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系深深》章节试读

《相系深深》的笔记-第2页

Ⅰ.你所爱的人病了
假如罪的工价乃是死，
死亡便是罪的终极抵偿，
那么为什么有人仍然
要在死亡之前忍受那不能忍受的痛苦?
终极抵偿之外
为什么还有刑罚，
而且还是那种椎心之痛?你所爱的人病了
1994年10月13日，天晴，窗外洒满阳光，事实上是一连好多天都是风和日丽。已经没有冲动要往外跑，我是在书房工作，背着窗外的阳光。
噢，那天是重阳节，因此记得特别清楚。
电话响了，是我们的家庭医生彭永福打来的，他用一贯平静慈祥的声音说：“玄风初步证实是有红斑狼疮症，但仍需多做一些试验。”接听电话的是秀娴，她放下听筒时脸色大变，向我转告时嘴唇一直哆嗦不停。她知道什么叫红斑狼疮症，因为她的同事在几个月前因此病去世。她的同事也是玄风的老师，由发病到去世，她的面容不断改变，玄风看在心里，丧礼时玄风也有出席，因此玄风也知道此症，起码是它对外貌的影响和结果。
也许是杞人忧天，也许是出于原知或预感，近两个月来秀娴对玄风面貌的改变担心不已，不断翻看书架上的医学书籍。我是相信女性的预感能力的，在共同生活的二十多年中，许多重要的事故及改变都是秀娴先发现出来的。我自己的预感力则因多年的研究生活被淹没了，或根本就是给消耗掉了。秀娴看着玄风脸上长的红斑一直不散，已经有几个星期了，也看了几次医生。彭医生为玄风做了几次抽血检查，第一、二次他都是满脸笑容地安慰我们说：“别担心，只是平安检查。”我是如常地按字面意思来接受及解释，因此完全没有担心过；但秀娴担心了几个星期，她知道一定有些地方出了问题。
我是一个颇能临危不乱的人，听到医生说我证实是患了鼻咽癌，内心紊乱的时间只是由医务所坐电梯到地面的时间；但听到医生说玄风得了这个病，内心好像被人遗留在沙漠中那样，有许多焦虑与问题，大声发问，却没有回音，都像给无垠的黄沙吃掉了。有问题却是没有言语，那是一种痛苦的经验，它叫我夜不能寐。
玄熹知道妹妹病了，他放下书本，约她到信和中心去走走。信和中心是年轻人的“麦加”，我没有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来；这是第一次，正如哥哥约妹妹上街也是第一次。
在路上，玄熹对玄风说：“你不要死，这世界没有了你是不好玩的。”当玄风把这话转述给我们听的时候，我的心又酸又苦。晚上一家人围起来祷告，把这一切告诉耶稣。
我必须把这一切记下来，苦难可以剥夺我们身外身内所有的，但不能剥夺我们用来表达的言语，不管是对神，或是对我们所爱的人。

《相系深深》的笔记-第一章 - 第一章

在路上，玄熹对玄风说：“你不要死，这世界没有了你是不好玩的。”当玄风把这话转述给我们听的时候，我的心又酸又苦。晚上一家人围起来祷告，把这一切告诉耶稣。我必须把这一切记下来，苦恼可以剥夺我们身外身内所有的，但不能剥夺我们用来表达的言语，不管是对神，或是对我们所爱的人。——杨牧谷《相系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