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陆深处》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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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浙江文艺出版社
出版日期:2007年8月
ISBN:9787533925048
作者:[南非]库切
页数:217页页

长篇叙事诗

原文是一首长诗吗?是否因为翻译的原因,失去了诗的韵律。主人公一个梦境接一个妄想,让人如坠五里雾中。一会儿,突然发现说的又是现实,到最后又嘎然而止,没有所谓的结局。莫非整个故事都是主人公的一个大幻想?大段大段的叙述诗中掺杂着奇怪的变态的性、尸体、屠杀描写。大段的内心独白让我望而却步,但夹杂的奇特故事情节也让我可以继续读下去。奇妙的一本书。

在库切的世界体验人的现代性

在库切的世界体验人的现代性 2007-11-12 10:21:54 来源:南方都市报   库切凭什么值得期待  库切获奖的意义,至少一种观点是,文学与当代生活的关系愈发紧密了,在库切的故事、语言以及观念中,不难发现一个现代人存在所“应该”遇到的种种遭遇。今年9月英美出版的《流年日记》(Diary of A Bad Year),就是库切的一部最新小说,据说,这一次表现出叙事兴趣的库切更加好看,从书名和与之同名的主人公来看也更具自传色彩。  这就是说,库切还在创新,还在继续,对于他来说,一切都还没有定论。要知道,分别在1974年、1977年出版的《幽暗之地》和《内陆深处》,那时的库切可不像现在这样,它们的实验色彩更浓烈一些。如果说如今库切更多地表现出对叙事的有趣性和对自身生活的关注,那么30多年前的他只能用晦涩和实验来形容了。《幽暗之地》是一部尝试走入敌人内部的作品,用对方的眼光和思想来看待世界,对于库切来说是一种“局外”体验;《内陆深处》里库切用一个弑父的老处女口吻叙述了整部作品;到了1986年出版的《福》,库切开始对自己童年深深喜欢的一部小说《鲁滨逊漂流记》进行重新篡改式的书写。这三部刚刚出版中文译本的作品,按照某种习惯来说都不算不上好读,尤其跟库切后期出版的几部自传体小说比起来,有点晦涩,甚至有点枯燥。但是,库切从来不会无端为你送上一个乏味的故事,这几乎是肯定的。要我说,就凭库切这始终对现代人和人性关注的劲头儿,就值得我们一次次地期待。    进入敌人内部的幽暗世界  1974年出版的这部处女作《幽暗之地》,应该说是库切的第一次尝试,他试图迈入一个“敌人”(或者完全与己对立的人)的内部,用他们的全部生命来体味这个原本也许就很虚无的世界。与库切后期那几部文学味道更浓、文笔也更老练的作品不同,《幽暗之地》选择使用了第一人称叙事,在《青春》和《耻》等小说中,库切通篇以“他”来叙事,当然,你可以想像成是库切在说话。反而在《幽暗之地》里的是第一人称“我”不能再往作者本人身上联想了,他要做的就是走入一个完全不同于己,甚至自己深深反对的人的内心世界,从他的内部洞察他们的世界及其自身价值。  《幽暗之地》由两部相映成趣的中篇小说构成,前一部《越南计划》的主人公唐恩是一个战争狂徒,他参与了越南战争并设计了战争升级计划,他满脑子都是荒诞离奇的臆想,他崇尚暴力,并可以用离谱的思维来解释这种暴力的合理性。精神崩溃是他最后的结局。后一部《雅各·库切之讲述》更具实验色彩,是作者库切用“先祖”雅各·库切的名义创作的一部自述性的小说。这位主张种族隔离制度的雅各·库切,不但懂得编造故事,更善于编造逻辑,照他看来,异族的“软弱”和“无力”正是可以构成他侵略和统治他们的理由。雅各·库切的几次远行,证明了人类自身无比强大的同时,也展示了他自以为是地想像征服与被征服逻辑关系的过程。强悍、威风凛凛的“先祖”在库切的笔下,渐渐褪去色彩,显现出一副人的本来性情。这也正是库切想做的,一层层剥去人类表面上附着的外衣,让本来的、真实的人性展现在读者面前。在人类强悍、凶猛、伟岸的表象背后,必然隐藏着其软弱、懦弱、渺小的一面。  这是库切为自己制造也似乎是某种必然的一种经历,他要通过虚构一部作品,来达到走进敌人世界的目的。    连续五次深入人性的复杂之处  从一个敌人的、异己的世界走出,库切尝试着迈向一个老处女的内心世界,以她的思维与观念来与这个世界针锋相对。如果说在《幽暗之地》中读者还可以见到作者是如何反讽笔下人物的,那么到了《内陆深处》已经很难辨析出作者的态度了。  毫无疑问,老处女玛格达是我所见过的最孤独、最凄凉、最悲惨的一个女人,世上不会再有比她更能感受到孤独的女人了。她用自己体表的每一寸肌肤和心灵深处的每一个有效细胞,深刻而极度敏感地体味和遭遇着这人间最为孤独的境遇。玛格达跟随父亲一同生活,虽是每天都在呼吸,但却没有自己的生活,她是她专制父亲的一个可靠的、廉价的奴隶。不管父亲如何对待她(父女关系中,最为冷酷的对待莫过于不对待,也就是说在父亲眼里好像根本没有玛格达这个女儿一样),她都深深爱着自己的父亲,父亲搞女人,搞工人的女人,独自寻欢作乐,玛格达都谦卑地服侍着父亲。直到她用利斧将父亲的生命了结于血泊中,她还是在深爱着自己的父亲。  如果说小说中弑父并葬父的一段是全书的高潮的话,那么主人公即叙述者人生的最高潮一定是她被亨德里克强暴的一段了。她企盼、憧憬、幻想、猜度,甚至无数次地意淫过这样的场景,或许库切也不知道如何确切地描写这段老处女的遭遇以及她在这种遭遇中从内心到肉体的经历过程,库切选择了连续五次反复描写,从不同角度、不同心境、不同体味下重构这段经典场景。对于这样大胆而富有新意的多重叙述,我们或许可以理解成,殖民统治下的奴隶暴动是一块多重的伤痛。当然,从个人角度,我更愿意将之简化成库切这个对人性描写的老手一次对人性复杂的尝试性梳理。换个角度理解,难道压抑了仿佛千年的老处女,首次性交不值得连写五次吗?  一个弑父的老处女在身体的深处、精神的深处、国度的深处被一个异族强暴,这是何等的剧烈和暴戾的一个故事啊。到了多年以后,库切在《耻》中再碰到同样题材,已经能够游刃有余了,一切平淡自然地发生,发生之时不感突兀,却令读者无不头脑发麻感到震惊,这也许就是库切20多年来的功力增进。    一个符合现代审美的偷生者  在库切那儿,不存在刻意地虚构,一切只是按照他的方式和理解去“还原”。在《福》中,主人公作为叙事者是一名女性(要知道,女性在《鲁滨逊漂流记》这部18世纪英国标榜成功男人的小说中所没有的),库切在书中用主人公苏珊·巴顿的话解释了这一“冲突”:“但是哪里能没有女人呢?”即使孤岛也如此,库切的意思是,没有女人的世界就是没有人类,没有人性,没有人味的世界,这样的世界别说生存,就算是呼吸都难。  在此,库切固执地将所有话语权都交给这位女性,她理智、充满人性地支配着小说的走向,甚至对两百年的丹尼尔·笛福也进行了干涉或者嘲讽,她起到的作用不仅仅是从人性的角度上对准焦距,还对经典、完成品进行了强烈的干扰和再创作。在苏珊的眼皮底下,“鲁滨逊”这一次没有经营自己在孤岛上的生命,而是采取了一种消极和愚笨的方式,一种既不对抗也不争取的生活方式。也许从此,“鲁滨逊”这个不够“真实”的经典形象要动摇了,人们在想到一个不畏大自然孤独的拓荒者的时候,会不会想到库切笔下这个校正后或者说更符合现代人审美心理的形象呢?或者还是人们在遗忘精明能干的鲁滨逊之后,开始对这个消极无聊的鲁滨逊产生了更多的亲近联想?  我始终认为,一个大作家最能够直接打动人的一定是跟他自己关系最密切的那部作品,库切经历了《幽暗之地》、《内陆深处》、《福》,到了《男孩》、《耻》和《青春》,他开始逐渐对自己下刀子了。这是一把通过天才和后天锤炼的精准手术刀,它所划过和剖析之处都是最为拨动人们心弦的区域。相信,这也正是库切的迷人所在。  

【读品•人人心中都有一个库切】罗豫:寂寞深处的狂想曲

在这个平庸为患的时代,大师的出现固然让人精神振奋,然而大师们对读者的要求也不比一般作者。面对不易理解的作品,作者的背景和创作花絮或许能暂时把读者从疑惑中解救出来。不过,不少大师都深知这种“解救”多半和文学无关,仅仅是为阅读者提供背景,甚或谈资。塞林格《九故事》新版在中国上市之前,塞老就对装帧提出了特殊要求,比如封面不能出现任何照片,作者名字要比书名做得小,书里不能有作者介绍和原书没有的前言后记,等等。如果说塞林格不愿意把任何作品以外的东西附加给读者,那么在库切身上,这种附加本身就没有可能:库切生性少言寡语,对个人生活避而不谈,极少发表任何言论,获奖后更是对媒体采访避之不及。笔调细腻深邃的库切,其公众形象却仿佛一块固执的老木头。有趣的是,生活中的库切一直在为自己的私人领地修筑屏障,以保护其不受窥视;而他笔下的人物却往往生就孤独之中,时时与孤独为伴,偶尔还要为逃避孤独付出点代价。至于这本被公认为库切作品中极为晦涩难懂的《内陆深处》,从头到尾某种意义上就是一个孤独女人的心理狂想曲。主人公玛格达是“内陆深处”一个农庄主的女儿。玛格达身世凄楚:母亲早亡,铁石心肠、自私冷酷的父亲将她当女佣使唤,她毕生没有离开过农庄,生活乏味窒息,唯一可能改变命运的婚姻对玛格达而言也遥不可及。库切对女性命运的怜悯常常渗透在叙事中,然而怜悯玛格达这样的女人的确需要非凡的勇气:她两眼之间生有浓密的汗毛,咬牙切齿的恶相,牙齿不齐,身材瘦弱,皮肤黯淡无光。处在一个女性以满足男性性需求为竞争力的社会,玛格达身上却没有任何能勾起情欲的地方。缺乏作为女人可以倚赖的禀赋,玛格达性格更加阴郁:“……我有时怀疑自己体内的血液没有在流动,而是郁结成一团一团的。”她注定成为被正常世界抛弃的人:“在我这处修道院似的房间里,我是那个命中注定的疯狂的女巫……我与自己相伴起舞。”最骇人的是,玛格达如果不是在现实中,也是在自己的想象中,残忍的杀害了父亲。故事情节的分岔是现代小说家们最喜爱的叙事手段之一,它甚至被用在电影中,不管是中国的《英雄》还是德国的《罗拉快跑》,情节的分岔和现实与想象的不分彼此都让尚未习惯现代叙事手法的中国观众大跌眼镜。在库切这个由笔记拼成的故事中,老处女玛格达碎片式的心灵独白,像后现代电影一样亦真亦幻,稍不留意就要迷失其中:玛格达的父亲以不止一种方式死去;她为自己的身份提供了不止一种解释……由于只有玛格达一人在讲述,真假早已无从判断,玛格达那起伏多变、深邃精彩、斑斓多姿的内心世界,宛若眼前。玛格达对父亲的仇恨一直有某种暧昧的性指向。她认为自己文雅柔弱的母亲是因父亲过于旺盛的性需求而死。而杀害父亲的直接缘由是父亲搭上了一个年轻女人,不管她是小说开篇那个新娘,还是后来仆人亨德里克的年轻妻子。孤独而丑陋的玛格达觉得自己“将在这内陆深处退化和衰亡,除非她生命中能出现一个哪怕是小小的变局。”她渴望通过一次性关系让自己成为真正的女人,并将此认做改变自己沉闷生活的一个契机:“我哭泣了,蒙住双眼,祈盼着一个人生故事平静地给我一个洗礼,就像别的女人那样。”随着年龄的增长,玛格达越来越像过了保质期的食物,年迈的父亲却和年轻女子在卧室里欢娱无度。玛格达心头燃起愤怒和报复的火焰:“他(父亲)把我心里所有的母性都给毁了,给我留下这毛茸茸的躯壳,死亡的言辞像豌豆似的在那里面格格作响。”玛格达以好莱坞电影里女杀手的架势在父亲寻欢作乐时采取了行动,但面对被自己打伤的父亲,她却不愿意看到他的下身。父亲是她最大的仇人,她对父亲下手时仿佛血液里奔腾着冰水。但在第64篇笔记里,玛格达和父亲却以超乎想象的方式结合在了一起:父亲的大便周期是两天一次,玛格达则是三天一次,所以每隔六天,二人的粪便将被排入同一个便桶中,由仆人倒进农庄的某一个坑里。在这儿,“两人的粪便盘绕在一起,父亲的红蛇和女儿黑条条相拥而眠,沉寂之中融为一体。”用这种惊世骇俗的方式寄托情感,恐怕也只有库切笔下的玛格达了。这种若有若无的恋父情结,在父亲死后,迅速转向了仆人亨德里克。父亲死后,玛格达因长期无法支付工钱而惹恼了亨德里克,此时二人的争执又出现了多个结局。在第一个,也是最有可能的一个结局里,亨德里克推倒了玛格达,重重地踢她,玛格达“羞耻地哭了”。然而在随后的其它几种结局里,亨德里克以各种略带浪漫的暴力方式强奸了玛格达,终于让她成为了女人。此时读者才发现,第一种结局里玛格达的“羞耻”,不仅是小姐被仆人暴打的羞耻,更是自己居然没有被强暴的羞耻,是一个女人在极端弱势的状态下仍无法让男人产生情欲的羞耻。虽然随后的故事是在强奸的情节下继续展开,仔细的读者不难看出,那些惊心动魄的性暴力,恐怕更有可能是玛格达的心灵自慰。玛格达成了女人,亨德里克不时来到她床上。占有仆人妻子的主人被女儿用枪打死,成为新主人的女儿却成了仆人的妾。这种殖民者与被殖民者关系的戏剧性转变是库切小说中常见的情节,曾经出现在《耻》、《等待野蛮人》等作品中。至此,玛格达的心灵全貌终于从那些老处女、自嘲、恋父、弑父、对亨德里克的渴望、没完没了的存在主义思辩等重重迷雾中浮现出来:一个女性对生命激情的渴望,以及对孤独和压抑的出格反抗。乃至于这两百多篇笔记,也是逃避孤独的方式——言说,本身就能制造一种不再孤独的幻觉,至于言说的真假,对孤独者而言,倒在其次。库切对玛格达这样的知性女人身体与心灵之间貌合神离的状态把握得尤为准确。整个故事中,玛格达一直寻求某种填充物。老处女玛格达自白道:“(我)像一个巨大的空儿,一个充满巨大缺失的空儿,这缺失渴望被填满,被充实。”在身体与心灵双重空缺的状态中,玛格达认定,身体的空缺,逻辑上导致了心灵的空缺。但身体空缺被亨德里克填满后,她发现心灵依然空缺,这种空缺甚至消除了身体被填满所带来的幸福:“在内心,我仍是那个往昔凶猛的处女螳螂”。正如男人的郁闷根源常常不是性无能而是爱无能,女人的郁闷根源也常常不是性饥渴而是爱饥渴。故事最后,孤老的玛格达宁愿在语言中自娱自乐,也不愿意融入人群和文明。虽然生命终究不能逃避寂寞,但言说,在制造不寂寞的幻觉方面,仍比性爱更胜一筹。以女性为主题的作品,多半喜欢强调女人的身体感觉,仿佛女人只能在自己独特的身体体验上建立一个独立于男性的自我意识。但玛格达却是一个女性体验缺失的“女人”(在挑剔的女性主义者眼里,玛格达恐怕算不上“女人”)。她终于得到了女性的身体经验后,空洞无物的状态丝毫没有改变。当女性主义风靡一时,乃至不少男性都站出来像女人一样用身体叙事(如电影《天边一朵云》)时,别忘了库切三十年前已经在这本小说里颠覆了寂寞的“性别差异决定论”——男人的寂寞看似不小,女人的寂寞显得更大,但和“人”的寂寞相比,男人和女人的寂寞只是“看似”和“显得”罢了。 [南非]库切著:《内陆深处》,文敏译,浙江文艺出版社,2007年8月,19.00元。

内陆深处的呼喊

这本是让我看了很纠结的书,整本书充满了疯子的胡言乱语。不论那些想象的成分,这本书还是讲了一个很悲伤的故事,作为唯一陪伴在父亲身边的儿女(其余的死于传染病或者下落不明),母亲死去,父亲另娶,没有家庭的温暖,自己失手杀死父亲后,被家中一直相处很好的仆人强暴,而这唯一的温存也在仆人亨德里克离开后消失。女主人在这样的生活中任凭自己沉沦,内陆深处是自我封闭的小小世界,与世隔绝的一个小孤岛。正如书中所说的,女主人是一个干瘪瘦弱的老处女,期待自己的救赎是嫁出去,开始一种新的生活。各种回忆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作者所经历的和想象中即将来临的生活交织在一起,使得现实生活在其中很难分辨。女主人是白人,在那个种族隔离仍旧存在的时代里,白人就意味着身份高贵,虽然有仆人,女主人却勤劳地在从事各种服务人的工作,她对于农场的工作一无所知,农场一直有亨德里克来经营,父亲却是老牌贵族的样子,就连喝白兰地的动作也很有“仪式性”。看似对老主人忠心耿耿的亨德里克在老主人逝世后来逼迫女主人拿工资,而女主人连一个子也拿不出,谈话激烈的时候,亨德里克强奸了女主人。而最后女主人的结局(虽然此书并没有结局,但我们可以想象她会遇到的结局)告示了我们一个农场时代的终结。内陆深处的欲望是强烈的,强烈的原因则是因为没有希望,在绝望的黑暗深渊,挤出的一点点苍白的光芒。女主人在夜里的时候,知道自己需要一个男人,然而第一次被亨德里克强迫做这事的时候,却发现,这样没有乐趣。连为了讨好亨德里克所作的,都毫无效果,他们也从不交谈,女主人甚至不知道亨德里克在夜里来找她的原因。欲望到了这样的地步,强烈到可以毁灭人,却不能使一个男人娶她,完成她的救赎。虽然婚姻仅仅是另一个期待救赎日子的开始。女主人意识到自己和父亲犯了同样一个错误,和仆人处的太近。父亲是和亨德里克的妻子有苟且关系,自己则是与亨德里克通奸。和有色人种身体上的亲昵关系并不能在精神上得到补偿,和他们每次尝试性的接近,结果只能换来仪式上的礼貌。女主人在内陆深处沉沦于自己想象的世界,而在很久很久以前,殖民者来到南非这个地方,开始了屠杀,殖民,最终建立了富有异域风情的田园风光。那是在女主人还未出生的很久很久以前,那样真实的故事,在想象里看来确是那样遥远,我们还能用什么分清楚,什么是真实的生活,什么则仅仅是我们的想象。

“处女螳螂”的孤独狂想

罗豫/文2003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库切的作品在中国文学界很红了一段时间。但由于其作品丰富的内涵和罕见的深度,对它们进行诠释和评价常常如履薄冰。在这个平庸为患的时代,大师的出现固然让人精神振奋,然而大师们对读者的要求也不比一般作者。面对不易理解的作品,作者的背景和创作花絮或许能暂时把读者从疑惑中解救出来。不过,不少大师都深知这种“解救”多半和文学无关,仅仅是为阅读者提供背景,甚或谈资。塞林格《九故事》新版在中国上市之前,塞老就对装帧提出了特殊要求,比如封面不能出现任何照片,作者名字要比书名做得小,书里不能有作者介绍和原书没有的前言后记,等等。如果说塞林格不愿意把任何作品以外的东西附加给读者,那么在库切身上,这种附加本身就没有可能:库切生性少言寡语,对个人生活避而不谈,极少发表任何言论,获奖后更是对媒体采访避之不及。笔调细腻深邃的库切,其公众形象却仿佛一块固执的老木头。有趣的是,生活中的库切一直在为自己的私人领地修筑屏障,以保护其不受窥视;而他笔下的人物却往往生就孤独之中,时时与孤独为伴,偶尔还要为逃避孤独付出点代价。至于这本被公认为库切作品中极为晦涩难懂的《内陆深处》,从头到尾某种意义上就是一个孤独女人的心理狂想曲。白人农庄主独生女玛格达幼年丧母、相貌丑陋、性格乖戾,年纪不小却仍待字闺中。与此同时,年迈的父亲却追逐年轻的有色裔女人,在卧室里欢娱无度。在妒忌和愤怒中浸泡多年的玛格达杀害了自己的父亲,继而和男仆亨德里克有染。她怀着对生命激情的渴望,对孤独进行了出格的反抗,最终却选择独自一人住在内陆深处,和言语做着没有结局的游戏。库切对玛格达这样的知性女人身体与心灵之间貌合神离的状态把握得尤为准确。整个故事中,老处女玛格达一直寻求某种填充物:“(我)像一个巨大的空儿,一个充满巨大缺失的空儿,这缺失渴望被填满,被充实。”在身体与心灵双重空缺的状态中,玛格达认定,身体的空缺,逻辑上导致了心灵的空缺。为逃避空缺带来的孤独,玛格达甚至曾用极其离奇的方式将情感寄托在父亲身上。父亲是她最大的仇人,她对父亲下手时仿佛血液里奔腾着冰水。但在第64篇笔记里,玛格达和父亲却以超乎想象的方式结合在了一起:父亲的大便周期是两天一次,玛格达则是三天一次,所以每隔六天,二人的粪便将被排入同一个便桶中,由仆人倒进农庄的某一个坑里。在这儿,“两人的粪便盘绕在一起,父亲的红蛇和女儿黑条条相拥而眠,沉寂之中融为一体。”这种惊世骇俗的想像,恐怕也只有库切笔下的玛格达了。但身体空缺被亨德里克填满后,玛格达发现心灵依然空缺,这种空缺甚至消除了身体被填满所带来的幸福,“在内心,我仍是那个往昔凶猛的处女螳螂”。正如男人的郁闷根源常常不是性无能而是爱无能,女人的郁闷根源也常常不是性饥渴而是爱饥渴。故事最后,孤老的玛格达宁愿在语言中自娱自乐,也不愿意融入人群和文明。虽然生命终究不能逃避寂寞,但言说,在制造不寂寞的幻觉方面,仍比性爱更胜一筹。以女性为主题的作品,多半喜欢强调女人的身体感觉,仿佛女人只能在自己独特的身体体验上建立一个独立于男性的自我意识。但玛格达却是一个女性体验缺失的“女人”(在挑剔的女性主义者眼里,玛格达恐怕算不上“女人”)。她终于得到了女性的身体经验后,空洞无物的状态丝毫没有改变。当女性主义风靡一时,乃至不少男性都站出来像女人一样用身体叙事(如电影《天边一朵云》)时,别忘了库切三十多年前已经在这本小说里颠覆了寂寞的“性别差异决定论”——男人的寂寞看似不小,女人的寂寞显得更大,但和“人”的寂寞相比,男人和女人的寂寞只是“看似”和“显得”罢了。

被胡翻乱译的库彻

库切是一位多产作家,也是国内翻译较多的作家之一,因为他的名气,还因为他的作品足够深刻,足够多彩,在对传统文学传统的承袭上,属现代作家中少有的佼佼者。但这本《乡村中心》的译文却差强人意,读起来很多莫名其妙处,翻到原文读,才发觉大部分情况出在译者身上,可以说根本没有吃透作品,对其中隐含的多层意味理解不能。开篇就出现了误译:今天我父亲带着他的新娘回家了。他们乘坐一辆双轮轻便马车,拉车的马匹前额舞动着一枝驼鸟羽毛,咯噔咯噔地穿过旷野而来,身后拖曳着一长溜的尘雾。原文:Today my father brought home his new bride. They came clip-clop across the flats in a dog-cart drawn by a horse with an ostrich-plume waving on its forehead, dusty after the long haul.后面这句,在小说中至少出现了两次,而译者在其译后记里又引用了一次,在译者视野里出现的频率一定不低,但就是这个简单的句子,却没有被正确翻译——dusty这半句,是修饰前面的plume的,从语法上来说,也很难理解成“身后拖曳着一长溜尘雾的,而是“(羽毛)经过长途跋涉,满是灰尘。”还是这段,最后一句是:And then, for a third, there is the new wife, who lies late abed. Those are the antagonists.译文:现在,来了第三个人,来了他的新妻子,那女人很晚才上床。那都是我的对头。“我”是一个老处女,一个文艺型的叙述者,行文中处处可以看出她的嘲讽和自嘲。开篇历数了三个人的生活状态,充满了讥刺,这最后一句的意思是:这三个人都是反面人物,并非只指摘其他二人。下面的7节:Night falls, and my father and his new wife cavort in the bedroom. Hand in hand they stroke her womb, watching for it to flicker and blossom. 译文:夜晚降临,我父亲和他的新妻子在卧室里嬉戏作乐。他们一起在她的子宫里交欢,注视着它抽搐和绽放。不是“他们在子宫里交欢”,应该是他们“手拉手抚摸着她的肚子。stroke不应被诠释为“交欢”。8:In a house shaped by destiny like an H I have lived all my life, in a theatre of stone and sun fenced in with miles of wire, spinning my trail from room to room, looming over the servants, the grim, widow-daughter of the dark father.译文:在这体现了天意般的H型大宅里,我度过自己整个的人生,这是一幢用古罗马圆形剧场那种石块建造的房子,印度麻围成了几英里长篱笆,而我的踪迹只是从一个房间转到另一个房间,里面影影绰绰有几个仆人,走动着阴鸷的父亲和他那总是板着面孔的寡妇般的女儿。译文的添油加醋实际上掩盖了原文讲究的修辞和多重意味。至少,原文既没有罗马圆形剧场,也没有什么印度麻(!),而是用较为简单的词句呈现了一个令人产生多重想象的景观——阳光以几英里长的线缠绕着我的踪影,跟我从一个房间到另一个房间。译者的附会译法将连贯的文句和含义全部打乱,最后那句也马虎成了“父亲和女儿”,而原文是“父亲的女儿”。10:I fight against becoming one of the forgotten ones of history. I am a spinster with a locked diary but I am more than that. I am an uneasy consciousness but I am more than that, too. 译文:我竭力避免成为被遗忘的人。我这个老处女有一本带锁的日记簿,我还不止有这个。我知道自己是一个心神不安的人,可我还远远不止于此。原意是:我奋力不要变成历史里一个被遗忘的人。我是一个带着一本带锁日记的老处女但我不仅如此。我是一种不安定的意识但我也不仅如此。为什么不敢把原意全部翻出来,而是将主人公故作深奥的语言,变成似乎通俗却丧失了作者初衷的句子?可惜的是,两个句子明显是一种排比句,译者却将前一句译成“不止有这个”,后面译成“不仅如此”,这是有意拆库彻吗?11:She comes up behind me, a waft of orange-blossom and rut, and takes me by the shoulders.译文:她过来了,走到我身后,一股橘花香气袭来,她总是用肩胛碰碰我。“用肩胛碰我”不确(无法理解这是一个什么动作!)。很显然,这里是“抓住我的肩膀”。12:There was a time when I imagined that if I talked long enough it would be revealed to me what it means to be an angry spinster in the heart of nowhere. But though I sniff at each anecdote like a dog at its doo, I find none of that heady expansion into the as if that marks the beginning of a true double life. Aching to form the words that will translate me into the land of myth and hero, here I am still my dowdy self in a dull summer heat that will not transcend itself. 这是书中较隐讳、也是老处女拽文的重点段落之一。译者无法完全理这个段落,采取了臆造和穿缀的办法糊弄过去。译文:有时候我想象,倘是这么一个劲儿地喋喋不休,那就存心是在向我自己展示一个我所谓蛮荒之地的愤怒的老处女。虽说对每一桩奇闻轶事我都嗤之以鼻,就像狗不屑打量鸽子似的,但我发现,没有一个假设不是充满着令人目眩的可能性,它标志着某种真实的双重生活的起始。对于罗织词汇的渴念会让我摇身一变而进入这个神祇的国度,可我依然是干燥的夏日里一个慵懒而卑微的女人,这本身无法超越。第一句别扭,应为“一个老处女……意味着什么”,第二句,狗不屑打量鸽子纯属不明白这里的Doo是什么意思。Doo是库彻将Doo-Doo(便便)这个词减省了,这句意思是“我对每个奇闻怪事都嗤之以鼻,就像狗不睬它的屎巴一样”。接着的一句,原文里仅有一个否定词,译者将意思完全弄反。13:The Angel, that is how she is sometimes known. 自语者喜欢用被动句式,以此显示博学。但尽管如此,这句的意思很简单:那天使,有时候她就是这样为人所知的。译者翻译成:那天使,她有时也知道人家这么称她。15:Another aspect of myself, now that I am talking about myself, is my love of nature译文:我自己的另一面,既然我已经说到了我自己——那就是我爱的天性,应为:那就是我对自然的爱。两者的意思完全不同。16:I grew up with the servants' children. I spoke like one of them before I learned to speak like this. I played their stick and stone games before I knew I could have a dolls' house with Father and Mother and Peter and Jane asleep in their own beds and clean clothes ready in the chest whose drawers slid in and out while Nan the dog and Felix the cat snoozed before the kitchen coals. 译文:我是和佣工的孩子一起长大的。我在学着像现在这样说话之前,嘴里说的也跟他们一样。在我知道自己能够和父亲母亲一起享有漂亮的房子之前一直跟他们一起玩着棍子和石头的游戏可我后来知道彼得和简睡在他们自己的床上柜子里干净的衣服都打理好了抽屉推进又拉出这功夫南南(那只狗)和弗利克斯(那只猫)在厨房煤堆前打盹儿。译者没有理解dolls' house 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将叙述者的意思全部弄拧。dolls' house 是玩具小屋,里面有父母、孩童和猫狗之类,接着才有后面那看似意识流的长句子。一个用心的译者读过全文后,应该知道,实际上一开始就应该清楚,叙述者的母亲在生产她的时候就死了,她也没有什么叫做彼得和简的兄弟姐妹!!将这段话译成这样,难道不让自己费解吗??17:In this house with rival mistresses the servants go about their duties with hunched shoulders, flinching from the dregs of bad temper that will be flung at them.译文:这屋宅里,在主妇们跟前较着劲儿的佣仆们躬身弯腰地各司其职,小心伺候着那些性情暴戾的人渣,彼此瞥出轻蔑的眼神。这又是一句完全错译的句子,让人怀疑译者是否能真正看懂任何原文句子。rival mistresses是指两个互相对立(较着劲儿)的女主人,而非侍者“跟主妇们较劲”,“小心伺候着性情暴戾的人渣”也完全是在译者想象出来的,原文的意思是:侍者时刻提放着(主人的)坏脾气的渣滓抛到他们身上,因而缩手缩脚。18:I live neither alone nor in society but as it were among children. I am spoken to not in words, 译文:我既不孤僻也不合群,只是混在一帮孩子堆里。我不用言语交谈,这里,女主人公再次华丽地使用被动语句:I am spoken to not in words,很简单:跟我说话不用语言。本书译者的翻译既丧失了原意,也丧失了文体的意味。此段后面"Beware, do not cross me."是“别跟我作对”,而译者译成“别撞上我”。随后的一句“我要说的不是我。”也被译者马虎成了直接引语,加了引号,而原文是What I say does not come from me——我说的话不是从我(口中)而出。19:What solace are lapidary paradoxes for the loves of the body? 译文:躯体之爱亦如碑文上那种似是而非的隽语,那是何样的慰藉呢?实在不好理解这句中文。实际上原文尽管堆砌辞藻,意思却并不复杂。译者在无法理解的时候,就习惯性地将中文繁复化,似乎试图以修辞课分数弥补语法课的不足,殊不知两者密不可分,不能做完全吃透原文的话,再好的修饰也没用。21:but when I think of male flesh, white, heavy, dumb, whose flesh can it be but his?译文:可有时我会想起男性的肉体,白色的、沉甸甸的、笨拙的,所有的肉体都一个样儿,还是独有他是这样?叙述者对男人的身体毫无经验,因此,这句疑问句就有了多层含义,并非简单的疑问——可是,当我想到男人的肉体,苍白,笨重,这身体除了他以外还会是谁的呢?22:They pass through the door and out of sight, sauntering, a man and a woman come home.译文:他们进了门,看不见了,出去逛了一圈,一男一女回家了。出去逛了一圈,实际上是这个分词是修饰当时的动作,“迈着闲散的步子”。读到这类错误,觉得实在译文像是翻译机干的了。仅前面的二十几页,粗粗检查就有这些问题,相信其后的问题密度也应该一样吧,对于一本翻译错误频繁而明显的译作,恐怕也没有必要再读下去了。感谢库彻的知名度,让读者很容易找到原文的电子版。《乡村中心》这部作品的文体风格强烈,是表现文学家深刻功底的作品。库彻本人对翻译要求很高,本书译者也在译后记中提及:我曾读过库切对其作品的不同语种译本的点评文章,他说通过懂外语的朋友和版权代理人对自己在各国出版的译本有一个基本的了解。他一字不提译者的辛苦劳动,却毫不留情地批评了几个一本的错谬之处。看到他给别人挑错的地方自己还憋不住地笑了……但是,很想知道译者为何认为库切应该提及译者的“辛苦劳动”。如果这个劳动并没有达到效果,甚至还毁掉了一本好书,那么实在是为害文学的一件事。不知库切倘若了解他的大作被翻成这副摸样,会不会陷入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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