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校长唐国安》书评

一位早期留美学生的报国之路：《清华校长唐国安》创作缘起

□唐绍明（国家图书馆原副馆长）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后，曾任游美学务处会办、清华学堂副监督的唐国安先生，积极致力于清华的复校改制。 1912年，他出任清华学校首任校长。当初，庚款留美由外务部和学部（即教育部）合办，外务部牵头成立游美学务处，主要负责人从外务部官员中派出。主管学部的大学士张之洞明确指示，游美学务处“关系甚重，总办一差尤为重要”，对总办人选就很看重他的官阶和地位。唐国安那时刚入外务部不久，充任外务部后补主事，显然没有资格当总办，只能“会同办事”，当会办。但恰好因这一点，使他得以免去许多无谓的官场纷争，专心致志于办教育。待到民国成立时，他的几位身居高位的清华同僚纷纷弃教归政，升官晋爵，独他留守清华，将已停办半年的学堂重新恢复起来，整饬校制，开展教学，精心育人，直至心脏停止跳动。唐国安办留美教育有他优长的地方。他本人就是一位留学生，是容闳最早带出去的留美幼童之一，留美8年，肄业于耶鲁大学法律系，成绩一贯优异，这有助于他对西方教育的先进性有比较深刻的了解。他还是一位基督徒，长期致力于基督教青年会工作，先后在香港、上海、北京的青年会中担任领导职务。更重要的是，经过对中国社会的观察和体验，他看准了中国问题的要害在体制，惟有对现有经济和政治体制进行改革才有出路。怎样起步呢？他给出的答案是：派学生出国留学，由这些受过西方教育的知识先进、视野广阔的留学生来推进改造中国的任务。留学是学习西方，报国是回报祖国，留学与报国是一对矛盾，但既矛盾又统一，统一于对中国现实情况的正确理解上。1917年3月，蔡元培在清华学校高等科发表演讲，要求留学生“存特性”“保我性”。他说：“吾国学生留学他国者，不患其科学程度之不若人，患其模仿太过而消亡其特性。”唐国安在强调留学报国时，无论是涉及中国政治、经济的改革，或思想、文化、民俗的进步，都指出要了解中国现状，认识中国社会的特性，承认和尊重中华文化传统的优越性，并以此为留学报国的立足点、出发点和归宿。这和蔡元培的“存特性”“保我性”在方向上是一致的。他进而向留学生提出实现报国的要求，在《1905年环球中国学生会年会上的演讲》中讲道：留学生首先要树立爱国的思想，唯有爱国，才能获得动力，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搞好个人修行。他认为爱国绝非狭隘的民族主义，爱国要与社会发展的方向和理想相一致。他以日本为反例，指出把爱国主义引向军国主义就是极大的祸害！其次，要爱国，就要有自我牺牲的精神。就是说，在国家利益与个人利益的摆位上，前者应居前，后者应列后。再次，他提出要团结。留学生不论是从哪个国家留学归来，在哪个时期留学归来，都应团结起来，形成合力，才能有所作为。作为受过西方教育的留学生，他在强调保本性的同时，始终保持着开放的态势。他擅长用英文写作，发表过十几篇署名文章、近百篇报刊评论，积极开展对外宣传。他坚持在自己担任主笔的《南方报》等英文报上，反映中国人在重大问题上的立场和观点，为中国人说话。他凭借自己娴熟的英语，在国际会议上慷慨陈词，伸张正义。在上海万国禁烟会上谴责吸食鸦片的毒害，呼吁禁绝鸦片贸易；在美国国际人道大会上，细数中国妇女缠足陋习的危害、开展天足运动的成就。他被选为国际人道大会名誉副主席、美国人道协会通讯委员，他还是美国政治与社会科学院的会员（Member或译为“会士”）。当然，他的开放精神的最大成就当属创办清华学校。由于他对外常用其号“介臣”交往，因此多不为国人知晓，但却经常出现在英国《泰晤士报》、美国《纽约时报》和《华盛顿邮报》等主流报刊上。他的逝世消息传到他当年留学的城市斯普林菲尔德（又译为春田）、诺桑顿时，引起当地媒体很大的关注。唐国安一生以出国留学始，又以兴办留学教育终，是容闳留学事业的赓续者、 20世纪留美教育新局面的开拓者、近代留学教育的承前启后的关键人物。留学报国是近代仁人志士的梦想，是国家对留学生的期望，也是留学生应有的责任。唐国安正是用自己一生起伏跌宕的轨迹，勾画出一条留学报国之路。书中不免有100年前那个时代的标识、因当时社会条件造成的局限，以及个人的行为特质，但也包含着留学报国的一般规律性元素，相信能够对今天探寻留学报国之路有所启迪。《图书馆报》2016年7月22日第9版一位早期留美学生的报国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