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与卵》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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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
出版日期:2009年8月
ISBN:9787532748648
作者:川上未映子
页数:133页

转载:BY钟文音

可见与不可见---- 乳与卵,捉弄女人一生的物质明白说,乳房与卵巢都是物质,血肉之物。但女人却被这可见的(乳)与不可见的(卵)捉弄一生,直至空巢忽至,一切世间情事忽转成空,空虚得无影无踪。追溯前由,陡然发现女人被这女性最大的两个身体特征摆弄了一生。日本七年级生上川多映子的 《 乳与卵 》,先以手机写进部落格,有上百万手机族上网浏览,之后她再投稿到文学杂志,且获得了芥川 . 直木赏。这恐怕只有日本才能发生这种阅读狂潮,且能先寻大众管道再进阶至文学领域。日本文学自村上春树以来,这种「直白式」小说,可说是日本文学的一大主流,深具直白口语的魅力。 上川多映子的叙述亦然,在直白里且注入了更多的女性视角,读来轻盈,毫不累赘,在表面的故事流动中,又能隐含当代思潮与自身省思。光是从小说篇名就可读出作者文风的率性,与毫不做作的语气。《 乳与卵 》这本中篇小说以「乳与卵」这两样女人独有的身体构造为主轴,失婚母亲卷子在意的是逐渐干瘪丑陋的乳房,青春期女儿绿注目着每月排卵继之来袭的经血,叙述者「我」是卷子的妹妹,她成了这对母女的旁观者。小说的人物结构简单,小说里的时间更短,仅夏日的三天时光。这三天母亲卷子携绿住到了大阪的「我」家,卷子打算隆乳,每天比较着各种隆乳「材质」,有如是知识网的「隆乳百科」。而绿则不说话,小说让女儿不开口说话的情节铺呈极微巧妙,一方面上川多映子藉由绿的书信文体来表白青春期的内心世界,一方面也使得情节在后面的发展更具爆发力。当绿开口说话时,简直是惊天动地,吓坏了两位母姨。小说至此,才发现绿的不开口是带有女儿的「原罪」:所有的女儿都让母亲曾经「受苦」 --- 孩子通过母亲产道导致的撕裂之痛。所有的年轻女儿都对映出母亲的老,女儿逐渐美丽,而母亲逐渐苍衰。因而绿以为自己才是母亲想要隆乳的「元凶」,母亲因为生她,抚育她,才使得乳房逐渐干瘪老丑。于是绿开口说出这些话时,忽让卷子隆乳之梦大醒,小说结局是卷子也不隆乳了,而绿的心结也得以抒解,最后是「我」自己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胸部,「我」想着:「分不清从何而来将往何处的这个躯体,装着我,被我审视 …… 」《 乳与卵 》在当代「人工美女」充斥的世界其实是「反人工美」,在母女议题之外,有很大的部分是写女人为男性观点而想要胸部变大的诸多辩证,有女孩说:「到头来只是为了男人才想变大」,另一个女孩则反驳:「胸部是自己的胸部,跟男人无关。」另一个又说:「不见得吧,妳这种只要胸部变大就好的单纯价值观,本来就是一种媚俗。」「自己的价值观到底是从哪发生?」这一段对话很有意思。让我想到西蒙波娃在《 第二性 》写的:「女人不是天生的,是被生成的。」生物观点或审美与物化观点向来是辩证女人「乳房」的不同理论基础,站在不同的理论就会有不同的结果。不过小说家并不针对现象给予答案,小说只是反映现象与心理书写, 上川多映子所幸并无落入滔滔论述,她只是轻巧带过,写出了当代女人(不管年轻或老去)的身体焦虑与母女情结。我们的审美目光究竟是如何生成的?乳房除去喂养机能之外,为何「大」才好看?《 乳与卵 》在小说里还用了「袜子」来形容胸部下垂的女人,两个垂吊的袜子比乡下阿嬷的「木瓜奶」之形容更具传神。我也不禁想起小时候,乡下的曾祖母常在溽热夏季裸露上身,恍如两只干瘪的肉色袜子垂吊。但昔日阿嬷们的这双「袜子」可是喂养过许多孩子呢,因为她们以「生物性」来对待乳房,遂使得「裸露」的本身很具庄严。但当代女人对身体已非如此了,「美」成了最大焦虑。但我们如何对抗得了时光怪手的残害?「如果上帝希望有紫色的毛衣,它就会创造紫色的绵羊。」很久以前我读到的一句话(好像是一本讲衣服材质与环保的英文书),这句话隐含的意思是反对毛料「加工染色」。我很喜欢这句话,我想这句话也可以用来诠释《 乳与卵 》的「自然底蕴」(卷子后来没隆乳即是)。读完小说另有一个想法是也许作者上川多映子还算年轻吧,所以她才强调「身体自然」也说不定,因为她还没面临老去女人那种想尽办法要留住岁月与让美丽进阶的各种忍痛与吃苦之「酷刑」整型人工手段。当然我不认为人工就不美(其实整个人类文明与城市都是人工美的极致展现),只是身体的美更具梦幻感,因为我们的肉身绝对敌档不了岁月与际遇 的无情流逝。但有另一派人认为,即使这肉身注定倾毁,但活一天就要美丽一天。我觉得「整与不整」都是很个人的事,问题只是:「妳为何而战?妳真是为自己而美丽吗?」无论如何,读这本《 乳与卵 》小说是非常畅快的,我是在捷运车厢上把它读完的。当我阖上小说,把目光望向芸芸众生的捷运女流时,我望见了一具具疲惫的女体,她们在和时光搏斗,在感情里挣扎,在生养儿女与上班的两端奔波,她们有的已逐渐缴械了自己对美与对生活的坚持。我想这或许才是小说的最大题旨。人不人工都不重要,但妳还拥有自己认定的美与生活质量吗?当日与夜,我们望着镜中的自己,我们认得它吗?镜中人可以代表我们的心吗? 如果我们天生长得美,我们的人生难道就会顺遂些? 难道我们的胸部美一点,就能减少青春时期的好奇跌撞与飞蛾扑火? 在逐渐枯萎的生命里当我们在镜中倒映自己的脸孔时,难道我们不会惊讶地发现自己早已被集体目光附了身,加入了「物质女孩」的不幸队伍?我有个女性朋友,每回进电梯,见到镜子必然会吐出:「唉,我这可怕的眼袋。」每回听她这样颓丧地说着时,我都想对她说妳那么在意,要不去割了「该死的眼袋」吧。不然我看她很难快乐起来。你看,我们每天要接触多少逃不过自己与他者目光的身体,被自我与集体目光困住的不幸身体。《 乳与卵 》一个环绕古老女体的书写,上川多映子写来浅白亲切,在浅白里隐隐地淌着血与泪。剎那,我在挤满女体与老人的车厢里,忽然感到一种莫名的亘古哀伤 …… 我们愿意认领长在身上的这些因血缘或因岁月而扭曲变形的区块吗?即使这些区块都有个被恶意的名称:下塌凹陷干瘪斑点突起肥肿囤积皱纹疙瘩 ……

我想与你有一场和解

快四十岁的母亲卷子想要隆胸,青春期的女儿绿子却对开始发育的胸部和初潮的来临觉得恐惧甚至恶心,但两种截然相反的心态却是同一个原因:即对自己身体的不满意,连带着对整个生活状态的不满意。对于母亲来说,她会怀疑起自己放弃身材千辛万苦生下一个脾气别扭的女儿到底值不值得,而对于女儿,她一再的认为,如果母亲不把她生下来,她大可不必忍受那么多生活的苦。乳房和卵子,这两种孕育哺育生命最重要物质,同时也是生命降临世界的媒介,成为母女二人烦躁的焦点,成为她们对各自身体怀疑的一个触发点,而对身体的怀疑,对这个包容着我们一切器官和情绪的容器的怀疑,其实是对生命本源的怀疑。钟童茜在一首歌里唱过:“如果你爱你的小孩,那么请不要把他生下来;如果你爱你的妈妈,请她不要把你生下来”,配上钟童茜尖锐的声音,这样的歌真的让人非常绝望:如果我们已经开始怀疑了生,我们又凭什么活?韩国电影《胡萝卜小姐》里的女中学生,古怪的脾气招人孤立的性格,而之所以如此,归根结底在于她总以为自己的出生是一个非常猥琐的过程。很多孩子一定都有过对父母“为什么要把我生出来”的不成熟却发自本心的诘问,许多父母也一定有过“我怎么生出你这样的孩子”这样的恨铁不成钢,虽然是冲动的争吵,但谁又能说其中真的没有一丝怀疑人生的意味呢?卷子和绿子这对母女也是如此磕磕绊绊,绿子甚至拒绝和母亲讲话,身为单亲妈妈谋生艰难的卷子也懒得理她,最后在不愉快的相处中母女俩都对生活意兴阑珊了。这种不愉快的相处最可怕的不是亲情的冷却,因为即使不愉快,亲情也是不能被隔绝的,就像卷子会偷偷亲吻熟睡了的绿子,绿子会在日记里担心妈妈身体,最可怕的是,双方在这种相处中都会迁怒于生命本身,滋生出对生活本身的怀疑,比如那些选择自杀的人,尽管对活着的人说着对不起怀着留恋但这不能阻止他们结束生命。之前读过李碧华整理的读者在其博客上给母亲的留言:《给母亲的短笺》,有人表达对母亲的爱意和感激,有人对自己的某些行为作出道歉,有人说出想说但不敢说的话比如妈妈我想告诉你我是同性恋,还有人干脆说我恨你你把带到世上但没给我一点爱。从这些对母亲的情感里能看出一个人对生活的态度,那些与母亲的不和睦,其实是变相与这世界进行的一场争吵,而能真心真意对母亲说声谢谢,能跟这个让我们来到世界上的人和解,那就是与生命本身的一种和解。而卷子和绿子这对冷战中的母女最终通过一次歇斯底里的发作获得了暂时的和解,这算是让人心生安慰的结局:一个人太过孤独和辛苦,在来回往复的争吵中总能找到一个共同的用力点,我们总算了解了彼此的愁彼此的苦,即使是怀疑人生,一起怀疑也比两人心怀着对彼此的爱意却要兀自流泪的好。而总有一天我们会真正的和解吧,跟最爱的人和解,跟生命本身和解,总有一天,单是出于对生命本身的欢喜我们就能彼此的感恩,而不再仅仅是因为谁为谁付出了多少,谁为谁牺牲了多少。

我们该用一种什么样的态度对待生活的不公?

我们该用一种什么样的态度对待生活的不公?日本的很多优秀作家,很善于把人性中“恶”的一面展现出来,而且表现方式也显得很独特。在《乳与卵》的单亲家庭中,妈妈卷子絮絮叨叨地数落各种不是,纵使年华老去也要去丰胸美容;女儿绿子沉默寡言用写字来对抗妈妈的责难,即使是和别人的沟通交流也很少开口说话。母女之间的交流出现了严重的障碍,像两只刺猬一样,只要挨在一起就相互中伤;在一个夏天里,卷子为了隆胸去东京阿夏家住下,同行的阿信来了月经却愈加讨厌生活。在从东京回家的前一天晚上,她们的矛盾爆发了。的确,我们的生活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不如意,我们也有足够的理由去抱怨生活中的不公:钱多活少离家近一样没有沾边,总是有莫名其妙的烦恼纠缠,还有很多不知来由的压力即将光临。那样就可以怨天尤人把自己摆放在牢骚的圣殿里?那样就可以找人出气把不满倾倒出来?那样就可以无所作为放任自己流离颠沛?我想不是的,我们每个人最软的莫过于自己的善良的心了,最柔的莫过于善良的心包含这的感情了。即便是卷子牢骚满腹,她也时刻爱着自己的女儿经常“忍不住”去亲她一口,她也用自己微薄的肩膀扛起整个家庭,就是她最恨的丈夫,她也打着隆胸的旗号光明正大地去看他。即便是绿子关上心门拒绝和妈妈沟通,她写的文字里包含着对妈妈的爱和可怜。每个人怒气的背后,则是对于生活的爱及无奈,爱是主要的。卷子和绿子这一对饱受生活折磨和对方折磨的母女,她们用自己的冷酷方式对待生活,于是生活也就那么对待她们,恶性循环一直持续下去,直到在一次东京之行之后,就像乳与卵的亲吻一样,她们这对熟悉的陌生人母女,也终于开启了她们对于母女之间全新的认识。未来会怎么样?我们不知道,但读者们应该从中明白的一个道理就是,我们不能用冷酷和抱怨去面对生活的不公。即使生活是一把烂牌,我们也要争取打出精彩了,不一样要赢。假如用一种开放的心态去看待生活的不公,也许我们能过的坦然一些,即使现实未能改变,但心境不同,获得的人生感悟自然充满智慧。假如用一种包容的态度去对待生活的不公,相信从逆境中砥砺出来的人格和意志,终将能带给我们生活的轻松,以及生活的愉悦。假如用一种积极的心态去看待生活的不公,也许我们学会适应了环境,也让自己变得强大,兴许我们还能对环境有所改变,借以改变我们所处的生活环境,那么我们的生活能不能越来越好?我想是的。2015-11-25

疯花

每一朵花蕾的出现都孕育着盛开凋谢死亡,蜜蜂采摘花粉后留下的空壳不久就会化成土壤。女人的身体就像花,只能无助地看着自己悄悄地变化。绿子害怕成长厌恶成长逃避成长,甚至歇斯底里地反抗斗争也抑制不住的变化。卷子积极改变自己胸部的勇敢恰恰是对女人乳房一种懦弱和逃避。女人可以很勇敢却又是懦弱的,这是多矛盾的事情啊!女人可以不需要男人的精子却也阻止不了在她的凋谢。。。。。。也就像主人翁一样,其实我们也一样。。。。都一样。。。。。。。还是不错的书书,男女老少都看看吧

穿過乳與卵

去了書店兩次,翻完了《乳與卵》。身為男性的我,透過書裡的「我」,看到的是沒有male gaze,女性自由展示身體、散發各自對於身體上的焦慮的一個世界。雖然充滿了女性的不安及絮絮叨叨,但這樣的描述方式,彷彿才更能夠表現女性特有的,對於身體變化產生的焦慮感。雖然卷子似乎是為了工作、為了男人而隆乳,但她和自己的妹妹去澡堂泡澡時的偷窺,或者是醉倒時不顧形象的樣子,都能讓人感受到「女性觀看女性」的視角。在這樣的視角下,女性不再是男性的獵物,而是成為一個同類,保有一個同類存在的自然感受。而綠子對於母親的不諒解,對於自己生理的困惑及不安,讓她成了只寫不說的怪咖,母女之間的關係也就這麼築起一道牆。除了描寫青春期的擔憂之外,綠子的意識也反思了很多為何是女性要承擔的生理狀態(月經、懷孕、為了男人變美),以及為何不能夠永遠不要長大。生理時鐘推著她要思考這些問題,接受一些別人視為理所當然,但她不想接受的、也無法逆轉的「成長」。生理上的成長真的是成長?綠子想的這些問題,即便到最後並沒有提供解答,但仍讓我們能夠好好重新思索,而非被動地接受這些似乎是會發生在所有女性身上的過程。身邊的女性朋友們,月經的症狀各不相同。有些人來的時候痛到會打滾,有些人是悶悶的不舒服,也有些人完全不會受影響。對於男性來說,或許只能透過「那感覺是像肚子痛嗎?」這樣的蠢問題來模擬與了解,但無法完全理解及再現那樣的感受。或許,相較於男性來說,女性對於身體的變化更為敏感更為自覺,而這樣的細微感受,也必須要用更精確的語言來陳述。生育的感受也是。一些女性朋友前陣子也異口同聲說著希望能夠趕快生小孩,因為生孩子的感受很特別很美妙云云。作為男性,我甚至懷疑上帝是不是在她們的身體裡安了一個時鐘,到了一個時間就會有想生育的衝動...閱讀《乳與卵》是種特別的經驗,即使是身為男性,也好像瞬間融入了女性的「我」裡面,透過女性的眼光看待四十歲及青春期女性對於身體上細微變化的不安,也就不再覺得難以理解,女性所擁有的一些美麗的哀愁。

来自身体的问寻

《申江服务导报》09/10/14 C05版长久以来,我们和自己的身体相处的方式就是漠视它。如果不是浴室、医院和身体检查,我们可能会渐渐忘了它。我们带着它,就像随时携带的一件衣服。只有当诸如疾病、怀孕和生育等事件突然袭击我们的身体的时候,我们才会意识到,原来我们和它之间并不是那么熟稔和默契。《乳与卵》是一本专注于女性身体和由此展开的亲子关系的书。卷子和绿子是一对母女,她们各自为自己的身体焦虑着。对于绿子来说,甚至是嫌恶着。而作为卷子姊妹和绿子小姨的“我”,正面对着鲜活青春的颓败。卷子母女来到东京,是为了卷子的隆胸手术。为了改变自己的乳房,卷子不惜投入了大量的精力搜集材料,准备手术。而女儿绿子却因为妈妈要做伤害自己原初身体的事情,不再开口说话。与国内一些热衷于讨论女性身体的女性作家不同的是,川上未似乎并不着意与探讨性之于女性身体重要与否,她更喜欢把目光聚焦于性的差异或者说躯体本身。就像她自己说的,长时间的注视一个汉字就会产生“未视感”,便对司空见惯的东西感到陌生和困惑。而小说里正是在追求对女性的身体的“未视感”。不管是对女人身体已经有了上了瘾的观察欲望的卷子,还是尚未接受女人身体这一事实的绿子,和独身一人的“我”,都开始它为什么是这样的而非另一种样子担忧。同许多观察和思考身体的小说一样,这部小说也鲜少出现男人的身影,而作为一个叙述中的阴影,他又无处不在。他可以是卷子的前夫,绿子的爸爸,也可以是那些代表着“菲勒斯中心主义”的任何一双眼睛。在直面身体的时候,《乳与卵》没有给男人任何发言的机会。这是否暗示出女人住在自己的身体里,而男人终身流浪。他们可怜的只剩下主义了,可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又取得了反败为胜的绝对权威。在阅读的过程中,时时可感的是川上未的精巧构思。她设置了处在人生三个不同阶段的女性角色,她们看似在同一时空里交谈着,却又似乎在各自的时空里游离。“我”和卷子对于乳房的交流与绿子日记式的独白相互交叉,编织出了小说文体浓淡相宜的质感。长于刻画女性心理细微感触的川上未,在对少女绿子的描绘上,格外显现出力道来。绿子既沉默又渴望交谈,既懂事又乖戾,对母亲怀有着莫可名状的同情,也对自己怀有着冲破身体的抱负。这在任何一个经历过少女时光的女性来说,都是最熟悉不过了,我们都从那个小小的身体里一路走来。而在细节的安排里,细究一下,又不难发现出川上未的心计。在母女相互争执的最激烈的一个场景里,卷子和绿子各自拿起过了期的鸡蛋砸在自己身上,任凭汁液涂满全身。而鸡蛋,不正是卵的一个通俗意象么?在这粘稠的,混沌的卵的意象里,绿子仍然不屈不挠的问着妈妈,真相是什么。如果企图要寻找男人的影子,我们则不妨来到同书的另一篇短篇小说《你们的恋爱正在濒临死亡》里,一个重复的动作,一个落在视线里的后脑勺,和一种突袭的暴力,这就是川上未给与出的关于男人的解释。以雕塑女人身体闻名的女雕塑家向京在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曾被问到这样一个问题:你现在接受自己是一个女人了么?或许这也是川上未小说里隐隐透出的询问。在镜子面前,在时间的衰败里,在绽放和凋落之间,我们是否都会无声的问镜子里的那一副躯体,那么,你现在接受自己是一个女人了么?

首先喜欢的是封面

喜欢看女性作家的小说,以及日本小说。总觉得日本社会的生活高度发达,这些作者也都喜欢不厌其烦地描写生活中的种种细节,在这些细节的渗透下我也慢慢找到了自己的生活在其中。正是这种亲近感让我对日本女作家的小说始终爱不释手。这本书的封面非常漂亮,干净、精致,是译文一贯的风格。粉红色非常雅,我拿着书生怕就弄脏了。但个人觉得未必要做成精装吧?这么一本小书,做成平装的拿在手里更有感觉些。本人挺喜欢小书的。既然是推给小众读者的,又何必要为了增厚度而弄成精装呢?内容上也很感人,虽然从一开始就能预知到结尾,但对于绿子情感和行为的描写丝毫不做作,很贴切真实,反应了青春期女孩子的心态。青春期似乎是最值得回味的一个时期。另外有个题外话,“绿子”这个名字总给我一种清新的感觉,这种感觉最初来自《挪威的森林》。因为这本书看,开始学习日语的我,因为生活琐碎,到现在也只学了个半吊子。不知这个名字在日本是一个很普遍的名字吗?日文的确很雅,很美。

谁心里不住个绿子。

绿子后来终于开口说话了,这个在我第一次看到她不说话只写字的时候就知道一定会这样。谁心里不想这样呢,我小时候,经常觉得那个白羊座的自己性格太过活泼,A型血的那个自己就会命令自己两天不要说话,就什么都不要说,不要说。可是除了睡觉的那近十个小时很顺利,就分分钟都觉得很别扭。做一个沉静但机敏,少言但温软的人,每个人都想吧,特别是姑娘。于是姑娘们指望找个老男人,希望‘成熟’的他们有这些特质,于是姑娘们总希望自己老一点再老一点,当然是心理的--容颜还是要永远十八岁,不然拼了命也会补救回来的。如果不具有某种人格品性,一个人就会试图拥有另一个具有这样品性的人,并以为,拥有了这个人,就是拥有了这种自己渴望至极而修炼不到的东西。好了,我偏题了。这本书大抵讲的还是一种爱,母亲与女儿,这种永恒的,平淡于日间,却极端于心底的挚爱。绿子最本真的感情,就是对卷子的心疼,一个已过四旬的女人,身穿艳俗的制服晚八早五的在酒吧工作。被各种目光直愣愣的强奸,并被绿子的同学看见,拿来取笑。绿子是希望自己强大的,经济上的,她希望挣到足够多的钱,卷子可以不再去酒吧被大众的眼光审视。心灵上的,她希望自己可以表达对卷子的爱,可以不受同学言语耻笑的影响,她可以坚定地,爱着卷子,爱着妈妈。但绿子还是小孩,面临初潮之前心情挣扎的小女孩,因而在想要强大的欲望和软弱的无疑暴露之下,矛盾产生了,在心里一直一直打圈圈。绿子不知道有什么合适的语言表达这一切,卷子不愿意探究这一切,宁愿和绿子就这么对峙着,只要还能生活。后来绿子就怀疑到生命的价值,和一代代重复性的无意义,出生是被选择的,绿子觉得从一开始就没有得到选择的权利,于是在之后的时间里,也失去了选择的兴趣。母女俩在厨房砸鸡蛋的那幕我看的时候觉得很荒谬,因为之所以看书(而不是看戏剧或电影),就是希望脑袋里可以有擅自想象的画面,而对于我这么一个幻象丰富梦境频频的人,这怕是生活中最美的一件事罢。厨房那段我迟迟想不出来如何可以很自然地进行,如果不是在演,不是在刻意显现怒气或者营造一种逼至极点想要爆发真实情绪的气氛,到底怎么,很认真的,持续的,一个接一个的拿着鸡蛋往自己脑袋上砸,还在砸完一沓之后,很平静地问,还有更多吗?然后打开冰箱,俩人交替取鸡蛋,继续往自己脑袋上砸。日本文学的象征主义经常在某个片刻大到我捕捉不到,+我也是真的讨厌看翻译的书,很多拖沓的,不精确的,没有意义也给不出意境的词句。卷子后来还是没有做隆胸手术,卷子带着一个说话了的绿子回了大阪。烟火一直没有放,没关系,我会收好的,等冬天,冬天可以的。+ 关于《你们的感情濒临死亡》那个大把象征主义的短篇。建议:一口气看完,然后把书收起来,后面几天,心里会慢慢后反劲的想明白个中含义。

乳与卵的吻

母亲要隆乳,女儿初潮将至。前者的振奋近乎强迫症,后者的萎靡来自极端的厌恨。所以母亲喋喋不休,女儿沉默寡言。身为妹妹和阿姨的“我”短暂地接待这对母女,东京的繁华敌不过蜗居中一台电视机的吸引力,母亲泡汤时顺便侦察各色女子胸部形状、大小、色泽,女儿独自撰写的日记里充斥着对月事的反问……母女双双受困于身体,衰老或成熟都是打击。精神如此孤独,建立在乳房和卵子间的情感又如此深奥。和母亲不由分说地要去隆乳相比,女儿的质疑或许更令人难以反驳:卵巢生来就有,卵子生来就被无谓消耗,月经自说自话就来,和精神、和意志毫无关系,女人是被动的。 卵子和乳房,肩负着养儿育女的职责,却在一生的时限里被极大浪费,乃至将女人陷入各种危机、乃至敌对。母亲的乳房是在哺乳后变丑的,无论是形状、大小还是色泽,当女儿眼看着母亲天天寻求隆乳妙方,不由得自我厌恶:与其要这样生下我,又为何索性不生呢?乳与卵之间的维系是如此微妙,在互伤中互怜互恨,在生命的延续中撕裂对方的美。母亲曾说,下班后会欣赏女儿熟睡的脸蛋,再吻一下。女儿却用毫不保留的厌恶,说,恶心。乳与卵之间的吻,在某个时段注定是偷偷摸摸、注定要被误解的。走过青春的女人都知道,曾让母亲何等失望,而又无法再弥补。在书的介绍中,我们发现,母亲热衷于隆乳是为了“自我实现”,其实在文中并没有这样程式化的表白。年轻的单亲母亲在打工和寂寞中迅速衰老,瘦得干瘪,也很枯燥,因为青春期的女儿拒绝和她对谈,只以纸笔代言。叛逆就是拒绝,就是因为不懂。不懂母亲为何要这样生活,不懂女人在世为何要假惺惺地兴高采烈,不懂爱该如何表达。(抑或,它存在吗?)这样的女性文本,技巧青涩,用词疏简,用意却犀利如剑,刺中的不仅是伤痛、遗憾等等沉沦的共鸣,还有,想要喊出来的质问。好莱坞拍过没有男人的电影Women,这部小说也是从头到尾没有男性露面。完全把女人的生存放在焦点,放大到全屏,让读者躲闪不得。母与女,从来都需要格外的爱,才能消解同为女人的怨。乳和卵之间的冰山在东京之旅中融化,虽然起因是暧昧的。母亲声称去诊所,却大醉而归,竟是去见前夫了。别的理由、事实一概没有落笔,故而暧昧。女儿在家等得心急如焚。关爱的维系,到了面对面对峙的当口,却成了醉人的怒斥、哑人的爆发。母女俩在情急中抓取厨台上的鸡蛋,作为武器,敲打额头,仿佛另一种卵的洗礼。这情形诡谲而又分明很世俗。在出道之前,未映子(Mieko)因家境清贫,为筹措弟弟的学费,曾当过酒吧侍应、书店店员等工作,这解释了她文字中的市井气、以及对现实阴暗面的领悟力。她不是《一个人的好天气》中那种温吞水般迷茫的女孩,也不是吉本芭娜娜那种和魔法邻座的天才,更不是滨崎步那样星运亨通的偶像。2004年开始,她出了两张唱片,但不出名,之后嫁给了制作人,并向文学杂志《yurika》自荐诗作。2008年,凭博客首发的《乳与卵》获得第138届芥川龍之介奖。同册还收入短篇小说《你们的恋爱正濒于死亡》,讲述性幻想的彻底沦陷,都市男女都在逼迫自己模拟另一种活法。这让我想到她的第二张唱片的标题,《在脑中与世界结婚》,奢华妄想,也敢遗世独立,其实是另一种孤独的定义,这是典型的当代女人的绝症,在幸福到达之前做好被毁灭的准备。说起来,我极爱她定名的率性,博客则叫“纯粹悲性批判”。未映子的作品都很任性,张扬着悲性的崇高独立,是女人气质的恶狠狠,像细弱的手腕在用力。

每个女人的躯体,都是她的历史书。

隐秘的疼痛史,是每个女子必经的过程,胸部的涨痛,下身的不便,作者写来身有体会。少女的沉默不语,失婚女人的隆胸妄想,以及最后“我”在镜中对不完美躯体的窥视巧妙地描写出一部三个女人的内心戏。文中描写各式各样胸部的情景,栩栩如生,当胸部成为女人唯一的象征,不同的胸型反衬的是不同女子的不同人生。至于少女绿子的日记,则记录着对初潮的体验,拒绝,恐慌初潮的到来,对卵进行研究记录,看似别扭的青春中透着人生的种种无奈。想要抗拒的长大,厌恶的自己,似乎是每个少女的必经之路。作者借由作为第一人称的自己,写着习惯来的例假,写着对外甥女和姐姐的观察,反映的不过是女人在每个阶段所面临的生理、心理问题。故事在砸鸡蛋中进入高潮,把彼此搞得一团糟的母女,在发泄情感后得到原谅。毕竟谁的肉体又是无懈可击的呢?每个女人的躯体,都是她的历史书。

《乳与卵》:生而为女人

《乳与卵》:生而为女人范典/文很有趣的是,看过的芥川奖得主的作品都是清一色女性作家写的,其中女性意识的浓郁特点自不必言,然而文学作品的力度毕竟有限,隔着性别,能猜度到一些,却不能尽然领悟,真正的“尽然领悟”是今年八月在待产室里度过的一切。原本以为女人生孩子天经地义,十分便捷,可是妻子却屡被其他床位的呻吟和痛哭声吵得睡不着,在身受胎动痛楚同时又在精神上经受煎熬。她在选择剖腹和顺产问题上苦苦纠缠,夜不能寐,看她坐在床上的背影,我禁不住想:身为人妻总免不了要经受分娩这一关,对于漫长的一生而言,这种痛楚也许仅仅只是一瞬,而对于分娩这一生理行为,却是痛苦而漫长的。川上未映子的《乳与卵》正好切合了女性在身体自主权上的意识,她化那种呲牙咧嘴的痛于精细微妙的日常生活,很多语言甚至不经由嘴巴,而活跃于人物的思想和笔触里。事实上,小说带给我的印象犹如一场小剧场演出,姐姐携女儿至妹妹东京的住处度假,短短几天,三个人物之间的各自独立和相互联系,衍化出一具活脱女性的整体形象——不完美,存有瑕玼、甚至是丑陋的,但洞穿这具肉体,那种于男权社会下既迎合又抗拒且挣扎的矛盾心理,被揭示得淋漓鲜活。据说,这位歌手兼作家的女人第一部作品是围绕牙齿展开的,而此番却围绕女性特征最为明显的“乳”与“卵”,她的借物寓言手法十分贴合芥川龙之介早年的短篇创作。“乳”承担了女性生命中至关重要的地位,而不像毕淑敏为其作品《拯救乳房》避免纷扰将之定义为“中性词”,正像《乳房的历史》的作者、美国学者玛莉莲·亚隆女士认为:乳房一直不是女性自己的,在婴儿眼中它代表食物,在男人眼中代表性,在医师的眼中只有疾病,商人却看到钞票,宗教领袖将它转化为性灵的象征——这是否说明,女性因为身体上的特殊性而承载了越来越难以负荷的社会压力?母猴的乳房只起到哺育的作用,只在生育后才会涨大,小猴长大后又恢复平坦,然而女人的乳房显然承载了更多的社会功能,其社会价值性却只停留在粗浅的理解上。也许是对此不满,作者的提点很清晰,卷子与绿子母女之间的冷战,只纠结在女性特有的意识领域中,绿子不懂母亲为何要隆胸整形,并埋怨她不该生出自己使乳房变形,同时她又很自省,觉出身为女人的无奈:“居然在出生前我的身体里就孕育着生下别人的因子”,这个正值青春期的女孩毫不客气的审判了自己母亲和自己,没有踏入社会或经历爱情,就有权为自身作出单纯的辨解。作者自言是带着问题来写作,这也是她的书为何带有浓郁人文色彩的原因所在,她借助人物思想,以一种分析性的言语进行辨驳,或在绿子的笔记中,或在“我”的思绪中,或执迷于一种单纯的行为——如高潮部分,母女在一场砸蛋“比赛”中和解,“卵”既有“单个雌性生殖细胞”之意,且有“鸡蛋”的意思,因此“砸蛋”这一行为很具象征意义和戏剧性成分。卷子所谓的“没有真相”事实上是大多女性安身立命的写照,生育和为取悦男人所作出的牺牲是为理所当然,绿子怒其不争的原因就在于此。一个是为砸碎这种“安身立命”的麻木性,一个则是挣扎于传统观念不能自解,这样的融合本身就体现了女性意识的矛盾性——从身体器官拆解出的社会读本限制了她们的自由,从而导致“性别无奈”感以及一系列“心理自救”的模式来。拉什迪曾在《羞耻》一书中写道:“一个社会,如果其社会准则和性别准则是专断的,如果这个社会把其妇女压碎在难以忍受的荣誉和财产的重负下,就同样会催生其他类型的压制。”作者借助三位女性将“传统”、“辨解”、“怀疑”等现代社会的东方女性意识加以融合、碰撞,催生出新一轮的自省和觉悟。这不是一部女权主义的书,更多掺入了作者身为女人所获得的一些特征性的探索,是身而为女人的一种身份辨解和肉体迷失论,立体化呈现了生命与生活之于女性的困惑和迷惘。对于一些正值青春期的少年来说,性别的与身俱来不具备任何先兆或理由,就象我一样,在经历人生角色的变更后才会霎时领悟。

容器

那天看到Esse在日记里转了梁文道一段博文,名唤《容器》,我忽然觉得如果把女人的身体比作容器虽然狭隘而微带恶毒,但确实恰当。然后不自觉的很猥琐的想到了所谓的“汁男”,他们存在的意义似乎就是要填满面前的容器。这也是人和人的一种亲密联系,却暴露了人的本性,大大的悲凉感升腾。我在摇晃的破公交开往城郊的路上读完了这本小书。咂咂味道,虽然村上龙们的选择动机很不纯洁,但作者也确有出众之处。故事里外主要有四个女人,我怎么都摆脱不了她们各自代表的容器意向。作为母亲的卷子离婚后在低级夜店工作糊口,却突然决定要做隆胸手术,原因其实比较复杂,但她的身体的确已经干瘪的不成样子。她是个从身到心都被掏空的罐子,泥重的身子经不起水冲。“我”是卷子的妹妹,在东京打拼数载,积攒的钱财廖廖,眼泪和情绪倒是聚成一堆一堆,像个缝补不及的袋子,黑红的血块不知怎么就渗漏一床。卷子的女儿绿子正处青春期,拒绝说话已经半年。她变成了一只沉默的玻璃杯,外皮晶莹剔透,却不知道该如何澄清一肚混沌的生活。她的日记状文字重重的插入小说之间,全是让人读来又惊又疼的独白。最后一个女人是作者川上未映子,年轻的美人儿,在沦为咸鱼之前也许能够凭借这次获奖而翻身。看看她的文字就能知道,她是个挣扎的很累的女人,她对一切都没法释怀,她像一只沙漏,用自己的努力来寻找一个让沙流声更加悦耳的方法。我竟然如此反常的介绍起小说里的人物,看来这次她们还真给我烙下了深刻印象。我虽然从来不是一个很能了解女性生态的人,但也知道月经的原因大致是因为一个准备好的容器过期无用便被废弃下来。这样一个轻松的比喻却带给许多女人极大的痛苦。这种痛苦的内情我也没法知道,但这完全是一种没有美感没有快感没有成就感的过程,若真有造物主存在,其险恶用心昭然若揭。一种无痛苦的方便的过程短暂的高智能的孕育对它来说是无比危险的。所以女人必须接受这种代价,在一切吸引雄性的曼妙与洁净之下涌动的是只能自己处置的老化、粘连与糜烂。我曾经试图缓解她的痛苦或者真诚的希望把它们置换到自己身上,当然没有结果。女人注定是一种秘密和痛苦都多而密集的生物,也因此拥有一个专属于自己的结界,那儿男人免入,又是孕育每个男人的温床。我想即使拥有金箍棒的孙悟空也没有戳碎女人这个容器的神通,因为棒子虽然可以迎风变长,但一进入结界就只是个成长的工具而已。一本小书能够扯出这么多男人的幼稚想法,她知道也会很高兴吧。

书不长,薄薄的一本,理应看第二遍。

这书我看了有些日子了。看的时候很快,所以现在记得的只有那叫绿子的小女孩。她妈妈一直想隆胸。书是用第一人称写的,“我”是作为女孩母亲的妹妹。“我”不喜欢这个姐姐,对绿子倒是疼爱一些。书中有一些绿子的日记。我试着读这些文字揣摩绿子的心理,一边想我在她这个年纪如果接触到她的环境会是怎样一个心理。大概时间太长了,那时候的自己也失去了,记不起来了。这本书很寻常,只是感觉绿子这个线索做的很好。读到绿子的日记,那些小女孩的口吻让我觉得这本书也可爱了起来。虽然以“我”来写,但是我感受到的更多的却是绿子的视角。其实,每本书都应该至少看两遍以上才好吧。我觉得我其实很应该把这本书再看一遍。书并不长。至于其他人说的女权不女权的倒是完全没有体会。还有。顺便说一下,不要冲芥川龙之介神马的去,据说日本这些奖真的超级多....

还我未生时

近来,由于译文社的绍介,对获得芥川奖的系列小说一直比较关注。这些小说有共同点:篇幅介于中篇和长篇之间,作者均为具有多重职业身份的年轻女性。但是,在相似的标签之外,金原瞳,青山七惠以及川上未映子这三位作家更明显的是作品风格的多元。个人认为,金原瞳的《裂舌》看似惊世骇俗,内核却最接近“纯爱”,以其漫画式的天真而动人;青山七惠的书最畅销,但水准平庸;最偏爱的却是川上未映子的《乳与卵》。这不仅是因为川上驾驭叙事的能力,还因为她在选择题材方面的敏感和独立。我原以为这部小说又是讨论女性性征在男权社会中的异化,开卷时不免有些烦躁。从现有的书评看来,这好像和大多数人对该作品的理解相近。说实在的,我认为这个话题对小说家而言,太容易流于肤浅,对当代人而言,又显得过于老套。好在川上并没有让我失望。其实,她早已在书中对这种解读进行了明朗的戏弄:她在第三十五页到四十页安插了一段完全符合人们“想象”的对话,一个有关“隆胸与男权”的直白、冗长而又伧俗不堪的段落,并在结束处犀利地点明这段话乃是“大阪腔的,不着边际,枯燥无味的陈腐对话”。这让人想起纳博科夫在《防守》前言中的嘲笑:我想为那些为赚钱而写评论的人省些时间和力气,请注意这里、这里以及那里!如果细读过川上的小说,便会发现标题中的“乳”与“卵”并非并列为男性视野中的两个女性性征,而是互相之间存在着螺旋式的纠缠和因缘:对,就是“那个”因缘,小说第八十九页出现的“那个”因缘,以及对“因缘”二字近乎变态的追问。和“因缘”同样触目惊心的,是“真相”——是九十七页中少女绿子用尽全部力气所发出的嘶喊:“妈妈,告诉我真相,真相!”在故事层面,绿子想要知道的“真相”当然可以被理解为“妈妈要做隆胸手术的真正原因”。但是在意义层面,纠缠着绿子的却远不止此。“肚子难道不是擅自感到饥饿,月经难道不是擅自闯来的吗?我觉得,正是因为长着这样一副躯体,才被禁锢在那种想法中的。”这几乎就是《道德经》的现代版:“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绿子的困扰本属于生理性的反感,但她刨根问底,却发现还未出生的女婴卵巢里就已存在着七百万个可能成为卵子的东西!“出生前就有的出生因子居然存在于出生前的身体里——一想到这里,就恨不得把它连根拔掉,或者一拳打个粉碎。”她隐隐发现似乎没有“真相”,只有无始无终的“因缘”,她因此变得极为恐惧,也极为愤怒。西蒙•波伏娃在十九岁时也有过强硬的宣言:“我绝不让我的生命屈从于他人的意志。”然而,同样年轻的绿子已经意识到,生命所要面对的真正的阴影并不是“他人”,而是某种被称为“因缘”的,不可理解的存在。那么“有身”的人又该如何面对这种没有尽头的慌乱和恶心,如何平息被设计、被愚弄的愤怒?波伏娃在《第二性》中认为雌性是物种的牺牲品,可难道雄性就不是了吗?当女权主义者和男权维护者为了“在现有条件下,女人究竟能不能完全脱离男性进行繁殖”而争论不休,并认为这是问题关键的时候,我们是否考虑过,生殖,生殖,生殖,究竟为什么要生殖?“因缘”是从何处而来,“真相”又是否存在呢?女性的卵子形成生命,乳房孕育它。如果说卵象征着“真相”,乳房就象征了“因缘”;如果说绿子是人格化的对“真相”的寻找,卷子和绿子的母女关系就是人格化的对“因缘”的追问——在种种因缘之中,最深刻也最基本的,就是亲子关系。卷子隆胸果真是为了绿子那个从未出现的父亲么?《乳与卵》竟会被误解为《狠心父亲抛弃妻女离家十年,孤身母亲历尽艰辛仍痴心不改》的知音体小说,这简直使我啼笑皆非。我们好像都忘记了,乳房最涨大的时候,是在母亲的哺乳期。卷子隆胸为男人,不过是供大家理解的借口。在我看来,那很明显是为了重现对女儿绿子的“哺育”,重新填充和女儿绿子的亲密关系。书中不止一次有过提示。在浴池里,卷子对她妹妹作过坦诚的倾诉,她对自己乳头的绝望感并非来自某个对她不满的男性,恰恰是来自医生的一句呻吟:“这,能塞进小孩的嘴巴里吗?”她抱怨现在的绿子“就好像是她独自长这么大的!”,绿子也的确对母亲在下班后亲吻她的睡颜感到恶心。“我乳房里的东西全都一下子跑掉了,迄今为止我所拥有的一切全都跑掉了,不翼而飞了,变得干瘪瘪的。”不翼而飞的不是丰满的乳房,而是母女之间亲密无间的关系,这就是卷子面对失语的绿子所感觉到的凄惶和无力。实际上,绿子对母亲的排斥和母亲对绿子的惶恐并不在一个层面。她对母亲的依恋的确消失了,爱却并没有减少。她同情母亲,也试图理解母亲。“妈妈的出生,也不是她的错啊。”少女绿子所面对的是更为基本,也更为沉重的课题:“真相”。就像所有青少年一样,她比成年人更接近真相,因此也体验着更沉重的包袱,这种接近并不来源于知识,而来自于长久的注视,或者说,内省。小说中提到了一个词,“未视感”,我想这并不是偶然的。注视汉字的时间如果足够长,就会对原本习以为常的东西感到陌生,随即是巨大的恐惧。绿子对女性身体的长久注视,使她对生命本身产生了强烈的“未视感”。“妈妈,告诉我真相,真相!”她年轻的身体仍然积蓄所有力量,在期待着一个真相。而卷子已只剩下仓皇了:“绿子,也有些事儿是没有所谓真相的,有些事情是啥都没有的。”我昔未生时,冥冥无所知。天公强生我,生我复何为?天衣使我寒,无食使我饥。还你天公我,还我未生时。最后,得提一下川上对于意象的设置,那简直令我倾倒。最后一幕中绿子和卷子比赛“以卵击石”自不用说,读到此处,任谁都会不寒而栗,因其含有太过饱满的情绪,太多复杂的象征。同样使我赞叹的意象是“假体植入”。卷子用来填充和女儿亲密关系的内容物,竟然是硅胶、透明质酸和脂肪。如果不是我过度阐释,这便实在是一个最深刻的反讽,甚至可以说是川上对于“真相”的回答:硅胶、透明质酸、脂肪、以及女儿,都是我们被强行植入的“假体”。《乳与卵》中并没有特意针对现代技术的控诉,也从来未有“重返黄金时代”的幻梦。因为她所处理的问题是超越时间,超越空间,也超越社会结构的。敢于写出这种真正“反时代”的小说,无论是见识,还是勇气,川上都真的高竿一着。周道如砥,其直如矢。在“真相”面前,母亲和女儿是平等的,男人和女人也是平等的——我们平等,是因为我们全都两手空空。

《乳与卵》:男权下的母与女

  终于买到了中文版的《乳与卵》,一个钟头就看完了,真没想到这么顺畅。  我不得不说这是一部女性主义小说,虽然这个帽子有点儿过时了。  “卵子原本应该叫做卵细胞的,至于为啥要戴上‘子’字,说来,只是为了迎合‘精子’这个说法,才加上去的罢了。”一开篇,就以少女日记的形式,道出了女性在男权社会下的卑微。  想隆胸的妈妈卷子,快初潮的女儿绿子,以及作为卷子妹妹的‘我’,三个女性一本书。卷子要做隆胸手术,所以带着绿子来到了东京,住在‘我’家,折腾了一番之后,以回大阪收场。没有什么故事情节,全靠心理活动推进。  卷子在三流的卡拉OK做陪酒女郎,姿色平平,也不会来事,所以只能辛苦地挣钱。绿子是个青春期少女,就快初潮,却对此反感,和妈妈关系紧张,有厌世情绪。而‘我’像是沉默的观察者,洞悉卷子和绿子之间微妙的关系。  妈妈是受害者,处于社会的底层,没有地位也没有保障。她计划着花大价钱去隆胸,应该是害怕自己被这个以男性眼光为标准的社会抛弃吧!  女儿是反抗者,她常常在小日记中抱怨妈妈为什么要生下自己,还发誓自己一定不生孩子。她反感月经,不满作为女性,天生就背着生育的责任。她心疼妈妈,却还没有能力帮妈妈,不过是个孩子。  记得在东京曾经见过本书的作者川上未映子,当时她在新宿的一家小酒吧里做朗读会,是个很可爱的姐姐。据说她小时候家境贫寒,想必书中许多细节也是自己的写照吧!  当时我问她,书会不会翻译成日文,她说自己是用大阪土话写的,估计很难翻译呢!  然而现在有了译本,读起来也不错。  只是我想,作为外国人,很难理解那种微妙的语言差异吧。  翻译用了‘为啥’,‘暴’,‘郁闷’等等比较葛的词来对应大阪土话,不知道能不能有原著的效果呢?  我对大阪的映像不错,似乎欧吉桑比东京多,有时翻译真是很危险的工作,文化上的差异真是很难搞呢。  《乳与卵》得了零八年的芥川奖,据说首发就卖了十万,至少说明,日本还是挺关心弱势女性的吧......  开玩笑,最吸引人的还是川上特殊的笔法吧!青涩的絮叨,把女性的心态刻得入骨。

凝视这具惘惘然,不知何以面对的躯体。

突兀地悬挂着的一对乳房是为了哺乳之用,而那在出生之前就开始源源不绝地生产成千上万颗卵细胞的卵巢,从未停歇地等待着精子与其中某颗的结合,只为了一个永恒的目的:从这句躯体中生出另一具躯体,再生出更多具躯体,再再生出无数具躯体......不知为何被生出来的自己,不知从何出来的这副身体,不知为何被赋予繁殖下一代的天命的身体。再次审视镜子中的自己,自生自长自灭的身体,未视感让我非常迟疑。

绿子的世界

喜欢特立独行的绿子。那冷漠的思考仿佛能洞穿世界。卷子,在和一位男士生下绿子之后,就被抛弃。孩子的父亲一直和另一位女子在一起,从始至终。为了生存,为了抚养孩子,卷子挑起了生活的重担。她在一家酒吧中当陪酒,还要干些零碎的重活。待绿子长大,她对母亲的生活表示极端的厌恶。每次与母亲的对话,都以争吵结束。她会歇斯底的呼喊:当初没生下我,一切不是会变的更美好吗但绿子的深处是热爱母亲的,她体谅母亲,为了避免和母亲吵架,她选择闭口不言,以书写的方式与母亲交流。卷子迷上了丰胸。绿子对于母亲的想法,无法产生共鸣。难以想象要在胸部割一刀,在放进些莫名其妙的东西。那将是何等的疼痛。身体上的一系列变化,也让绿子痛苦不已。他无法理解那些迎来初潮后,欣喜若狂的女子,难以想象身体已经具备了生殖的条件。她迷茫着,痛恨着。有次绿子半夜醒来,听见母亲在讲梦话。她好奇的打足了精神。只听母亲大吼:“再来一杯酒。”绿子听着,不禁有些失落--妈妈很可伶,真的很可怜。故事的结尾,绿子心急如焚的等待着母亲。母亲终于归来,满脸疲倦的倒在床上抽泣——她刚才去见了绿子的爸爸。绿子气急败坏,她拿起厨房的鸡蛋,重重的往自己的头上砸:“是为了什么要做丰胸手术?”卷子只能含着眼泪安慰女儿:没有原因,有些事真的没有原因的。真的没有原因吗?文中的“我”亲眼目睹事情的整个过程。在与卷子母女离别后,“我”在浴室中看着自己的裸体,深有所思————这具不知来自何处又将去往何处的躯体,就这样收容着我,又被我审视着,一直模糊的浮游在这截镜子中。

生活在此处,童话在彼岸

默默的,只是默默。《乳与卵》是这样,《你们的恋爱正濒于死亡》也是这样。“不管是绿子,还是卷子,都一声不吭,也一笑不笑,似乎电视里的笑声从电视框里洒落出来,不等抵达我们身边,就已经蓦然蒸发掉了一样。总觉得有些尴尬扫兴,那种不痛不痒的氛围让人倍感压抑。”一对母女,竟然如此这般,默默然。“感觉到这就像被弃置在某种莫名的不安中,不得不驻足呆立。”女人的内心独白时分,默默依旧。书很薄,百来页出头。搭乘地铁,在休闲吧作态,没别的书比它更合适了,因为有一丝淡淡的悲哀,透着些许苦的味道。纠结于卵子问题的绿子是一个心智早熟的女孩,在最敏感最脆弱的青春期,在忧郁得滴水的少女时代,面对母亲卷子,她采用了一种无声的方式——笔谈,来与之交流。她的敏感纤细与犹豫执拗是与生俱来的呢,还是自小父母离异,父爱缺失所导致?我们也只能顺着字里行间去感受。绿子的精神洁癖源于她对外部世界的困惑和不信任:为什么只有我和妈妈两个人一起生活?为什么妈妈一心想要去做隆胸手术?她就像一只小鹿,敏感而警觉,对妈妈、对小姨,保持着距离。后来,在和卷子的争执过程中,绿子无意将手指戳进了卷子的眼睛,就在日光灯将厨房每个角落都照得一览无遗的一刹那,绿子发出了来自最原始深处的叫喊:“妈妈!”——是的,就是这如蒲苇般羸弱而又不绝如缕的声音,将坚冰消融了:“卷子从裤子背后的口袋里摸出一块红色的手绢,再三地揩拭着绿子头上的鸡蛋,帮她把黏成一团的头发搭在耳朵上,还为她摩挲着后背,久久地沉默着。”生活还在继续,周而复始,只是童话始终不肯出来露面。翻过《乳与卵》的故事,觉得生命之重愈发不堪承受了。要知道,这个世界是那么坑坑巴巴,繁琐胡乱的事情更是不胜其烦,而今时今日的那个“女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游离于繁华都市的她,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到头来也只是落得个悲凉。女人是向往爱情的,她自信童话的存在,也不甘于孤芳自赏,于是憧憬着偶遇的机缘,想象着交往的进度与画面,沉浸在荡漾的心旌里。可是说到底,她就连“对自己的身体到底具有多大的价值也懵然不知”。化妆,打扮,等待艳遇,无果,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个夜间分发纸巾的男人主动出击,倒下,昏厥。幕落。读到这里,脑海里浮现出烟花绽放完毕后的景象,满是落寞。真正的生活,原来确实不如童话般美好。只是,我们在这样浑浊的空气里,尽力找寻着一种接近童话的永恒。

她手上的钉痕,我们的痛

两年前,24岁的青山七惠携《一个人的好天气》荣膺“芥川奖”,迅即走红国内;一年之后,“芥川奖”再度垂青女性,33岁的歌手、演员川上未映子以《乳与卵》折桂。细细盘算一番,从2005年至今,在开出的8个“芥川奖”中,女作家就独占了5个,除了青山七惠和川上未映子,其他三位则是丝山秋子、杨逸和津村记久子。一时不免让人暗暗思忖:继平安朝和明治时期之后,日本会迎来第三次“闺秀文学时代”么?这里插几句题外话,2008年上半期凭《浸着时光的早晨》获“芥川奖”的杨逸,想必很多人还不了解,她1964年出生在哈尔滨,1987年留学日本,不仅是“芥川奖”这个有着70多年历史顶级文学奖的第一个华人得主,同时也是第一个外国人得主。“芥川奖”是日本纯文学最高奖,为纪念芥川龙之介所设,每年两次,多从新人或无名作家中遴选,奖金为100万日圆和一块怀表,向以极右翼面目为国人所知的东京都知事石原慎太郎,既是九人评委之一,同时也是“芥川奖”得主,1955年在其23岁时即凭《太阳的季节》获奖。新生代的职业女性,最易独立和萌生觉醒,所以川上未映子写《乳与卵》,写男权社会的女性异化,话题并不令人奇怪,波伏娃早年也曾说“绝不让生命屈从于他人意志”。但具体到“乳”与“卵”,却直白得叫人咂舌,但我喜欢这种大胆,无牵绊,无禁忌。小说一共三个人——三个女人,大阪京桥市中一家陪酒吧中的陪酒女姐姐卷子,卷子读小学六年级的女儿,独自在东京打拼生活的妹妹我。故事就在姐妹、母子、姨侄之间分三天展开。 小说以独自在东京打拼的小姨的视角切入,呈现来东京访亲的卷子母女三天的生活:离异母亲卷子渴望以隆胸挽回夫心,而困惑于第一次月经的女儿绿子却不明白此举何益,用尽全部力气发出嘶喊:“妈妈,告诉我真相,真相!”表达出了觉醒一代女人的身体省思:依附于男人还是自我生长?孕育、成长、衰老,这具不知来自何处的躯体,又将去往何处?其实,哪里有什么真相?谁知道来自哪里,又将去往何方?在匍匐而来的衰老和永恒的斯芬克斯之谜面前,不但母亲和女儿是平等的,连男人和女人也是平等的,没有老幼,也没有尊长,更没有男权和女权——我们平等,惟是因为我们全都两手空空,无以抵挡。相比而言,这两年走红国内的青山七惠那边厢,就略显温吞明净了。近来引进的其成名之作《窗灯》,通过描写自我放逐的退学少女绿藻从窥视对面一名男子房间,进而夜夜上街窥视普通人的生活——也不是“人们平平淡淡的日常生活,而是潜藏在淡漠表情下的矛盾、欲望、因悲伤而扭曲变形的丑陋面孔吧”,以此来证明和确认自我的存在,毕竟“大家都一动不动的,突然间一动起来,突然间就像个人了”。与两年前的《一个人的好天气》想比,人生况味自是少了很多,但思索却十分锋利,盖是写《窗灯》时还初生牛犊不怕虎吧!与青山七惠相比,川上未映子则更近于现实和生活,这跟她的出身不无关系,她出道之前因为家境清贫,为了给弟弟筹措学费,还一度做过酒吧侍应、书店店员,后来才出了唱片,既不是天才,也不是偶像,谋生的挣扎之余,辛酸甘苦自知自度,如此也好,人穷而后诗工,所以其笔端才不失生活的温度和风霜,文字与身世不相隔,对人生亦才能有领悟和解释力。此外,川上未映子的演员和歌手身份,于文字和生活之外亦别具一番张弛和叛逆。说起来,川上未映子的出身家世,倒是与日本近代著名女作家樋口一叶不乏相似,她自己也毫不不讳言受樋口的影响:小说的长句文体确是受樋口启发,而《乳与卵》中的绿子也与她《青梅竹马》的主人公同名。作为明治时期“闺秀文学”的中坚,樋口出生在东京一个下级官吏家庭,父亲在晚年弃官经商,破产后贫病死去,樋口就肩负起一家人的生计,后来因辛劳过度和贫病交加,不到25岁就去世了,其文学创作甚至还不足5年。旷古以来,都是天妒红颜忌英才,而死生亦从古困英雄。但天下有这样的志气青年,天命亦到底不辞眷顾,该冒出来的总会冒出来,故而川上未映子能趁“芥川奖”出人头地。写小说做文学就应如此,初衷非为得奖,但能得奖却也是机缘里相会,浮华落尽,直见性命。而环视国内,我们的文学奖项也不算少,茅盾文学奖、鲁迅文学奖、老舍文学奖、冰心文学奖等,但专门面对新人的文学奖却没有,能像“芥川奖”、“直木奖”这样操作的,更是寥寥无几,全部面对新人,客观公平,凭实力和才情竞争,这才是正义。说到底,我们的文学奖,是锦上添花,不是雪中送炭,评的是文学老人,却不是文学新人;评的是文学关系户、暴发户,却不是文学实干家。而众多作家写手们,下笔亦多被商业利益侵袭,文字再玲珑别致,都是在沽名钓誉、编织钱袋子,与文学本义无涉,奖与人都不争气,不提也罢!其实《乳与卵》也好,《窗灯》也好,读这样的日本小说,都需要准备好相当的耐心和琢磨。也许是传统之故,也许作者是女性,再或作者都为年轻人,日本近年来的小说,文笔都很轻,从始至终都是那些如同微尘般琐碎的细节铺排,散散淡淡的,像是写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写,闻不到一丝烟火气,“好像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绵绵的,抓不住温度”,对文字稍欠敏感或者讲究情节起伏的读者,不深耕细读很可能不能尽得个中意味。不过就这一点而言,国内的80后女作家一代也多有相似。解释起来而言,你可以说这也许应归因于这么个时代,物质丰富、科技发达的现代社会庇佑下成长起来的年轻人,都差不了多少,久不闻战乱和苦难,入世亦不会深刻,落笔成文自然也是轻飘无根的。然而事实上,日本文学里其实是有那么一个精细、散淡的传统的,你读川端康成也好,芥川龙之介也好,渡边淳一也好,村上春树也好,包括受日本影响很深的周作人、郁达夫也好,文章里都有这么一股味道,这大概都拜日本人精细的生活方式和思维所赐,也即是本尼迪克特所说的“菊与刀”里的“菊”的成分。菊与刀,看似水火不相容,实则相依为命,战时可以举刀杀人,可以自切,优渥岁月里也可以放下刀来赏菊游冶,自足自乐。日本人向来善于在小里做文章,打江山,轻快、精致、机巧,又能以小见大,以四两拨千斤;在环境、心理和细节方面,更是层层铺陈,不厌其烦,也皆是为了主题的激荡打底子。无论青山七惠,还是川上未映子,她们的小说,从文学性上而言,故事性都并不强,人物稀少,情节单一,甚至还可以说是略有涣散,而且笔下绵密、繁复、自言自语,所以一般读者初读起来,并不能因情节的起伏跌宕而产生阅读的沉浸之感,不会因其悲欢而再生悲欢。但这也并非说这种写法就是失败,这种散淡的笔调和情节,字里行间都氤氲着一股气,形而上的自觉也比较明显,她们对自我与他人、与世界的思考,真有一股从容不迫的力量。这一点,亦不脱日本的传统,人人都能为自己找一个支点,细细打量周遭人物与万里江山。此外令我大感兴趣的,则是她们的非专业出身,青山七惠是在旅游公司任职,川上未映子是歌手和演员,而杨逸则是中文老师,所以文学的票友身份也还是好的,能于文字保持一种疏离和张力,专业作家沉溺于文字日久,字里行间亦渐生委顿,太重于表达的技巧和意义的提炼,反而失却了那股清明活泼的生活气。《圣经》上记载,有人向盲者说“我是基督”,盲者摸着他的手无钉痕,答道“你不是基督”。所以专业作家虽也讲文艺来源于生活,但他们白白嫩嫩的的手上没有钉痕,川上未映子的文字是有钉痕的,我们读了会暗暗生痛。然而早在今年年初,据说青山七惠也辞去了在旅游公司持续将近4年的工作,闭门在家,一门心思专事写作。消息传来,我一时不知是喜是悲,惟愿她下笔能一如从前。

“文化系女子”的奋斗和忧伤

在日本亚马逊上,川上未映子的作品被读者编进“文化系女子丛书”的条目里。文化系女子,在中文里对应的就是“文艺女青年”。相对于国内以豆瓣网为代表,从非主流转正为主流,并且掌握着现今歌坛、影坛、文坛的臧否大权的庞大文艺青年群,日本的文青队伍还不是那么壮大,所以直到2005年才由一家叫《YURIIKA》的杂志提出来,在那个名叫“文化系女子手册》的专辑中,川上未映子被放在“音乐系”里面。《乳与卵》里面卷子问“我”在东京过的怎么样,“我”嘴里回答“蛮好”,其实自己也没谱,因为“没有一项工作是进展顺利的”,“甚至都算不上工作,或许该说只是一种希望吧”。像不像《一个人上东京》里还在挣扎阶段的高木直子?参照川上未映子不成功的歌手经历,也可以把这理解成她自己的写照吧。奋斗期的众多文艺青年或潜在文艺青年的状态大多如此。具体到“大龄文化女青年”身上,该有更多难以说出口的郁闷和无奈,跟小说中的“我”一样,我们还有一具不知来自何方有奖去往何处的肉身,经过了青春期的丰盛,正在慢慢走向衰老,新陈代谢在悄无声息地进行,但作为女性身体的重要使命和——也许是一种幸福还未被执行。失落、恐惧、沮丧?更可怕的是,大多数大龄女文青都还只是“败犬”,还没修炼到“女王”。《乳与卵》中,卷子、绿子、“我”,三个不同年龄阶段的女性,其实可以看作一个人,她们都是存在于川上未映子——一个正常的女文青身上可能发生的情绪。卷子想去隆胸,与其说是为了俱乐部的工作,不如说是她还挂念着那个抛弃她的男人。她的胸脯是生了绿子才变干瘪的,男人也是在同一时期离开卷子的,也许下意识里,她认为干瘪的胸脯就是他离开她的原因。一个自认为失败的女人会有这种病急乱投医的迷信吧。绿子,厌恶生育,觉得孕育生命是孕育另一场灾难,有点厌世的青春期少女这么想很正常,她决意要“有点本事”,只是娜拉走出家门之后,走上的也许并不是金光灿烂的阳关大道,也许是灰色的羊肠小道。十几年后也许就是她的小姨,年纪不小,孤身打拼,每月排卵的速度越来越快,过的不坏,也算不上好,只是年少时鲜活的气盛早已灰败了。书里书外都是故事。小说灰色,具体到作者身上,未映子这位大龄女文青总算没有在灰色的生活中沉顿下去,文艺女青年自抒胸臆的博客意外地获得反响,甚至出了书。她可不是中国的徐静蕾,接着一鼓作气,文学奖一年一个,唱片开始大卖,开始拍电影,《VOGUE》选她是年度女性。我们简直可以惊喜地撒花庆祝了,“加油未央子”终于美梦成真,虽然“败犬”,但是“女王”——文艺女青年的梦想有时渺茫,有时近在咫尺,只要努力,我们还是相信终有一天可以摸到吧。

女权暴力

绿子的叛逆就像我们小时候都会经历的,但她更加自我,一场争执后演变成用日记本与卷子交流,或许这种方式也可以避免她和妈妈发生更大的争吵。同时又反映了父辈们对子女缺乏交流与性知识的正面回应。当然,这在现在来讲,基本上不存在的,孩子通过很多渠道了解性知识父母又是7080新新一代思想开放,和孩子无话不聊,也导致孩子过早早熟。卷子一心沉迷于隆胸手术,疏于与绿子沟通。这是非常重要的教育问题 我们都应该反思。文中卷子与绿子冲破底线的大闹情绪渲泄,写得真让人心疼。

究竟何为“女性”?

费尽心思打扮、费劲心思整形,无时无刻地关注着自己的外表,这些复杂矛盾、紧张沮丧的心理斗争都隐藏在女性光鲜亮丽、若无其事的外表之下,这些痛苦和挣扎时男人永远也无法理解的,也许等他们下辈子托生成女人,才会理解女人的不安、女人的自卑、女人的紧绷。胸部平坦的卷子以近乎疯狂的姿态去四处张罗着自己的隆胸手术;面对着自己的初潮来临和妈妈不顾一切地“想要在自己的身上开口子”的事情而坚决闭口说话、深深苦恼的绿子;以旁观者的角度去看着这对母女的“我”,也同样对月经感到厌烦,想着“这一次又没有受精呢”的“我”,心中又何尝不会感到不安?在这个以男性为主的时代里,女人始终作为一个供人玩赏、评说的对象——为什么没有环球先生?为什么没有亚洲先生?为什么没有“全美超级男模比赛”?为什么自古以来夫妻不和总是说女人克夫,为什么不说是男人克妻?为什么女人离婚了就是寡妇,“寡妇门前是非多”,但是离了婚的男人却似乎比结婚前更受欢迎?尽管随着时代的变迁,这样的现象已经淡化了不少,但是总体趋势依然没有改变。我想,直到什么时候女人也可以在外面像男人包“二奶”一样,包几个美男子供自己享用,这个时代才能算是女权时代的开始。女人究竟为什么要这么费劲心思?女人为什么要讨好男人?那些细小的、微妙的心情,有时候就像灰色的细软毛毛虫,在心内扭动攀爬,我们无法甩开这样那样的种种社会要求和趋势,只能亦步亦趋。一面睁着惊恐不安的眼睛四处张望,一面期待着社会或者男人的认可和关爱。在社会上,女人很少被当成真正的女人——大家只是注意到她的外表是女人,却忘记了女人的思维方式和心理活动。

一种焦虑

刚看到这本书的名字,就非常吸引,一种本能的同质的喜欢。书拿到手、读毕发觉,未映子写得很巧妙简短,故事有首有尾,前后呼应,小小的一篇,思考容量却很大。那是一种身为女人的必经的生理过程,没什么特别,但是伴随生理的蜕变心理上的感觉却相当的微妙难言,各人不同。对于初潮,有人轻松度过,有人却是艰难克服;对于乳的衰老萎缩,有人视为天经地义顺应自然,有人恐慌莫名极力挽救..........对于卷子和绿子这对母女,一个是即将成为少女步入成熟丰美,一个是由于养育操劳提早衰老凋零,她们面对的是作为女人不同的生理过程,她们的矛盾和尴尬其实是爱的不通畅,而不仅仅是生理问题。绿子在少女的转变期相当恐慌,她对自己身体的构造变化还不能适应,卷子的隆胸让她不能理解,通过母亲的这个行为她以为是对过往的否认和掩盖,所以她老是想“若是这样还是别生下我呀”。卷子离婚带着女儿过得很辛苦吧,书里着墨不多但可以想见,带着叛逆期不开口说话的女儿花了不少钱来东京三天是为了隆乳?她究竟是为了好看还是为了挽回旧日情呢?她不是去见前夫了吗?她说下班回家第一件必做的事是看女儿睡着的脸,绿子听后却觉得恶心,她后悔生下这孩子吗?母女二人互相往脑门上磕鸡蛋又哭又叫的场面,算是两人情绪的总爆发了。虽然还是没有能打破什么,但是爱彼此还是爱着的。对身体的审视,不过是一种表象。复杂的深奥难辨的永远是感情。“我”是卷子的妹妹,绿子的阿姨,一个在东京默默挣扎的女子,老大不小了,在这对母女面前,“我”仿若无视她们的问题,仿若没有类似的激烈和矛盾,但“我”是那面反射的双面镜,吸收反映着类此的诉求........看这本小说时,总是伴随一种焦虑。那是一种我熟悉的焦虑感,和绿子的激进不安很接近,少女期也是这样的啊。卷子的执着迷茫,就离得远了,却也可以揣想思量。《澡堂家的男人们》里二嫂不是一直讲:老了也还是女人呐,即使身体衰老了,但是心也还是女人啊。波夫瓦也说:不是生为女人,而是要做女人。照这个说法,卷子的行为就是一种变相的失败,外科手术并不见得能改变什么。缱绻的女体也有无数的问题,母与女,爱和厌恶,青春和衰老,虽然只是夏日里的三天,却有种萦绕不去的忧愁气息。

读《乳与卵》

我想川上未映子的《乳与卵》是继金原瞳的《蛇舌》之后又一部依靠身体写作获得“芥川龙之介奖”的小说,只不过前者远未达到后者的水平。《蛇舌》描写了两个男生和一个女生之间的感情纠葛,串联故事的一条线索是女主人公制作“蛇舌”以及纹身的过程。制作“蛇舌”的痛苦过程常常伴随着女主人公所遭遇的痛苦经历而作为女主角内心痛苦的外在表达,而女主角背部的麒麟纹身和龙纹身则是分别象征着女主角对两位男主角的爱:她背上的纹身透露出她对两位男主人公的爱的占有欲望。因为对象征的巧妙运用,身体的描写及其改造不但增加了小说情节的独特,同时使得小说主旨的表达更加的生动和深刻。《乳与卵》写的是两母女的故事,母亲卷子到东京搜集丰胸手术的资讯,女儿绿子正处于青春期,因为生理现象的来临而处于浮躁之中。小说题目的“乳与卵”分别象征着母亲和女儿,但因为小说在处理表达主旨的时候远没有“身体描写”那么生动,所以小说给读者予喧宾夺主的感觉。这便是小说落入情节诱人却主题平淡的境地,如此一来,欣赏小说大的多数是那些猎奇的读者了吧。

年老VS青春

芥川龙之介奖的一本书,很薄且32开,不到140页,一个小时不到便在图书馆看完了。和很多日本文学书籍一样,对于人物的内心刻画总是很详实但却是很平凡的文字,就像是一个人在絮絮叨叨,可是能从人物的最普通的事中发现其中的深意。这本书有三个人物:“我”、卷子(我的“姐姐”)和绿子(卷子的女儿),这又是一个没有男人的故事,唯一提到的男人便是卷子的前夫,十年前抛弃卷子母女,从此卷子开始拼命工作,什么都做过,但是日子仍不好过。那个夏天,卷子和绿子来到“我”的东京家里小住3日,卷子和正值花季的绿子有很多矛盾,绿子不爱和她说话,闷在心里,并用一种极端的方式反抗,不说话,只用笔写在纸上交谈,对作为小姨的“我”一样,但不是讨厌,只是不想说。后来因为了解了母亲的苦心,担心未归的母亲,那一刻感情崩溃,母女和解,并以一种奇怪的方式,互砸鸡蛋来宣泄情感。小说以母女离开后,“我”的镜前思考结束。有些难以理解又模模糊糊感觉到什么,有些耐人寻味。 说说人物,卷子,这位单亲妈妈来东京的唯一目的是隆胸。她总觉得自己的就是“飞机场”不漂亮,作为酒店招待的她,为此有很强烈的自卑感。找了一大沓的广告,和“我”一切参谋。此时题目的“乳”就出来了,或许她个人潜意识中认为只有胸大才能吸引人的眼球,因此她在澡堂里就在不停地盯着别人的乳房,而极力掩饰着自身的扁平。这本书我喜欢绿子的阐述方式,用别的字体突出了绿子的个人日记,写满了青春期对于性的感悟,经期,卵子,精子,对于她们来说都是新奇,并带着不安。而自己来自于单亲家庭,母亲酒店招待的身份让她难以接受,和她的母亲一样有着很大的自卑,同时她讨厌母亲,并觉得受精卵孕育生命让她觉得恐怖,她也恨自己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自己也不想以后有孩子。这里表现了青春期少女的心理,不安而恐惧,加上对母亲的恨,让她恨自己,她不喜欢母亲的身份,不喜欢母亲管自己,也不喜欢母亲追求隆胸,可是和母亲交涉没结果,她选择了不说话来抗议,也是一种青春期的表现。“乳”与“卵”就代表了这对母女的性格缺陷和自卑感来源。而“我”的身份,我想,这是一种链接吧,也是以一种旁观人的身份去看这对母女,“我”没结婚,一个人住,和姐姐卷子形成对比,“我”和姐姐都是在衰老,华年不再,但绿子正值青春,也是一种鲜明的对比。一个女人从受精卵开始,出生,成年,孕育生命,又是一个轮回。这对母女本身是血脉的联系,但也是矛盾的对立。我觉得这本小说突出的是女性心理中的矛盾,在不同的年龄段有不一样的感受心理,与色衰抗争,与年青对立,焦灼而不安。 虽然是从最普通的人物来描写,却刻画细腻,将人物内心冲突,人与人之间的正面交战表现得淋漓尽致。虽然说日本文学作品,多是有些“变态”(把人内心的本我扭曲的心态直述),但个人觉得是很写实的,不造作,有蕴意,这本短小的书不失为一本好书。

乳与卵

一如其他日本女性作品一样还是淡淡的.没有惊天动地的故事情节,没有复杂的人物关系,有的只是真实而平实的生活,和细腻的人物内心.女人之所以生为女人,在这个世界上究竟是为什么而活着呢?(2012年4月)

被隐藏的“我”

在我看来《乳与卵》的结尾,简直是一个类似的惊悚片的大结局。小说毕竟和电影不同,电影的主角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逃脱我们的视线,然而,《乳与卵》中,我们一直借助着“我”的眼睛从头至尾透视了“卷子”和“绿子”的东京之行,却从来不知“我”是什么样子的,这个悬念从头至尾都隐藏着。在小说的最后,作者终于为我们揭示了“我”的身体:正中央是乳房。在那里有着与卷子没什么区别的小小隆起。尖上则是颗粒状的褐色乳头,让人有点哭笑不得。低低的腰部显得又圆又钝,肚脐被一圈赘肉所包围,旁边有好几道横线在打着漩涡……至此,“我”的样子终于出现在了读者的视线中。“我”生活在东京六年了,作息时间是每天睡到中午才醒,说到工作的时候,我回答卷子说:“蛮好的”“我可是太一帆风顺了”……但其实,工作只是“一种近似于希望的东西,而它却自动累积着我的年龄”……“我”一想到这里,全部的思绪就戛然而止,动弹不得。“我”搬过两次家。现在住在一栋两层楼的老建筑物中,在尽头没有门牌的房间:“地方很窄,别客气”。因为是一个人搬的家,所以也是自己消灭壁虱。用粗针使劲儿往塌塌米里扎,加上又要搬行李,然后被杀虫剂的针尖扎进脚掌心——可是“我”就这么带着类似“脐带”一样的杀虫电线睡着了。这就是我在东京,被自己当作笑话来讲的辛酸而孤独的生活。“我”一直在看着已经完全衰老的“卷子”,和处在也许不自知其年华有多美好的“绿子”。眼看着她们两人的困惑,“我”作为一个中立的角色,甚至在她们两个痛哭嘶喊的“击卵”高潮中,也未置一语,只是茫然旁观。也许,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再次塞给绿子5000日元,并承诺要把未放的烟花留到明年而已。六年前,在“我”未来京都之前,我和卷子绿子曾经住在一起相依为命。然而六年过去了,卷子无可阻止的衰老,干枯瘦弱的一塌糊涂。而绿子变成了敏感而痛苦的青春期女孩,时刻面临着对人生的困惑和质疑。想象一下“绿子”的生活吧,为了防止自己说出伤人的话,而不肯再开口和母亲讲话。将自己独自的挣扎都写在日记中。每天晚上一个人在家中渡过,也许深夜还要面对烂醉归家的母亲。“我”和卷子绿子一起住的时候,卷子是很少“醉”的吧。然而现在呢?“我”无从推测,只是在“卷子”说,我每天晚上回家都是要看一眼绿子的熟睡的脸的时候,“绿子”在小本上,用划破纸的力度写下:真恶心¬——显而易见,卷子说的不是事实。事实究竟是什么样子呢?事实上,绿子认为卷子很愚蠢,很可怜。她想要快点赚钱给妈妈,好让她不再那么辛苦。却又感到害怕和茫然,因此她几乎憎恨起了自己的出生。为什么要出生呢?我以后一定不会生孩子。她日记中反复的表达着自己的困惑。卷子是低级酒馆的陪酒女郎,因为年纪大,在酒馆里还兼任服务生,什么脏话累活都一概承担。年轻时被本来就有女人的男人抛弃,并生下了一个孩子。女儿问,你究竟为什么要生下我呢?然后就不肯再和她说话。40岁了却一心想做隆胸手术,妄图用硅胶,透明质酸等东西来填充自己……与其是说做隆胸手术,不如说,是妄图通过隆胸填充生活吗?最终,卷子没有做什么隆胸手术,绿子终于开口和母亲说了话,母女俩痛哭一场,以诡异的击卵方式,结束了彼此无声的冷战和对抗。而“我”,在送走她们之后,也结束了提前到来的月事,又回到了与包裹自己的身体,或许这才是我们每个人都不得不面对的,孤独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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