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无人》章节试读

当前位置:首页 > > > 旷野无人章节试读

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出版日期:2008年6月
ISBN:9787020067022
作者:李兰妮
页数:374页页

《旷野无人》的笔记-第1页

我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精神、命运的分水岭。当我们成为抑郁病人,或将要成为抑郁病人时,必须安静下来,仔细梳理自己的精神脉络:到底哪个段落出了毛病?究竟哪个区域有暗伤?阻塞是什么?裂痕有多深?写这份遗嘱的时候,心里很平静,思维很冷静。没有伤感,没有牵挂,没有遗憾。人之将死,是没有多少话要说的。
我目前在做的就是“活着”。我所有的精气神都用在坚持活着,活着比死去要难。
自己不快乐的人,也不会给别人带来快乐。
旷野无人。我的身、心、魂、灵散落迷失在死荫的幽谷。旷野无边无涯无日无月,我不在人世,我在旷野。有眼看不见,有耳听不见,有口不能言。
我非常害怕听见电话铃响的声音,怕听见敲门声、脚步声。我怕听见声音,怕得没办法,我只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紧紧蜷缩在一个角落里呆着。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怕什么。我的魂魄不在躯壳里。其实,也感觉不到躯壳,就像一个拆散开来的玩偶,没办法再组装起来,一地无法收拾的零碎。
没有一个重度抑郁病人能够准确说出他所受的是怎样的折磨。神经系统本能地拒绝表述。能说出来的,都不是最深层的,也不是最恐怖的,更不是原始无伪的。因为,它们无法表达。
这世界已无足轻重,因为它对你来说不再有任何意义、任何关联……你早晨醒来,恐惧就如同海水涌进一艘沉船一样涌进你心中。你无法起床,你无法度过这一天。到底害怕什么?我无法告诉你……
童年的伤害,来自家庭的伤害,尤其是属于个人隐私的这类伤害。越是伤得深,越是不可说。只能假装遗忘和不介意,选择逃避。其实,哪里逃得出潜意识?
从小学开始,我就多梦。梦境很清晰,里面的人物事件都非常清楚,醒后久久缠绕我。
从这样的长梦中醒来,总是疲倦的。梦很真,很实在,有头有尾,有时候甚至我自己都糊涂了,现实的一天我可能记不住,但梦中的一天我记得清清楚楚。我以为人人做梦都是如此。
越能自控的人,就像一张弓,一直绷得紧紧的,越来越紧,越来越紧……啪!就断了。白天你可以自控,夜晚潜意识就控制不住啦,所以你总是做噩梦。
“所有抑郁症患者的一个特征是,他们都试图尽可能长地躲藏在‘一切正常’的表象后面。”“他们巨大的自控能力和强大的意志,仍然使他们去履行每日的义务和要求,而把他们的病痛留给自己,不让身边的人有所察觉。”
在我们身边、周围,肯定会有这样的抑郁症病人,他们跟你说说笑笑,似乎一切正常;但他们心里已无数次周密计划着自杀行动,他们赴死的决心是冷静的,就像狙击手,早早端枪瞄准了目标,一触即发。
当他们的尸体渐渐变冷变硬时,活着的人还是那句话:一点儿没看出来呀。没有人能够理解这件事。人们选择回避,缄默,淡化,遗忘。
现实中写认知日记无法规定具体内容。当时想到什么,能在电脑键盘上敲出字来,已属难得。它经常是非理性的,不能控制的,就像病人在弱智状态下自语。车轱辘话来回说,把郁结在心里的冰与火疏导出来。
焦虑是人生的一种常态,我们要学会积极面对焦虑。承认它,克服它。而不能逃避、回避它。因为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避的时间越久,将来突然崩溃的可能性越大。成功克服某种焦虑后的经验很重要,它会自然用于克服下次出现的焦虑。
那个夜晚我很需要哭一哭,我想流泪让心里别再堵得慌。但是眼泪只有一点点,仅够湿湿眼眶,不够攒成泪珠往下掉。我想起小孩子哭,都是叫着“妈妈呀”,越喊越是满脸泪。我无声地做了个口型“妈妈呀——”,感觉怪怪的,心里更加堵得不透气。我又试着无声呼唤“爸爸呀”,感觉也不对,也哭不出来。心里很悲哀,找不出一个亲近的人。哭的时候我可以呼唤谁?我能依靠谁?我能想念谁?我能哭着叫着谁来安慰我心壮我胆?在这样一个死神在病房走来走去的黑夜,我可以哭求谁庇护?
童年的经历使我对家庭保持着若即若离的状态。多年来,“家”对我来说,不是港湾,不是养伤地,它让我感到紧张、拘束。在外漂流久了累了想回家,但是回家几天之后就想走,就想一个人呆着。一个人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呆着才能让我精神放松。对于家,我既不懂索取也不懂付出。我从小习惯自己打理自己,我不相信家。
你越想回避的信息,越能够稳准狠地击中你。
“抑郁所以十分恐怖,就因为人们看不到它有什么外部标志,看不到伤口,看不到伤疤,看不到肿瘤,就因为他们的内心在流血,内心在燃烧,直至死亡。”一位瑞士病人拉赫尔•贝格林格先生写道,“人们老是说,情况会好的,总会有好光景出现。大多数情况下,我就只能保持沉默,不再说什么了。”我读到这段话时,真想与这位难兄紧紧握手,正是这样。我们只能沉默。
一个普通的因感冒而咳嗽的病人若与一个重症的抑郁症病人坐在一起,人们肯定会同情那位咳嗽的人;心疼他咳得难受,担心他咳出血来。却不知那位抑郁症病人心里一直在流血,不,他的整体状况比心里流血还恐怖,尽管他不曾呻吟半句。
“拍一下抑郁症患者的肩膀,对他说:‘会好的,要振作起来。’这就等于对一名糖尿病患者说,他的身体应该多生产一些胰岛素一样没有意义。同样,要求他们坚持住或者让他们散散心,也是错误的。”
“这恰恰是把指头捅到了他们的‘伤口’上;他们无法拿出足够大的力量去做这些事情。”一个患抑郁症的医生这么说:“我宁可患癌症,我至少还可以讲出来这是什么。可是,这抑郁症,人们却看不出来,感觉不到,什么都没有。
我最烦别人问:“你爸爸妈妈怎么不来看你?”
太多的父母儿女都选择隐瞒。都是出于爱的动机,结果却令人叹息。我们的传统习惯于报喜不报忧,喜欢保密,无论大事小事都不习惯公开透明,好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这种习惯的背后是一种精神上的敏感、脆弱,心理承受能力单薄,人与人之间的沟通、信任、默契、支持系统不健全,存在危机和故障。
潜意识中我认为她不像一个母亲,她的所作所为深深刺激我,造成了严重的不安全感。面对她,跟她谈话,我会非常疲倦。甚至会头痛、气郁、胃疼、烦躁,从而引发各种不适。
不要孩子,并非不爱孩子。可能是爱得太有责任感,爱得太理智,觉得自己不配做一个母亲。
二十多岁时,我模模糊糊感觉到:我心目中没有一个完整美好的母亲的榜样。我脑海中只有泛指意义上的大母亲概念。若要说说具体小家庭的“妈”,像冰心老师笔下写到的那样的“妈”,我没看见过。在我个人成长的环境里,只有口号中的“伟大母亲”,没有身心健康、慈悲乐观、能为幼儿幼女提供安全感的“妈妈”。
信心、盼望和爱,这三样是人类最不可少的精神支柱。而我恰恰先天后天都缺乏这样的精神力量。这样的人如果有孩子,孩子不会拥有一个健康的心理成长环境。很显然,这绝对不是优生优育。

《旷野无人》的笔记-书摘——3 - 书摘——3

与抑郁症顽强搏斗了五年的李兰妮,1988年罹患癌症,三次手术、五次化疗;近五年来,她一直服用赛乐特、奇比特等抗抑郁药。疾病的折磨让她感到:活着比死去更难!然而,李兰妮活了下来!走了出来!她不再忌讳说自己的病,而且从病人变成了半个专家。本书完全真实地呈现了抑郁症的病状和治疗的过程,以及生理、心理和家族、社会、文化的成因。
在数以亿计的抑郁症患者中,兰妮的经历或许并非绝无仅有,但在已公开面世的出版物中,像她这般癌症兼抑郁症的“双料”病人还真是前无古人。因此,《旷野无人》的写作更是一次勇敢者的艰难跋涉。
我的使命就是,得癌症,得抑郁症,不死,老老实实把心得写出来。就像我颈部那块长长的伤疤,头颈科专家用相机把它拍下来,作为手术失败的例子,将在课堂上向未来的医生们展示。目的是,让后来的人活得更健康,更平安。旷野无人——往光亮处看啊,你将走过死荫的幽谷。英国、德国心理学家的著作都认为,记日记能帮助患者清理思绪,将负面思维方式扭转为正面的、积极的思维方式。美国一位牧师、教育家、作家在书中引用《圣经》:“我藉着那加给我力量的,凡事都能做。”他认为积极思考就是力量。
上帝啊,求你驱散我身、心、灵内的黑暗与罪过,用恩光照亮我,让我为你所用,在世上发光发亮,做你合用的器皿。看美国诺曼·文森特·皮尔博士的《积极思考就是力量》。他是牧师、作家、教育家。书里面有许多如何向上帝祷告、得到积极力量的方法,还有如何建立快乐心境的诀窍。
迄今,我翻阅过十几本谈及抑郁症的书籍。只是随手翻翻。没有精气神看,今天歪在椅子上翻几页,后天趴在沙发或地板上扫几段。那书里,有些医生抑郁症患者,或心理学家抑郁症患者描写的各种症状,引用了作家患者、政治家患者、名记患者等各类患者的叙述,我认为,没有人能清楚表达那些感觉。
没有一个重度抑郁病人能够准确说出他所受的是怎样的折磨。神经系统本能地拒绝表述。能说出来的,都不是最深层的,也不是最恐怖的,更不是原始无伪的。因为,它们无法表达。常有人问我:抑郁症有多难受?我找不到词语回答。
一位成功的电视制作人这样说:“这世界已无足轻重,因为它对你来说不再有任何意义、任何关联……你早晨醒来,恐惧就如同海水涌进一艘沉船一样涌进你心中。你无法起床,你无法度过这一天。到底害怕什么?我无法告诉你……我不相信没患抑郁症的人能理解紧紧缠绕抑郁症病人的那种恐怖。”
一位生物学家说:“这比我目睹妻子死于癌症还要可怕。我很惭愧,因为我承认我的抑郁比妻子的死还让我难受,可这是事实。”
列夫·托尔斯泰患抑郁症时极想自杀,“……看看我吧,一个幸运的人,每天晚上脱衣睡觉前,都要把一根绳子拿到房间外边,这样我就不至于在房梁上悬梁自尽了。我也不再带枪去打猎,省得经受不住诱惑而结束我的性命。”看苏珊博士这本书之前,我不知道托尔斯泰也患过抑郁症。
一位生物学家说:“这比我目睹妻子死于癌症还要可怕。我很惭愧,因为我承认我的抑郁比妻子的死还让我难受,可这是事实。”心情与思绪沮丧起来。治了这么久,进展缓慢,这样的生活要持续到哪年哪月?吃饭肯定腹胀疼痛;睡觉连做噩梦或持续失眠;没力气与人交往,更没体力去旅游或运动。有时甚至看电视、听音乐的精神都没有,这种日子很难熬。负面思维在蔓延,我必须阻断它的肆虐。“这是上帝所定的日子,我们在其中要高兴欢喜。”振作。心要静。勇气你在哪里?
手,手你必须伸出来,去啊,去摸索药瓶、水杯。健康人想像不出这时候病人要把药和水举向嘴边是多么的费力。我战胜沮丧起床了。
苏珊博士指出:“所有抗抑郁药物在发挥作用前都存在一至四周的滞后期……如果病人在感到最绝望去寻求帮助时,而被告知他们要等上几周症状才会改善,那将会多么可怕(当然,更糟糕的是事先不告诉病人有关滞后期方面的事)。”你走投无路,只好接受药物治疗。你已经支撑不住了。但是,在你最绝望的时候,药物不能立刻拯救你。你就像一条东海小鲋鱼,不幸跌落在风吹日晒的石板路上。你需要水活下来,哪怕半瓢水。在我刚吃抗抑郁药物的头一个月里,药物副作用令我备受煎熬。我跪在沙发上看着墙上的钟一秒一秒地走着,脑子里常会闪过“东海之鱼”这四个字。
我就像那条鲋鱼般忿忿想:我等不了啦,我就要成鱼干啦!
作为心理学家的格温多琳在书中说,她曾经不愿意承认自己患上了抑郁症,从来没想到或相信过药物治疗。正因为她是心理学专业人士,所以她花了很长时间去寻找自己的“正常心态”,并一周两次、一次两小时接受心理治疗师治疗,清理混乱的思作为心理学家的格温多琳在书中说,她曾经不愿意承认自己患上了抑郁症,从来没想到或相信过药物治疗。正因为她是心理学专业人士,所以她花了很长时间去寻找自己的“正常心态”,并一周两次、一次两小时接受心理治疗师治疗,清理混乱的思绪,学习如何对付绝望。待到病情越来越严重,她的精神病医生指出,她确实是患上了抑郁症,应该服用抗抑郁药物时,格温多琳双手捧头而哭,感到自己失败极了。格温多琳在书中列举了许多抑郁症病人面对确诊时的抗拒心理,感叹:人们往往都把患有精神疾病看做一种耻辱。如果让人们心中对于精神诊疗的恐惧和无知继续存在下去的话,成千上万的精神病患者都得不到应有的治疗。
昨天我看的是瑞士心理学家卡斯特的《克服焦虑》。里面谈到焦虑是人生的一种常态,我们要学会积极面对焦虑。承认它,克服它。而不能逃避、回避它。因为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避的时间越久,将来突然崩溃的可能性越大。成功克服某种焦虑后的经验很重要,它会自然用于克服下次出现的焦虑。在认知日记里,分析负面思维时,我在梳理平日心中所恐惧、所怨恨、所怀疑、所纠缠不清的思绪。不能再逃避。我要认识自己。我要卸下重担。这必然触及家庭、隐私等敏感层面。当时写日记是用于治疗,等于倒空心里的垃圾。今天写随笔,我想完整保留认知日记的真实。它是劫后余生幸存者的肺腑之言,不是纯粹的文学作品。它是一本病历,可供心理学家、精神病学家参考。它是一本民间纪实资料,可供社会学家翻阅。它在某种程度上是代言书,它想为那些因精神疾患而默默自杀的人说几句心里话。每一代儿女对父母都有怨结。时代不同,怨的内容也不同。可是每一代人都把深怨埋藏在心底。此时,我可以摸着良心说,我对父母的怨恨已经化解了。因为我终于把长在心里的结石挖出来了。
在我看过的精神病学家、心理学家写的书中,不论是美国人、德国人、英国人,还是瑞士人、加拿大人、新西兰人、伊朗人,他们都提到了童年期心理创伤对抑郁症病人的影响。“迄今为止,我们还无法知道导致抑郁症的确切原因。但是,我们比较能肯定的是抑郁症的病因绝对不是单一的。我们认为,自然的和人为的双方面的种种因素都包含其中。”我得老实承认,尽管翻过一些书,但我仍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得抑郁症。抑郁症与童年有关,与家族遗传有关,与重病创伤有关,与生活紧张工作压力有关,与大脑神经递质失衡有关……但是,在同样童年有阴影、有家族史、曾遭重创、压力紧张相似的十个人当中,为什么那九个没患抑郁症,而偏偏这一人重度抑郁呢?
有时我会想,我有一些这样的朋友,平时大家君子之交淡如水,一旦需要帮助时,一定会尽力而为,不图回报。在这样商业化的社会里,能有这样的朋友,我很感恩,也深感荣幸。昨天下午散步时,我得到启示,其实我已经开始恢复健康了。目前必须着重要做的一件事,就是时时提醒自己,我现在是一个健康的人!“应当一无挂虑”。“忘记背后,努力面前”。我现在面临一个急需解决的心理问题:明明已日趋健康、正常,但心理还没适应转变。就像一个被大鱼刺狠狠卡了喉咙横在喉咙里,仍几乎不敢呼吸,不敢动弹。仍揪心、紧张。
我在家收看香港国际台的《权能时间》,美国加州水晶大教堂萧安柏牧师在讲道中,引用了《诗篇》第37首大卫王的诗:不要为作恶的心怀不平,也不要向那行不义的生出嫉妒。因为他们如草快被割下,又如青菜快要枯干。你当依靠耶和华而行善,住在地上,以他的信实为粮;又要以耶和华为乐,他就将你心里所求的赐给你。当将你的事交托耶和华,我在家收看香港国际台的《权能时间》,美国加州水晶大教堂萧安柏牧师在讲道中,引用了《诗篇》第37首大卫王的诗:不要为作恶的心怀不平,也不要向那行不义的生出嫉妒。因为他们如草快被割下,又如青菜快要枯干。你当默然依靠耶和华,
耐性等候他。
“不要……心怀不平”,就是别担心。“以耶和华为乐”,就是应该保持心境愉快。这首诗提醒我们记住四个步骤:1.不要担心;2.保持愉快;3.交托;4.等候。
我们生命的每一分钟,都是上帝所赐的礼物。上帝造我们每一个人,必有他的计划和用途。对我们来说,一定要学会等候。牧师说,现在的人们,越来越不喜欢等候。大家生活在一个什么都要求即时的时代。人们有各种的强烈欲望想立即得到满足,于是就迫不及待地选择非法犯罪、不义、走捷径、不正当竞争等等,由此带来越来越多的混乱、伤害、恐怖、焦虑。
说得太对了!我应该经常反省,提醒自己:时时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快乐地等候、盼望。还有,我每天都要告诉自己,我已经健康了。是主所赐的健康。不要担忧,不要怀疑,不要害怕,因为主正与我同在,正在赐福与我,正在成全成就我。
有时醒来,迷迷糊糊习惯性地心情抑郁,不能自控地胡思乱想,净想一些不愉快的事,其实许多是别人的事,与我没啥相关;但多年来的抑郁习惯,思维总在负面方面徘徊、纠缠。长期以来,早晨心情总是很差。心情又作用于体力,便觉得乏力,哪里都不太舒服,因此,心情就越发恶劣,酿成恶性循环。
难得一早就觉得心里安静、不急不躁,接近神清气爽,比较有气力,此刻可算是一无挂虑。但愿常能生活在这样的一种状态中。明天会更好。就像那首赞美诗所说:“感谢神赐明天盼望,要感谢直到永远。”刚才我克服了抑郁症的情绪障碍,干脆地接听了电话。我现在要有意识地锻炼自己与外人交往的能力。抑郁症爆发时,我几乎失去了与人交往的能力。不能接听电话,不能出门,害怕别人来看我,害怕电话铃声,有许许多多古怪的害怕。总是自己吓自己。不是你一个人在受难,不是你一个人在害怕。活着,的确很难。但是,坚持活下去也许就是你今世的使命。我们要做世界的光。
在我生命的春季里,我见过这样那样的死亡。死亡的过程各式各样,有丑陋的、狰狞的、腐烂的、地狱般的,也有美丽的、令人疼惜的、如白兰花的花蕾悄然落地的。有的人临死是刻意要伤害人的,他们似乎被恶魔附体,对一切充满仇恨;有的人则专伤身边最亲的人,他们身上的怨毒之气放射笼罩着整个病区;也有像小3床这样的人,不想死,但不怕死,他们将死的过程化为星空下几滴花雨,随清风过后留下沁人之香。医学书中说:“所有抑郁症患者的一个特征是,他们都试图尽可能长地躲藏在‘一切正常’的表象后面。”“他们知道,自己有些不对头,但他们巨大的自控能力和强大的意志,仍不过我认为她更像恐惧症患者。因为医学书中说:“所有抑郁症患者的一个特征是,他们都试图尽可能长地躲藏在‘一切正常’的表象后面。”“他们知道,自己有些不对头,但他们巨大的自控能力和强大的意志,仍然使他们去履行每日的义务和要求,而把他们的病痛留给自己,不让身边的人有所察觉。”专家们称此为蛹式(也叫伪装性)抑郁症。
“抑郁所以十分恐怖,就因为人们看不到它有什么外部标志,看不到伤口,看不到伤疤,看不到肿瘤,就因为他们的内心在流血,内心在燃恐惧抑郁症》一书中,德国心理学家乌尔苏拉·努贝尔指出,“这恰恰是把指头捅到了他们的‘伤口’上;他们无法拿出足够大的力量去做这些事情。”一个患抑郁症的医生这么说:“我宁可患癌症,我至少还可以讲出来这是什么。可是,这抑郁症,人们却看不出来,感觉不到,什么都没有。”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看过既是癌症转移化疗病人,又是重症抑郁症患者写的文章。大概两病兼有而又活下来的人少,愿意把这些经历回忆描述出来的更少。人们对“抑郁症”三个字误解很深。一听你有这病,张嘴就会说:想开一点嘛!心胸要开阔。要坚强。甚至有人会有枣没枣一竿子:凡事看开一些嘛。千万不要斤斤计较。抑郁都是自找的,做人要开朗大气。抑郁症病人常遇上被人用指头戳捅伤口的“安慰”。没人理解,无话可说。这也是某些病人不得不死的原因之一。这类误解太普遍。所以,精神卫生科门诊宣传栏上第一句话就是:“抑郁症跟意志、品行无关。”
这句话让许多初诊的病人释然,并心存感激。
如我患的抑郁症,就跟大脑化学物质5-羟色胺严重失衡有关。简言之,我必须服用精神化学药物,补充5-羟色胺。否则,即使天天看心理医生都救不了我的命。新西兰心理学家格温多琳·史密斯曾是重度抑郁症患者,她在《抑郁症完全指南》一书中这样写道:“作为一名临床心理学家,我常常目睹我的许多心理病人脸上的痛苦表情,但是我以前从来未理解他们精神衰弱的程度以及绝望的强度。”
昨天上午收看《权能时间》,水晶大教堂的证道嘉宾是一位漂亮女士,叫雪丽。她是700俱乐部节目主持人、音乐家、作家。十一年前,她得了抑郁症,住进了精神病院。治疗时医生问她:你是谁?她始终回答说:我是700俱乐部节目主持人。很久之后,她才意识到:节目主持人只是她的工作,并不是她本人。后来她答道:我是韦雪丽,我是主的女儿。住院初期,她拒绝吃药。她认为只要多读经、多祈祷就可以了。后来她觉悟道:人岂能决定上帝用何种方法来拯救人自己呢?想通了,积极配合治疗,效果良好。但她出院十年来依然服用抗抑郁药。
她近来写了一本书《最要紧的事》,认为最大的罪是不信上帝。上帝的计划其实并不复杂,人们不必去机械死记各种条规,只要记住“爱上帝,爱人”就可以了。上帝的计划就这么简单。
她也告诉六岁的儿子,不必学习成绩特别好,也不必去记什么复杂的道理,只要天天记住:爱上帝,爱人。她说完唱了一首赞美诗,获得人们起立鼓掌。
萧安柏牧师讲道,经文是《腓立比书》第4章4至7节。
可分三个步骤来记住。
1.“靠主常常喜乐”。
2.“应当一无挂虑”。
3.“祷告、祈求、感谢”。
萧牧师认为:不住地祷告,凡事谢恩,是一种生活状态,存在状态。在圣灵的引导下,我们呼吸、行走、思想、工作……时时与上帝同在。这样就能获得“上帝所赐出人意外的平安”。我很喜欢这两句话:“神赐平安。”“我灵安静。”
帕罗西汀说明书的“注意事项”里有这样一段提醒文字:精神障碍相关的临床病情恶化和自杀风险抑郁症患者无论是否服用抗抑郁药物,都可能出现抑郁症状恶化,和/或出现自杀意念和自杀行为(自杀迹象),这种危险性持续存在,直到病情显著缓解。
很遗憾,李兰妮今天刚刚看到帕罗西汀说明书上这段文字。
按惯例,国内医院不主张精神障碍病人看到药物说明书,怕病人先入为主,疑神疑鬼。国内的心理科或精神卫生科医生开处方,一般一次不能超过七天。9999%的专科医生没经历过重度抑郁,他们从专业论著和患者自述中获取服药反应的信息。医生们未必真正理解,一个已有严重自杀倾向的抑郁症病人在刚开始服药的七天里,遭遇了怎样的毁灭性攻击。服药前,李兰妮知道抗抑郁药副作用很大,同一种药,不同的人服用,反应可能大不相同。
她经历过癌症化疗,对药物的耐受力应该比别人强一点。服用抗抑郁药物的头七天,比化疗还难挨。服药后,头皮脸皮至颈部火辣辣地烧,强烈的恶心,从食管到胃部一阵阵痉挛。手脚冰凉抽筋。眼睛发,眼眶发热潮湿。强烈的晕眩感,全身控制不住地震颤,打摆子似的忽冷忽热。极口渴,舌头干得焦痛发麻。喝水不能解渴,反引发呕吐。小便困难,坐在马桶上怎么也尿不出来,冷汗直沁。四肢、头颈的血管里鲜血在沸腾,像锅炉里的热气烤得皮肤筋肉干痛。有时候恍惚觉得头很大很大,大得没有边儿;有时候觉得屋子像一个喝醉酒的怪物乱摇晃,天都让它摇进来了。有时候站也不是,坐也不行,躺也不对,一刻都安静不下来。李兰妮眼巴巴看着墙上的挂钟,一分钟一分钟地数时间。医生说一个月之后药物反应能减轻,抑郁症状能减轻。先撑过十分钟,再撑过十分钟……一上午要撑多少个十分钟?一个月是三十天,三十天有多少个十分钟?
上帝啊,求你宽恕我。我真的真的撑不住了,我活得太难受了。求你帮助我,允许我提前回天家好吗?慈爱的上帝啊,求你听我祷告:您说过天下万务都有定时。生有时,死有时。杀戮有时,医治有时。可我等不及了。在没有得到你默许前,我不敢自杀,我怕进不了天堂。惟有在你面前,我感到自杀是有罪的。上帝啊,求你让我明白你的旨意。如果你同意我提前回到你的身边,请你给我死的机会。如果你不同意我提前回家,求你救我!眼前耳旁嘈杂。认识的、不认识的死去的人都来说,不停地说说说说说说!
正如李欧梵先生所说,在华人社会中,人们对抑郁症了解不深,存在误解。我衷心希望有过重度抑郁的人,把心中的痛楚说出来。
我扪心自问:李兰妮,你活的时候对得起天地良心吗?我不敢立刻回答。躺在癌症病房里,我闭上眼睛回顾一生,从记事开始数算,算了好几天,这才敢据实回答:我问心无愧。真的,问心无愧。真好啊。释然。轻松。随时可以离去。我永远不会忘记那时的感受:一个人在临死前真正能够问心无愧,美妙。舒坦。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相信谷底下不少人与我相似:爬起来,坐在地上定定神,不知道这一跤是怎么摔的。不明白怎么回事。还好,没摔死,也没摔傻。耽误的时间太多了,要把失去的补回来。在受管教的日子里,我曾不得不“退到野地里去”。那时我不能听音乐、看电视、看书,不能见人与人接触,更不能为功利之事而行动。我只能独自一人躺在沙发上默默地祈祷。此时真应验了这句话:退到旷野去,不见人只见神。
在那些日子里,我在精神的旷野休息、调养、汲取灵露。原来患难、疾病对我有益。它们帮助我真正安静下来,我安歇在水边的青草地,干渴焦躁恐惧的心感觉到平安的欢喜。原来是这样啊:“你们得救在乎归回安息,你们得力在乎平稳安静。”原来真是这样。休息安静的时候,你自然会明白人生的意义,你所负的使命是什么。你可以重新得力。可惜的是,我仍是个软弱、愚笨的人,我只会被动地进入旷野,管教稍一放松,我的心又会走神。但是,我有信心和盼望,我知道我一定能得救。
《积极思考就是力量》摘录
不管你信不信,这就是那个处方:他的病人需要从每个工作日中拿出两小时去散步,然后在一周中拿出半天时间花费在公墓里。病人很吃惊,追问道:“干吗要花半天时间呆在公墓里?”“因为,”医生回答:“我希望你四处走走,看看那些长眠在那里的人们的墓碑。我希望你默想一下这个事实,他们中间许多人在那儿是因为他们跟你想法一样,认为整个世界是被他们扛在肩上。默想一下这个事实,当你长眠于地时,世界照样运转不误。就像现在,你这样重要,其他人也将能做你现在所做的事。我建议你坐在其中的一块碑石上,重复这句话:‘在你看来,千年如已过的昨日,又如夜间的一更。’”病人明白了这些话的意思。他放慢了步伐,学会了去下放权力,他对自己的重要性有了恰当的定义。——[美]诺曼·文森特·皮尔
对于母亲,潜意识中我认为她不像一个母亲,她的所作所为深深刺激我,造成了严重的不安全感。面对她,跟她谈话,我会非常疲倦。甚至会头痛、气郁、胃疼、烦躁,从而引发各种不适。不要想这些不愉快的事。她也是时代的受害者。我现在治疗抑郁症,必须理清这方面的困扰,要锻炼自己,走出童年的阴影。既然她已习惯扮演“病人”角色,那么我就要练习在心理上保持冷静的距离,要当好观众,不要盲目进入“急救室护士”的角色。不要试图去纠正她,也不要去反驳,更不要生气、烦躁。
主啊,求你大能的手托住我,求你命令那“撒旦退去吧!”
主啊,求你用你脸上的荣光光照我,驱散我心中的黑暗,照亮我的心,让你大爱的光明永远存留在我的心中,温暖我的心。阿门。
在抑郁症认知日记里,我真实记录了困扰多年的心结。由于抑郁症与遗传有一定的关联,所以在随笔中我要往上追溯几代人的抑郁沉积。信心、盼望和爱,这三样是人类最不可少的精神支柱。而我恰恰先天后天都缺乏这样的精神力量。这样的人如果有孩子,孩子不会拥有一个健康的心理成长环境。很显然,这绝对不是优生优育。对李兰妮来说,九岁是她的第一个分水岭。九岁前,她基本上是一个身心健康的儿童,九岁后,发生了许多可能导致她最终重度抑郁的事情,尽管每一件都是很细小很无聊很琐碎的事儿。我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精神、命运的分水岭。当我们成为抑郁病人,或将要成为抑郁病人时,必须安静下来,仔细梳理自己的精神脉络:到底哪个段落出了毛病?究竟哪个区域有暗伤?阻塞是什么?裂痕有多深?你做过这样的精神梳理吗?

《旷野无人》的笔记-第18页

抑郁症病人内心有一种不间断的自我批判:1.对自己的负面认识:“我一无用处”2.对周围世界的负面认识:“事事不顺心”3.对未来的负面认识:“我永远不会好起来了”

《旷野无人》的笔记-第76页

我希望你四处走走,看看那些长眠在那里的人们的墓碑。我希望你默想一下这个事实,他们中间许多人在那儿是因为他们跟你想法一样,认为整个世界是被他们扛在肩上。默想一下这个事实,当你长眠于地时,世界照样运转不误。

《旷野无人》的笔记-第40页

你为什么总喜欢去抠旧伤疤呢?本来结痂了,你又非要抠破它,让它痛。你好像沉迷这种痛。

《旷野无人》的笔记-书摘——1 - 书摘——1

李兰妮 旷野无人
我目前在做的就是“活着”。我所有的精气神都用在坚持活着,活着比死去要难。
我的使命就是,得癌症,得抑郁症,不死,老老实实把心得写出来。就像我颈部那块长长的伤疤,头颈科专家用相机把它拍下来,作为手术失败的例子,将在课堂上向未来的医生们展示。目的是,让后来的人活得更健康,更平安。
你每天要在脑海里反复抹去这句话。
旷野无人——往光亮处看啊,你将走过死荫的幽谷。
常有人问:你在写什么?
什么也不写。
那你每天干什么?
不干什么。
2003年6月6日星期五上午12点15分今天我列出了治疗抑郁症的日程表,并开始记日记。我相信这对我的康复有帮助。
英国、德国心理学家的著作都认为,记日记能帮助患者清理思绪,将负面思维方式扭转为正面的、积极的思维方式。
美国一位牧师、教育家、作家在书中引用《圣经》:“我藉着那加给我力量的,凡事都能做。”他认为积极思考就是力量。
英国剑桥大学博士苏珊·阿尔德里奇指出:15%患严重抑郁症的人死于自杀。
患抑郁症是不分年龄的。德国心理学家乌尔苏拉·努贝尔举例:美国曾在全国范围内对八至十年级的学生进行调查,34%的人曾经考虑过自杀的问题。
在北欧、英国、纽约所有成年人中,15%至30%曾在生活中患过一次重度抑郁症。
由于抑郁症的比例较高,亚洲的高自杀率令人痛心。中国的自杀人数占世界自杀人数的将近一半。
这位李博士说:我认为你有抑郁症。
我有抑郁症?我怎么可能有抑郁症!我没什么可抑郁的。所有认识我的人都说我非常乐观。我这种人要是有抑郁症,那——全省人民大概都有这个病。
博士给我扫盲,解释着什么叫做抑郁症。
上帝啊,求你驱散我身、心、灵内的黑暗与罪过,用恩光照亮我,让我为你所用,在世上发光发亮,做你合用的器皿。
看美国诺曼·文森特·皮尔博士的《积极思考就是力量》。他是牧师、作家、教育家。书里面有许多如何向上帝祷告、得到积极力量的方法,还有如何建立快乐心境的诀窍。
此刻我面对电脑,有许多话无法流畅地表达出来。话语的通道堵塞了99%,只有最浅层的想法可以表达。而且我还有点痴呆症状。
明白了。在遭遇SARS之前,我已经进入旷野。
旷野无人。我的身、心、魂、灵散落迷失在死荫的幽谷。旷野无边无涯无日无月,我不在人世,我在旷野。有眼看不见,有耳听不见,有口不能言。我摸索着,爬行着。我触摸过死魔的脸,那是一张俊朗的脸,清爽,光滑,结实,年轻,浮起微笑的唇纹。
我非常害怕听见电话铃响的声音,怕听见敲门声、脚步声。我怕听见声音,怕得没办法,我只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紧紧蜷缩在一个角落里呆着。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怕什么。我的魂魄不在躯壳里。其实,也感觉不到躯壳,就像一个拆散开来的玩偶,没办法再组装起来,一地无法收拾的零碎。
不能站在阳台。十二楼。可惜防盗网太丑陋,太碍事。好想飞下去,纵身飞出去,像一只蝴蝶那样飞,像一片纸屑那样飞。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刹那会有多痛呢?我喜欢白天飞,天空晴朗的日子飞……只要目光一看到阳台,思绪就飞舞起来。我费劲地像拔河那样将视线拔回来,双手抓住一边门框或椅背。我无数次闭上眼睛,让自己退回到客厅里,退回到书房的角落里。我知道这是心魔在作怪。我蜷缩在角落里,脊背紧紧贴嵌在墙旮旯里,心里却有异形怪兽的黑影吼叫着,破腔而出,一次又一次地,旋风般扑出去。它长啸着,横扫一切障碍扑向天外。一次,又一次,又一次,直到我精疲力竭。
迄今,我翻阅过十几本谈及抑郁症的书籍。只是随手翻翻。没有精气神看,今天歪在椅子上翻几页,后天趴在沙发或地板上扫几段。那书里,有些医生抑郁症患者,或心理学家抑郁症患者描写的各种症状,引用了作家患者、政治家患者、名记患者等各类患者的叙述,我认为,没有人能清楚表达那些感觉。
没有一个重度抑郁病人能够准确说出他所受的是怎样的折磨。神经系统本能地拒绝表述。能说出来的,都不是最深层的,也不是最恐怖的,更不是原始无伪的。因为,它们无法表达。
常有人问我:抑郁症有多难受?我找不到词语回答。
问得多了,我只好将就着说:抑郁症比癌症更恐怖。
在苏珊女士的书中,有重度抑郁病人对抑郁感受的描述,以下几段曾令我这样想过:是的,是的,接近了,触到了。可惜……还是点到为止。
一位成功的电视制作人这样说:“这世界已无足轻重,因为它对你来说不再有任何意义、任何关联……你早晨醒来,恐惧就如同海水涌进一艘沉船一样涌进你心中。你无法起床,你无法度过这一天。到底害怕什么?我无法告诉你……我不相信没患抑郁症的人能理解紧紧缠绕抑郁症病人的那种恐怖。”
一位生物学家说:“这比我目睹妻子死于癌症还要可怕。我很惭愧,因为我承认我的抑郁比妻子的死还让我难受,可这是事实。”
列夫·托尔斯泰患抑郁症时极想自杀,“……看看我吧,一个幸运的人,每天晚上脱衣睡觉前,都要把一根绳子拿到房间外边,这样我就不至于在房梁上悬梁自尽了。我也不再带枪去打猎,省得经受不住诱惑而结束我的性命。”
看苏珊博士这本书之前,我不知道托尔斯泰也患过抑郁症。我明白了自己的一个习惯动作。每次我用过水果刀之后,不管那刀套搁得多么远,我都要找到它套好。若是晚上太晚找不着刀套,我会用一本厚书压住刀身。
1.每天小心翼翼地活,天天都有头晕、恶心、胃痛、腹胀、乏力、气闷等难受的时候。吃药的副作用很折磨人。
2.看病不易。求医,这过程很累,烦!要受气。有时会遭人白眼。费时费钱费力,年复一年,苦苦久久地消磨人的意气和耐性。
3.不能认真看书,不能动脑筋,更无法写作。废了武功。
第5篇认知日记(1)
2003年6月22日星期日上午10点50分现在是下午4点50分,治疗开始。
今天起床前很难受,浑身乏力,心脏好像跳不动。
心情与思绪沮丧起来。治了这么久,进展缓慢,这样的生活要持续到哪年哪月?吃饭肯定腹胀疼痛;睡觉连做噩梦或持续失眠;没力气与人交往,更没体力去旅游或运动。有时甚至看电视、听音乐的精神都没有,这种日子很难熬。
负面思维在蔓延,我必须阻断它的肆虐。
“这是上帝所定的日子,我们在其中要高兴欢喜。”
振作。心要静。勇气你在哪里?
手,手你必须伸出来,去啊,去摸索药瓶、水杯。健康人想像不出这时候病人要把药和水举向嘴边是多么的费力。
我战胜沮丧起床了。
打开卧室窗帘,才知外面天气很差,阴沉的雨越下越大。心倒镇定下来了。
我知道,每逢这样的气候,我的身体总会出现不适。但我可以调整心情,沉住气,只要天气好转,不适症状就会减轻。
起床后,不论做什么,心里都默诵:“上帝若帮助我们,谁能抵挡我们呢?”这是美国皮尔博士《积极思考就是力量》一书所教的方法。书中还有以下训练法:1.练习静默,倾听内心深处上帝的声音。
2.从上帝那里汲取能量,顺从上帝的节奏。
3.把快乐当成一种习惯。
4.慢下来,放松。
5.在潜意识中交托、相信。
6.练习倒空心思和不安全感。
7.想像自己在上帝的怀中休息、恢复。
8.让祷告充满感恩。
9.体力活动可减轻压力。
10.练习只是坐在阳光下的艺术。
随笔
不知道其他抑郁症病人有无这样的“特异功能”:变天或雷雨、热带风暴形成前,天灾将要发生时,会有感应。因为这时我的身体会特别难受。
每逢此时,我心里就会自问自答:天有病,人知否?
知道啊。
天有怒,人知否?
我会情不自禁地想起所多玛、蛾摩拉之城被毁灭的故事。这两座城里的人充满诡诈、欺骗、骄奢、淫乱和不义,上帝用硫磺之火将城夷为废墟。
人类对自然的不敬和剿毁愈演愈烈。当心报应。
身体软弱的人有福了,他们心里会敬畏造物主,敬畏大自然。
重新翻看认知日记,不禁回味一句话:“练习只是坐在阳光下的艺术”。
如果你对一个都市上班族谈“练习只是坐在阳光下的艺术”,对方会认为奢侈,无聊。
职场即战场,人人争先恐后,睡觉都恨不得睁着一只眼。“只是坐在阳光下”?不要饭碗了?那是神经病。
当我坐在西聚园长椅上晒太阳时,我的心一分钟都没有停留在原地。心神飞驰,不知要跑到哪里去。不知要追赶什么目标。但不跑就是不行,心似野马跑惯了,勒不住。
日记里还摘有这样一句话:一次只做一件事。
过去我
恨不能拥有杂技演员那样的本事:双手转着几只碟子,同时双脚蹬着伞和瓦缸,头上顶着一摞瓷碗,嘴里还咬着一枝花。
即便吃早餐,我也习惯于边吃边看电视翻报纸听音乐,同时还不断打手机或固定电话。视觉、听觉、味觉、嗅觉、触觉、知觉同时开动,一心几用。
我们早已习惯用最少的时间来办更多的事情,争分夺秒与时间赛跑。
那些关于抑郁症的书,都谈到了如今抑郁症病人增多的原因:过度紧张。
生活的不稳定性;
信息泛滥;
增速;
高期望值与实况之间的鸿沟。
这已是老生常谈。就像听见“狼来了”,谁会当真?谁会在乎?
我们只关心职位会不会被别人取代。房要买车要换,人往高处走,迅速拼抢一切资源。工作环境变幻沉浮,居住位置东迁西移,家庭的聚散离合伤筋动骨,身边的人事朝是夕非。
我们可以相信谁?我们能够求助谁?
我们习惯说,活到老学到老。但是,在信息的洪流中,人被淹没窒息。
我们面临的知识和信息量等于以前所有世纪的总和。每五年为一周期,现存的知识量就会再翻一番。
我每次进购书中心,只要在书架上下浏览二十几分钟,就会头晕、胸闷。书太多啦,像一座座山倾压过来。
无形,无息,但确有杀伤力。
电脑、传真、电邮都在催促我们快些、再快些!这是急于求成的年代。
最好心一想事就成:今天早上买鸡蛋,下午就孵出小鸡来,明天就能下蛋,后天就繁殖成养鸡场,大后天就荣登福布斯富豪榜。
父母恨不得儿女入名校,进跨国公司,拿百万年薪,嫁豪门娶名媛,生高智商美儿女。比尔·盖茨能成功,我们为什么不能?
怎么可以一次只做一件事?
怎么敢“练习只坐在阳光下的艺术”?怎么敢!
2005年10月14—20日
《所多玛和蛾摩拉》摘录
上帝对亚伯拉罕说:所多玛和蛾摩拉的罪恶甚重,声闻于我,我想亲自下去察看,然后再决定是否剿灭这城。
亚伯拉罕替城里的人求情道:假如城里有五十个义人,你还剿灭那地方吗?你不因为城里这五十个义人而饶恕其中的人吗?
上帝说:我若在所多玛城见有五十个义人,我就为他们饶恕那里的众人。
亚伯拉罕恳求道:求主不要动怒,我再说一次,假若那里有十个义人呢?
上帝说:为这十个的缘故,我也不毁灭那城。
上帝打发两个使者去所多玛察看,只要见到十个义人,便饶恕那里的人。
——《圣经》故事
补白
如今有些人比所多玛人罪过还大,没有任何信仰、道德的约束。他们所在之城尚未遭天火毁灭,是因为那城里还有十个以上的义人。
听过这故事的人多,警醒、反思的人少。有人嗤之以鼻,从不跟孩子讲这样的故事。这样下去,城里的义人会不会越来越少?我担心.
英国心理学家苏珊博士在《看见红色感觉蓝色》一书中,认为抑郁症的负性思维方式可以在几个月内得到扭转。这种认知治疗大约需要二十次左右,每次四十五分钟。
抑郁症病人内心有一种不间断的自我批判:1.对自己的负面认识:“我一无用处”;2.对周围世界的负面认识:“事事不顺心”;3.对未来的负面认识:“我永远不会好起来了”。
认知疗法可分四步走:
1.为病人制定一个每日日程活动表。让病人活动起来,避免在心中反复琢磨自己的问题。
2.让病人列出那些能给他带来快乐或成功感的活动(不管这活动多么细小),以使负面思维重新获得平衡。
这些活动可以消除病人的无助、无望感。病人很快会开始感到一些满足和某种程度的成就感,感受到某种变化。
3.使病人相信他的负面想法仅仅是想法,而不是事实。
一些固执的想法可以用具体的显示来否认。例如:“我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可以变成“我开会发言可能不够好,但我在谈话中的耐心却很让客户满意”等。
4.治疗师从一开始就衡量病人的强项和弱项,从而选择能取得最佳效果的治疗方式。
最终目标是将抑郁病人的负性思维模式永久地逆转过来。
辅助治疗方法:
1.服用B6、鱼肝油;
2.多吃鱼、香蕉,喝喝咖啡;3.每天散步六十分钟,五周可见效。户外运动能缓解焦虑,分散病态想法。
4.每天在同一时间起床,努力保持最佳睡眠量。
5.常听快乐音乐、快拍子的音乐。
6.每天记日记清理思维。
7.看电影、戏剧。
8.想做有乐趣的事尽管去做,适当放纵一下自己。
9.拒绝干扰,关手机,雇人打理家务。
10.每天用“一次贴”计划来减轻心理负担。
英国的心理学家对童年因素只是一笔带过,他们更注重药物疗法,认为病人主要是因为长期压抑、紧张,导致脑化学物质失调,大脑中5-羟色胺减少所致。但他们都承认认知疗法有较好的作用。
对付抑郁症可用:信仰疗法+药物疗法+认知疗法。
着急,恢复太慢。
沮丧、软弱时,记住“信靠的人必不着急”,“那等候耶和华的,必重新得力,他们必如鹰展翅上腾”。
“上帝的意思原是好的”。上帝有他的计划。要顺从。
祈祷,交托,感谢,安静,等待,盼望。怀着一颗属灵、喜乐的心。
李博士:抑郁症还有两项硬指标,一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来,你最喜欢做的事,莫名其妙不想做了;还有一点,脑子里有……有自杀的念头在转呀转。
李兰妮:我可没想过自杀!现在抗癌药进步多了,我不至于痛得要自杀。我跟主治医生也说过,绝不会让癌症吓死。认识我的医生都夸我心态很健康。我这人真的没啥可忧郁的。我要是有抑郁症,恐怕世界上一多半人都有这病。(笑)哪怕是全省人民都抑郁了,也轮不到我这种人。
哈——那满世界还有谁不抑郁呀?
直到如今,有朋友仍然不相信我得了抑郁症。一位闺中密友说:你有个鬼抑郁症啊,我们都抑郁了,也轮不到你抑郁。医生也会错的,肯定是搞错了。
努贝尔先生在《不要恐惧抑郁症》中指出:“所有抑郁症患者的一个特征是,他们都试图尽可能长地躲藏在‘一切正常’的表象后面。”“他们巨大的自控能力和强大的意志,仍然使他们去履行每日的义务和要求,而把他们的病痛留给自己,不让身边的人有所察觉。”
在我们身边、周围,肯定会有这样的抑郁症病人,他们跟你说说笑笑,似乎一切正常;但他们心里已无数次周密计划着自杀行动,他们赴死的决心是冷静的,就像狙击手,早早端枪瞄准了目标,一触即发。
当他们的尸体渐渐变冷变硬时,活着的人还是那句话:一点儿没看出来呀。没有人能够理解这件事。人们选择回避,缄默,淡化,遗忘。
什么时候,人们才懂得伸出援手?
下一个死去的重度抑郁症患者是谁?
利人也是想帮助抑郁症病人的亲属,别一大意铸成终生愧疚。请用心来听,请用心来看,你能听到那无声的呼救,你能看到那只伸出来却被遮挡住的求救的手。
苏珊博士指出:“所有抗抑郁药物在发挥作用前都存在一至四周的滞后期……如果病人在感到最绝望去寻求帮助时,而被告知他们要等上几周症状才会改善,那将会多么可怕(当然,更糟糕的是事先不告诉病人有关滞后期方面的事)。”
你走投无路,只好接受药物治疗。你已经支撑不住了。但是,在你最绝望的时候,药物不能立刻拯救你。你就像一条东海小鲋鱼,不幸跌落在风吹日晒的石板路上。你需要水活下来,哪怕半瓢水。但那些答应救你的人却说:耐心等吧,等我们到西江引水来救你。没等他们走到西江,你已经被晒成鱼干了。
利己是痛定思痛,我需要反省,需要脱敏,需要想想往下该怎么活。我需要出死入生,成为新人,进入新天新地。
利人是想助抑郁症病人一臂之力:别放弃!信心、盼望和爱一定能救你出水火。你要先伸出手来,要相信一定有一只手伸过来救你。你的经历可能比我还惨痛,你走的弯路也许比我还多,但是,我们要一起来打破沉默,为自救救人而说,为自救救人而做。
我没有什么可抑郁的,无牵无挂,无须朝九晚五职场打拼,不必背井离乡讨生活,不用给儿女攒钱积富。深知《红楼梦》“好了歌”世事洞明,懂得名不必争争也白争,利无须夺财富自有定数。小康生活着实滋润,国土安全,盛世太平,摸着良心敢说知足,回首一生敢说问心无愧。真的真的不抑郁。
但是,为什么活得越来越没有滋味?为什么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为什么越来越消瘦枯干?为什么越来越厌恶自己的一切?
我的脑子很累很累。我的身体疲惫残钝。我要花移山填海的气力把自己从这些声音中撕扯出来,我要从碗口大的古井里把自己打捞出来,我是一条被“百慕大”黑洞吸住咬紧的木船……柏林一家大学医院,对一百三十名患者进行了调查,这些病人因睡眠问题、消化问题、四肢疼痛或性障碍去看他们的家庭医生,其中10%实际患有抑郁症;但只有一半人被诊断出抑郁症,只有三分之一的人得到过心理医生的治疗。
作为心理学家的格温多琳在书中说,她曾经不愿意承认自己患上了抑郁症,从来没想到或相信过药物治疗。正因为她是心理学专业人士,所以她花了很长时间去寻找自己的“正常心态”,并一周两次、一次两小时接受心理治疗师治疗,清理混乱的思绪,学习如何对付绝望。
待到病情越来越严重,她的精神病医生指出,她确实是患上了抑郁症,应该服用抗抑郁药物时,格温多琳双手捧头而哭,感到自己失败极了。
格温多琳在书中列举了许多抑郁症病人面对确诊时的抗拒心理,感叹:人们往往都把患有精神疾病看做一种耻辱。如果让人们心中对于精神诊疗的恐惧和无知继续存在下去的话,成千上万的精神病患者都得不到应有的治疗。
今天早上起来至此时,我基本上是健康、正常的。起床前没有以往剧烈的头痛、四肢乏力或胃痛腹胀,也没有胸闷气短、脉搏过缓,没有恶心晕眩、烧心咽痛,也没有眼痛、心烦、小便不畅。
真不容易遇到这样的好时辰,这就叫幸福时光。
过去,觉得幸福是个很虚的词,想像不出幸福是什么滋味。近一年,明白了,身体相对健康(哪怕只是短暂的),感觉正常(哪怕只有一时半会儿),这就是尘世间幸福的滋味。
之所以小心翼翼,是因为知道这样的时刻少之又少,来去都不可预料。很享受,很感恩,知道是恩赐,珍惜得生怕一得意稍纵即逝。
在认知日记里,分析负面思维时,我在梳理平日心中所恐惧、所怨恨、所怀疑、所纠缠不清的思绪。不能再逃避。我要认识自己。我要卸下重担。这必然触及家庭、隐私等敏感层面。当时写日记是用于治疗,等于倒空心里的垃圾。
今天写随笔,我想完整保留认知日记的真实。
它是劫后余生幸存者的肺腑之言,不是纯粹的文学作品。它是一本病历,可供心理学家、精神病学家参考。它是一本民间纪实资料,可供社会学家翻阅。它在某种程度上是代言书,它想为那些因精神疾患而默默自杀的人说几句心里话。但愿它还具备报警器的功能,催促正被莫名抑郁愤怒焦虑所困的病人呼救。
这里记录的,不是我一个人的抑郁,是我们这代人所共有的抑郁。
每一代儿女对父母都有怨结。时代不同,怨的内容也不同。可是每一代人都把深怨埋藏在心底。
我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那也是“万人坑”啊。许多白骨化灰化烟,他们没有机会说,他们没有胆量说,他们说了没人听。
此时,我可以摸着良心说,我对父母的怨恨已经化解了。因为我终于把长在心里的结石挖出来了。
在我看过的精神病学家、心理学家写的书中,不论是美国人、德国人、英国人,还是瑞士人、加拿大人、新西兰人、伊朗人,他们都提到了童年期心理创伤对抑郁症病人的影响。
“迄今为止,我们还无法知道导致抑郁症的确切原因。但是,我们比较能肯定的是抑郁症的病因绝对不是单一的。我们认为,自然的和人为的双方面的种种因素都包含其中。”
我得老实承认,尽管翻过一些书,但我仍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得抑郁症。抑郁症与童年有关,与家族遗传有关,与重病创伤有关,与生活紧张工作压力有关,与大脑神经递质失衡有关……但是,在同样童年有阴影、有家族史、曾遭重创、压力紧张相似的十个人当中,为什么那九个没患抑郁症,而偏偏这一人重度抑郁呢?
前些日子,几个朋友聚会。我说起童年烙印,没等我把话说完,众人纷纷声讨:你以为就你童年缺乏安全感啊?你看过当妈妈的就当着小孩子的面寻死吗?你知道幼年丧母的滋味吗?你懂得莫名其妙被父母憎恨的感觉吗?
昨天下午散步时,我得到启示,其实我已经开始恢复健康了。目前必须着重要做的一件事,就是时时提醒自己,我现在是一个健康的人!
“应当一无挂虑”。“忘记背后,努力面前”。我现在面临一个急需解决的心理问题:明明已日趋健康、正常,但心理还没适应转变。就像一个被大鱼刺狠狠卡了喉咙的人,医生已经帮助我拿出了那根危险的鱼刺,险情解除了,可以回家恢复正常生活了,可我还觉得痛,总觉得那鱼刺仍横在喉咙里,仍几乎不敢呼吸,不敢动弹。仍揪心、紧张。
6月29日是星期日,我在家收看香港国际台的《权能时间》,美国加州水晶大教堂萧安柏牧师在讲道中,引用了《诗篇》第37首大卫王的诗:不要为作恶的心怀不平,也不要向那行不义的生出嫉妒。
因为他们如草快被割下,
又如青菜快要枯干。
你当依靠耶和华而行善,
住在地上,以他的信实为粮;又要以耶和华为乐,他就将你心里所求的赐给你。
当将你的事交托耶和华,
并依靠他,他就必成全。
他要使你的公义如光发出,
使你的公平明如正午。
你当默然依靠耶和华,
耐性等候他。
…………
“不要……心怀不平”,就是别担心。“以耶和华为乐”,就是应该保持心境愉快。这首诗提醒我们记住四个步骤:1.不要担心;2.保持愉快;3.交托;4.等候。
我们生命的每一分钟,都是上帝所赐的礼物。上帝造我们每一个人,必有他的计划和用途。
对我们来说,一定要学会等候。
牧师说,现在的人们,越来越不喜欢等候。大家生活在一个什么都要求即时的时代。人们有各种的强烈欲望想立即得到满足,于是就迫不及待地选择非法犯罪、不义、走捷径、不正当竞争等等,由此带来越来越多的混乱、伤害、恐怖、焦虑。
说得太对了!我应该经常反省,提醒自己:时时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快乐地等候、盼望。
还有,我每天都要告诉自己,我已经健康了。是主所赐的健康。不要担忧,不要怀疑,不要害怕,因为主正与我同在,正在赐福与我,正在成全成就我。
有时醒来,迷迷糊糊习惯性地心情抑郁,不能自控地胡思乱想,净想一些不愉快的事,其实许多是别人的事,与我没啥相关;但多年来的抑郁习惯,思维总在负面方面徘徊、纠缠。长期以来,早晨心情总是很差。心情又作用于体力,便觉得乏力,哪里都不太舒服,因此,心情就越发恶劣,酿成恶性循环。
我有信心在圣灵的引导下,每天在新的一天开始时,就在主的祝福中微笑。记住我生命的每一分钟,都是上帝恩赐的礼物!
但愿常能生活在这样的一种状态中。明天会更好。就像那首赞美诗所说:“感谢神赐明天盼望,要感谢直到永远。”
刚才我克服了抑郁症的情绪障碍,干脆地接听了电话。我现在要有意识地锻炼自己与外人交往的能力。
抑郁症爆发时,我几乎失去了与人交往的能力。不能接听电话,不能出门,害怕别人来看我,害怕电话铃声,有许许多多古怪的害怕。总是自己吓自己。
累。倦。反弹了。又有些不对劲了。我不愿意相信自己那么脆弱,刚揭开回忆表层的一角就……我不愿意见人,不愿意打电话接听电话,不能集中精神,心中像堆积着次等木炭的烤炉,火郁在炭灰中时灭时燃,烟气堵塞结成块状。有时候,元神会突然挣扎出窍,蹿到高空中无声地疯吼,理直气壮地冲我怪叫:为什么不发疯?!不许死,又不许疯,我受不了受不了受不了啦!白天变得疲惫难熬。我竭力控制身心,尽量保持一种正常状态。可是,深夜里,睡梦中,黑暗之魔在跳跃、嬉笑。

“抑郁所以十分恐怖,就因为人们看不到它有什么外部标志,看不到伤口,看不到伤疤,看不到肿瘤,就因为他们的内心在流血,内心在燃烧,直至死亡。”一位瑞士病人拉赫尔·贝格林格先生写道,“人们老是说,情况会好的,总会有好光景出现。大多数情况下,我就只能保持沉默,不再说什么了。”
“抑郁所以十分恐怖,就因为人们看不到它有什么外部标志,看不到伤口,看不到伤疤,看不到肿瘤,就因为他们的内心在流血,内心在燃烧,直至死亡。”一位瑞士病人拉赫尔·贝格林格先生写道,“人们老是说,情况会好的,总会有好光景出现。大多数情况下,我就只能保持沉默,不再说什么了。”
我读到这段话时,真想与这位难兄紧紧握手,正是这样。我们只能沉默。
一个普通的因感冒而咳嗽的病人若与一个重症的抑郁症病人坐在一起,人们肯定会同情那位咳嗽的人;心疼他咳得难受,担心他咳出血来。却不知那位抑郁症病人心里一直在流血,他的整体状况比心里流血还恐怖,尽管他不曾呻吟半句。
“拍一下抑郁症患者的肩膀,对他说:‘会好的,要振作起来。’这就等于对一名糖尿病患者说,他的身体应该多生产一些胰岛素一样没有意义。同样,要求他们坚持住或者让他们散散心,也是错误的。”在《不要恐惧抑郁症》一书中,德国心理学家乌尔苏拉·努贝尔指出,“这恰恰是把指头捅到了他们的‘伤口’上;他们无法拿出足够大的力量去做这些事情。”
一个患抑郁症的医生这么说:“我宁可患癌症,我至少还可以讲出来这是什么。可是,这抑郁症,人们却看不出来,感觉不到,什么都没有。”
人们对“抑郁症”三个字误解很深。一听你有这病,张嘴就会说:想开一点嘛!心胸要开阔。要坚强。
甚至有人会有枣没枣一竿子:凡事看开一些嘛。千万不要斤斤计较。抑郁都是自找的,做人要开朗大气。
抑郁症病人常遇上被人用指头戳捅伤口的“安慰”。没人理解,无话可说。这也是某些病人不得不死的原因之一。
这类误解太普遍。所以,精神卫生科门诊宣传栏上第一句话就是:“抑郁症跟意志、品行无关。”
这句话让许多初诊的病人释然,并心存感激。
如我患的抑郁症,就跟大脑化学物质5-羟色胺严重失衡有关。简言之,我必须服用精神化学药物,补充5-羟色胺。否则,即使天天看心理医生都救不了我的命。
新西兰心理学家格温多琳·史密斯曾是重度抑郁症患者,她在《抑郁症完全指南》一书中这样写道:“作为一名临床心理学家,我常常目睹我的许多心理病人脸上的痛苦表情,但是我以前从来未理解他们精神衰弱的程度以及绝望的强度。”
昨天上午收看《权能时间》,水晶大教堂的证道嘉宾是一位漂亮女士,叫雪丽。她是700俱乐部节目主持人、音乐家、作家。十一年前,她得了抑郁症,住进了精神病院。治疗时医生问她:你是谁?她始终回答说:我是700俱乐部节目主持人。
很久之后,她才意识到:节目主持人只是她的工作,并不是她本人。后来她答道:我是韦雪丽,我是主的女儿。
住院初期,她拒绝吃药。她认为只要多读经、多祈想通了,积极配合治疗,效果良好。但她出院十年来依然服用抗抑郁药。
她近来写了一本书《最要紧的事》,认为最大的罪是不信上帝。上帝的计划其实并不复杂,人们不必去机械死记各种条规,只要记住“爱上帝,爱人”就可以了。上帝的计划就这么简单。
她也告诉六岁的儿子,不必学习成绩特别好,也不必去记什么复杂的道理,只要天天记住:爱上帝,爱人。她说完唱了一首赞美诗,获得人们起立鼓掌。
萧安柏牧师讲道,经文是《腓立比书》第4章4至7节。
可分三个步骤来记住。
1.“靠主常常喜乐”。
2.“应当一无挂虑”。
祷就可以了。后来她觉悟道:人岂能决定上帝用何种方法来拯救人自己呢?
3.“祷告、祈求、感谢”。
他唱了一首歌,教会众容易记。
“靠主常常喜乐。我再说,要喜乐。喜乐,喜乐……我再说,要喜乐。靠主常常喜乐……”反复轮唱。
挺有趣。果然好记。
萧牧师认为:不住地祷告,凡事谢恩,是一种生活状态,存在状态。在圣灵的引导下,我们呼吸、行走、思想、工作……时时与上帝同在。这样就能获得“上帝所赐出人意外的平安”。
我很喜欢这两句话:“神赐平安。”“我灵安静。”
服药前,李兰妮知道抗抑郁药副作用很大,同一种药,不同的人服用,反应可能大不相同。
她经历过癌症化疗,对药物的耐受力应该比别人强一点。
服用抗抑郁药物的头七天,比化疗还难挨。
服药后,头皮脸皮至颈部火辣辣地烧,强烈的恶心,从食管到胃部一阵阵痉挛。手脚冰凉抽筋。眼睛发,眼眶发热潮湿。强烈的晕眩感,全身控制不住地震颤,打摆子似的忽冷忽热。极口渴,舌头干得焦痛发麻。喝水不能解渴,反引发呕吐。小便困难,坐在马桶上怎么也尿不出来,冷汗直沁。四肢、头颈的血管里鲜血在沸腾,像锅炉里的热气烤得皮肤筋肉干痛。有时候恍惚觉得头很大很大,大得没有边儿;有时候觉得屋子像一个喝醉酒的怪物乱摇晃,天都让它摇进来了。
上帝啊,求你宽恕我。我真的真的撑不住了,我活得太难受了。求你帮助我,允许我提前回天家好吗?
慈爱的上帝啊,求你听我祷告:您说过天下万务都有定时。生有时,死有时。杀戮有时,医治有时。可我等不及了。在没有得到你默许前,我不敢自杀,我怕进不了天堂。惟有在你面前,我感到自杀是有罪的。上帝啊,求你让我明白你的旨意。如果你同意我提前回到你的身边,请你给我死的机会。如果你不同意我提前回家,求你救我!
前两年我读《圣经》时,已经感觉到主在发出指示:“退到野地里去。”但我没有顺从。我愚蠢地跃跃欲试,要重出江湖,想靠自己的努力写出突破性的佳作,以为这才是主的合格器皿。
我害怕退到旷野去,我没有这么大的决心和智慧,也没有足够的定力和耐性。感谢主教训我、训练我、拯救我、医治我;今天我在顺从方面有了进一步的体会。
主啊,请求你赐我勇气和力量,在圣灵的帮助下,真正能够“退到野地里去”。
最好的告别
一段受伤的恋情,抑或一场旅行,到底能带给你什么?每一个过往的誓言、激情、甜蜜、平淡、庸常、迷惘、挣扎,到最后歇斯底里地哭啼和挽留,变成熟悉的陌生人这一切犹如人生旅途上变幻的风景,但无论如何,这一切都值得,一切都来得及。相逢又分离,既是人生之旅,也是成长之旅,重要的是如何好好地告别,就像你和我的人生,又如何重新开始?

《旷野无人》的笔记-摘录 - 摘录

我只想告诉大家,精神的“非典”每天都在发生,比“非典”死的人多得多了,但是大家都视而不见。为什么?第一,人心很冷漠,不是自己的事不会去关心,他忙着赚钱去了,唯利是图。第二种视而不见是害怕,他知道自己心里面有这种东西,他害怕,不敢去梳理它。第三呢,他不具备这种知识。
我2003年4月开始吃药,5月份的时候症状就开始减轻了。抑郁症的一个表现,就是我在现实中很混沌、很恍惚。发生的事我也会经常记不住。比如我刚刚吃完药,过了一分钟我就忘记我有没有吃。刷牙也是,有时候是我这次刷牙的感觉与上次的感觉在某一点上相通了,我才会想起我已经刷过了。
这是一种没有伤口的病,但比所有的病都更痛苦。我看到安德鲁这些人的书,里面说“抑郁症人是看不到伤口的”,我当时真想和他握握手,真是“难兄难弟”。
我以前一直都有一种心理,就是我凭什么要为我的爹妈活着?小时候他们那样忽略我,凭什么要照顾他们?我有一种怨恨,小时候你那么忽略我,等你们老了,闲着没事干了,就整天扒着我做这个做那个。
我受了很多有意无意的伤害,不要去以恶惩恶。我真正做到跟我父母和解了。我从心底里头原谅理解他们了。我觉得我小时候受的这些苦难都不是他们的错,他们本身也是受害者,这是我很大的一个转变。
很多病人都偷偷摸摸的,好像是见不得人似的。李欧梵(注:台湾作家)就说,华人世界普遍存在着一个问题,就是很少关注个人的精神世界,长期以来都是这样。所以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他太太会得抑郁症。传统文化中就没有探究人的精神病理的传统,现在大家就应该注意了。
抑郁症可怕吗?申荷永说:“抑郁症就好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很长时间沉浸在黑暗里。但纵使黑夜再长,也终会有黎明破晓时。”
抑郁症很痛苦,甚至生不如死,但并非不可改变,而改变的主动权就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
她已经养成了这种习惯,与人交流时,总引人与她一起把事情往负面想,于是令人不快。跟她谈话容易疲惫。
旷野无人。我的身、心、魂、灵散落迷失在死荫的幽谷。旷野无边无涯无日无月,我不在人世,我在旷野。有眼看不见,有耳听不见,有口不能言。我摸索着,爬行着。
从4月到6月,我处于一种类似自闭的状态中。我怕出门,怕见人,不能听音乐,不能接电话,不能看影视节目。我只有一个弟弟,与他家住得不远,但我连他都不见。我的大脑和躯干、四肢失去了联系。
我非常害怕听见电话铃响的声音,怕听见敲门声、脚步声。我怕听见声音,怕得没办法,我只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紧紧蜷缩在一个角落里呆着。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怕什么。我的魂魄不在躯壳里。其实,也感觉不到躯壳,就像一个拆散开来的玩偶,没办法再组装起来,一地无法收拾的零碎。
不能站在阳台。我费劲地像拔河那样将视线拔回来,双手抓住一边门框或椅背。我无数次闭上眼睛,让自己退回到客厅里,退回到书房的角落里。我知道这是心魔在作怪。我蜷缩在角落里,脊背紧紧贴嵌在墙旮旯里。
没有一个重度抑郁病人能够准确说出他所受的是怎样的折磨。神经系统本能地拒绝表述。能说出来的,都不是最深层的,也不是最恐怖的,更不是原始无伪的。因为,它们无法表达。常有人问我:抑郁症有多难受?我找不到词语回答。
问得多了,我只好将就着说:抑郁症比癌症更恐怖。
快乐的一面:
2.我已经吃了三个月抗抑郁的药,最艰难、最恐怖的时候过去了。药物反应的副作用明显减轻。
4.不用面对复杂的人际关系,只要老实呆在家里就行。
5.由于生病,人们对我的工作成绩和作为不会有太多期望,有了更多的宽容,压力可以大大减少。
9.病了这么久,我没有成为别人的累赘。我可以生活自理。有点累。晕。恶心。
我有点害怕。我为自己起了慌乱害怕的念头而愤怒自责。李兰妮,你慌什么?怕什么?多活半年少活半年都是一回事啊。是的,死就死,这是早就定好的事。死了就轻松了,天国是最美丽的地方。
列出不快乐的一面:
1.每天小心翼翼地活,天天都有头晕、恶心、胃痛、腹胀、乏力、气闷等难受的时候。吃药的副作用很折磨人。
2.看病不易。求医,这过程很累,烦!要受气。有时会遭人白眼。费时费钱费力,年复一年,苦苦久久地消磨人的意气和耐性。
3.不能认真看书,不能动脑筋,更无法写作。废了武功。
4.(我刚刚去喝了中药,很苦。)没走出过去伤痛的阴影。童年的伤害,来自家庭的伤害,尤其是属于个人隐私的这类伤害。越是伤得深,越是不可说。只能假装遗忘和不介意,选择逃避。其实,哪里逃得出潜意识?
5.不安全感、自我责备、消极思维习惯没受到有效的控制。
以上是平时困扰我的主要抑郁因素。
抑郁症病人内心有一种不间断的自我批判:
1.对自己的负面认识:“我一无用处”;
2.对周围世界的负面认识:“事事不顺心”;
3.对未来的负面认识:“我永远不会好起来了”。
认知疗法可分四步走:
1.为病人制定一个每日日程活动表。让病人活动起来,避免在心中反复琢磨自己的问题。
2.让病人列出那些能给他带来快乐或成功感的活动(不管这活动多么细小),以使负面思维重新获得平衡。
这些活动可以消除病人的无助、无望感。病人很快会开始感到一些满足和某种程度的成就感,感受到某种变化。
3.使病人相信他的负面想法仅仅是想法,而不是事实。
一些固执的想法可以用具体的显示来否认。例如:“我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可以变成“我开会发言可能不够好,但我在谈话中的耐心却很让客户满意”等。
4.治疗师从一开始就衡量病人的强项和弱项,从而选择能取得最佳效果的治疗方式。
最终目标是将抑郁病人的负性思维模式永久地逆转过来。
辅助治疗方法:
3.每天散步六十分钟,五周可见效。户外运动能缓解焦虑,分散病态想法。
4.每天在同一时间起床,努力保持最佳睡眠量。
5.常听快乐音乐、快拍子的音乐。
6.每天记日记清理思维。
7.看电影、戏剧。
8.想做有乐趣的事尽管去做,适当放纵一下自己。
9.拒绝干扰,关手机,雇人打理家务。
10.每天用“一次贴”计划来减轻心理负担。
我从6月6日开始进行这种认知治疗。
德国的心理学家属弗洛伊德学派,更注重童年阴影对病人的影响,更主张心理疗法。
英国的心理学家对童年因素只是一笔带过,他们更注重药物疗法,认为病人主要是因为长期压抑、紧张,导致脑化学物质失调,大脑中5-羟色胺减少所致。但他们都承认认知疗法有较好的作用。
格温多琳在《抑郁症完全指南》中告诫抑郁症病人要注意这种危险:“当患者重温并讲述过去生活中的不幸及创伤时,他们的身心会被重新笼罩在过去的阴影之中而不能自拔,这样,反倒更加重了他们的绝望感。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他们没有得到治疗师正确与及时的专业引导的话,他们就很难从其阴影中再摆脱出来。”
2002年12月23日上午,深圳北大医院精神卫生科的李博士给我开了七天的阿普唑仑,七天的抗抑郁药帕罗西汀,吩咐七天后再去复诊。
我吃了阿普唑仑,我以为它就是我平时吃的安定。
我没吃帕罗西汀。我没再去复诊。
努贝尔先生在《不要恐惧抑郁症》中指出:
“所有抑郁症患者的一个特征是,他们都试图尽可能长地躲藏在‘一切正常’的表象后面。”“他们巨大的自控能力和强大的意志,仍然使他们去履行每日的义务和要求,而把他们的病痛留给自己,不让身边的人有所察觉。”
当年,女作家三毛用丝袜自杀于医院病房的浴室,许多人大惑不解:一点没看出来呀。护士说,当天夜里查房时,一切都很正常。
2002年,作家杨干华用皮带自杀于单位宿舍也令同事困惑:一点没察觉呀,他头一天还开了一下午会,一切言行很正常。
还有,《广州文艺》前主编钟子硕,自杀前半小时还在工作、跟人谈话,很平静,一切正常。谈完话,走到高楼顶层跳下。
还有还有……
在我们身边、周围,肯定会有这样的抑郁症病人,他们跟你说说笑笑,似乎一切正常;但他们心里已无数次周密计划着自杀行动,他们赴死的决心是冷静的,就像狙击手,早早端枪瞄准了目标,一触即发。
当他们的尸体渐渐变冷变硬时,活着的人还是那句话:一点儿没看出来呀。没有人能够理解这件事。人们选择回避,缄默,淡化,遗忘。
什么时候,人们才懂得伸出援手?
《看见红色感觉蓝色——愤怒与抑郁之联系》摘录
抑郁症的检测主要有两个方面。
是一份身心症状的检查表。只有当你符合下列五项或五项以上时,你才会被诊断为抑郁症。这些症状如下:
·情绪抑郁
·丧失兴趣和快乐
·胃口紊乱
·睡眠和活动发生变化
·疲倦
·不应有的负疚感
·集中精力有困难
·有自杀的念头或计划
——[英]苏珊·阿尔德里奇
《抑郁症完全指南》摘录
帮助患了抑郁症的朋友,需要付出很多容忍、关爱和理解。有时,你会感到自己为患者所做的一切对他毫无帮助,就连你对他说的话也一样不起作用。
当人们患了抑郁症后,他们最害怕的是会失去朋友。这是因为抑郁症使他们变得令人厌烦,成为别人的负担。作为朋友,我们所能做的最好的事情是对他们依然如故,并且随时愿意为他们效劳。
作为患者的朋友,当他向你倾诉时,你不必提供任何解决问题的答案。你在场认真倾听就是给予他安慰。你这样做就是在帮助他。
你必须要意识到的是:对你的患者朋友来说,做一切事情都变慢了,一切事情都夸大了。就连芝麻大的事也可以变得像西瓜一样大。抑郁症使患者对事物的看法都扭曲变形。你会感到惊奇的是,你为他所做的事,哪怕是很小一点,对他都是很大的帮助。你的援助会对他的病情的好转起很大的作用。
一定要恰如其分。不要因义务所迫而帮助别人,这对双方都不好。
——[新西兰]格温多琳·史密斯
对李兰妮来说,九岁是她的第一个分水岭。九岁前,她基本上是一个身心健康的儿童,九岁后,发生了许多可能导致她最终重度抑郁的事情,尽管每一件都是很细小很无聊很琐碎的事儿。
我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精神、命运的分水岭。当我们成为抑郁病人,或将要成为抑郁病人时,必须安静下来,仔细梳理自己的精神脉络:到底哪个段落出了毛病?究竟哪个区域有暗伤?阻塞是什么?裂痕有多深?
你做过这样的精神梳理吗?
现实中写认知日记无法规定具体内容。当时想到什么,能在电脑键盘上敲出字来,已属难得。它经常是非理性的,不能控制的,就像病人在弱智状态下自语。车轱辘话来回说,把郁结在心里的冰与火疏导出来。
新西兰心理学家格温多琳·史密斯曾是重度抑郁症患者,她在《抑郁症完全指南》一书中这样写道:“作为一名临床心理学家,我常常目睹我的许多心理病人脸上的痛苦表情,但是我以前从来未理解他们精神衰弱的程度以及绝望的强度。”
每次读到“以前从来未理解”这几个字时,我都会想,患过重病的医生是最理解病人的医生。理论上医术精湛终究与亲身体验大不相同。中国历史上的名医很注重体验,他们亲尝百草,甚至为治瘟疫不惜自身染上瘟疫而摸索治疗良方。
我结婚前就想过:这辈子我不会要孩子。
结婚后,我先后做过三次人流手术,可谓铁了心不生孩子。有前辈劝我,不管从命理方面说,还是从婚姻学方面说,有个亲生的孩子,我的前程、身体、家庭、晚景等等,都会非常好。还有高人指点说我历经坎坷,与逆运而行坚持不要孩子有很大关系。我不是一个生性固执的人,但在这一点上,我是极其固执的。
不要孩子,并非不爱孩子。可能是爱得太有责任感,爱得太理智,觉得自己不配做一个母亲。二十多岁时,我模模糊糊感觉到:我心目中没有一个完整美好的母亲的榜样。我脑海中只有泛指意义上的大母亲概念。若要说说具体小家庭的“妈”,像冰心老师笔下写到的那样的“妈”,我没看见过。在我个人成长的环境里,只有口号中的“伟大母亲”,没有身心健康、慈悲乐观、能为幼儿幼女提供安全感的“妈妈”。
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的女人,是残缺的人,是贫穷的人,是绝望的人。
信心、盼望和爱,这三样是人类最不可少的精神支柱。而我恰恰先天后天都缺乏这样的精神力量。这样的人如果有孩子,孩子不会拥有一个健康的心理成长环境。很显然,这绝对不是优生优育。
既然目前回忆遭遇阻击,抑郁反弹,那就敌进我退,咱就钻地道,挖地道。
“抑郁所以十分恐怖,就因为人们看不到它有什么外部标志,看不到伤口,看不到伤疤,看不到肿瘤,就因为他们的内心在流血,内心在燃烧,直至死亡。”一位瑞士病人拉赫尔·贝格林格先生写道,“人们老是说,情况会好的,总会有好光景出现。大多数情况下,我就只能保持沉默,不再说什么了。”
我读到这段话时,真想与这位难兄紧紧握手,正是这样。我们只能沉默。
一个普通的因感冒而咳嗽的病人若与一个重症的抑郁症病人坐在一起,人们肯定会同情那位咳嗽的人;心疼他咳得难受,担心他咳出血来。却不知那位抑郁症病人心里一直在流血,不,他的整体状况比心里流血还恐怖,尽管他不曾呻吟半句。“拍一下抑郁症患者的肩膀,对他说:‘会好的,要振作起来。’这就等于对一名糖尿病患者说,他的身体应该多生产一些胰岛素一样没有意义。同样,要求他们坚持住或者让他们散散心,也是错误的。”在《不要恐惧抑郁症》一书中,德国心理学家乌尔苏拉·努贝尔指出,“这恰恰是把指头捅到了他们的‘伤口’上;他们无法拿出足够大的力量去做这些事情。”
一个患抑郁症的医生这么说:“我宁可患癌症,我至少还可以讲出来这是什么。可是,这抑郁症,人们却看不出来,感觉不到,什么都没有。”
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看过既是癌症转移化疗病人,又是重症抑郁症患者写的文章。大概两病兼有而又活下来的人少,愿意把这些经历回忆描述出来的更少。
我曾暗暗庆幸,幸亏我的癌症手术刀口像标语一样竖在脖子上,一看即知曾遭重创;幸亏我做过癌症化疗,否则,很难扛住抑郁症药物副作用的煎熬。
人们对“抑郁症”三个字误解很深。一听你有这病,张嘴就会说:想开一点嘛!心胸要开阔。要坚强。
甚至有人会有枣没枣一竿子:凡事看开一些嘛。千万不要斤斤计较。抑郁都是自找的,做人要开朗大气。
抑郁症病人常遇上被人用指头戳捅伤口的“安慰”。没人理解,无话可说。这也是某些病人不得不死的原因之一。
这类误解太普遍。所以,精神卫生科门诊宣传栏上第一句话就是:“抑郁症跟意志、品行无关。”
这句话让许多初诊的病人释然,并心存感激。

《旷野无人》的笔记-第1页

你感换个角度看世界吗?

《旷野无人》的笔记-第912页

《抑郁症完全指南》摘录
帮助患了抑郁症的朋友,需要付出很多容忍、关爱和理解。有时,你会感到自己为患者所做的一切对他毫无帮助,就连你对他说的话也一样不起作用。
当人们患了抑郁症后,他们最害怕的是会失去朋友。这是因为抑郁症使他们变得令人厌烦,成为别人的负担。作为朋友,我们所能做的最好的事情是对他们依然如故,并且随时愿意为他们效劳。作为患者的朋友,当他向你倾诉时,你不必提供任何解决问题的答案。你在场认真倾听就是给予他安慰。你这样做就是在帮助他。你必须要意识到的是:对你的患者朋友来说,做一切事情都变慢了,一切事情都夸大了。就连芝麻大的事也可以变得像西瓜一样大。
抑郁症使患者对事物的看法都扭曲变形。你会感到惊奇的是,你为他所做的事,哪怕是很小一点,对他都是很大的帮助。你的援助会对他的病情的好转起很大的作用。一定要恰如其分。不要因义务所迫而帮助别人,这对双方都不好。
——[新西兰]格温多琳·史密斯
不了解一个人的梦,就不可能真正了解这个人。
“抑郁症跟意志、品行无关。”“拍一下抑郁症患者的肩膀,对他说:‘会好的,要振作。’这就等于对一名糖尿病患者说,他的身体应该多生产一些胰岛素一样没有意义。同样,要求他们坚持住或者让他们散散心,也是错误的。这恰恰是把指头捅到了他们的‘伤口’上;他们无法拿出足够大的力量去做这些事情。”
留下来给自己提个醒,不要在面对周围人的负面情绪的时候流露出自以为是的不经意讽刺或是给一些空洞无谓的安慰。

《旷野无人》的笔记-第6页

要消除紧张的压迫,就要记住“一次只做一件事”

《旷野无人》的笔记-第40页

抱歉我在网上找的PDF版来看的。
中午又处于崩溃边缘,做了一个不知道是福是祸的决定。
下午坚持看到了40页。有时我想也许文字都是一样的,作者把这些文字写出来,身在其中的人看到每一个字都在写着自己,身在其外的正常人也许根本没有一点兴趣。
佛家讲究悟性,世间的坦途就在那里,只是要有缘的人才能看得到。
若是能让无缘人也能得见,便是众生之福了。
另:
如果你的身边有抑郁症的朋友,你也很想去给予帮助。请好好读完这本书,闭上眼睛努力体会下病苦者的心境,再去决定做什么吧。
否则,总以常人的眼光与要求去劝解和安慰,也许施与的能量不是帮助,而是更多的压力。

《旷野无人》的笔记-书摘——2 - 书摘——2

我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精神、命运的分水岭。当我们成为抑郁病人,或将要成为抑郁病人时,必须安静下来,仔细梳理自己的精神脉络:到底哪个段落出了毛病?究竟哪个区域有暗伤?阻塞是什么?裂痕有多深?写这份遗嘱的时候,心里很平静,思维很冷静。没有伤感,没有牵挂,没有遗憾。人之将死,是没有多少话要说的。
我目前在做的就是“活着”。我所有的精气神都用在坚持活着,活着比死去要难。
自己不快乐的人,也不会给别人带来快乐。
旷野无人。我的身、心、魂、灵散落迷失在死荫的幽谷。旷野无边无涯无日无月,我不在人世,我在旷野。有眼看不见,有耳听不见,有口不能言。
我非常害怕听见电话铃响的声音,怕听见敲门声、脚步声。我怕听见声音,怕得没办法,我只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紧紧蜷缩在一个角落里呆着。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怕什么。我的魂魄不在躯壳里。其实,也感觉不到躯壳,就像一个拆散开来的玩偶,没办法再组装起来,一地无法收拾的零碎。
没有一个重度抑郁病人能够准确说出他所受的是怎样的折磨。神经系统本能地拒绝表述。能说出来的,都不是最深层的,也不是最恐怖的,更不是原始无伪的。因为,它们无法表达。
这世界已无足轻重,因为它对你来说不再有任何意义、任何关联……你早晨醒来,恐惧就如同海水涌进一艘沉船一样涌进你心中。你无法起床,你无法度过这一天。到底害怕什么?我无法告诉你……
童年的伤害,来自家庭的伤害,尤其是属于个人隐私的这类伤害。越是伤得深,越是不可说。只能假装遗忘和不介意,选择逃避。其实,哪里逃得出潜意识?
从小学开始,我就多梦。梦境很清晰,里面的人物事件都非常清楚,醒后久久缠绕我。
从这样的长梦中醒来,总是疲倦的。梦很真,很实在,有头有尾,有时候甚至我自己都糊涂了,现实的一天我可能记不住,但梦中的一天我记得清清楚楚。我以为人人做梦都是如此。
越能自控的人,就像一张弓,一直绷得紧紧的,越来越紧,越来越紧……啪!就断了。白天你可以自控,夜晚潜意识就控制不住啦,所以你总是做噩梦。
“所有抑郁症患者的一个特征是,他们都试图尽可能长地躲藏在‘一切正常’的表象后面。”“他们巨大的自控能力和强大的意志,仍然使他们去履行每日的义务和要求,而把他们的病痛留给自己,不让身边的人有所察觉。”
在我们身边、周围,肯定会有这样的抑郁症病人,他们跟你说说笑笑,似乎一切正常;但他们心里已无数次周密计划着自杀行动,他们赴死的决心是冷静的,就像狙击手,早早端枪瞄准了目标,一触即发。
当他们的尸体渐渐变冷变硬时,活着的人还是那句话:一点儿没看出来呀。没有人能够理解这件事。人们选择回避,缄默,淡化,遗忘。
现实中写认知日记无法规定具体内容。当时想到什么,能在电脑键盘上敲出字来,已属难得。它经常是非理性的,不能控制的,就像病人在弱智状态下自语。车轱辘话来回说,把郁结在心里的冰与火疏导出来。
焦虑是人生的一种常态,我们要学会积极面对焦虑。承认它,克服它。而不能逃避、回避它。因为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避的时间越久,将来突然崩溃的可能性越大。成功克服某种焦虑后的经验很重要,它会自然用于克服下次出现的焦虑。
那个夜晚我很需要哭一哭,我想流泪让心里别再堵得慌。但是眼泪只有一点点,仅够湿湿眼眶,不够攒成泪珠往下掉。我想起小孩子哭,都是叫着“妈妈呀”,越喊越是满脸泪。我无声地做了个口型“妈妈呀——”,感觉怪怪的,心里更加堵得不透气。我又试着无声呼唤“爸爸呀”,感觉也不对,也哭不出来。心里很悲哀,找不出一个亲近的人。哭的时候我可以呼唤谁?我能依靠谁?我能想念谁?我能哭着叫着谁来安慰我心壮我胆?在这样一个死神在病房走来走去的黑夜,我可以哭求谁庇护?
童年的经历使我对家庭保持着若即若离的状态。多年来,“家”对我来说,不是港湾,不是养伤地,它让我感到紧张、拘束。在外漂流久了累了想回家,但是回家几天之后就想走,就想一个人呆着。一个人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呆着才能让我精神放松。对于家,我既不懂索取也不懂付出。我从小习惯自己打理自己,我不相信家。
你越想回避的信息,越能够稳准狠地击中你。
“抑郁所以十分恐怖,就因为人们看不到它有什么外部标志,看不到伤口,看不到伤疤,看不到肿瘤,就因为他们的内心在流血,内心在燃烧,直至死亡。”一位瑞士病人拉赫尔•贝格林格先生写道,“人们老是说,情况会好的,总会有好光景出现。大多数情况下,我就只能保持沉默,不再说什么了。”我读到这段话时,真想与这位难兄紧紧握手,正是这样。我们只能沉默。
一个普通的因感冒而咳嗽的病人若与一个重症的抑郁症病人坐在一起,人们肯定会同情那位咳嗽的人;心疼他咳得难受,担心他咳出血来。却不知那位抑郁症病人心里一直在流血,不,他的整体状况比心里流血还恐怖,尽管他不曾呻吟半句。
“拍一下抑郁症患者的肩膀,对他说:‘会好的,要振作起来。’这就等于对一名糖尿病患者说,他的身体应该多生产一些胰岛素一样没有意义。同样,要求他们坚持住或者让他们散散心,也是错误的。”
“这恰恰是把指头捅到了他们的‘伤口’上;他们无法拿出足够大的力量去做这些事情。”一个患抑郁症的医生这么说:“我宁可患癌症,我至少还可以讲出来这是什么。可是,这抑郁症,人们却看不出来,感觉不到,什么都没有。
我最烦别人问:“你爸爸妈妈怎么不来看你?”
太多的父母儿女都选择隐瞒。都是出于爱的动机,结果却令人叹息。我们的传统习惯于报喜不报忧,喜欢保密,无论大事小事都不习惯公开透明,好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这种习惯的背后是一种精神上的敏感、脆弱,心理承受能力单薄,人与人之间的沟通、信任、默契、支持系统不健全,存在危机和故障。
潜意识中我认为她不像一个母亲,她的所作所为深深刺激我,造成了严重的不安全感。面对她,跟她谈话,我会非常疲倦。甚至会头痛、气郁、胃疼、烦躁,从而引发各种不适。
不要孩子,并非不爱孩子。可能是爱得太有责任感,爱得太理智,觉得自己不配做一个母亲。
二十多岁时,我模模糊糊感觉到:我心目中没有一个完整美好的母亲的榜样。我脑海中只有泛指意义上的大母亲概念。若要说说具体小家庭的“妈”,像冰心老师笔下写到的那样的“妈”,我没看见过。在我个人成长的环境里,只有口号中的“伟大母亲”,没有身心健康、慈悲乐观、能为幼儿幼女提供安全感的“妈妈”。
信心、盼望和爱,这三样是人类最不可少的精神支柱。而我恰恰先天后天都缺乏这样的精神力量。这样的人如果有孩子,孩子不会拥有一个健康的心理成长环境。很显然,这绝对不是优生优育。
《抑郁症完全指南》摘录
帮助患了抑郁症的朋友,需要付出很多容忍、关爱和理解。有时,你会感到自己为患者所做的一切对他毫无帮助,就连你对他说的话也一样不起作用。
当人们患了抑郁症后,他们最害怕的是会失去朋友。这是因为抑郁症使他们变得令人厌烦,成为别人的负担。作为朋友,我们所能做的最好的事情是对他们依然如故,并且随时愿意为他们效劳。作为患者的朋友,当他向你倾诉时,你不必提供任何解决问题的答案。你在场认真倾听就是给予他安慰。你这样做就是在帮助他。你必须要意识到的是:对你的患者朋友来说,做一切事情都变慢了,一切事情都夸大了。就连芝麻大的事也可以变得像西瓜一样大。
抑郁症使患者对事物的看法都扭曲变形。你会感到惊奇的是,你为他所做的事,哪怕是很小一点,对他都是很大的帮助。你的援助会对他的病情的好转起很大的作用。一定要恰如其分。不要因义务所迫而帮助别人,这对双方都不好。
——[新西兰]格温多琳·史密斯
不了解一个人的梦,就不可能真正了解这个人。
“抑郁症跟意志、品行无关。”“拍一下抑郁症患者的肩膀,对他说:‘会好的,要振作。’这就等于对一名糖尿病患者说,他的身体应该多生产一些胰岛素一样没有意义。同样,要求他们坚持住或者让他们散散心,也是错误的。这恰恰是把指头捅到了他们的‘伤口’上;他们无法拿出足够大的力量去做这些事情。”
留下来给自己提个醒,不要在面对周围人的负面情绪的时候流露出自以为是的不经意讽刺或是给一些空洞无谓的安慰。
《旷野无人》却有“灵”
——读李兰妮《癌症抑郁症患者的精神档案》
崔道怡
这是一部旷世奇书,一部非常有价值而且是具有非常价值的书。此前我从未见过有这样作家、这样内容、这样写法的著作。一名被癌症抑郁症折磨的患者,不仅未被人们普遍称为绝症的病魔逼上绝路,反而在战胜病魔之后,把人们不可得知、不可感受乃至不可思议的战胜病魔的历程,抒写为艺术品,提供给虽未罹患病痛却也大都需要精神疗养的读者。这是很了不起的,是功德无量的;这是振聋发聩的壮举,是难能可贵的义举。这是一本值得出版界鼎力推举的具有开创性和经典性的读物,是一项值得文学界给予重点褒奖的艺术性与思想性水乳交融而又独特新颖的成果。我因《旷野无人》感动,我向李兰妮所禀赋的“灵”致敬。
现实中国的生存环境,在一般人的心目之中,癌症是极其可怕的,而抑郁症却又常被误解为仅只是心理方面的毛病。这种状况,除了因为缺乏知识,根本原因其实恰是诸多人的精神领域存在着缺憾或误区。这是需要自觉地认证并积极地治疗的,而若仅从医学角度开出处方,未必能够切实引起人们关注。即便“精神卫生”专科诊断,即便“精神化学”药物治疗,终归主要针对生理问题,属于理性思维范畴的操作。而作为人学的文学,施展形象思维魅力,主要针对心理问题,便也该承担起疗救灵魂疾患、促进精神健全的社会职责。在这方面,我们至今仍然没有如《旷野无人——一个癌症抑郁症患者的精神档案》这一类型的文学著作。
兼有癌症和抑郁症的患者,存活下来就已无多,而同时又兼有文学之才情并愿意且能够“现身说法”者,惟有李兰妮。如果世上还未曾有李兰妮这样的作家,那么她就是在这方面给人类做出首创贡献的天使。她是用心血、用信仰、用意志、用难以想象的毅力,抒写这部长篇巨著的。她是以坦诚热忱、如实记叙、毫不避讳、无所雕饰的态度和手法,来叙述这一段生命和人生之原生态历程的。这部书不是小说,却穿插情节、细节等小说不可或缺的元素;也不是报告文学,却具有报告文学之以事实说话的素质;或可称为散文长卷,如诗人和哲人散文那样回旋着诗意和哲理。其实,这部书就是“档案”,“精神档案”,“文学记录的精神档案”。
因此,作为“档案”,原汁原味,不必加工,无须修改,只进行文字的校正,“保留原始滋味”才好。如李兰妮自己所说,“想为精神病学家、心理学家留下一本完整的病历”。如其文友读后所感,“不要去考虑这本书好看不好看”。而在我看来,这部书并非真正纯粹的“档案”或“病历”,当然也不是只为了给精神病学家、心理学家和需要精神、心理治疗患者看的。它是一种特殊文本,它是给具备一定文化之读者提供精神营养的文学补品,是给有待增进素质之读者充实心理能量的艺术教材。它所内涵的人文意义,要比科学的价值贵重得多。它和其他体裁的出色文学成果一样,也是历史和现实的明镜,也是光照灵魂和前程的灯火。
在结构上,作品由四个部分组成。而在叙述者身份和叙述的风格上,李兰妮充当了四种角色:写“认知日记”,她是患者;写“随笔”,她是作者;写“链接”,她是读者;写“补白”,她是论者。“病历”与“档案”部分,可谓作品之“经”;“探索病源”、“自我疗救”和“检点历史与现实”的内容,可谓作品之“纬”。“经”是理性的单纯的,“纬”是情感的丰富的。“链接”之“检验摘录”、“读书摘记”,又是“筋”;“当作背景”从中能够“找出抑郁症形成脉络”的“个性化资料”,亦即作家回首历史和面对现实的“自况性散文”,才是“肉”,才是“灵”。“身”是物质的,“心”是精神的,“灵”则是对“身”与“心”的关照和感召。
这部书的最可贵处,正在于“灵”。李兰妮抗击病魔摧残,经受死亡磨练,却能坚忍不拔,写出精神档案。这是为什么?因为什么?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众生;因为癌和抑郁不仅是生理而且是心理、不仅是群体而且是社会的残酷杀手。而今健身已成时尚,养心也已认同,唯独对“灵”却还蒙昧。“癌症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癌的环境和癌的人心:缺乏道德信仰,充满虚伪贪婪。”“你什么都不信,怎么会有平安、健康、美好的人生?”李兰妮是患者更是作家,她回首家族和个人成长史,以病痛身心面对“旷野无人”的现实,从而感悟并领受“灵”的洗礼。无论《圣经》还是“佛缘”启迪,她通晓且秉持了为人不可或缺的纯洁高尚信仰。
她的家族和个人成长史,既有独特性又有代表性,那是整个民族经历的劫难。人性被扭曲,个性被摧残,个人迷信导致国人发疯。当噩梦醒来却又陷入迷梦,无所信仰,无所适从。于是,自私自利,无情无义,腐败堕落,花天酒地,这是人性重症,亟待社会疗救。作家李兰妮,本是善良人,身心陷绝境,却仍信守爱。她意识到“现代中国人,要有‘爱人如己’之心”,“要在爱之中成长,为此必须不停地去爱,去给予”。因而,她把自己的一切奉献出来,告白天下,普度众生。这就是她抗病魔的力量所在,就是她写此书的缘起和目的:向人类表达和呼唤爱。
《旷野无人》却有“灵”,这“灵”应该成为广大民众修炼美好灵魂的课本。为此,应该在出版前后广为宣传,对读者做具体切实帮助的导读,对此书做能够切中肯綮的评价。而考虑到读者会有种种,对于只求乐趣的读者,此书的可读性力度不足。因而,我认为不妨印行两种版本,原稿出版之后,另编通俗简本。按照时间顺序,把病痛发生、诊断、治疗、反复、克服、治愈的过程,条分缕析,简练清晰。把“自况性散文”部分,既做凝缩又小说化,使其故事性更浓郁而议论性更精粹。字数控制在30万以内,更利于大众化和普及化的发行。我的这个建议未必可取,但我觉得如果大胆尝试一下,或许可能成为出版事业的一项创举。


 旷野无人下载 更多精彩书评


 

农业基础科学,时尚,美术/书法,绘画,软件工程/开发项目管理,研究生/本专科,爱情/情感,动漫学堂PDF下载,。 PDF下载网 

PDF下载网 @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