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的涅槃》书评

盖棺不易，定论更难

盖棺定论，原来写作盖棺论定，意思是一个人的是非功过到死后才能做出正确的结论。据说是出自韩愈写的《同冠峡》一诗：南方二月半，春物亦已少。维舟山水间，晨坐听百鸟。宿云尚含姿，朝日忽升晓。羁旅感和鸣，囚居念轻矫。潺湲泪久迸，诘曲思增绕。行亦且无然，盖棺事乃了。月旦人物，总有其风险在。智慧若孔夫子，尚且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以貌取人，失之子羽；雄才如毛主席，也不得不承认“林彪是反对我的，陈毅是支持我的，陈毅是个好同志”。社会在变，人也在变，用不变的眼光评价变化的人物，自然有刻舟求剑之嫌。昨天看了一本书《无奈的涅槃——丁玲最后的日子》，讲的是为丁玲安排后事的曲折历程。是举行遗体告别还是举行追悼会，成不成立治丧委员会，治丧委员会里面应该有谁不应该有谁，悼词怎么写，讣告怎么发，在新华社发悼词摘要还是发全文，遗体上覆盖党旗还是红旗，遗体告别仪式是在政协礼堂还是在八宝山，所有的这些问题在十一天当中被翻来覆去的讨论甚至争论，每一个问题都上报中央，几次批示又几次反复。多年恩怨，此起彼伏；多方关系，盘根错节。儒家强调礼，是为了以礼正名。丁玲死后的十一天内发生的这一切，同样只不过是为了一个名分，一个说法，一个盖棺之际的定论。丁玲去世一年半之前，看到了她期盼许久的《关于为丁玲同志恢复名誉的通知》，她认真读罢，沉默良久，只说了一句话：“这下我可以死了！”也许只有盖棺，方能论定，但在丁玲看来，若是有了令自己满意定论，却也不妨盖棺。丁玲后事安排的诸多矛盾，也恰恰在于这个令丁玲肯于盖棺的定论能否真的成为定论而铭于史册且昭示天下。虽然几经周折，折衷妥协，但最终的定论也许的确能够令丁玲满意了——“丁玲同志是我国杰出的无产阶级革命文艺战士，国内外享有盛誉的作家和社会活动家，中国共产党的优秀党员，中国人民的好儿女，....为中国革命和中国革命文化事业艰苦奋斗了一生的，久经考验的革命文学家。”组织上做出了结论，官方媒体全文发表了悼词，从这个角度来说，丁玲盖棺之后已得定论。然而，在其死后的二十年里，关于她的被捕，关于她的《三八节有感》，关于她的斯大林文学奖，关于她和胡也频，冯雪峰，冯达和陈明的感情经历，关于她和沈从文周扬夏衍之间的恩恩怨怨，仍然是众说纷纭。由此看来，盖棺容易，定论却难。

飞蛾扑火，不死不止！

看了这本书才知道什么叫程序复杂，也才知道一个倡导农工平等的政党内部是多么等级森严！另外，可以将这本书和《莎菲女士的日记》（丁玲百年华诞纪念）、《人有病，天知否》结合起来阅读，丁玲在北大荒的日子里对老太太的影响是非同一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