静。我开始听Coldplay了。甚至如此投入的想念那第一次听他的下午了。在那天,Chris的声音是走过巴塞罗那大教堂时抬头正见的阳光,而天空永远湛蓝得没有边际。就像生命如此。唱到Yellow的时候我们正走过山顶。就像听Damien Rice时应该落雨,听Coldplay应该是在秋天黄昏落幕的时分,车在疾驰,看飞逝的风景。就像生命一样的过去。秋天读《忧郁的热带》。秋天邂逅Paul Celan,他死去,而我们开始呼吸。哑默的秋之气息,这雏菊,未摘的,曾经走在家乡与深谷之间,在你的记忆里。一个陌生的遗失曾是伸手在即的赠礼,几乎你将拥有生命。

策兰:一个从烟囱中逃生的孩子

文/环珮空归            策兰(Celan)这个名字是他自己颠倒原名顺序(Antschel)得来的,读起来有种轻微的咬牙切齿,却简单而优雅。他居住的小镇有近乎一半人和他一样,属于犹太民族。这个有着修长身材黑发黑眸的漂亮小伙儿,同样是纳粹眼中的不良品种,时刻准备着被送入毒气室,送入焚尸炉。母亲大概有着贵族血液或者理想主义的头颅,所以会梳着光滑的发髻,披着毯子坐在壁炉前,给年幼的他读一些大部头文学著作。策兰则一边玩耍一边似懂非懂的跟着读喜欢的字词。启蒙教育一贯如此,懵懂随意,但往往影响到孩子以后的偏好。少年时,他开始读歌德、海涅、席勒、尼采、卡夫卡等人作品。里尔克是他的最爱,他背诵里尔克的诗:“主呵,是时候了。夏天盛极一时。把你的阴影置于日晷上,让风吹过牧场。”这有强大气场的几句铺天盖地而来,原诗的表达带着宿命,带着惶惑无助。而在三十年代的罗马尼亚,“主”就成了带着怜悯默立,且对残暴无以援手的路人。尽管如此,为了生计,策兰还是顺从父母命,远赴法国学医。柏林站,他看到了纳粹对自己种族的第一次大屠杀(水晶之夜)。犹太人的教堂、商场和书籍被烧毁,超过三万犹太男性被关进集中营,还有一部分被驱逐,无家可归。玻璃碎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将无法复原的美丽折进了策兰的黑眸,他双肩颤动,他说:“你目睹了那些烟/来自明天。”是的,这烟是以活生生的人为原料燃烧着的,会在风中游荡。就像他后来的恋人(巴赫曼)写的寓言一样:“你必须回到你的人民中吗?”“我的人民比世上所有的人民都古老,他们失散在风中。”没有人能让犹太民族六百年的沧桑销声匿迹。即便他们在党卫军和纳粹分子的铁蹄下暂时化成了浓烟滚滚,化成了人皮手套和皮包,但总有人会记得他们的本来面目。策兰为留存这些面目用的是诗。他接触超现实主义,撅弃医学开始攻读浪漫主义哲学。他和至爱的父母亲一起被关进了隔离区,在拥挤和浑浊中和同族人互相安慰。他用《死亡赋格》抒发自己的愤怒:一边厢是掌握着生杀大权的“德国大师”在轻佻和欢快的写信玩蛇遛狗,一边厢是德国大师“他高叫你们把琴拉得更暗些你们就像烟升向天空/你们就在云中有个坟墓躺着挺宽敞”的叫嚣,这血淋淋的幸灾乐祸何其泯灭人性。他逃生了,在友人的帮助下。可是父母却永远的失去了,尤其是他挚爱的母亲,他痛:母亲病重,没有道别,一定会惦记自己。奥斯维辛的烟连续几个月都不断,策兰写了一首又一首的诗纪念母亲,数次提到“杏仁”,据说这是他母亲做蛋糕用的配料。他说:“我纺那神秘的线/你在线上的沉思之露”。母亲从他的诗中走来,和他幼时一样,一起读书思考,给予他精神食粮。而所有的苦,可以成为“数数杏仁/……让我变苦/把我数进杏仁中”这样血溶于水,化为一体的共苦。他恨不能代母去苦啊。乃至后来,他获得多项文学大奖,包括德国最重要的一项带有终身成就的毕希纳奖后,他也不能忘记怀念一句:要是母亲在就好了,她总是对我不够有信心。他在朗诵会上,吃到父母生前的熟人带来的蛋糕,是杏仁的,他哭了。他坚持用自己的语言和语法勾勒真实的历史,却并不想借此“对苦难历史的渲染来吸引同情,也没有把犹太人的受难作为一种道德的优势”(引自王家新)。他只是沉湎于被摧毁的混乱与悲悯中,无法回到现在。他听到奥斯维辛司令部的无休止的探戈和狐步舞,声彻云霄,像是死神的进行曲。他听到二战后,还有人在身边喊“让犹太人进烤炉吧!”,他看到自己的信件因为寄往地址是以色列而被邮局揉皱。他是敏感的。一个诗人沉浸于表达的世界中时,比其它文体的写作者更像个孩子。他的黑眸已经有了阴翳,他看不到晴朗的天。即便因为爱情,他写过催人奋进的《卡罗那》来描绘战后爱人相见时的无言感怀和爆发性的喜悦;即便为了亲情他写过《花》,并牵着儿子的手在街头高唱国际歌,他都不能真正忘却那段他见证过的历史,包括自己穿越匈牙利逃亡时的可怕历程。没有人能抹煞那场屠杀的存在,我们原谅的只是他们满怀歉意的后裔。或者还该加上曾被诬蔑为剽窃,加上知音在逐渐减少,策兰变得多疑、狂躁、沉默、不安、脆弱,终于在1970年4月的一天跃入了塞纳河。据说他会游泳。他喜欢的里克尔写道:“门轻关,烟囱无声;窗不动,尘土还很重。”在日晷的阴影下,是这么的安静,无声无息,却没有人的痕迹。“歌在人类以外/吟唱”他如是道别。http://blog.sina.com.cn/s/blog_3d09ff700100g9qu.html

启示之星奇异地闪光

最后留在策兰书桌上的,是一本打开的荷尔德林的传记。他在其中一段画线:"有时这天才走向黑暗,沉入他的心的苦井中,"而这一句余下的部分并未画线:"但最主要的是,他的启示之星奇异地闪光。"

晚来深沉

前几天电脑键盘不灵了,本已逼到我指尖的策兰那杏仁般的苦,无法敲字于是无法泄出。混合着他让人着迷又疑虑的光晕,这种感觉让我受到折磨。如同每一个在其诗歌与思想世界滞留的人,策兰自己所早已知晓的阅读栅栏,如今也在我面前清晰可见:“我处在与我的读者相异的时空层面:他们只能远远地解读我,他们无法将我把握,他们握住的只是我们之间的栅栏。”    作为一名坚持用德语写作的犹太人,策兰渐渐将自己《死亡赋格》中纯净澄明的艺术美学,看作是对犹太人所经历的苦难的背叛。这首为他带来极高声望、被誉为“二十世纪标志性诗歌”的作品,渐渐被它的作者远离。父母死于奥斯维辛集中营而自己独自侥幸存活,这一经历本身已让这个敏感自持的诗人对德国、德语、纳粹和犹太人身份保持了最高程度的警觉。不断地,他确信自己感受到了周边人的反犹倾向,这种倾向在对他抄袭的指控中得到最大程度的暴露。他无法接受德国战后对纳粹历史的“清结”和视而不见,无法接受其他犹太人与任何德国元素的和平相处,亦无法与用凶手语言写作的自己达成和解。    青年诗人策兰,“这时代最伟大的德语诗人”,人们这么称呼他。一个诗人没有办法改变自己写作的语言。“语言”,对其而言,不是问路时改变的语调或生硬的小舌音,而是他关于自我存在与表达的根本。现实冲突不可避免的成为他存在的基构,影响着他的思考和创作,亦最终影响到他的生存状态。这让他渐渐“走向黑暗,沉入他心的苦井”,一如另一位德语诗歌的天才荷尔德林。  策兰成为一个隐藏自己的暴露者,一个晦涩封闭的现实主义者。他越来越艰涩难懂的作品受到人们的质疑,那些诗更像是“语言碎片”。读者找不到进入诗歌的路口,把握不住意象所指。“封闭性写作”的指控让策兰感到愤怒,他认为自己从未脱离过时代:“此中的每一个字都和现实直接相关。可是,他们没有读懂。”事实是,策兰的诗学探索被一定程度的忽略了。他用诗歌实践着自己惊人的语言天赋和复杂深沉的个人体验,成为一个如此真实的与现实同呼吸的诗人。  在《死亡赋格》引起诗坛轰动的前一年,27岁的策兰曾为其朋友的画展写下导言《梦中之梦》。彼时还默默无闻的诗人在其间勾画出自己诗学的朦胧轮廓,已经显示出与自己早期诗歌创作不同的思考方向。这之后,他便始终没有放弃对如何抵制诗性语言的滥用以及如何找到纯粹的、始源性语言的关注。而这不可避免的使他走向更远更深的哲学层面,思考短暂存在与永恒状态之间的矛盾。从五十年代起,策兰成为一个逐渐获得无上荣光的世界级优秀诗人,却也同时是一个与时代思想前沿保持惊人同步的思考者。他同彼时最优秀哲学家们具有相同的大时代敏感度,对即将出现的信息社会保持警惕;而他在诗歌中展现出来的对语言和存在的思考,则仿佛是另一个海德格尔——他确实与海德格尔这位前“纳粹分子”之间存在微妙的交际。不止于思想,策兰从存在主义那里获得了构建自己诗学的养分。1958年不莱梅文学奖的获奖致辞和1960年毕希纳文学奖的获奖致辞《子午线》,为人们提供了得以窥见这位拒绝“内心生活公有化”的诗人的直观窗口。在那里(尤其是后者),他用打破常规的德语表述,向人们展示着哲学思考如何与诗歌相遇,诗歌如何与语言相遇,而语言,如何“与自己相遇”。    策兰参与过1968年的法国学生运动,他和游行的学生一起“手挽手大声呼喊口号”。在那之前他已经多次进出疗养院进行精神治疗。他在1969年前往以色列,虽然振奋,但犹太朋友的过度热情反而让他坐立难安。1970年4月,他从巴黎塞纳河米拉波桥跳下。那时,他已经在巴黎居住了二十年,但他说“巴黎把我压垮抽空我”。这个终身实践着自己“穿过语言的黑洞”的诗歌追求的诗人,带着整个二十世纪的创伤,最终仍无家可归。

上几首译诗给想了解策兰的朋友

  死亡赋格曲            黎明的黑牛奶我们喝下它在傍晚   我们喝下它在中午和早晨我们喝下它在夜里   我们喝啊我们喝啊   我们挖一个坟墓在空气里让你躺着不会太拥挤   一个男人住在屋子里他摆弄他的毒蛇他写到   他写到当天色黑到了德意志你金黄的头发玛格利特   他写到这些然后走出门外群星都在闪烁   他吹哨叫他的猎狗走近来   他吹哨叫他的犹太佬排好队叫他们挖一个坟墓在泥地里   他命令我们开始演奏要为舞会助兴      黎明的黑牛奶我们喝下你在夜里   我们喝下你在早晨和中午我们喝下你在傍晚   我们喝啊我们喝啊   一个男人住在屋子里他摆弄他的毒蛇他写到   他写到当天色黑到了德意志你金黄的头发玛格利特   你灰白的头发苏拉密斯我们挖一个坟墓在空气里让你躺着不会太拥挤   他大声挖土深一点你们那边的你们其他的大声唱歌和演奏   他抓住鞭子在他的皮带上他挥舞着它他的眼睛是蓝色的   你们的铲子挖深一点你们那边的你们其他的继续演奏要为舞会助兴      黎明的黑牛奶我们喝下你在夜里   我们喝下你在中午和早晨我们喝下你在傍晚   我们喝啊我们喝啊   一个男人住在屋子里你“金黄的头发玛格利特”   你“灰白的头发苏拉密斯”摆弄他的毒蛇   他大声演奏死亡更甜美一点死神是一个主人来自德意志   他大声刮响你的琴弦更黑一点你会升起来然后随烟雾飘到天空   你会得到一个坟墓在云朵里让你躺着不会太拥挤      黎明的黑牛奶我们喝下你在夜里   我们喝下你在中午死神是一个主人“来自”德意志   我们喝下你在傍晚和早晨我们喝啊我们喝啊   这死神是“一个主人来自德意志”他的眼睛颜色蓝幽幽   他射你用子弹由铅制成他射你瞄准又命中   一个男人住在屋子里你“金黄的头发玛格利特”   他放出他的猎狗咬我们准许我们一个坟墓在空气里   他摆弄着他的毒蛇和白日梦   “死神是一个主人来自德意志”   “你金黄的头发玛格利特”   “你灰白的头发苏拉密斯”      罗池 译         --------------------------------------------------------------------------------      数数扁桃            数数扁桃,   数数过去的苦和使你难忘的一切,   把我数进去;   当你睁开眼睛而无人看你时,我曾寻觅你的目光,   我曾纺过那秘密的线,   你的思索之露   向坛子滴下去的线,   那些坛子,有一句不能打动任何人的心的箴言护住它们。      在那里你才以你自己的名义走路,   你迈着坚定的步子走向自己,   在你沉默的钟楼里钟舌自由摆动,   窥伺者就向你撞来,死者也用手臂搂住你,   你们三个就一起在暮色中行走。      让我感到苦吧。   把我数进扁桃里去。      王家新 译         --------------------------------------------------------------------------------      花冠         秋天从我手里出来吃它的叶子:我们是朋友。   从坚果我们剥出时间并叫它如何前行:   于是时间回到果中。      在镜中是礼拜日,   在梦中是一个睡眠的屋,   我们的嘴说出真实。      我的眼移落在我爱人的性上:   我们互看,   我们交换黑暗的词,   我们互爱如罂粟及记忆,   我们睡去像酒在螺壳里   像海,在月亮的血的光线中。      我们在窗边拥抱,人们在街上望我们,   是时候了他们知道!   是石头竭力开花的时候。   是不安宁的时间心脏跳动,   是时间如它所是的时候了。      是时候了。      王家新 译         --------------------------------------------------------------------------------      法国之忆            和我在一起回忆吧:巴黎的天空,大片   秋天的水仙花   我们从卖花姑娘那里买心:   它们是湛蓝的,并在水上绽开。   开始下雨了在我们邻居的房间里   而我们的邻居,莱松先生,一个瘦小的   男人进来。   我们玩牌,我输掉了眼睛的虹彩,   你借我的头发,也跟着输掉,他打跨了   我们   他挨着门离去,雨追着他出去。   我们死去,且能够呼吸。      王家新 译         --------------------------------------------------------------------------------      那里曾是            那里曾是容纳他们的大地,而他们   挖。      他们挖他们挖,如此他们的日子   向他们而来,他们的夜。而他们不赞美上帝。   谁,他们如此聆听,想要所有这些,   谁,他们如此聆听,知道所有这些。      他们挖并听到更多的虚无;   他们不会变更明白,不会发明歌曲,   而想起他们自己时没有语言。   他们挖。      那里来了一个寂静,一个风暴,   而所有的海到来。   我挖,你挖,虫子也在挖,   唱出那里的一句吧:他们挖。      哦人,哦无,哦无人,哦你们:   当一切不领向任何地方路在哪里?   哦你挖,我挖,而我挖向你,   在我们的手指上戒指醒来。      王家新 译         --------------------------------------------------------------------------------      明亮的石头            这明亮的   石头穿过天空,这发光的   白色,这灯——   使者。      他们将   不停顿,不下降   不碰击。他们打开   上升   像这轻而薄的   石楠篱笆,象他们的展翅,   他们飞旋   朝向你,我宁静的一个   我的真实的一个——      我看到了,你采下他们和我的   新生的一起,我的   每一个人的双手,你把他们置入   这再度明亮中,没有人   需要为它哭泣或命名。      王家新 译         --------------------------------------------------------------------------------      在……,我们俩个            如果这些石头中的一个   曾被泄露   对之保持沉默意味着什么:   这里,附近,   在一个跛行老人手杖的顿戳中   他将打开,像一个伤口,   在此你将不得不沉没   孤独地,   远离我的尖叫,它就在那儿   已经凿好,白色。      王家新 译         --------------------------------------------------------------------------------      旅伴         你母亲的灵魂在前方盘徊。   你母亲的灵魂助你在夜间导航,礁石接着礁石。   你母亲的灵魂鞭击舷头的群鲨。      这个词语是你母亲的卫护。   你母亲的卫护分享着你的倚靠,石头连着石头。   你母亲的卫护屈身拾捡那光的碎屑。      绿豆 译         --------------------------------------------------------------------------------      风景         高高的白杨——这个星球上的人们!   幸福的黑潭——你向他们映照死亡!      我看到了你,姐妹,立在那辉芒中。      绿豆 译         --------------------------------------------------------------------------------      时间的眼睛         这是时间的眼睛:   它向外斜瞧   从一条七彩的眉毛下。   它的帘睑被火焰清洗,   它的泪水是热蒸流。      朝向它,盲目的星子在飞   又熔化在更烫的睫毛上:   它是世界上日益增长的温暖   死人们   萌芽,开花。      绿豆 译         --------------------------------------------------------------------------------         露水         露水。我与你躺在一起,你,在垃圾堆里,   一轮模糊的明月   向我们猛掷答案,      我们被击碎分散   又重新在分散中结合      上帝碾碎了面包,   面包碾碎了上帝。      绿豆 译         --------------------------------------------------------------------------------      从黑暗到黑暗         你睁开你的眼睛──我发现我的黑暗存在。   我透过它往下看到床铺:   那里同样是心灵和生命。      哪就是渡舟吗?哪一只,在横越,觉醒?   谁的光辉随我而来   照耀船夫出现?      达文 译         --------------------------------------------------------------------------------      纪念保罗·艾吕雅         将那些词语葬入死者的坟墓   那些词语,他为了生存而说出。   将他的头部安放在它们之上,   让他去体会   渴望的语言,   那些钳子。      将那个词语放置在死者的帘睑之上   那个词语,他曾拒绝过他   一个称呼他为你的人,   词语   他跃动的心脏血液穿流   当一只手赤裸如他自己的手   缠结住这个称他为你的人   直抵达未来之树。      将这个词语放置在他的帘睑之上:   或许   他仍旧湛蓝的眼睛,将开呈   一瞬,那更异样的蓝,   他,这个称他为你的人   将和他一起入梦:我们。      绿豆 译         --------------------------------------------------------------------------------      带上一把可变的钥匙         带上一把可变的钥匙   你打开房子,在那留下来的   未说出的,吹积成堆的雪中。   你总是在挑选着钥匙   靠着这奔突的血从你的眼   或你的嘴或你的耳朵。      你变换这钥匙,你变换着词   一种随着飞雪的自由漂流。   而什么样的雪球将渗出词的四周   靠着这漠然拒绝你的风。      王家新 译         --------------------------------------------------------------------------------      狂野的心         狂野的心,被   半盲的刺      蛰入肺中,      空气涌出泡沫      缓缓地,血液浸透   (空气)赋予自己形状   寡信无常   真实的   生活的   另一面      刘国鹏 译         --------------------------------------------------------------------------------      有些东西像黑夜         有些东西像黑夜,尖锐的   舌头更甚于   昨天,甚于明日;      有些东西像   鱼新娘的问候   借助悲惨事件的   计算器;      有些东西在孩子们的拳头间   被吹作一团;      有些东西来自我   不著一物的材料。      刘国鹏 译         --------------------------------------------------------------------------------      为什么这陡峭的家从中心涌现,居于中心?         为什么这陡峭的家从中心涌现,居于中心?   看,我能让自己沉入你的身体,极冷地,   你亲手了断了你的兄弟:   在他们之前   你,和我,喷成一道雪柱。      把你的譬喻   推及其余:   人们想知道,   为什么我在你那里和在上帝那里   并无不同,      有人   想在两本书而非两叶肺里,   溺毙,      委身于你者,      在杀戮中发出呼吸,      那离你最近者,   失去了你,      有人用你和他的背叛   装饰你的性别      或许   我就是所有人      刘国鹏 译         --------------------------------------------------------------------------------      和盲目的小巷交谈         和盲目的小巷交谈   和面对面的人   谈它海外流亡的   意义——:      嚼   这片面包,用   书写的牙齿。      刘国鹏 译         --------------------------------------------------------------------------------      木制面孔         木制面孔   松垂的颚   小丑伏在行刑车上      在耳垂的双翼上   你的眼眸   眨动   发出绿光      刘国鹏 译         --------------------------------------------------------------------------------         在蜥蜴         在蜥蜴   患癫痫的   皮肤里,   我放你于床,在窗台上   在山墙   洞   用光的肥料将我们埋葬。      刘国鹏 译         --------------------------------------------------------------------------------      什么缝在了         什么缝在了   这声音里?所缝何物   这声音   此时此地,还是别处?      深渊   皑皑(我发誓),雪针   由其上升起      (复被深渊)咽下      你归置这世界   数起来   多如九个名称   唤作屈膝      图慕里,图慕里      你   冲下来,欢快地   来到   吻中      鳍的拍打   持续地   耀亮海湾   你在此抛锚,你的阴影   在灌木丛中将你蜕下      来到   来源      一只甲虫认出了你   你们面临着   毛虫   吐丝将你们缠绕      巨大的   球      为你们让开道路      旋即   叶片将叶脉和你的静脉紧紧编织在一起   火星   必须通过   一段喘息的长度      你有权得到一棵树,一个白天   它通晓这数字   词语,用它所有的绿色   进入自身,移植自己      跟随它      刘国鹏 译         --------------------------------------------------------------------------------         马蹄铁的嚓嚓声回荡在樱桃树的枝桠里         马蹄铁的嚓嚓声回荡在樱桃树的枝桠里   来自穹形屋顶的夏季令你激动不已。黑色的布谷鸟   用金刚石的长喙在天堂的入口作画   赤裸着脑袋耸出筛子的叶丛   盾牌上喷薄而出你的笑容   钉在敌人钢铁般的头巾上   梦想家的花园为他预兆   时刻准备好,玫瑰沿长矛攀缘而上……      赤足从空中走来,如你的大部分光阴:   为瘦小的双手系紧铁鞋   用睡眠来消磨战争和夏季。樱桃为他而泣血。      刘国鹏 译         --------------------------------------------------------------------------------      深晚         深怨如金色的话语、夜开始   我们吃无言的苹果   我们工作,乐随我们的星宿   我们站在菩提树的秋天里如冥想的鸥鸟   如南方来的燃烧的客人   我们指着新的基督起誓:尘土合尘土   飞鸟合流浪的鞋   我们的心合水中的梯级   我们指着世界对流沙起誓   我们快乐地起誓   我们高亢地起誓自无梦的睡眠的屋顶   摇撼时间的白发      我们摇撼时间的白发      你警告我们:你们读圣者!   我们熟知此事。   让罪降于我们   让罪降于我们的警号   让淙淙的海来临   让搅乱的摧逼的风来临   日午   让从未发生过的发生!   让一个人从墓穴中走出来。      叶维廉 译         --------------------------------------------------------------------------------      向下         把家引向遗忘   我们冷漠眼睛的   交谈。      回家,音节跟着音节,在   昼盲的死中弥散,当   那只戏手伸到。庞大,   唤醒着。      我的话语已经太多:   堆积在玲珑服装的   四周,你寂默的风度里。      达文 译         --------------------------------------------------------------------------------      无题         在未来以北的河流里   我撒下这张网,是你   犹豫不决地加重它   用石头书写的   阴影      张枣 译         --------------------------------------------------------------------------------      棉线太阳         普照灰黑的荒原。   一棵树──   高贵的思想   弹奏光之清调:敢有   歌吟动地哀,在那   人类的彼岸。      张枣 译         --------------------------------------------------------------------------------      在空白中         在那个大脑的花蕾   缠绕内脏的   地方,   我把我铸成石头,   他们捕捉我   用我所变之物   卷成球状      达文 译         --------------------------------------------------------------------------------      花         这石头。   这空中之石,被我追踪。   你的眼,盲目如石头。      我们曾是   手,   我们掏空黑暗,我们找到   那个词,它将夏天魔幻出来:   花。      花──一年支盲目的词。   你的眼和我的眼:   它们照料   水。      草木萋萋。   心墙环绕心墙   飘落进去。      一个一如既往的词,众铁锤   飞舞在露天中。      张枣 译         --------------------------------------------------------------------------------      我仍可以看你         我仍可以看你:一个反响   在那些可以昆虫的触角暗中摸索朝向的   词语,在分开的山脊。      你的脸相当惊怯   当突然地   那里一个灯一般闪亮   容纳我,正好在某一点上   那里,一个最痛苦的在说,永不      王家新 译         --------------------------------------------------------------------------------      曾经         我听到他,   在冲洗这世界,   在冥冥中,通宵达旦,   如真。      一个和永恒   消散,   归一。      曾是光。拯救。      达文 译         --------------------------------------------------------------------------------      啤酒饮者         在时间的长桌上   上帝的饮者狂欢   他干了视觉健全的眼睛和盲人的眼睛   他干了阴影统治者的心肝   他干了黄昏和空洞的面颊   他们是最豪迈的酒徒:   他们饮尽了满饮尽了空   而从不会如你我一样泡沫四溅      叶维廉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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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gozx.net/opinions/4775.html自我教育的开始:探幽墨香系列3——保罗·策兰总有那么一道光在幽暗的深处闪现又湮灭。渐渐地,我开始注意,试图捕捉以便看个究竟。总是失败。慢慢地,我就放弃了。那道光也没有再现,幽暗隐匿得更深。直到策兰。也许是王家新的《帕斯捷尔纳克》让我遇见他。诗卷放进书架,一放就是两年,我从没有打开。甚至已经忘了。直到我重新回到诗歌——只属于我的唯一剩下的世界。我随意翻阅,又放下;认真读了几首,又放下。决定重头再来,也许是想检查被遗忘的角落。于是读到《紧缩》,于是又看到了那道光。它一直闪亮,逼迫幽暗浮现,我终于能够看清,虽然只是部分。依靠这些微的认识和惯性,我写下《怒放》。它不同于以往任何一首,也许是我找回了几近失去的颜色,或者是第一次发现了它?我不知道。我期待着了解全部,但这需要那道光永住我心,我可以吗?怒 放——读王家新译策兰《紧缩》*春天/最先生发的,总是/不被你知晓,总是/那水中的一点。那朵微小的/水中的/紫花绽放,春天/才有了颜色。*很久以前——无从记忆,/你在水中发现自己:/你发现你是你/而他是他,/你发现你只是你/他也只是他。*很久离现在多远?鱼——祖先/在火中成为佳肴,/成为图腾,/成为你和他共同的/隐痛。第一次,你品尝鲜血的味道,/火一样辛辣;/他把箭射向一只蝴蝶,/一只想要飞到对岸/正要飞到对岸的蝴蝶;/斜阳正浓。第一次,他注视太阳,/在石头上刻下自己的/名字,并把月亮/送给了你。你别无选择。后来,你说你是无辜的,/像那块石头一样/无辜。后来,你用黏土捏造/自己,回赠于他;/他掏走心/投入火中,盛满清水/照见自己。也是后来你才知道/你错了。*你错了。/是的,我错了。/我以为山就是山/水就是水,石头永远是/石头。你错了。是的,我错了。/石头可以变成泥土,黑色可以变成/红色,我/可以变成他。你错了。/山就是山水就是水石头永远是/石头。*石头永远是石头。/你不相信。我不相信,/你说,狐狸会变成女人,/仙女会变成海鸟,/鸟卵会变成人——我不相信/石头永远是石头!不要再问,/不要再问。/即便知道他也不说,/即便他说你也不信。不要再问。*你果然不问。太阳升起、坠落/又升起,/河流丰满、憔悴/又丰满,/青山谢了银妆/再披新绿,/白云苍狗。种子埋进土里终归要/发芽。你别无选择,/到处一片七彩的白色:那只蝴蝶仍在努力,/赶在作茧自缚前/扇动翅膀。/那条鱼还在游戏,/趁着搁浅前/再吐几个水泡,水泡折射出白色的/七彩,让你记起了他,他已经去了/远方,/留下了应该带走的,/带走了应该留下的。你自问自答:/为什么是白色?/因为最小的七彩。*春天/最先生发的,总是/不被你记忆,总是/那水中的一点。那朵水中的/微小的/紫花绽放,世界/便有了颜色。

他们的拥抱如此长久,以至令人怀疑他们的爱情。

这是保罗策兰《逆光》里的诗句,每一次想到这样的句子,心里都会震动。作为废墟文学中的代表人物之一,保罗策兰是不幸的,在战争中失去父母,也失去了自己原本以为可以轻易触及的将来。但又有谁能说他是不幸的呢,命运给他苦难的同时,也给了他无限的诗文之路,虽然这条路上,荆棘遍布。

談談情跳跳舞

清晨的算術題我們傍晚算我們中午早上算我們夜裡算我們算啊算我們在鍵盤上挖墓躺著挺寬敞城堡裡的地主沒有領地隨時整裝待發他關心遠方的爆破聲他盯著屏幕死命不放他嘴邊沒有哨子他沒有下達任何命令沒有責任可言我們只是死命盯著屏幕上的曲線來回踱著死亡探戈反覆吟唱他沒有責任可言他沒有責任可言清晨的算術題我們傍晚算我們中午早上算我們夜裡算我們算啊算咱們齊心以高溫溶掉整整一個腦袋當機沿著無盡的螺旋階梯拾級而上失眠者在夢中注視無法停下來的腿部到頭來連血肉不剩乾淨俐落沒有身體只有管道沒有死亡只有器官金髮的或灰髮的在我們的按鍵聲中反覆重生他沒有下達命令沒有像笨蛋般大呼小叫我們卻掄起鐵鍬在礦洞裡各自為同伴挖墓他沒有舉起手搶沒有揮舞皮鞭我們手裡的鐵鍬卻繼續漫舞清晨的算術題我們傍晚算我們中午早上算我們夜裡算我們算啊算我們在密室裡玩蛇在密室裡寫信我們坐在由無聲砌成的私人密室裡獨自享受優雅的憂鬱自我我們很孤獨我們很悲慘我們都不容於世我們都懂得背誦奧茲維辛以後詩不再可能明天醒來我們又在憂鬱的情調裡談談情跳跳舞死亡賦格不算什麼死亡不再是來自德國的大師我們繼續上網追逐肢解的表演任由身邊的同伴死於非命死亡賦格不算什麼一首接一首我們繼續在購物頻道為同伴點播搖滾樂2005.11.12後記:本詩原為「土豆詩燴:反思世貿及全球化」朗誦會(香港學聯社運資源中心,2005年11月13日)而作,寫作過程中參考了北島翻譯的策蘭(Paul Celan)詩作〈死亡賦格〉(“Death Fugue”)。見北島:《時間的玫瑰》,北京:中國文史出版社,2005,頁137-138。(本詩已發表於《字花》No. 2, JUN-JUL 2006)

沉默与深河——关于保罗策兰最初的光

  每一个时代都是人类史上一个短暂而不可忽视的隐喻,而在其中最熟悉时代的痛感的,除了身处社会底层的劳苦人民,事实上,在曲折的历史长河中,还包括一个更敏感的群体----Der Dicher。作为一个时代最极端化的产物,他在某种意义上超越了经济政治制度所能包含的内在,更为深刻的反映了文明的状态与人的生存状况。    一       《圣经》有言:太初有道。在世界的起源之中,语言已经同神圣的造物主同在。人类因为有了语言,才从野兽的群体中分离出来,同时,语言与人类的血液也因此交融在一起,同时拥有了人类。它将为人类创造叛逆的血统。对于个人而言,这只不过是嘴唇上下翻动的存在,   却成为他与这个的世界沟通的最为重要的途径,它像一个细密的茧,将其紧紧地包裹着,隐藏着秘密的起源。然而在史前一次最伟大的叛乱中——巴别塔躁动——之后,语言被施以古老的诅咒。从此,它将成为一道栅栏,在自身不可停止的工具化中同化着它的血亲。  远古的凝视从深渊中投出。在神秘的愤怒中,历史的记忆化作碑石,而`语言等待着回声。       二       诗人在沉默中前行。    正如同保罗策兰,在复杂的犹太文化与奥地利---日耳曼文化的家庭中长大,幼年的他即在学校学习罗马尼亚语并同时接受母亲严厉的标准德语教育与来自于父亲的希伯来文化的熏陶,在此后的生涯中,他又将受到法语,意绪第语,英语,和俄语等诸多不同的语言系统的影响,多年后,诗人写道:       ‘当我的嘴唇为言语流血。    ···········    这是一个在词语旁慢走的词,    一个向着寂静图像的词,    簇拥着常绿的心事与忧伤    ············    你落着雪,    还要去感动大地的嘴唇。”(孟明译)       在这种多元化语境下,保罗策兰逐渐丧失了母语的历史强制性,在他的‘古典时期’结束之后,他的诗歌语言迅速陷入词与词,音节与音节,甚至字母与字母的矛盾与酒神性质的狂乱中。大量来自不同语境的词语系统与词汇的涌入,诗的节奏越来越趋于紧迫,每一个词语都又一次走向异化与悖论。与此同时,纳粹在欧洲的迅速扩张,使得大量犹太人走向死亡,犹太种族又一次被驱逐,耶路撒冷,开始沦陷。在这场灾难中,尽管诗人存活了下来,但是昔日的德意志的宗谱却化作了灰烬。策兰的父母也均死于集中营之中。    一个残忍而且荒诞的的事实就此出现:自己母语的承载者竟然是杀戮自己母体的元凶。高贵的德语成为世界上最为暴力的语言。       “妈妈,南布格河的水    可还记得那伤害你的波浪    ·····    难道没有一棵白杨,没有一株垂柳    能让你摆脱痛苦,给你安慰?       神不再拄着开花的手杖    走上土坡,走下土坡?    妈妈,你是否还和从前在家时一样,    能忍受这轻柔的,德语的,痛苦的诗韵?    (孟明译)”          诗人的语言从此沾满了“鲜血”,而为了逃离这难以承受的历史困境,诗人的语言又一次浴火。单纯的言语为大量的隐喻所替代。于是诞生了自里尔克以来最伟大的一首抒情诗——《Todesfuge》。       “黎明的黑牛奶我们傍晚喝,    我们中午喝早上喝我们夜里喝,    我们喝啊我们喝·····”       死亡与恐怖的声调笼罩在集中营的上空,词语被迫走向内部。令人窒息的残忍与黑暗在声调的变奏中被一一记录下来:       “我们在空中掘墓躺着听宽敞    那房子里的人他玩蛇他写信    ···    他写信走出星光闪烁他吹口哨召回猎犬    他吹口哨召来他的犹太人掘墓    他命令我们奏舞曲”       死亡的暴力在音乐的变奏中逐一出现,语句不断的重复与叠句,浪漫情怀与杀人游戏并置。语言与罪恶第一次有着如此接近的距离。在死亡的主题确立之后,诗歌出现了唯一的韵脚:       “死亡是来自德国的大师他的眼睛是蓝的    他用铅弹射你他瞄得很准    Der Tod ist ein Meister as Deutsch sein Auge ist biau    Er trifft mit bleier Kugel er trrifft dich genau ”       在此,文本的语言之流再次回流至德意志,而隐喻则代替了痛苦的诉说。在当时逃出纳粹魔掌的都对他们使用的工具感到绝望,阿多诺曾说过“奥斯威辛之后,没有诗歌。”   德语仿佛不可救药的被污染,这否定了诗人言说的可能。语言的困境阻碍了每一个德意志诗人,社会的政治暴力伤害了语言本身的价值,在这种语境中,再一次将诗化语言回归古典已经不可能成为现实。事实上,此时的一切文本诉说都有拒绝语言的特性或趋向,诗中不应该有太多被言说的东西,它反对对现实事物的单纯再现与模拟,隐喻成为诗歌的核心,柏拉图‘理念世界’中的原型。    在《死亡赋格曲》的尾声,两个游离的主题回去到了一起:       “你金黄的头发玛格利特    你灰色的头发苏拉密斯       Dein goldenes Haar Margarete    Dein aschenes haar Sulamith ”       语言在扭曲中渐渐沉默,实质上在此处已经走向不和谐的支离破碎,紧凑的词语已经无法再一次容纳诗人的意义,策兰在此处选择了语言的窄门。为了背负母语的罪恶和他对母亲的愧疚,他不得不,必须一次次冲击着德语诗歌的极限。他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使诗人放弃写作,即便他是一个犹太人,尽管他写诗所用的语言是德语。”在这样与母语的背离中,词语开始寻找不在场的意义。“他在这种‘为我’的关心中向我们结识了一个没有‘为我的存在’的,是我的存在的存在。(《存在于虚无》,陈宣良等译,2011版,第282页)”但策兰没有就此屈服于时间与政治的困境,随后他写道:       “我们回到楼上,把自己溺死在家中。”       卡夫卡的影子也随处可见,       “一只石笔悄无声息地跳过泛黑的泥土,翻了个跟头,旋转越过没有尽头的写字板,停下来,环顾四周,因为四周没有人,于是继续流浪,继续写。”    “不久后,在一个‘路途遥远,地面还没有人书写的过的的地方’,一个人突然出现,他在步行,走过一条闪出微光却又时常中断的小径,。是雪吧,他想,但有知道那不是雪,尽管十二月早已到来。然而,他仍想着那可能是雪,然后他笑了,因为他知道那是别的东西而自己不知该怎么命名它。(《保罗策兰传》,约翰·费尔斯坦纳著,李尼译,50~51页)”       词语的危机来临。策兰的诗歌深处于语言的异化之中,使其不可避免的由形而上的沉思走向最后的窄门——‘满口的沉默’。在超现实主义的影响下,他写道:       “夜晚来临,你把房子里的镜子向后推,但镜子不停地弯曲,一定要容纳你的影子,星辰坠落,撕毁你的面具,你的眼落入心里,将心里的西克莫无花果叶片点燃,星星也落在这里,所有的星星全落下来,只剩最后一颗,一只小鸟,死亡,围着你转圈,你梦呓中的嘴在轻呼自己的名字。”(转引自《保罗·策兰传》,51页)。       在针对死亡的熔渣的游戏结束之后,超现实主义与文字游戏都难以真正满足他对于语言的渴求,他嘲弄前者是‘色情专制主义中的游击队’,‘全球诗学阴谋集团里的无脑成员’。面对生命意识的的饥渴,他开始不断的到哲学家与文学家的书中采集词语。众多罕用的词汇甚至从专业词典中突然遍布保罗诗学疆域的每一个角落。地质学,矿物学,结晶学,生物学等其他语境的词语接踵而至。不仅如此,策兰还广泛的阅读广告招贴,产品目录,交通规则手册·····策兰的诗歌已经变得无比饥渴,他仿佛要将人类的所有经验在火焰中燃成灰烬。词语不断的由一种语境进入另一种语境,变为诗歌的养料,同时也成为策兰生存的养料。在《埃德加·热内与梦中之梦》中他写道:“····当我谈到言语一词,包括人类表达的全部范畴——因为他的词语(手势和动作)在千百年来的错误和走样的真诚的负担下呻吟。”“必须再次踏入生活,积累所有词。”(《不来梅讲话.》)。    而面对眼前意义燃烧的灰烬,一种语言的困境与危机在诗人的潜意识中被谨慎地隐藏——虚无。语言在自身的矛盾中进入虚无的瓮。一切诗化的的词语都不仅仅作为诗的的元素而存在他即将只有作为诗人自我燃烧的残骸而得以存在,在策兰中期的诗化审美观念中,诗的存在一直在避开语言,拒绝被完全的诉说,却又遏制诗在沉默的瘫痪中堕落。    然而言语已经胀破了诗歌的外壳,反映了诗人与这个既成世界的不和解,词语与存在的物之间的契约被撕毁,存在的世界渐渐的变得陌生,与曾经那个古老民族的命运如出一辙。但身上流淌着犹太族血液的策兰,在犹太人复国后并没有回到故乡,而是继续停留在巴黎。他亲手将自己流放,孤立在民族的边缘。淡黄的六芒星微微闪耀,       “在非家园和非时间之中。从那    滴答滴答一声,在    沙砾石方之间,以及顺着    鬣狗的足迹绕回去    一路上可追寻的    先人    谱乐,那些    名字及其    图形深谷者的世系。”       在关于血统的论述中,这个民族与他同样在“语言的天平,文字的天平,家园的天平——流亡。”上帝在尼采的控诉中早已死去,没有人为他们作证,没有一个。被死亡浸渍的名字终被遗忘。如海德格尔所说“如果说还需要一种克服,即这种克服得涉及到这样的一种思,这种思本有之中去,以便从‘它(Es)’出发而仅仅就‘它’谈及‘它。(《通向思的道路》,商务版,孙周兴译,45页)”无数次流放与反抗的血搏过后,词与物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一个单独的词,一个声调都不能仅仅作为其仅有的含义而纯粹的存在,词语的内部已经由于不断的实验而产生了语义的爆发。他不仅仅在言说世界,而且试图完整的解释世界。言语的谱系不断延伸,直抵消失的源头,每一个词都不再作为词而存在,它与物之间产生了不可接近的“迷雾之渊”,每一个既在的物与每一个恒定的时间都在逃离意义本身,等待着新的对立与命名。到事实上,已经超出了策兰作为一个诗人所拥有的生命体验。对这个上千年语言系统的质疑和对现存词语的秩序的否定必然造成难以改变的困境。在这样的困境中,诗人陷入了不可拯救的迷失,证明其存在的根本符号在诗歌中消失,他自此不能再轻易的说出一个词,写下一个字母,       “不为谁不为任何东西而站立,    没有人认出    仅只    为你    为那些所有尚有余地的人    哪怕没有    语言”       在孤立中,他被迫沉默,词与词的对应,也越发无力。但保罗仍然坚信“终极之诗”的可完成性,命名只会在语言的深处发生,策兰曾说道,并以真切的自身存在进入语言,          “Kam, 会来,假如确曾    Kam,ein,Mensch 有人来到。    Kam,ein,Mensch zur welt neut 这世上,那今天    Mit 此人,    Dem Lichtbart der 会留着族长的    Partriiarchen :er durfte 浅色的胡须到来    Sprach er von dieser 这次,如果愿意提及    Zeit er 他    Durfte, 只能,    Nur lallen und lallen 支支,吾吾 ,支支吾吾    Immer——immer, ——喋喋,不休    Zuzeu : 喋喋不休   (“pallaksch,pallaksch。“) (“pallaksch,pallaksch。”)          诗句由隐喻的变奏到音调的变曲,无意义的话语取代了理性的叙述,最后只剩下荷尔德林垂老的呻吟,诗句变得越来越短,       Deepinsnow , 深陷雪中,    Eepinnow , 陷于雪,    E---i----o.。 陷雪。    (此刻即使是汉语的翻译也难以表达德语原文的变奏)       既有的语言也不再他的语义系统之内,一种新的词汇就此突兀的出现,       “你语言的光辉之风(radiance----wind)剥蚀,    虚假体验构成的,    混杂闲语——我的,    伸出上面石头的,    诗,那谎言构成的非诗(noem)。“      在最终的否定中策兰的诗化语言逐一瓦解,而因此而来的混乱已无法遏制,他绝望地发问道:       “去哪里点燃一个词作为我们彼此的见证?    你们——所有人,都是对的。我——完全疯了。”       在语言的逼迫下,诗人手中的笔向深渊滑落,语言出现了问题,词语可能正在丧失其人性化的力量,对于这样的一个作家而言,它有两种重要的态度可供选择,“努力使自己的语言成为代表,表现普遍的危机,传递交流本身的不稳定性和脆弱;选择自杀性的修辞——沉默。((《语言与沉默》,乔治斯坦纳著,上海人民出版社,李小均译,60页)”    在一个平淡无奇的日子里,诗人跳入水中,在最后的“诗”中,以诗人的身份永久的远离了沉默。             三       语言自诞生之日起,便将人类的命运封印于其中,在那里隐藏着真理与预言。而正是在每一次对语言的冲击中,人类在千年的历史中像西西弗斯一样,走向真理与神圣,走向河流的源头与真正的存在。“对于不可言说之物,我们应当保持沉默。”可无尽的沉默之后,是否不再沉默?人的生存困境至今依然存在在世界的每个人,每个民族的血液之中,而首先作为诗人的身份存在的保罗策兰给我们留下了并非最初也并非最后的预言:          ‘“而一个大地升起,这一个,    我们的。    而我们将不会,    把我们人民的任何一个,    送向你,    巴别塔。 ”

一张梯子: 我们的芮虎同学

最早看见芮虎的名字,是在诗人北岛在《收获》杂志上连载的“世纪金链”专栏系列文章(即《时间的玫瑰》)发现的,尽管人称这一本分裂读者的书。在那本书里,芮虎和著名诗译家王家新先生合作译的保罗•策兰的诗,成为北岛先生商榷的靶的。从这以后,才晓得芮同学现在已经为目下我们读德语诗的中国桥梁之一了。维特根斯坦在《逻辑哲学论》的结尾讲的那个著名的比喻:登高之后必须把梯子扔掉,只有超越了梯子,才会正确地看待世界。然而,芮同学却是成为一张梯子了,这是我们同学的骄傲与他的累。王家新先生评价说:也正是为了更接近“德语中的策兰”,我需要一位德文合作者。在斯图加特期间,我认识了移居德国的芮虎先生。芮虎先生已译过一些德国诗,在多年的漂泊生涯后他依然保持了对诗的敏感和热爱。我们的合作也愈来愈默契。他依据德文原诗对我的译文所的校正和改动,有些我虽然也感到有点可惜,但我想我应多听他的意见,因为我知道我所依据的英译本在许多地方对原诗并不是完全忠实的。而我对自己的要求,只能是尽可能地“忠实”,绝不妄自“润色”或试图使它变得“流畅”,因为我们面对的是一位宁肯牺牲自己的“可读性”也绝不在艺术上做任何妥协的诗人。王家新在这段评论中,显然是有所指的。因为在北岛先生重译保罗•策兰的诗后,大陆有不少人因其诗名大于王家新,而“抑王扬北”。问题是,尽管北的译诗流畅于王与芮,然而,须知北是不会德语的而也是转译英文的。诗究竟可不译,这不是个问题。问题是每一次的转译,其中肯定会产生误读、误译。最糟糕说法来自北岛本人:“里尔克伟大不伟大,我不清楚,因我不懂德文。就是弥尔顿,我也不觉得伟大,尽管《失乐园》的原文我是读过的。可我英文太差,弥尔顿的英文又太好。”对此,有评论批评说:“在北岛眼里,诗不在语言,而在观念与形象的设计。”在这些激烈地唇舌中,让我们晓得了目下芮虎同学在德译诗中位置。2009年夏天,与芮虎同学在成都文殊坊聚谈时,他介绍说又与王家新合作在大陆的《世界文学》(2009﹡5)上翻译了策兰的诗,是在上面做了一个专辑,遗憾的是在成都大街小巷,竟然无法寻着这期的《世界文学》!遥想数十年前,《世界文学》之于我等莘莘学子,那不啻为象牙塔之巅的读物,而今却遭受黄钟毁弃的境地,羞愧的不知是谁?!翘起的嘴巴,可以感觉:黑色的植物。(需要它,不找寻光,留下雪纱,留下你的猎物。两者都可以:触摸,禁止触摸。两者谈着爱之罪,两者都想存在与死亡。)叶片疤痕,嫩芽,密密睫毛。在眼睛尽头,陌生的日子。豆荚,真实而开放。嘴唇曾经知道。嘴唇知道。嘴唇沉默直到结束。——保罗•策兰《翘起的嘴巴》在时间的宴桌上上帝的大啤酒杯在不停地喝着。它们喝着,直到喝空明眸与盲眼,阴影君临的心,以及黄昏空洞的面颊。它们是最豪嗜的饮者:它们饮尽了虚空正如饮尽满盛而从不像你我那样溢出来。——保罗。策兰《大啤酒杯》今天,居然借阅到了《世界文学》(2009﹡5),并在一个银杏树叶金红飘落的,难得的成都冬季阳光的下午,细细地阅读了这位继里克尔之后,最优秀的现代德语诗人的诗作——准确地说是译作(诗二十三首 [奥地利]保•策兰作 王家新 芮虎译)——由此,从心底感谢王家新先生发现了我们的芮同学——并成为了他的合作者。王家新先生还说:“二00二年七月,我和芮虎翻译的《保罗•策兰诗文选》由河北教育出版社正式出版,收录了一百余首诗和策兰最主要的散文、获奖演说辞、书信以及作品中德文对照索引、译序及译后记等。”遗憾的是,当我向芮虎同学索赠时,他说早就没有了。“这是策兰第一部译成中文的作品集。从各方面看,它出版后受到了关注和欢迎,五千册很快全部售完。”王家新的话,算是间接地证明了该译诗集的宝贵。企望《保罗•策兰诗文选》再次出修订版,连这期《世界文学》(2009﹡5)新译的也收录进去,届时,我会拿我的书与芮同学交换的。2009-12-9于成都北门天开居

paul celan

philistinism .................... 十二年 那留下的 诗行,那变成真实 的诗行:....你在巴黎的 房子--变为 你双手的祭坛 呼吸三次 闪耀三次。 而它正在变哑,变聋 在我们眼后。 我看见了毒花 在形形色色的词语和形状中。 去。来。 ai熄灭了自己的名字,却归咎于你。 --------------站着站着,在伤痕的阴影里,在空中。站着,不为任何事物任何人。不可辨认,只是为你。带着那拥有可藏身之处的一切,也勿需语言-----------------碎石驳船水的时刻,碎石驳船把我们携向黄昏,好像我们并不仓促,一个死者为何站在船尾?------------亮起来了。这肺,水母使它自己膨胀成钟,一个褐色的延伸的灵魂到达在一种屏息的明亮中。-----------------阴影破隙中的路径。在你的手中。从这四条手指纹沟。我为自己挖出石化的祝福------------------从奥登转向策兰2005/8/13 12:47:39

谁独自和灯在一起

保罗.策兰出生在一个犹太家庭,这使他的生活一直经受苦难,恐怖,迫害,流亡。于是当生活中的一切都被暴力所摧残,剥离,“死亡”也就成为策兰最基本,最黑暗的主题。早年的代表作《死亡赋格》震动了战后西德荒凉的诗坛。其独特的修辞手段和高度的赋格式音乐组织技巧让人赞叹不已。策兰自杀前二十天前的一首诗《死亡》,“死亡是花,只开放一次。/它就这样绽开,开得不像自己。/它开放,一想就开,它不在时间里开放。/它来了,一只硕大的蝴蝶,装饰细长的苇茎,如此健壮,让它喜欢。”(我很喜欢这首)人们说他的自杀是个迷,像他诗歌中无法照亮的黑暗一样。其实我倒不这么认为,1965年策兰因为精神崩溃住进医院,像很多诗人一样,不是都精神一度崩溃,然后不久就自杀的吗?所以我觉得他跳塞纳河并不让我觉得很神秘。后期策兰的风格改变了,其音乐性和抗议的主题消失了,其完美的结构形式也“破裂”了。词语和诗节日趋破碎、浓缩,一些隐喻也像密码一样难以破译。正是这种深刻变化让策兰成为一个在一般诗人结束的地方开始的诗人。在他看来早期常用的那种生与死、光明与黑暗的辨证修辞太过简单、明确,他要求有更多的“黑暗”和“沉默”进入他的诗中。一些诗歌《临近酒和绝望》临近酒和绝望,临近这二者的残余:我驰过了雪,你是否听到,我骑着上帝去远方,近处,他唱,这是我们最后一次骑驰,越过人类的圈栏。听见我们越过他们的头顶,他们低头,他们就我们的马嘶声用他们有插图的语言撒谎。《炼金术》沉默,如熬炼过的金子,在碳化了的手中。大,灰色像所有的丢失者,接近姐妹形状:所有的名字,所有这些一起燃烧的名字。如此多的灰烬被祝祐。如此多的土地赢回在轻之上,如此轻的灵魂的戒指。硕大,灰色。没有余渣。你,那时。你和苍白的刚绽开的蓓芽在一起,你在酒的洪流中。(不是吗,这座钟也允许我们离去?好吧,好吧,如你的词在这附近死去)沉默,如熬炼过的金子,在碳化的,碳化了的手中。手指,烟一样薄。像冠饰,空气之冠饰绕着——大,灰色。失去——踪迹。重又——像国王一样。(先就这两首吧,很累地)策兰说诗歌“可近可及,永不丢失地保留在一件东西的损失之中,这就是语言。它,语言,永远不会丢失,是的,即使所有别的都丢失了。然而,现在它必须穿过自己的不负责任,穿过可怕的隐瞒,穿过千万次带来死亡的演讲的黑暗。它径行穿过并对所发生的事一语不发;但是,它穿过了这些事件。径行穿过并可以再进入生活,“积聚”所有的一切。”“诗歌不是没有时间性的,诚然,它要求成为永恒,它寻找,它穿过并把握时代——是穿过,而不是跳过。因为诗歌是一种语言的表现形式,并通过对话表现其本质,因此它可以是一个玻璃瓶邮件,付邮于信念——诚然这希望不是时时保持强烈,它可能什么时候什么地点被冲上陆地,也许是心灵的陆地。诗歌就是用这种方式旅行:它漂向什么地方。漂向何方?漂向敞开者,可占领者,也许漂向一个可以对话的你,漂向一个可以对话的真实。诗歌就是走向如此的真实,我想。”——1958年《不莱梅文学奖获奖致词》“于是,诗歌会——明显地比现在——一个个体具形地语言,——最具内心的本质,更走向现代和表现。诗歌是孤独的。它孤独地走在路上。谁写诗歌就与它一样。然而,诗歌并不因此就停下来,就在这里,在这相遇之时——在相遇地秘密里?诗歌将走向别的事物,它需要别的事物,它需要一个对手。它探望它,和它交谈。每一物,每个人都是诗歌,驶向它物,具有它物形状的诗歌。”“谁独自和灯在一起,/只有手可以阅读。”——1960《毕希纳奖获奖致词》

钥匙:策兰拒绝不请自来的客人

钥匙:策兰拒绝不请自来的客人 文/杨那人诗歌和小说都是沉默之子,这种沉默指向传达,这种传达不一定非是说出。翻译让诗歌走上流亡之路,这种流亡不是百害而无一益。策兰给我的感受很深。国内对策兰的研究几乎空白,北岛和王家新对策兰的解读大多移植于约翰·费尔斯坦纳的《策兰评传》和伽达默尔、德里达的一些解读文字,尤其北岛《策兰:是石头开花的时候了》几乎大段大段照搬了《策兰评传》,很容易看出晚年的北岛受不住寂寞,在追求一些文学之外的东西,那个手抄本时期波动的赵振开,那个黄军装的立正句式,已经在风中撒骨扬灰。相对而言,邓晓芒的门足夏可君对策兰的某些解读倒是诚恳,笨拙而有效。策兰于我而言,是这样一种经验:他一生都在埃及清醒着,深刻而痛苦的向着死亡的存在,他是沙之书的一生,这种沙来自骨灰瓮。亲人相继在排犹屠杀中被杀,尤其那个母语的传薪者——策兰的母亲被洞穿颈项而死,这对策兰来说是致命打击。策兰在诗中说,不知你还能否忍受,妈妈,纵旧日已远去,这声音柔和,却载满痛苦的德语韵律。集中营的栅栏形成了策兰的语言之栅,策兰不是栅栏后的絮语,他一生都在以质问的口气与冒烟的嘴巴(焚尸炉或烟囱)交谈,所以可以理解为何策兰说,不用母语写作,是一种撒谎。这也是策兰说出的词语为什么是降下的黑雪的原因。策兰用这种灰烬残余式的母语或者说是一种被王家新翻译为晚词(此词是策兰自创)的一种语言,降下黑雪,写下了晚期那些闪电一样短促而破碎的诗句,它们被策兰设置了个人密码,策兰拒绝不请自来的客人,所以他的诗歌在本体上不拒绝难度和晦涩。所有的秘密都在等待那个带着一把可变的钥匙的人。策兰说,带上一把可变的钥匙,你打开房子,在那里面,缄默的雪花飞舞。这把钥匙对于策兰而言,可能是来自排犹屠杀的全部记忆,而对我而言,它是策兰从切尔诺维兹到布加勒斯特到维也纳到巴黎的全部精神苦旅。巴赫曼1971年的小说《马琳娜》中,有这样一段对话:“公主问,‘你一定要回到你的族人身边吗?’,陌生人说:‘我的民族比世界上任何民族的历史更悠久,这个民族已经播散在风中。’”(引自《策兰评传》)而四十七岁死于一场大火的女诗人巴赫曼,在我看来无疑也是我们进入策兰深黑语词的一把钥匙。策兰跳塞纳河自尽后,巴赫曼在小说《玛琳娜》的手稿中添加道:“我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因为他已经在强迫运送的途中淹死,他是我的生命。我爱他胜过爱我自己的生命。”这个深爱策兰的女人被策兰称为“栗树的彼岸”,而她一生背负了策兰“延期支付的时间”。注:1.【在埃及】为策兰的一首诗。在《圣经》中,埃及对于犹太人而言,永远是异乡。策兰诗作中,很多具有互文性。主要与圣经互文。2【晚词】,与之对应的还有“晚嘴”,均为策兰自造。王家新曾在自己的诗中使用了“晚脸”。词中的晚,应该至少含有“挽留”和“迟到”之意。王家新翻译的《心的岁月:策兰与巴赫曼书信集》将版。附: 在所有丧失的事物中,只有一样东西还可以触及,还可以靠近和把握,那就是语言。但是它必须穿过它自己的无回应,必须穿过可怕的沉默,穿过千百重死亡言辞的黑暗。它穿越。它对所发生的一切不置一词,它只是穿过它。它穿过并重新展露自己,因为这一切而变得“充实”。在那些年月和后来的日子里,我试着用这种语言写诗:为了言说,为了确定我自己,为发现我自己从何处来,到何处去,为了勘探出我自己的现实。正如你们所见,它意味着移动,意味着事情的发生,它成为一种路程,并试图找到自己的方向。(引自策兰1958年《不莱梅文学奖获奖致辞》)

策兰,策兰,策兰,你还在我们姐妹的灯下,在旧火车站

策兰几乎是我的“圣经”/我还记得,在北京的一家靠近电台的饭馆里我见到这本书的翻译者之一芮虎的情景,芮虎在德国开了个中国饭馆,而翻译策兰只是“最少的工作”。诗人王家新翻译的策兰是通过那部最权威的英文策兰诗集翻译过来的。但其中的气息是不太一样的/作为一名策兰迷,我收集了不少策兰的翻译成中文的诗歌。但都没有我读那本英文诗集时体味到的强烈的神秘性。一个巨大的谜语是,策兰把我最热爱的俄罗斯大诗人曼德尔斯塔姆的作品翻译为德语,因为我在汉语的牢笼里,恐怕要洞悉策兰版的曼德尔斯塔姆的诗歌秘密,是不可能的了,而英文版的曼德尔斯塔姆总是太糟糕了。策兰是流亡者,我也意外地得到了礼物,买回到2张关于策兰诗歌作曲的唱片。要理解策兰,单靠这本太薄的小诗集,怎么够呢?

他们的拥抱如此长久,以至令人怀疑他们的爱情。

这是保罗策兰《逆光》里的诗句,每一次想到这样的句子,心里都会震动。作为废墟文学中的代表人物之一,保罗策兰是不幸的,在战争中失去父母,也失去了自己原本以为可以轻易触及的将来。但又有谁能说他是不幸的呢,命运给他苦难的同时,也给了他无限的诗文之路,虽然这条路上,荆棘遍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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