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雅明思想肖像》书评

一点小失误

在目前没有一本完整的本雅明传记的情况下，此书颇有价值。但错漏不少。例如，不该把Henny Gurlande的性别搞错，还称之为“弗劳·格兰德”。她是女人，本雅明自杀的惟一书面证明材料出自她手。后来嫁给了埃·弗罗姆（著名心理学家）。“弗劳”在德文中的意思是女士——“Frau Gurland”即格兰德女士。

本雅明和他的爱人们

本雅明一生风流韵事不少，但他真正爱过的女人却只有三个。首先是他的妻子朵拉。朵拉•索菲•波拉克，是一个来自维也纳的知识女性。她的父亲是著名的英国文学和莎士比亚专家，也是很有声望的犹太复国主义者，在他影响下全家人都成为犹太复国运动的积极分子，只有朵拉特立独行，置身事外。在认识本雅明之前，朵拉已经与一个富家子弟结婚，他们一起到柏林参加了由本雅明等人创办的“青年论坛”。由于她举止优雅，才智出众，不仅能耐心倾听别人的谈话，而且可以聪明而有分寸地做出回应，因此她很快就成了“青年论坛”的一个中心人物。本雅明在认识朵拉之前，也曾经和另外一个女人格蕾特定了婚。后来他解释说这个订婚是出于一个可笑的误解。１９１４年本雅明和格蕾特到巴伐利亚的山区旅游，忽然收到父亲的简短电报：“聪明人一语中的。”由于当时大战在即，父亲本来是想暗示他离开德国，但本雅明却误认为是要他在婚姻问题上做出决断。他立即回电宣布与格蕾特订婚。后来他回到慕尼黑不久就解除了这个婚约。认识朵拉之后，本雅明对她评价很高。朵拉本人也认为本雅明是青年论坛中最杰出的才俊。他们两人互相倾慕。后来为了“挽救自己的生活”，朵拉离开了本雅明，和丈夫一起回到慕尼黑。但不久他的婚姻就破裂了，１９１６年春天开始和本雅明在慕尼黑同居。１９１７年他们返回柏林，举行了婚礼，后来由于和父母同住家庭矛盾不断，他们搬去了伯尔尼。第二年，他们的儿子出生，取名斯特凡。１９２０年，由于德国经济状况恶化，通货膨胀严重，本雅明的父亲已经无力支付他在外面的生活费用，因此本雅明挈妇将雏返回柏林。但本雅明依然不想独立谋生，照旧大手大脚地购买和收藏各种书籍，为了生活，朵拉在一家电报局担任英文翻译。回到柏林不久，本雅明的婚姻出现了危机。先是朵拉爱上了本雅明得中学密友舍恩，且与本雅明公开讨论此事。接着，本雅明也对了中学同学柯亨德妹妹尤拉萌发了旧情。在战前，尤拉就本雅明和朵拉关系密切。本雅明苦于婚后无法继续三人的和谐关系，因此中断了与尤拉的联系。没想到相隔五年之后，本雅明再次见到尤拉时，仍然被她那小鸟依人的缠绵风情所吸引。恰好正值他和朵拉感情出现危机，于是本雅明认为自己陷入了一生中唯一真正的爱情。但尤拉经过由于之后，发现自己没有与本雅明毕生结合的思想准备。此后，两人一直保持情人关系，直到１９２５年尤拉嫁给本雅明第一个未婚妻格蕾特的弟弟。在《论＜亲和力＞》一文的题记中，本雅明将此文“献给尤拉”。后来在他第一次准备自杀时，他给尤拉的短笺写道：“我知道我曾经热烈地爱过你。甚至临死之际，生活给予的恩惠也没有超过在痛苦地思念你的时刻所给予的。”　１９２３年，本雅明与朵拉的表面婚姻已经难以维系了，他在外面独自租住一间房子。１９２４年３月，在朵拉的支持下，本雅明来到意大利的卡普里岛撰写博士论文。在此地邂逅了来自苏联的女导演阿西亚•拉西斯，拉西斯聪慧美丽，生气勃勃。对本雅明来说，拉西斯是以前从未见的新型女人，是一种新精神的化身。拉西斯向本雅明详细地讲述了俄国革命的情况，使本雅明从对苏俄政治实践的兴趣进而发展为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关注。１９２６年，本雅明乘坐火车来到了莫斯科，为了为期两个月的考察。当然他的主要目的是来看望拉西斯，尤拉结婚后，本雅明愈益感到孤独，他对拉西斯的渴望也愈益强烈。本雅明把《单行道》一书作为礼物送给拉西斯，在献辞中他写道：“这条路/叫阿西娅•拉西斯街/她作为工程师/使得整条街道穿过了作者。”但让他无奈的是，每次见面时间都不长，而且经常有外人在。后来，拉西斯向本雅明提出，因在莫斯科身体不好，想与本雅明一起回到柏林居住。但本雅明始终无勇气与拉西斯正式结婚，而是想与她保持一种“有距离的爱情”。最终两人都清楚地认识到，他们在政治观念、生活态度和性格等方面的差异使他们无法结合。拉西斯这个本来名不见经传的女人，却使得布莱希特和本雅明这两位德国文化巨匠都走向了马克思主义，结果她自己也在因此而不朽。本雅明本来是怀着各种希望来到莫斯科，却不仅与拉西斯建立亲密关系的愿望落空，而且对俄国知识分子已被纳入体系之中感到失望。在他看来，资产阶级出身的知识分子不可能成为无产阶级，只能成为叛逆者，因此，他决定作一个不入党的马克思主义者。１９２８年，拉西斯来到柏林，负责发行苏联电影。本雅明与她住在一起，共同生活了近两月。后来他为了帮助拉西斯获得在德国的长期居住权，打算与她结婚。他向朵拉提出了离婚的要求，结果是一年多的离婚诉讼。双方都激烈的指责对方，尤其在经济问题上互不相让，后来本雅明败诉。他必须向朵拉偿付大约４０００马克的补偿费。这一年，本雅明的母亲去世，他把所有遗产都赔偿给朵拉，成为完全无家可归的波西米亚人。本雅明与朵拉离婚后曾经一度中断了任何来往，两年后，双方恢复了联系，并且逐渐建立起一种朋友似的信任关系。拉西斯在德国工作了一年多，最终返回了苏联，虽然两人保持着通信联系，但却从此无缘见面。综观本雅明一生的爱情，可以看出他爱过的女人大概可分两类。一类是朵拉和拉西斯这样的坚强而有才华的女人，本雅明对她们不单纯是男女之情，更饱含着一种精神层面的欣赏和依恋。大概因为性格原因他不能持久地与这种和他才智相当的女子对峙，内心有时候也渴望温柔感情的慰籍。因此，尤拉这类漂亮而淳朴，智力一般却善解人意，渴慕幸福而又自我克制的女子就对他很有吸引力，这也反映了他性格和情感的另一个方面。他说：“在爱情中，大多数人寻觅一个永久的家园。但还有很少一些人则寻求永远的漂泊。后一种人属于犹豫者类型。他们尽量避免与母土发生联系，他们寻找能够使他们远离家乡愁苦的人。对这样的人，他们保持着忠诚。”对他而言，在一对爱人中，被爱的人和爱着的人比起来显得更孤独，因为爱着的人还有爱，而被爱的人却什么都没有。终其一生，本雅明基本上是一个永远的漂泊者，他始终对所爱的人保持着忠诚，保持一种“有距离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