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的诗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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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
出版日期:2009-1
ISBN:9787532746170
作者:[法] 加斯东·巴什拉
页数:263页

作者简介

《空间诗学》的法文版本出版于1957年。在现代主义晚期建筑文化已经快要窒息的氛围中,现象学以及象征意义的追求为建筑注入丰厚的养分,此书在这样的时期出现,自然激起建筑的许多深刻想象。巴舍拉开展了对于钟爱空间的系统性分析,也就是场所分析 。虽然他关注于文学意象的心理动力,但是建筑师认为他的空间想象正好可以对抗科技实证主义与抽象形式主义,并做为正在浮现的结构主义的另类提案。诺伯休兹 (Norberg-Schulz),一位重要的建筑现象学学者,就在他的《实存空间与建筑》这本书中,将《空间诗学》与海德格的《存有与时间》、《住居思》以及梅洛庞蒂的《知觉现象学》中有关空间的章节等并列为建筑必读的经典。 在《空间诗学》这本书中,巴舍拉认为空间并非填充物体的容器,而是人类意识的居所,他说:“在家屋和宇宙之间,这种动态的对峙当中,我们已经远离了任何单纯的几何学形式的参考架构。被我们所体验到的家屋,并不是一个迟钝的盒子,被居住过的空间实已超越了几何学的空间。”因此我们所要关心的不是住屋形式或舒适与否的分析;易言之,建筑学就是栖居的诗学。书中最精彩之处,莫过于对于亲密空间的描绘与想象。他指出家是人在世界的角落,庇护白日梦,也保护做梦者。家的意象反映了亲密、孤独、热情的意象。我们在家屋之中,家屋也在我们之内。我们诗意地建构家屋,家屋也灵性地结构我们。

书籍目录

引言
第一章 家宅。从地窖到阁楼。茅屋的朝向
第二章 家宅和宇宙
第三章 抽屈。箱子和柜子
第四章 鸟巢
第五章 贝壳
第六章 角落
第七章 缩影
第八章 内心空间的广阔性
第九章 外与内的辩证法
第十章 圆的形象学

编辑推荐

  《空间的诗学》自出版半个世纪以来,已多次重印,堪称经典之作。  在现代主义晚期建筑文化已经快要窒息的氛围中,现象学以及象征意义的追求为建筑注入丰厚的养分,此书在这样的时期出现,自然激起建筑的许多深刻想象。作者认为,空间并非填充物体的容器,而是人类意识的居所,建筑学就是栖居的诗学。

内容概要

巴什拉(1884-1962)是法国当代著名文学批评家、科学哲学家,在这两个领域多有建树。

章节摘录

  第一章家宅。从地窖到阁楼。茅屋的朝向  谁会来敲家宅的门?  敞开的门,我们踏入  紧闭的门,如同虎穴  世界在我的门外脉动  皮埃尔一阿尔贝·比罗①:《自然的娱乐》,第217页。  1  对于一项关于内部空间的内心价值的现象学研究,家宅很显然是最合适的存在,当然,前提是同时在家宅的统一性和复杂性中研究它,并试着在一个基本价值中融合它全部的特殊价值。家宅同时为我们提供了种种分散的形象和它们的整体。我们将在这两种情形下证明想象力会增加现实的各种价值。形象的一种吸引力把各种形象集中在家宅周围。在我们对曾经得到过庇护的所有家宅的回忆之中,在我们曾梦想居住的所有家宅那里,我们是否能够得出一个属于内心并且具体的本质,来证明所有受到保护的内心空间形象所具有的独特价值?这是关键问题。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不能只把家宅当作“对象”,用判断和梦想作用于它。对于现象学家、精神分析学家、心理学家来说(这三种看问题的角度是按重要性的递减顺序排列的),问题不在于描述家宅,详述它的各种面貌,分析它的舒适因素。相反,我们应该超越描述层面上的问题——不论这种描述是客观的还是主观的,谈论的是事实还是印象——从而达到原初的特性,也就是认同感产生的地方,这种认同感多少与居住的原初功能有着天然的联系。地理学家和民族学家能够为我们很好地描述居住的不同类型。在这种多样性里,现象学家尽他的努力去把握主要的、可靠的、直接的幸福感的萌生。在所有居所中,在城堡本身中,寻找最初的壳,这就是现象学家的首要任务。  然而,如果我们想要确定,在我们对一个特定场所的依恋感中,每一个细微差别的深层实在,将有多少紧密相关的问题!一个现象学家应该把细微的差别当作创作雏形的心理现象。细微差别不是补充性的表面着色。必须说明我们如何居住在我们的生存空间里,与生活的各种辩证法相符合,我们如何每天都把自己扎根于“世界的一角”。  因为家宅是我们在世界中的一角。我们常说,它是我们最初的宇宙。它确实是个宇宙。它包含了宇宙这个词的全部意义。从内心的角度来看,最简陋的居所不也是美好的吗?描写“陋室”的作家常常提到这个空间诗学的元素。但他们对此的提及太轻描淡写了。既然他们对陋室的描写很少,他们几乎没在里面住过。他们只刻画出陋室的现实,却没有真正体验过它的原初性,这种原初性属于每个人,无论他富有或贫穷,只要他愿意梦想。  然而,我们成年以后的生活早已被剥夺了这些原初的财富,人与宇宙的关系在成人的生活里是那样疏离,以至于人们不再感受到他们对家宅这个宇宙的原初依恋。我们不乏抽象地“建立世界”的哲学家,他们通过自我与非我的辩证游戏找到一个宇宙。确切地说,他们认识宇宙先于认识家宅,认识地平线先于认识安身之处。相反,如果从现象学角度来研究真正的形象的起源,我们可以确切地说,它就是居住空间的价值,它是保护着自我的非我。  实际上,我们在这里碰到一个逆命题,我们必须由此来探究形象:一切真正有人居住的空间都具备家宅概念的本质。在本书中我们将会看到,当存在找到了最简陋的庇护之处时,想象力如何以这个逆命题的方向运作起来:我们将看到想象力用无形的阴影建造起“墙壁”,用受保护的幻觉来自我安慰,或者相反,在厚厚的墙壁背后颤抖,不信赖最坚固的壁垒。简言之,在一种无穷无尽的辩证法中,得到庇护的存在对他庇护所的边界十分敏感。他在家宅的现实和虚拟之中体验它,通过思考和幻想来体验它。  于是,所有的庇护所,所有的藏身处,所有的卧室,都有共同的梦境价值。家宅不再是从实证角度被切身“体验”,我们也不只是在当前的时刻才承认它的有益之处。真正的幸福拥有一段过去。整个过去通过幻想回到当前,在新的家宅里生活。古老的谚语“我们把家神带过去”有许多不同说法。梦想深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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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书评

 
 


精彩书评 (总计8条)

  •     对巴什拉还是比较推崇,看过顾嘉琛翻译的《水与火——论物质的想象》,启发蛮大,那时候一直在找《空间诗学》这本书。这次买回来之后,却非常失望,虽然是译文书店出版的,但是翻译行文不流畅,读起来很别扭。而且,我不太喜欢她核心词的翻译,比如La Maison,翻译成“家宅”,是不是可以再商榷一下?
  •     如今,都市居住者对于家宅的复杂心态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一方面,是房产商广告中援引荷尔德林的诗句“人,诗意的栖居”;另一方面,居高不下的房价令望而却步的人感叹“人,失意地弃居”。可以说,这种诗意来自于巴什拉关于空间的诗学阐述,而失意则来自于列斐伏尔关于空间的政治学阐述——空间的完整性被两个不同的学科同时分割,构成了奇妙景观: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在《空间的诗学》中,巴什拉声称“所有的庇护所,所有的藏身处,所有的卧室,都有共同的梦境价值”,“家宅庇佑着梦想,家宅保护着梦想家,家宅让我们能够在安详中做梦”。好梦的尽头总会如期出现一只现实的闹钟,列斐伏尔在《空间与政治》中设置了恩格斯的警钟——“在这样的社会中,住宅缺乏现象并不是偶然事件,它是一种制度。”(恩格斯《论住宅问题》)在资本主义社会中,没有家宅,人就成了居无定所的无产阶级中的一员。倘若按照“存在先于本质”的判定,人在成为无房者之前早已经成为了流离失所的存在。尤其是在这样一个金融危机的严冬中,对无房者而言,“目标虽有,道路全无,我们所谓的道路无非是踌躇”,家宅的形象就体现在卡夫卡的这句箴言中,它犹如一座清晰可见却又无法靠近的梦的城堡。谁此时没有房子,就不必建造谁此时孤独,就永远孤独——里尔克《秋日》列斐伏尔不厌其烦地强调,空间是政治性的,任何空间都置身于权力关系网之中,几乎所有的空间无一不成为权力的角斗场。“没有房子”是资本主义社会的罪恶之一,资产阶级正是通过对于空间的占有,来达到对无产阶级的剥削以及维持他们自身的统治。因此,“不必建造”(也根本没有建造的可能),无产阶级与无房者要想获得对于空间的使用权唯一的途径就是革命。空间作为一个可读性文本,左派人士见到革命,诗人见到诗意,当然也不乏如波德莱尔这样持有左派立场的诗人,在革命的街垒战斗的血泊中发现诗意。相对而言,巴什拉并不具备波德莱尔那样鲜明的政治立场,在家宅中他满眼看到的都是关于“孤独”的诗意形象,而非革命的宏大主题。有别于列斐伏尔的空间观念更多的体现了公共空间的特征,巴什拉认为,家宅首先意味着封闭的、隐私的内心空间,构成内心空间的精神元素就是孤独感。形而上学家说人的孤独感由于“被抛于世界”,巴什拉反驳说,此前“人已经被放置于家宅的摇篮之中。在我们的梦想中,家宅总是一个巨大的摇篮”。换言之,巴什拉认为生存的孤独感和梦想的幸福感与形而上学的论断没有关联。出生的家宅同是孤独感和幸福感的摇篮。谁此时孤独,就永远孤独;谁此时幸福,就永远幸福。在巴什拉看来,家宅将人封闭在孤独之中,并且使得他的激情存在乃至爆发。这种爆发沿着家宅中阁楼和地窖之间某种独特的垂直性展开。屋顶象征着白天经验中的阳光与理性,地窖象征着无论白天黑夜都充满着的阴暗与非理性,两者自上而下贯穿了整个家宅的形象(尽管,这种说法在文学形象中存在一些偏差。地窖里的人可以从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地下室手记》中找到吻合的形象,屋顶的理性难以培养出一个哲学家却会意外地产生“阁楼上的疯女人”。)。在实际生活中,正如列斐伏尔所说“伴随着商品的普遍化,土地也成了商品”,都市居住者并不能在有限的空间内随心所欲地拥有地窖与阁楼。巴什拉引用布斯凯的诗句描述这种状况——“这是一个只有一层楼的人:他的地窖就在阁楼里。”——在他看来,相对于过去的精神维度中垂直的性质,如今,“在家的状态只不过是单纯的水平性。嵌在一层楼当中的一套住宅的各个房间缺乏一条最基本的原则来区别和划分他们的内心价值”。甚至可以说,“居所和空间之间的关联成了人为的。在这种关联中一切都是机械的,内心生活从那里完全消失了”。这个悬空的旅馆让投宿者找不到方向     ——何小竹《天堂旅馆》现代都市中悬于高层的家宅,是居住者按照天堂的幻象构建起来的旅馆,他们把家宅想像成天堂和旅馆的中间状态,却又找不到真正的方向,最后只能把家宅沦为长期逗留的旅馆。这些世俗的巴别塔,在巴什拉眼中丝毫不具备诗学意义,“城市里的建筑物只有外在的高度。电梯破除了楼梯的壮举。住得离天空近不再有任何好处”;在列斐伏尔眼中,都市住宅却充满了政治学的意味,这种类型的空间“在统一性的伪装下,是断离的、碎片化的,是受到限制的空间,也是处于隔离状态的空间”,一言以蔽之,就是资产阶级通过对于空间的规划权从而异化和奴役人。两人观点的差别即在于,巴什拉认为现代住宅无法提供完满而自足的诗意气息与孤独感;而列斐伏尔则恰恰认为现代住宅提供了孤独感,只不过它与诗意无关,是一种受他者限制和隔离的孤独感。巴什拉所谓的孤独感跟个人与他的记忆过分贴近有关,家宅中无处不在的个体性印记足以标示出个人独一无二的孤独感。家宅是形象的载体,是一座收藏个人记忆的博物馆。抽屉、箱子和柜子等家具最大限度地保存着那些凝固与附带记忆的物件,它们全都指向过去的时间。借用柏格森的“绵延”与胡塞尔的“悬置”这两个哲学术语,巴什拉认为,空间的作用就是“在千万个小洞里保存着压缩的时间”。并且,记忆穿越这些小洞,时光的飞逝就此在绵延的时间中得以悬置。最终,这种奇妙的过程通过记忆与家宅,赋予人内心空间的广阔性。既是幸运,也同是不幸,这种广阔性只可能内在于人。列斐伏尔宣称,“都市空间最核心的本质或属性:构成性中心”,即都市必须先有一个具有向心力的中心,然后以辐射状向外扩张,在使用价值相等的条件下,空间的交换价值依次递减。这样,他所谓的“进入都市的权利”也可以理解为靠近构成性中心的权利。两人都认可空间包含着时间,但侧重点各有不同。巴什拉认为空间包含个人的记忆,即过去的时间;列斐伏尔则认为空间包含个人的现状,即当下的时间。在他看来,都市空间的辐射状分布表明了它的等级制度,越是靠近都市中心,也就越是靠近权力中心和最高等级,反之亦然。那么,在都市中购买空间的实质就是“购买了对时间的支配,也就是同时节约了时间又得到了愉悦”,节约时间是因为靠近地理中心,获得愉悦是因为靠近权力中心,而这两个中心本就合二为一。我需要广场一片空旷的广场放置一个碗,一把小匙一只风筝孤单的影子占据广场的人说这不可能    ——北岛《白日梦》在一个资本主义欠发达的地方,或者说在一个权力宰制型社会中,都市的构成性中心往往不是高楼云集的商业中心,而是一片政治功能极强的空旷广场。在资本主义社会中,“进入都市的权利”尚且可以通过填补不同地段的地租差额来获得,而在一个权力宰制型社会中,连这样的可能都不存在。列斐伏尔为无产阶级振臂一呼争取“进入都市的权利”,却发现那些已经占据都市的权力者们只把这样的呼喊看作白日梦。比起依靠资本形成等级制度的社会来,极权社会的权力结构更加壁垒森严,那里容不下一个碗,一把小匙,一只风筝孤单的影子。在那里,占据广场的人回答列斐伏尔说——这不可能。尽管存在着程度不同和性质差异,但不论何种社会类型,只要构成性中心遥不可及、高不可攀,满怀跻身都市中心希望的年轻人最终都将感到异常残酷的绝望。因此,在一个经济萧条又革命无望的年代里,年轻人迫不得已地纷纷从空间的政治学退回到了空间的诗学。他们成为了一个既非由社会属性、也非由政治身份,而是由诗学身份确立起来的新群体——御宅族。“宅男”与“宅女”的学名是“御宅男”与“御宅女”,这份舶来品的原产地是日本,早在上世纪80年代,日本就已经有了这样的称呼。所谓“御宅”,也就相当于“您的家”,这种尊称最早是流行于日本动漫迷之间的江湖切口,他们见面询问彼此的“御宅”中珍藏有什么漫画书。因此,“御宅族”就被借代来表示那些动漫迷、游戏迷的家。久而久之,“御宅族”的含义引申为那些耽于迷恋动漫与游戏,并且因此而足不出户终日在家的男女。如今,广义上的御宅族即是指那些不愿意上学、上班,不愿意参加社交活动接触他人,宁可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的人。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我想涂去一切不幸我想在大地上画满窗子让所有习惯黑暗的眼睛都习惯光明    ——顾城《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在一个不带任何道德与价值评判的层面上,完全有理由认为御宅族是一群任性的孩子。他们无力改变列斐伏尔揭示的现实,而只是想涂去一切不幸(仅仅是想,而不能做;涂意味着掩盖,却并不能消除);他们无法改变大地上的格局,却只想画满窗户,在不改变现实的情况下让自己接受另一种光线。他们渴求家宅,渴求巴什拉揭示家宅的三种隐喻意义上的形象:鸟巢、贝壳与角落。“鸟巢是临时性的,但它却在我们心中激发起关于安全的梦想”;“贝壳在这里成了独居着的‘要塞城市’,他是一位伟大的孤独者,懂得用简单的形象来自我防卫和自我保护。不需要栅栏,不需要铁门,别人会害怕进来”;“角落首先是一个避难所,它为我们确保了存在一个基本性质:稳定性”。凡此种种,我们不难发现,御宅族是空间的政治学与诗学中双重孤独感的合成品。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列斐伏尔的《空间与政治》旁敲侧击地描绘了御宅族的成因,巴什拉的《空间的诗学》则详尽地勾勒了御宅族的心理图式。谁能够从它坚实的俄式建筑中看到旧时代的阴影?一代人的梦境却从这里开始。如今,当我站在院子中,回首童年,一切那么遥远,像从月亮到地球的距离。哦,我的母亲,已度过她生命的黄金岁月,成为一个衰弱的老人。而惟有那些桉树长得更高更粗,枝叶遮天。             ——孙文波《铁路新村》尽管如此,我认为御宅族的普遍情绪既不会像是列斐伏尔高亢激昂的文风,也不会像是巴什拉温情动人的语句。不论是端详如今安居的家宅,还是年老之后回眸曾经的旧宅,御宅族想必都会透露出这首诗中的忧郁气息,它来自对于这个时代不动声色的绝望。
  •     巴什拉的《空间诗学》出版十年以后,福柯在1967年3月14日于巴黎举行的建筑研究会上发表演讲说:“巴什拉的宏篇巨著已经告诉我们,我们不是生活在一个同质的、空的空间中。正相反,我们生活在一个布满各种性质,一个可能同样被幻觉所萦绕着的空间中;我们第一感觉的空间、幻想的空间、情感的空间保持着自身的性质。这是一个轻的、天上的、透明的空间,或者这是一个黑暗的、砂砾的、阻塞的空间。”这部分道出了巴什拉的《空间诗学》把空间作为研究对象的理论拐点价值。而大卫﹒哈维在《后现代的状况》中强调时间和空间的实践必然带来社会文化历史的巨大变迁,而他通过引用巴什拉“空间包含着被压缩了的时间,这就是空间的目的所在”来佐证:后现代状况中的文化变迁主要是通过空间实践的力量而不是“时间”的力量。在面对亟待祛魅的“空间实践”的问题的时候,亨利﹒列菲伏尔在《空间生产》中区分出了空间问题的三个层面:实践;感知;想象。在想象的层面上,列菲伏尔同巴什拉惊人相似:家,就是被表达出来的空间,它是想象的产品,同时它生产出个人空间和关于个人空间的话语等。以下,我把《空间的诗学》归纳成三条线索,试图梳理出《空间诗学》的理论内涵,以及它带给我的启示。(一) 空间与想象如果说福柯的“空间” 研究是在“异托邦”中绘制权力的模型,把公共空间,私人空间的死角和杂合处描绘成恶意和斗争的空间。那么,在巴什拉看来,对空间暴力地阐释和理解,只是在不断扩大公共空间和私人空间的断裂,自我和世界的断裂。这样一来,我们即使是在“异托邦”的区隔中对空间进行定义和理解,空间的概念也会变成单向度的:空间,是一个在权力的操控下的空间。而巴什拉对空间的革命性的探索,就是发现了空间的异质性,而这种异质性,并没有在时间理论中得到强调。巴什拉所发现的空间的异质性,不是空间的异质化的区隔特征,而是在整个空间中的异质因素的共存。巴什拉在《空间的诗学》引言中说,这本书主要研究“幸福空间”的形象。“我们的探索目标是确定所拥有的空间的人性价值,所拥有的空间就是抵御敌对力量的空间,受人喜爱的空间。”而,所有的“公共空间”和“私人空间”,都应该是这个“所拥有的空间”,在这个空间里,需要取消的是“公共”和“私人”的分界,同时把各种在定义上被看作积极或者消极的人性价值,拉进这样的空间中。这个空间,“不再是那个在测量工作和几何学思维支配下的冷漠无情的空间”,它是被想象力所把握着的内心空间[注:我不喜欢这个提法,让俺再仔细想想]。所以,对于空间的研究,在巴什拉这里,也是对想象力进行思索和研究。通过对家宅, 抽屉, 柜子, 贝壳, 鸟巢, 角落等形象的分析,巴什拉指出,在空间中,想象力使“形象”成为了一系列过程,而不是结果。在家宅的结构中,从地窖到阁楼的垂直想象,使得整个空间具有了发生学的特征,“家宅被想象成一个垂直的存在。它自我提升。它在垂直的方向上改变自己。它是对我们的垂直意识的一种呼唤。”我们意识到,地窖向更深的地下延伸,和土地连为一体,家宅的基地成为了大自然的存在。所有的地窖的坚固表情,又得益于土地的坚固,而土地的坚固,则是土, 气与水的完美结合。把意识的目光转向家宅结构的中央,这里是逃离了幽暗地窖的日常起居场所,同时具有与窗外环境相对应的气候特征,气候同样也作用在家宅中。比如,“家宅从冬天获得内心空间的内敛和细腻”,而无数的作家,诗人把岁月放进描写冬季家宅的作品里,使得冬季成为了最“古老的”季节。这种“古老的”的特征又同梦想者的梦想一起形塑了“有过过去”的空间。从这个意义上说,不知是梦想者建构了梦想的空间,还是空间建构了梦想者的梦想!如此,古典形而上学的价值,在空间中就需要重新被考量了。于是,作为梦想者[注:对梦想和想象的关系还要结合《梦想的诗学》具体说明。日后论文中将体现出来。],在我们的家宅“具有了强大的融合力量,把人的思想,回忆和梦想本身,融合在了一起”的时候,他获得的是作为梦想者的存在,而不是空间的对立对象的存在。换句话说,具有想象力的梦想者,他不是在面对对象化的空间,而在空间中进行“可依托”的梦想。又注:[《梦想的诗学》中定义“梦想”(reverie)是一种白日的梦想,它同混乱夜梦的区别就是具有“可依托”(cogito),即“我思”,是一种带有智性的梦想,白日梦想不依赖“记忆”,因为“记忆”是靠不住的,夜梦的内容要通过“记忆”来把握,而“我思”的梦想是即时生产内容。巴什拉是在诗歌中发现了“梦想”的伦理学,诗歌形象就是“我思”的形象。] (二) 想象与知识作为一名对科学哲学有着巨大影响力的哲学家。巴什拉早期的作品《科学精神的形成》,《论接近的知识》等,都是在探讨科学的认识理论的特征。那么,我们是如何认识事物,进而形成科学知识的呢?巴什拉说,我们形成科学知识的过程,伴随着科学认识论带给我们的危险。因为科学精神在巴什拉看来,就是“描绘经验现象,对经验中的决定性事件作有序的排列”,这些排列组合,抽象出了科学的知识。但是,这种经验主义的获得新知识的方式,是建立在推翻旧知识框架的基础上,这会形成思维的惯性:首先,虽然人的思维习惯喜欢拼凑出认识知识的思维框架,但是这个拼凑框架的过程,也是一个约分的过程,很多无法证伪的或者一下子无法被人把握的神秘知识经验被约掉了。随后,新建立的知识框架在原有知识框架的基础上推进,进而把原有的框架抛弃。经过一轮一轮的知识框架的转换,我们所放弃的经验世界中的“疑点”越来越多。在巴什拉看来,经验主义科学研究的过程也是经验世界的“疑点”堆积的过程,必然伴随着“认识论的障碍”,而这种障碍存在在个体或者小团体的专业研究中。就“认识论的障碍”普遍存在的这一点来说,可以看到,经验主义和理性主义不能“完满”地“客观”地从经验世界中生产知识,人的理性要借助于别的能力才能保证“认识论的障碍”不妨碍科学研究。这种能力就是想象力。康德定义“想象力是一种生产性的认识能力”,就是说想象力在把握表象的时候,能生产出知识。但是,这种想象力在康德哲学里,是天才在对象化了的表象世界中把握知识的能力。于是乎,似乎只有“天才”才能利用想象力把表象世界的隐含因素统合到知识群中。那么,这样一来,知识就必然带有了相对主义色彩。而在巴什拉那里,知识的生产不是天才的专有任务,任何能够进行想象力扩张的主体,都能尽可能地把握知识,而这种知识,不是对象化的客观世界的内容,它们更多地带有了想象力扩张的痕迹。巴什拉论证说,譬如科学研究中我们从来不敢把它们当作“隐喻”的知识,就是想象力扩张的结果。牛顿的万有引力就是一个隐喻,他说,牛顿看到的是苹果落下的过程,但并没有“看到”星球之间如何相互吸引,所以,他的科学理论不是经过完全的实验室实证才得到的,而是经过想象力的生成。而人们就在默认的这个科学“隐喻”中接受并传播了万有引力的理论——理论的社会化过程同时也是集体想象力扩张,使“隐喻”的科学理论变成常识的过程。那么,苹果对于牛顿来说就不只是一个客观化的对象,它就是梦想的实体。“形象不是描述性的,形象是启示性的”:任由想象力扩张的知识生产过程,把苹果和自我的形象缩合叠加在了梦想的空间里。(三) 自我,家宅,与世界“建立家宅”是人类文明进步的重大主题之一,无论是人口迁移还是地缘政治冲突,“家宅”都在文化的变迁中被重新塑造,“家宅”不仅在物理形态上改变着,同时它也形塑着人们新的精神空间。而新技术带来的大众生活方式的转变,很大程度上扭转了我们对于“家宅”的空间思考。20世纪20年代,启蒙现代性让欧洲大陆特别是德国的建筑师们开始思考新的建筑范式,以彻底同对传统建筑或教会建筑的某种“怀旧”决裂,现代主义“家宅”正是在“满足工业化社会”的前提下兴起的,而在《空间诗学》发表的50到60年代,欧洲和美国的现代主义建筑潮流开始风行全世界。对于现代化时期的人们来说,现代家宅的设计满足了人们日常生活的基本需要。但是,这样的功能性的现代主义建筑,在巴什拉看来,它们剔除了“幸福空间”的前景。“大城市里的家宅缺乏宇宙空间性。这些家宅不再处于自然之中。居所和空间之间的关联成了人为的。在这种关联中,一切都是机械的,内心生活从那里完全消失了。”但是,巴什拉没有退守到“怀旧”的保守主义者们的立场上,去批判“现代性”造成的人性“异化”后果,更没有在意识和制度层面试图去炮制反现代的乌托邦。人的“异化”理论是一个过于鲜明的观念,它指示了人性如何从主体中分离出去的过程,但消解性的理论永远只能在描述层面发生作用,它生成不了譬如说一种弥合主体和客体对立的反机械的形而上学的思考。而《空间的诗学》从现代诗歌获取的语言学资料那里,在对家宅的描述与想象中,把自我和世界放在了同一个充满希望的空间里。阁楼,地窖,贝壳,鸟巢,都是想象力用来练习建立家宅梦想的容器。“诗歌带给我们的并非很多对年轻时候的怀旧,诗歌带给我们的是对表达年轻方式的怀旧”。潦草的形象草稿,朴素的版画,小木屋的梦想“重新邀请我们”,回到年轻时候第一次面对事物的冲动中去。启蒙的话语中,“自我”是与“对象”对立的哲学概念,“自我”要成为理性的不受奴役的主体,才能成为“大写的人”。那么,人的立场和价值,在启蒙的语境中,就是用“理性”的多少来衡量的。这样一来,“大写的人”似乎被动地被衡量着,自我成为了亟待理性祛魅的世界的一个参照。而自我,在巴什拉的观念中,带有与他之前的哲学观念不同的“超验性”。巴什拉的“自我”是与他所谓的空间中的形象相互吸引的“自我”,它成为主体意识的一部分。一个享受到家宅梦想征兆的主体,就是把“自我”和世界叠合的主体。

精彩短评 (总计101条)

  •     这是一本我连书评都看不懂的书………
  •     大启发。
  •     空间与文论方向,从日常生活之中提取空间维度的内在和外延。虽说翻译方面我没发言权,但不得不吐槽一下“家宅”这样的名词着实太有违和感。
  •     文字优美,正在读。。。
  •       是一本很可爱的书,202页的这句话可以证明这点:
      When a poet tells me that he "knows a type of sadness that smells of pineapple," I myself feel less sad, I feel gently sad.
      
      当一个诗人告诉我:“我知晓一种悲伤,它闻起来像菠萝”的时候,我就没那么难过了,难过变得很温柔。
      
      (中文为不准确的自译)
      附诗人名:Jules Supervielle
  •     这本书到处都下架了……你在哪里买到的??
  •     超级棒!就是不太看得懂呢!
  •     “甚于到中国当代最后的田园诗人海子的现代诗歌,其作为隐喻与转喻的形象,多为以风为马的自然形象。 ”
    你好,我不太理解你说的“以风为马”的意思,能解释下吗?谢谢呢
  •     可以说刷新了我一般的阅读体验 那几天感觉灵魂飘荡过好多地方 对于回忆和家的那几章简直有抄书的欲望 果然想象力需要磨练
  •     散文而不是哲学了
  •     更多的是在说诗歌的想象吧,还说了一些现象学和精神分析的东西。不过说的老宅倒是蛮有体会的,那里确实是一个垂直的空间。
  •       赶紧读吧,时间相对于好书来说总是太短,,好书的定义是读时候觉得神清气爽,然后读过后发觉生活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     读不下去...
  •     我觉得翻译很好啊
  •     有意思的诗学构架~
  •     通過詩歌到達物質世界,從內部感受詞句借自事物的所有肌質和實體的細微差別。
  •     写的很好啊,赞!
  •     非常好的书,很值得一看,而且是一口气。
  •     诗学理论。很美,很细腻。深深地觉得窝以前写的不是诗 是屎>_<
  •     三Q。。我硕士论文就写了巴大神。。
  •     昼夜的精密思维,首先还是来自于反复吧,一种无视之观。
    然而哪怕在此时此刻,只要我们匆匆一瞥不管是昼的一瞬还是夜的一瞬,都足够使我们惊奇。
  •     真的好好看 心理学与空间现象学之间的融合带来不一样的视角,不仅语言美思想美 而且充满温情与满满感动,在哲学思考背后是实际生活的考量,不形而上的空洞不形而下的流于俗媚。
  •     我在想视觉为何占据如此重大的地位,乃至于我们提到一种觉悟时很容易迎头撞上视觉性的表述。比如“观点”,“见地”。其他感官在重要性和描述方式上,几乎只是它的附肢。很多时候我感到需要一种对视觉的拆除。
  •     开始觉得新鲜,读到后面发现,作者在不厌其烦地重复一些内容,就是想象的超越性,和对心理学/精神分析的批判。在此可以看出现象学方法论的贫乏,它除了宣称一个形象有多么遗世独立就说不出别的了。而为什么这样是美的,它也说不出。
  •     文字很优美,看完就是看完了,没什么收获。
  •     無視之視 ——“天似穹廬”無界之界
  •     因为要写一篇旅居的文案,莫名其妙翻到这本书
  •       the spaces are the spaces of imagination. we can build a space by our mind purely.
      由于对未来的房屋的想象总比曾经记忆中所处的居所更好,以至以后在未来我们仍坚持说那些我们没有做的事:我们将建个房。
      “these dream values communicate poetically from soul to soul. to read poetry is essentially to daydream”
  •       “詩”是我昨晚我在《空間詩學》一書中所獲得概念,它在我遺忘的時間中偷偷改變我對於“詩”的看法,以一種舊思想死亡的經驗產生的一種感覺。所以呢?我這裡有一個無聊的結論,一個糟糕的建議,它只會讓問題無限擴大,我所需要的只是本質。
      
      夏爾拉畢格(Charles Lapicque)寫到:“譬如,如果我想畫馬匹在奧德伊(Auteuil)賽馬場跳躍籬溝,我會希望我的畫給我多一點始料未及的東西,然而,跟我實際在看賽馬所目睹的情況比起來,這種驚訝屬於不同的種類。問題根本不在於精確複製一幅已在過去出現的景象。而在於我必須完全讓它以耳目一新的方式再生。這樣做的時候,給了我清新衝擊的可能。”
      
      的確,“詩”不只是為情感或經驗找尋適當的文字,“詩”是一種空間,存在於意識之前。當讀者進入這個空間,才能存在詩人的存在,或者存在自己的經驗,於是一切的共鳴及感動才開始。
      
      為何我會用“詩”來描述書中的氣氛?我使用了這個與生命同等複雜的字眼,為了抵達問題的核心,我放棄所有的建構,穿梭在曾經抵達的地點,當然,這一切都是回想。一間詩意的美術館,一片詩意的森林,以及……一時無法想起太多的經驗,但是這些已經足夠。為何我會稱這些具有某種“回盪感”的地方為“詩”,而不是美?是否某些概念,比如,“美”這個字是無法完全表達的,或者它們兩者原先就是不相關的字,它們是部分重疊?或是包含?這不是我想討論的重心,但是無限的想像卻給我一個提示:美是一種價值判斷,它可以是句號,一個終點。然而詩卻是起點,當我們用詩來替一個場所下註解時,一切活動才剛開始。我們開始有龐大的想像、故事,甚至與經驗、記憶產生各種連結,作用。
      
      “詩”本身不做價值判斷,所以醜的事物可能存在著“詩”,有時,死亡本身也是“詩”,“詩”不是名詞、形容詞或副詞,它本身有完整的概念,不待解釋。
      
      如果寫詩有什麼技巧存在的話,乃是用於連結意象這項次要任務。但是意象的整個生命存在它乍現的靈光之中,在於這樣的事實:意象即是對所有感性給出素材的超越。具體的可見的物以光線傳達到視網膜,而那些光線無法抵達的地方,這些物將無法被看見,但你知道它們仍舊存在,因為經驗的關係那些永遠不被人所看見的物,本身就是一個抽象的存在──不會爆炸,沒有威脅性,因此當你思緒轉向時它們便不存在。
      
      雖然創作像是一發即將射出的欲望,令人無法等待、擱置,但此時我仍可以將筆放回黑暗中,讓它在觸覺中消失。因為,情緒來自於對於概念的喜好並且遠大於意象。
      
      我發現,用抽象的文字來表達抽象的概念遠比意象來的精準。對於一個創作者而言,欺騙自己很容易察覺,清楚逃避所帶來的後果將難以收拾。(我無法在關燈以後便視它們為不存在。)那麼,詩人哪些是為了經營意象而寫?哪寫是為了表達抽象概念而寫?扣除這些範圍,詩人的生命還存留多少?……
      
      可是,為什麼夜及白晝,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不需任何精密的思維就能承接無誤呢?《易·觀》的爻辭說:“觀我生”,“觀其生”。本源之“觀”乃是觀情,觀“情”即是觀生與存。《老子》中所說的“天下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的境界不正是對“萬物並作,吾以觀復”的追求嗎?
      
      “詩”就是“觀”,“復歸於無物”的“觀”。引一句歌德的詩:“現象背後一無所有,現象就是最好的指南。”
  •     好像有人说过诗是一个人的灵魂。。呀 感觉这本书很深奥啊。。
  •     难读
  •     噢,合理合意的迷幻、想象。
  •     这种读不懂还超神的作品还有什么好说的。
  •     影響較深的一本專業書
  •     关于家宅的章节,美轮美奂。其余映证作者所言:“翻译就是背叛”。
  •     17/1/18_16万_两天_一本打通写诗和评诗领域的诗论!在我的家宅中一定要放一本作为镇宅之宝。家宅、永恒的童年...几乎是诗的灵感发源地。在内外辩证法和广阔与缩影的伸张中,巴什拉教会我读诗和写诗。感谢。
  •     诗人用世界之外的梦想,把我们移动到世界之外的地方,让我们在此,感受爱。
  •     语言的起源, 来自万千精微“感觉” 或如贡布里希所说,源于空白。 任何一个语汇,都在有限中造无限
  •     说的好,翻译太烂了
    我自己不懂法语,但是读起句子来只觉得很别扭
  •       《空间的诗学》
      【法】加斯东•巴什拉
      上海译文出版社
      ISBN 978-7-5327-4617-0
      
      那种在长期形成的科学思维方式的基础上进行的哲学思考会要求把新观念纳入已经过检验的观念体系中去,即使那个新观念会迫使整个观念体系发生深刻的重组,就像当代科学中的所有革命一样。
      
      然而这个理性主义者的微小冲突,这个仅仅出现在新形象问题上的冲突,却包含着想象力现象学的全部悖论:一个往往非常奇特的形象如何能够作为全部心理活动的浓缩而出现?还有,一个奇特的诗歌形象的出现,这一奇特而稍纵即逝的事件,如何能够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在别的灵魂、别的心灵中引起反应,而这一切又完全不受制于任何常识所形成的障碍,不受制于任何不求改变的理性思维?
      
      正是在这个地方,共鸣和回响在现象学上的同源异词才得以彰显。共鸣散布于我们在世生活的各个方面,而回响召唤我们深入我们自己的生存。在共鸣中,我们听见诗;在回响中,我们言说诗,诗成了我们自己的。回响实现了存在的转移。仿佛诗人的存在成了我们的存在。因此共鸣的多样性来自于回响的存在统一性。
      
      它变成我们的语言的一个新存在,它通过把我们变成它所表达的东西从而表达我们,换句话说,它既是表达的生成,又是我们的存在的生成。在这里,表达创造存在。
      
      Jean Lescure 在研究画家Lapicque的作品时写下了一段十分中肯的话:“尽管他的作品显示出深厚的文化底蕴和对各种空间表现力的了解,但它并不是在运用这些东西,它不是根据现成方法做成的……因此技艺必须伴随这同等程度的忘记技艺。无技艺不是无知,而是艰难地超越知识的行动。正是通过牺牲技艺,作品每时每刻都是一种纯粹的开端,这一开端把创作变成了练习自由。”
      
      我们想要研究的实际上是很简单的形象,那就是幸福空间的形象。在这个方向上,我们的探索可以称作场所爱好(topophilie)。
      
      它不是从实证的角度被体验,而是在想象力的全部特殊性中被体验。
      
      在本书中我们将会看到,当存在找到了最简陋的庇护之处时,想象力如何以这个逆命题的方向运作起来:我们将看到想象力用无形的阴影建造起“墙壁”,用受保护的幻觉来自我安慰,或者相反,在厚厚的墙壁背后颤抖,不信赖最坚固的壁垒。
      
      并非只有思想和经验才能证明人的价值。有些代表人的内心深处的价值是属于梦想的。梦想甚至有一种自我增值的特权。它直接享受着它的存在。
      
      然而,除了回忆,出生的家宅从生理上印刻在我们心中。它是一组器质性习惯。时隔20年,尽管我们踏过的都是无名楼梯,我们仍会重新感受到那个“最初的楼梯”所带来的反射动作,我们不会被这个略高的台阶绊倒。家宅的整个存在自行展开,与我们的存在相契合。
      
      在此,我们处于一种轴线上,围绕它旋转的是各种相互作用的解释,用思想来解释梦,用梦来解释思想。解释这个词把这种转化过于僵硬化了。事实上,我们处于形象和回忆的统一之中,想象力和记忆力的功能性混合之中。
      
      童年肯定不只是实在的东西。
      
      正是在梦想的层面上,而不是在事实的层面上,童年在我们心中才保持鲜活,并且从诗歌的角度来说是有用的。通过永恒的童年,我们保留着关于往日的诗歌。在梦中居住出生的家宅,这不仅仅是通过回忆来居住,而是如同我们梦见它那样,生活在消失的家宅里。
      
      于是,抛开所有保护方面的实证价值,在出生的家宅里建立起了幻想的价值,这是当家宅不复存在之后仍然留存的最后价值。
      
      屋顶立刻说出了它的存在理由:它把害怕日晒雨淋的人置于遮蔽之下。地理学家总是反复提到,在每个国家,屋顶的坡度是关于气候的最可靠信号之一。我们“理解”屋顶的倾斜。
      
      事实是否确曾有过记忆赋予它们的价值?久远的记忆只有通过赋予它们价值,赋予它们幸福的光晕,才能够被忆起。一旦抹去价值,事实也就不复存在。它们可曾存在过?
      
      请注意,门上的“把手”按照家宅的比例尺本不应该画出来。它的功能比所有尺寸上的考虑更重要。它代表了开启的功能。只有逻辑思维才会反对它具有同等的关闭和开启的作用。在价值的领域里,钥匙起关闭作用的时候比起开启作用的时候多。把手起开启作用的时候比起关闭作用的时候多。关闭的手势总是比开启的手势更干脆、更有力、更简短。正是在衡量这些细微之处上,我们应该像明科夫斯卡一样做家宅的心理学家。
      
      正如我们所知,抽屉的隐喻以及其他几个诸如“批量生产的成衣”之类的隐喻被伯格森用来形容概念哲学的缺陷。概念是用来对知识进行分类的抽屉;概念是批量生产的成衣,它们剥夺了亲身体验得来的知识的个体性。每个概念都在范畴的家具中有它自己的抽屉。概念是死去的思想,因为它在其定义上就是被分类的思想。
      
      “正如我们已经尝试证明的那样,记忆不是把回忆分门别类放入抽屉或者登记在记录册上的能力。记忆里没有记录册,没有抽屉……”
      
      每一把锁都是对撬锁者的召唤。锁是怎样的一个心理学门槛啊。
      
      想象力从来不能够说:仅此而已。永远都不止此。正如我们已经说过多次,想象的形象并不受制于现实的检验。
      
      维克多•雨果用短短一句话把形象和有居住功能的存在联系起来。他说,对卡西莫多而言,教堂先后是“蛋壳,鸟巢,家宅,祖国,宇宙”。“几乎可以说,他以它为形状,就好像蜗牛以壳为形状一样。这就是他的居所,他的洞穴,他的罩子……他依附于教堂,就好像乌龟依附于它的龟壳一样。毛糙不平的教堂就是他的甲壳。”这些形象必须一个也不能少,才能说明一个外表丑陋的存在如何在错综复杂的建筑物的各个角落找到他提心吊胆的藏身之处。就这样,诗人通过形象的多样性让我们感觉到各种各样庇护所的力量。但他立刻在大量堆叠的形象后面加上了一个节制的信号。雨果接着说:“无须警告读者不要从字面上理解我们不得不在这里使用的比喻。这些无非是为了表达一个人和一座建筑物之间奇特、匀称、直接、宛如同体的结合。”
      
      因此,价值会改变事实的地位。一旦我们喜欢上一个形象,它就不再是事实的摹本。
      
      “实际上,鸟儿的工具就是它自己的身体,它的胸膛,它用胸膛挤压并夯实建筑材料,直到把它们彻底驯服,混合在一起,使它们服从整体的建筑构思。”米什莱向我们揭示了用身体建造的家宅,为身体建造的家宅,它从内部成型,就像一个贝壳,在用身体塑造而成的内部空间里。鸟巢的外形是由内部决定的。“在内部,决定鸟巢的圆周形状的工具不是别的,正是鸟的身体。正是通过不停地转圈,从各个角度往外推墙壁,鸟儿才能够形成这个圆圈。”
      
      鸟巢(我们能很快理解它)是临时性的,但它却在我们心中激发起关于安全的梦想。显著的临时性如何能够不妨碍这样的梦想?对这个矛盾的回答很简单:我们在梦想时不自觉地成为了现象学家。我们在某种天真状态中重新体验了鸟的本能。我们喜欢强调掩映在绿叶中的绿色鸟巢的模仿本领。我们确实看见它了,但我们却说它藏得很好。
      
      “软体动物从贝壳中流溢出来”,“任凭”建筑材料“渗出”,“适量地分泌出它的神奇保护层”。从第一次分泌开始家宅就是完整的。
      
      我们将会在另一章里说明,在想象中,进去合出来从来不是对称的形象。
      
      像所有重要的动词一样,“出自”要求我们做许多研究,除了具体的心理区分之外,还要收藏一些难以感觉到的抽象运动。我们在语法派生、演绎和归纳中几乎不再感觉到行为。动词自身凝固不动,好像成了名词。只有形象能使动词重新运动起来。
      
      当我们用电影加速花朵的绽放时,我们获得了祭献的崇高形象。
      
      想象的生命冲动所具有的加速度欲使出自大地的生物立刻获得一个外形。
      
      我们跟随想象力的扩张活动,直至超出现实以外。为了超越,必需首先扩张。
      
      化石不再只是一个曾经有过生命的生物,它是一个仍然活着的生物,沉睡在自己的形状里。
      
      如果我们从这里面只看到用和常见事物作比较的方式来命名新事物这一语言习惯的简单沿用,那就错了。
      
      然而,从原则上抛弃任何批判态度的现象学家不能不承认,当运用语词的人超乎常理之时,当形象超乎常理之时,梦想正在深层上揭示自身。
      
      我们在目前的研究中所要做的是对自己提问,那些最简单的形象如何能够在一些天真的梦想里形成一种传统。
      
      由于我们给一些词加了着重号,我们恳求读者注意,“如同”这个词超越了“像”(comme)这个词,确切地说,“像”忽略了一个现象学上的细微差别。像一词在于模仿,而如同一词意味着我们变成了梦想着梦想的那个主体本身。
      
      ……我们开始想到,想象力是先于记忆的。
      
      于是“蜗牛无论旅行到何方,它都在自己家里。”
      
      固然,自然很擅长制造庞然大物。人却能轻易想象出更大的东西。
      
      翁加雷蒂对这幅古老的版画梦想良久以后,毫不含糊地说,艺术家成功地让“狼令人同情,而乌龟令人讨厌”。
      
      如果我有这幅版画的复制品,我就会做一个测试来区分和度量人们参与在世饥饿这一冲突的角度和程度。
      
      我们在阅读中所能收集到的文献数量很少,因为这种完全生理上的缩成一团已经具有了否定主义的特征。
      
      当孩子向外部展开的时候,她才发现她就是它,这或许是对紧缩在存在一角里的那种状态的反应。
      
      这里不再是一种颜色覆盖在事物上面,而是事物自身结晶成忧伤、遗憾和怀念。
      
      心理学家,尤其是哲学家,很少注意童话故事里常常出现的缩影术。
      
      为了让人相信,必须自己相信。对一个哲学家来说,针对这些“文学中的”缩影,这些很容易被文人缩小的对象,是否有必要提出一个现象学问题?意识——作家的意识、读者的意识——是否能够真诚地活动于这类形象的起源本身?
      
      ……那么几何学上的矛盾就迎刃而解,再现被想象所支配。再现不过是一种表达的载体,用来向他人传递我们自己的形象。
      
      “我以为人的想象力所发明的任何东西没有不真实的,不论它们是在这个世界之中还是在别的世界之中。”
      
      我们简要地提出这一点是为了强调自行完成的绝对形象和后于观念,只作为思维总结的形象之间的本质区别。
      
      用放大镜的人轻而易举地将司空见惯的世界划去。他是崭新对象面前的新鲜目光。植物学家的放大镜是一段重新找回的童年。它重新赋予植物学家以儿童特有的放大眼光。借助于它,植物学家重新回到花园里,在花园里:孩子们眼里什么都很大。
      
      拿起一个放大镜是集中注意力,但集中注意力难道不已经是有了一个放大镜吗?注意力本身就是一块起放大作用的玻璃。
      
      
      
      
  •     家的意义重新被诠释
  •     看得我手脚蜷缩。
  •     翻译的很烂,太拖沓
  •       对巴什拉还是比较推崇,看过顾嘉琛翻译的《水与火——论物质的想象》,启发蛮大,那时候一直在找《空间诗学》这本书。这次买回来之后,却非常失望,虽然是译文书店出版的,但是翻译行文不流畅,读起来很别扭。而且,我不太喜欢她核心词的翻译,比如La Maison,翻译成“家宅”,是不是可以再商榷一下?
  •     并非只有思想和经验才能证明人的价值。有些代表人的内心深处的价值是属于梦想的。梦想甚至有一种自我增值的特权。它直接享受着它的存在。
    不错 阿 请问哪里有电子版的呢? 因为目前我不可能买到中文的~~谢
  •     若说近诗 则近禅 近灵 近一切可能的相通
  •     葛瑞汉(1919—1991)论《易》:“变易,对于中国思想家来说,是再次发生而不是发展,反题紧随着向正题复归,而不是新的合题。”
  •     硬着头皮读完,无趣的
  •     诗歌是内外空间的边界。诗歌空间是圆形的去成熟化,去哲学化,去精神分析化的空间。不可见但人却能居住其间的空间。一条优美的曲线不仅仅是一种有些正确拐点的柏格森式运动。作者聚合的文本有诗人里尔克,米什沃,波德莱尔,博斯科,拉封丹等。说得好像我们都能成为到处散步的现象师一样。我们有阅读的傲气,以后也要美美地写理论。
  •     inspiring
  •     而如若突破这一个点,就能进入自由境界;很可惜,一如鸡冠蛇,总是首雷轰顶,不能成龙,功亏一篑。
  •     如题,也许会有某些部分不太好去读懂,但是会得到某些启发!
  •     好无助的感觉,因为读的不太懂,仔仔细细的阅读了第一章后,发现作者对于空间概念的理解真的很有诗意,很有深度,也许学习建筑空间的人会更有感触吧,之所以阅读这本书是因为自身对空间正义这个概念比较感兴趣,所以就依着推荐阅读了,语句还是很有韵味的,希望今后段位高点有机会再读
  •     书不错,可是千万别在睡觉前看,否则成了催眠书
  •     看看
  •     慢慢習慣繁體……orz
  •     最精确的答案是问题本身
  •     空间的诗学(法国思想家译丛),基本做到三天到达。如果能快点就更好了。也不是送到宿舍,而是让我们去取书,不知道能不能送到宿舍呢?不是入户送达的吗?希望改进,谢谢。
  •     说的太到位了。
  •     关于现象的诗学。
  •     可以做好多笔记的书
  •     好书的定义是读时候觉得神清气爽,然后读过后发觉生活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       梦想的空间
      ——论巴什拉的空间诗学
      
      
      “回响”的私密空间
      
      告别19世纪沉湎于时间叙事与历史想象,贬低和排斥空间话语的处境之后,我们进入了一个处于同时性和并置性的“空间时代”。在福柯看来,此时的空间已不再是僵硬的、死板的、静止的东西,而是像丰富的、活跃的、辩证的时间一样,充满活力。在对世界的感知中,空间性开始变得非常突出,它构成了我们生活经验和思维方式的一部分。20世纪下半叶之后,哲学、地理学、社会学、心理学等领域都出现了空间化的倾向。其中列斐伏尔通过对空间的研究和分析,揭示出它的复杂性,系统地阐述了它的辩证逻辑,成为了后现代空间研究的开先河者。
      在列斐伏尔的作为社会关系再生产与社会秩序建构物的“生产”空间之外,巴什拉提供了另一种空间的维度——那就是梦想的空间。与列斐伏尔孜孜不倦地探讨空间的政治、社会意义相反,巴什拉将空间的思考从政治的公共性拉回到内在的私密性之中,以一种现象学的视角来分析空间的诗学形象,从而进一步探讨人的幸福意识。“我们的探索目标是确定所拥有的空间的人性价值,所拥有的空间就是抵御敌对力量的空间,受人喜爱的空间。处于多种理由,它们成了受到赞美的空间,并由于诗意上的微妙差别而各不相同。它们不仅有实证方面的保护价值,还有与此相连的想象的价值,而后者很快就成为主导价值。”(巴什拉:《空间的诗学》p23)巴什拉置身于那些被赋予人性价值的友好空间,引领我们进入一种为想象力所掳获的梦想之中。
      早期的巴什拉将对想象的研究置于火、水、土、气四种元素之前,将它们视为想象的四种本原,并认为不同的物质本原赋予了想象自身的实质、自身的规则以及它的特殊诗学。后来意识到这种保持科学严谨性的物质想象不足以表达想象的全部形而上学,开始将现象学引入到对想象的研究中来。他认为,诗意想象并非原始意象的回声,而是具有新颖性和创造性。从这一点来看,诗歌形象属于一种直接的存在论,其起源乃是想象的意识。
      要深入地对诗歌进行现象学分析,就必须超越情感的共鸣,进入一种回响之中,从而找到诗歌形象的起源价值。在巴什拉看来,共鸣散布于在世生活的各个方面,我们能从中听见诗,而回响则召唤我们深入自己的存在,我们能在其中言说诗,就像诗人的存在就是我们的存在。回响作为诗歌现象学所引起的一种心理作用,带来了一种存在的整体感。在诗人所创造的空间形象中,不能存在与测量空间相关的思维,而是要采取现象学的方式,直接进入其所引发的巨大心理回响之中。这样我们就会在获得存在的私密感,感受到融汇其中的原初意象和原初经验,体验到一种伟大的梦想。
      子宫是孕育我们的最初空间,也是我们在死亡冲动的驱使下常常渴望返回的场所。从精神分析的角度来说,它具有非凡的意义。但从现象学的角度,它却无法与家宅相比。因此,巴什拉将家宅看作我们最原初的存在空间,认为它才是私密情感和内心价值的最佳庇护所。那些消失多年的房间,及其所容纳的陈旧物,依然萦绕在远方的我们的身边。家宅的形象铭刻着过去的痕迹,保留着旧日事物的原初价值,向家宅的梦想者开放。在梦想的氛围之中,对家宅的记忆与想象相互交融,相互深化,往日的时光又重新活了过来。空间形象的回响,打开了家宅空间的内心价值和诗意深度。作为物之家宅的抽屉、箱子、柜子和动物之家宅的鸟巢、贝壳等,是家宅的缩小版,与家宅具有类似的内心价值。在空间的现象学研究中,诗歌形象所引起的回响展开了空间的阁楼与地窖、内部与外部、微型与广阔等不同向度,并抹除了它们之间的边界,让人在梦想之中感受到空间的整体感。
      
      从地窖通往阁楼
      
      “要真正地体验生命,/你必须站在生命之上!/为此要学会向高处攀登!/为此要学会——俯视下方!”(尼采:《生命的定律》)在尼采看来,上与下的这种空间差距,象征着人的生命境界的高低。尽管尼采对基督教持一种蔑视的态度,但在对待上下空间的位置关系上却与基督教的天堂与地狱之分如出一辙,它们处于同样的结构位置上,有着同样的心理功能。在人类对空间的欲望中,存在着一种极为强烈的上升渴望,一种通往天堂,逃离地面的渴望。古老的巴别塔就是人类为了接近上帝而做出的努力,最后遭到上帝的惩罚。而现代的埃菲尔铁塔则象征着现代人征服上空的欲望。如今,这种在外在空间上的欲望追逐已不再源于古老的恐惧心理,而是人类在追逐外在物质的科技力量,炫耀强大的资本与赤裸裸的欲望。这种欲望同样入侵了地下空间,它们是被地铁、车库、地下商场之类的公共设施所占领,已然跟地面的情形没什么差别,不再存在对黑暗的恐惧。
      这种外在的高度缺乏垂直纵深的私密价值,丧失了人的内心价值和诗意存在。为此,必须追随诗人的脚步,从家宅的形象中找回我们的体验和梦想。在家宅的心理学中,代表上下维度的是阁楼与地窖,它们打开了想象的两个方向。阁楼作为理性的空间,以一种清晰、净丽的形象,安静地诉说着它的存在,给人提供安全的庇护;而地窖则是作为非理性的空间而存在,是引发人们恐惧心理的场所。地窖承载着地下的黑暗力量,类似于深渊一般,在人们的心理结构中与地狱处于同一位置。巴什拉引用了荣格对地窖与阁楼双重形象分析恐惧心理的精神分析法,并在此基础上加入了现象学的药剂。他认为要完整地分析地窖的形象,了解人的心理现象,必须将精神分析与现象学结合在一起,“事实上,为了赋予形象在精神分析学上的有效性,就必须以现象学的方式来理解它。”(p19)为了加强地窖梦想的真实性,巴什拉在地窖的现象学研究中,引入了一些“超深地窖”。在博斯科的小说中,我们被带入了一个控制着周围地带的地窖,一个梦想的庞大地下体系。它与黑色的水、不动的岩石等联系在一起,融入了地下世界的自然之中。尽管它仍使人感到颤抖,但这种颤抖已不是人类的颤抖,而是与自然相联的颤抖,对宇宙的颤抖,“它回应着回到原始状态中的人的伟大传说。”(p23)
      地窖与自然联系在一起,家宅也成了自然的一部分,被赋予了一种无限延伸的宇宙之梦想。但无论如何,在空间的这种垂直纵深中,深深扎根于地下的事物依然向往着上空,向往着天上的世界,昏暗总是向往着微光,正如我们的心理。家宅渴望有一个阁楼。因此,我们很快就跟随着小说家的脚步从地窖上升到阁楼,来到白日梦的幸福之所。我们会想起小时候,总是沿着楼梯不断往上攀爬,直到汇聚着我们往日时光的场所。“于是,博斯科笔下的家宅从大地走向了天空。它的塔楼在垂直性上从最深的地面和水面升起,直达一个信仰天空的灵魂的居所。”(p25)这样一个有着垂直纵深的家宅,构成了一个完整的存在空间,从我们所的梦想上来看,也达到了一种梦境的完整性。
      
      内与外的反转
      
      内与外,作为一种空间相对位置关系的划分维度,它们之间隐含着一条可见或不可见的边界。对于哲学家、逻辑学家、数学家来说,内与外的划分植根于一种霸道的几何主义,过于清晰和坚决的性质,使得可移、可变的边界变成了坚硬、高耸的壁垒。这种几何学的内外对立,倘若引入想象世界将会产生重大的阻碍,制约和蒙蔽人们的想象力。巴什拉认为,要获得一种辽阔而丰满的体验,一种开放而充沛的存在感,就必须摆脱这种过分的几何学划分,追随召唤我们注意内心经验的细微处的诗人。“不管怎么说,想象力所体验到的外部空间和内部空间不能仅仅从它们相对立的角度来考虑;由此,我们在说出存在的最初表达时不再提到几何学,我们选择更加具体的起点、从现象学的角度说更加准确的起点,在这样做的时候我们发觉内与外的辩证法变得多起来,并且呈现出无数的细微差别。”(p236)
      在家宅作为庇护所的形象中,那种凝聚的私密感,显示了空间内部的轴心价值。在这样的一个梦的核心中,我们个人的回忆和想象都得到安顿。然而,这种内心价值却往往需要通过虚化外部世界,尤其是通过对外在世界的抵抗而获得,并得到加强。诗人、小说家以这“静”与“动”的两种方式置身于家宅内部的私密感与个人受庇护的存在感之中。在大雪纷飞的冬天里,外在世界被白茫茫的单一色调所淹没,外在世界被虚化,家宅的内心空间价值会明显增长。“家宅的梦想者完全知道这一点,也完全感受到这一点,因为外在世界的存有感被减弱了,反而让他们体验到各种私密感质地的张力更为强化。”(109页)在这样一个抛掉外在世界的空间里,我们感到自己处于家宅的保护中心,家宅的内部就是整个世界。巴什拉以波德莱尔笔下的德昆西为例,描述了德昆西关在屋里产生的那种孤独的幸福感,呈现出一种梦想的氛围,将我们带到梦想的中心。我们接着又将自己的往日存在融入其中,形成一种梦想与梦想的相互交融,梦想者与梦想者的亲密拥抱。
      与这种削弱外在世界存在感而加强内部私密感的方式相对应的是,在某些小说家那里,这种凝聚的私密感却是呈现为对外在世界的反抗和斗争。在引用里尔克在风暴中渴望走出屋外寻找梦想的例子之后,巴什拉着重分析了对侵略性风暴进行抗争的家宅内部形象。面对暴风雨野兽般的凶猛和残酷,家宅紧紧收缩起来,在与猛兽的撕扯之中,变成一个无法撼动的堡垒,紧紧地搂着屋内的人。通过这种富有动感的斗争画面,内屋作为庇护所的价值得以生动地、有力地呈现。在英勇的搏斗中,屋内的孤寂力量,往往很容易穿过厚墙,延伸到外面的世界,受庇护的人很容易获得一种无边无际的与宇宙相通的感受空间。在这里,内外之间的对立发生了反转,家宅与宇宙之间不断相互渗透。“在这个人与家宅的动态共同体中,在这个家宅和宇宙的动态对峙中,我们远离于一切单纯几何学形式的参考。我们所体验的家宅不是一个静态的箱子。居住的空间超越了几何学空间。”(p48)
      这种内与外的辩证法不单存在于家宅之中,更是遍存于我们的思维意识之中。巴什拉从当代哲学语言组织的角度探讨了内外的几何学“癌变”,从根本上指出了“几何学”经验的贫乏性,回归到人之存在的循环反复、峰回路转之中。亨利·米绍、苏佩维埃尔、让·佩尔兰等人的作品充分地验证了内与外之间的辩证关系。他们所提供的诗歌形象,扩大了空间内外的疆域,内外相互渗透,形成了一个开放、流动、延宕的空间。其中,“门”作为一个处于开与关之间的暧昧形象,尤其具有分析的意义。嵌于墙中的门,比墙更为灵活,它沟通内外,既是内与外相互沟通的一个屏障,同时也是内与外相互渗透的界面。“门户就是半开半闭的宇宙。”人通过打开门和关上门感受他的存在,“人是半开半闭的存在。”会穿墙术的诗人在其所创造的形象之中,打开了想象的一切可能性,超越了空间单纯的内外几何学,为我们守护着梦想的内心空间。
      
      果壳中的浩瀚宇宙
      
      “我即使被关在果壳之中,仍自以为无限空间之王。”(莎士比亚:《哈姆雷特》)哈姆雷特几百年前关于大与小之辩证关系的吟唱,后来成了斯蒂芬·威廉·霍金的科学著作《果壳中的宇宙》的书名来源。这个出自莎士比亚笔下和出自霍金笔下的意象,好像是同一个,但细究起来却有着很大的差别,它们对人的内心价值所产生的效果并不一样。巴什拉认为,科学家通过实验而得出的科学意象,往往只是数学思维的综合图式,比诗人在想象中的体验所给予我们的要小得多,“在玻尔的行星原子中,小太阳不是热的。”(p166)而在诗人的世界里,房子可以盖在鹰嘴豆上,囚犯可以进入画在墙壁上的隧道,坐上火车逃跑,太阳可以在苹果核中散发热量……这些微型的空间形象不经意间就引领我们返回到童年,召唤我们的回忆与想象,让我们拥有整个世界。
      大小的辩证关系被放在“缩影”和“广阔”这两个符号之下,被当作形象投射的两个轴端来处理。比抽屉、柜子、鸟巢等缩小版家宅更小的,是豆子、花朵、气泡之类的微型家宅,它们同样汇聚着无限的想象价值,指引着人们进入梦想之中。“缩影是巨大之物的住所之一。”(p168)巴什拉举例分析了诗人如何在缩影世界中创造巨大的形象,如苹果中的天体,花朵中的婚姻生活,玻璃气泡中的微型世界、大熊星座中的客栈等。这些手持放大镜的诗人们,用全新的目光来看待日常事物的形象,在一扇窄小的门窗中创造出了一个崭新的世界。通过阅读尺寸发生扭转的形象,我们在感到惊叹之余,逐渐升起一种宇宙的无限浩瀚感,“缩影在宇宙的规模上展开。又一次,大被包含在小之中。”缩影作为想象的核心,将巨大收拢进来,成为我们进入世界的入口。
      与内与外的辩证关系一样,大与小在梦想之中同样是相互融合、相互回响的。“毫无疑问,如果我们用简单的大与小的相对主义来解释缩影,我们就会失去通向真实价值的方向。”(p176)微小事物的内部往往就是一个孤寂与安静的私密核心,自然会延展出一个完整的景观。在这种私密空间中,广阔性和宇宙感得以诞生。当然,广阔性、浩瀚感很多时候直接就存在于想象的意识之中,在我们的内心中潜伏着,某个时刻会突然生长。“广阔性就在我们心中。它关系到一种存在的膨胀,它受到生活的抑制,谨慎态度的阻碍,但它在孤独中恢复。”(p200)
      巴什拉首先描述了森林的幽深形象所蕴含的广阔性和浩瀚感,同时也通过相反的途径,描绘诗人在浩瀚的夜晚中抵达私密感的核心,让我们体验世界之广阔性、浩瀚感与私密性、深邃感的水乳相融。而在波德莱尔的作品中,巴什拉从词语与形象的两个角度切入,不仅描绘了诗人对“辽阔”这个词的运用所带出的意蕴和呈现出的梦境,同时追随其形象,显示了作为私密空间向度的浩瀚感,呈现出一个更为宽广的整体性。“在波德莱尔看来,人类作诗的使命就是成为广阔性的镜子,或者更准确地说,广阔性在人心中获得对自身的意识。在波德莱尔看来,人是一个宽广的存在。”(p213)就像在地窖与阁楼、家宅与宇宙的相互连接、相互渗透中一样,微型世界与浩瀚宇宙的空间几何形式也被想象的价值和内心的梦想所消除,我们追随诗人笔下的形象进入一个完整的梦境,深切地感受自身的存在。
  •     你都硕士毕业了,社么专业?
  •     怎么都用繁体呢?
  •     台湾版的就不会,无论是翻译还是其排版设计都相当不错(当然其字体为繁体字)。你可以去看看
  •     诗歌形象的基础是创生性的自由想象,人的灵魂通过它而在场。不同于心理学,精神分析和文学批评,对诗歌的私密阅读不是去寻求诗歌形象的文化和历史原因,而是仅仅现象学地看着诗歌形象的花朵,看着它是如何开放的,并不企图去将花朵还原为下面的土和肥料。此书特别适合下雪的冬天读,因为里面有很多描述外面世界的残暴,如何凸显家宅的温暖的传神之笔。最后,此书最大的败笔就是混同了对家宅空间的回忆和想象,这方面,Bachelard还需要好好再学学胡塞尔。
  •     文字很优美,翻译不错,适合静心慢读
  •       如今,都市居住者对于家宅的复杂心态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一方面,是房产商广告中援引荷尔德林的诗句“人,诗意的栖居”;另一方面,居高不下的房价令望而却步的人感叹“人,失意地弃居”。可以说,这种诗意来自于巴什拉关于空间的诗学阐述,而失意则来自于列斐伏尔关于空间的政治学阐述——空间的完整性被两个不同的学科同时分割,构成了奇妙景观: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在《空间的诗学》中,巴什拉声称“所有的庇护所,所有的藏身处,所有的卧室,都有共同的梦境价值”,“家宅庇佑着梦想,家宅保护着梦想家,家宅让我们能够在安详中做梦”。好梦的尽头总会如期出现一只现实的闹钟,列斐伏尔在《空间与政治》中设置了恩格斯的警钟——“在这样的社会中,住宅缺乏现象并不是偶然事件,它是一种制度。”(恩格斯《论住宅问题》)在资本主义社会中,没有家宅,人就成了居无定所的无产阶级中的一员。倘若按照“存在先于本质”的判定,人在成为无房者之前早已经成为了流离失所的存在。尤其是在这样一个金融危机的严冬中,对无房者而言,“目标虽有,道路全无,我们所谓的道路无非是踌躇”,家宅的形象就体现在卡夫卡的这句箴言中,它犹如一座清晰可见却又无法靠近的梦的城堡。
      
      谁此时没有房子,就不必建造
      谁此时孤独,就永远孤独
      ——里尔克《秋日》
      
      列斐伏尔不厌其烦地强调,空间是政治性的,任何空间都置身于权力关系网之中,几乎所有的空间无一不成为权力的角斗场。“没有房子”是资本主义社会的罪恶之一,资产阶级正是通过对于空间的占有,来达到对无产阶级的剥削以及维持他们自身的统治。因此,“不必建造”(也根本没有建造的可能),无产阶级与无房者要想获得对于空间的使用权唯一的途径就是革命。空间作为一个可读性文本,左派人士见到革命,诗人见到诗意,当然也不乏如波德莱尔这样持有左派立场的诗人,在革命的街垒战斗的血泊中发现诗意。相对而言,巴什拉并不具备波德莱尔那样鲜明的政治立场,在家宅中他满眼看到的都是关于“孤独”的诗意形象,而非革命的宏大主题。
      有别于列斐伏尔的空间观念更多的体现了公共空间的特征,巴什拉认为,家宅首先意味着封闭的、隐私的内心空间,构成内心空间的精神元素就是孤独感。形而上学家说人的孤独感由于“被抛于世界”,巴什拉反驳说,此前“人已经被放置于家宅的摇篮之中。在我们的梦想中,家宅总是一个巨大的摇篮”。换言之,巴什拉认为生存的孤独感和梦想的幸福感与形而上学的论断没有关联。出生的家宅同是孤独感和幸福感的摇篮。谁此时孤独,就永远孤独;谁此时幸福,就永远幸福。
      在巴什拉看来,家宅将人封闭在孤独之中,并且使得他的激情存在乃至爆发。这种爆发沿着家宅中阁楼和地窖之间某种独特的垂直性展开。屋顶象征着白天经验中的阳光与理性,地窖象征着无论白天黑夜都充满着的阴暗与非理性,两者自上而下贯穿了整个家宅的形象(尽管,这种说法在文学形象中存在一些偏差。地窖里的人可以从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地下室手记》中找到吻合的形象,屋顶的理性难以培养出一个哲学家却会意外地产生“阁楼上的疯女人”。)。在实际生活中,正如列斐伏尔所说“伴随着商品的普遍化,土地也成了商品”,都市居住者并不能在有限的空间内随心所欲地拥有地窖与阁楼。巴什拉引用布斯凯的诗句描述这种状况——“这是一个只有一层楼的人:他的地窖就在阁楼里。”——在他看来,相对于过去的精神维度中垂直的性质,如今,“在家的状态只不过是单纯的水平性。嵌在一层楼当中的一套住宅的各个房间缺乏一条最基本的原则来区别和划分他们的内心价值”。甚至可以说,“居所和空间之间的关联成了人为的。在这种关联中一切都是机械的,内心生活从那里完全消失了”。
      
      这个悬空的旅馆
      让投宿者找不到方向
           ——何小竹《天堂旅馆》
      
      现代都市中悬于高层的家宅,是居住者按照天堂的幻象构建起来的旅馆,他们把家宅想像成天堂和旅馆的中间状态,却又找不到真正的方向,最后只能把家宅沦为长期逗留的旅馆。这些世俗的巴别塔,在巴什拉眼中丝毫不具备诗学意义,“城市里的建筑物只有外在的高度。电梯破除了楼梯的壮举。住得离天空近不再有任何好处”;在列斐伏尔眼中,都市住宅却充满了政治学的意味,这种类型的空间“在统一性的伪装下,是断离的、碎片化的,是受到限制的空间,也是处于隔离状态的空间”,一言以蔽之,就是资产阶级通过对于空间的规划权从而异化和奴役人。两人观点的差别即在于,巴什拉认为现代住宅无法提供完满而自足的诗意气息与孤独感;而列斐伏尔则恰恰认为现代住宅提供了孤独感,只不过它与诗意无关,是一种受他者限制和隔离的孤独感。
      巴什拉所谓的孤独感跟个人与他的记忆过分贴近有关,家宅中无处不在的个体性印记足以标示出个人独一无二的孤独感。家宅是形象的载体,是一座收藏个人记忆的博物馆。抽屉、箱子和柜子等家具最大限度地保存着那些凝固与附带记忆的物件,它们全都指向过去的时间。借用柏格森的“绵延”与胡塞尔的“悬置”这两个哲学术语,巴什拉认为,空间的作用就是“在千万个小洞里保存着压缩的时间”。并且,记忆穿越这些小洞,时光的飞逝就此在绵延的时间中得以悬置。最终,这种奇妙的过程通过记忆与家宅,赋予人内心空间的广阔性。
      既是幸运,也同是不幸,这种广阔性只可能内在于人。列斐伏尔宣称,“都市空间最核心的本质或属性:构成性中心”,即都市必须先有一个具有向心力的中心,然后以辐射状向外扩张,在使用价值相等的条件下,空间的交换价值依次递减。这样,他所谓的“进入都市的权利”也可以理解为靠近构成性中心的权利。两人都认可空间包含着时间,但侧重点各有不同。巴什拉认为空间包含个人的记忆,即过去的时间;列斐伏尔则认为空间包含个人的现状,即当下的时间。在他看来,都市空间的辐射状分布表明了它的等级制度,越是靠近都市中心,也就越是靠近权力中心和最高等级,反之亦然。那么,在都市中购买空间的实质就是“购买了对时间的支配,也就是同时节约了时间又得到了愉悦”,节约时间是因为靠近地理中心,获得愉悦是因为靠近权力中心,而这两个中心本就合二为一。
      
      我需要广场
      一片空旷的广场
      放置一个碗,一把小匙
      一只风筝孤单的影子
      
      占据广场的人说
      这不可能
          ——北岛《白日梦》
      
      在一个资本主义欠发达的地方,或者说在一个权力宰制型社会中,都市的构成性中心往往不是高楼云集的商业中心,而是一片政治功能极强的空旷广场。在资本主义社会中,“进入都市的权利”尚且可以通过填补不同地段的地租差额来获得,而在一个权力宰制型社会中,连这样的可能都不存在。列斐伏尔为无产阶级振臂一呼争取“进入都市的权利”,却发现那些已经占据都市的权力者们只把这样的呼喊看作白日梦。比起依靠资本形成等级制度的社会来,极权社会的权力结构更加壁垒森严,那里容不下一个碗,一把小匙,一只风筝孤单的影子。在那里,占据广场的人回答列斐伏尔说——这不可能。
      尽管存在着程度不同和性质差异,但不论何种社会类型,只要构成性中心遥不可及、高不可攀,满怀跻身都市中心希望的年轻人最终都将感到异常残酷的绝望。因此,在一个经济萧条又革命无望的年代里,年轻人迫不得已地纷纷从空间的政治学退回到了空间的诗学。他们成为了一个既非由社会属性、也非由政治身份,而是由诗学身份确立起来的新群体——御宅族。
      “宅男”与“宅女”的学名是“御宅男”与“御宅女”,这份舶来品的原产地是日本,早在上世纪80年代,日本就已经有了这样的称呼。所谓“御宅”,也就相当于“您的家”,这种尊称最早是流行于日本动漫迷之间的江湖切口,他们见面询问彼此的“御宅”中珍藏有什么漫画书。因此,“御宅族”就被借代来表示那些动漫迷、游戏迷的家。久而久之,“御宅族”的含义引申为那些耽于迷恋动漫与游戏,并且因此而足不出户终日在家的男女。如今,广义上的御宅族即是指那些不愿意上学、上班,不愿意参加社交活动接触他人,宁可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的人。
      
      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
      我想涂去一切不幸
      我想在大地上
      画满窗子
      让所有习惯黑暗的眼睛
      都习惯光明
          ——顾城《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
      
      在一个不带任何道德与价值评判的层面上,完全有理由认为御宅族是一群任性的孩子。他们无力改变列斐伏尔揭示的现实,而只是想涂去一切不幸(仅仅是想,而不能做;涂意味着掩盖,却并不能消除);他们无法改变大地上的格局,却只想画满窗户,在不改变现实的情况下让自己接受另一种光线。他们渴求家宅,渴求巴什拉揭示家宅的三种隐喻意义上的形象:鸟巢、贝壳与角落。“鸟巢是临时性的,但它却在我们心中激发起关于安全的梦想”;“贝壳在这里成了独居着的‘要塞城市’,他是一位伟大的孤独者,懂得用简单的形象来自我防卫和自我保护。不需要栅栏,不需要铁门,别人会害怕进来”;“角落首先是一个避难所,它为我们确保了存在一个基本性质:稳定性”。
      凡此种种,我们不难发现,御宅族是空间的政治学与诗学中双重孤独感的合成品。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列斐伏尔的《空间与政治》旁敲侧击地描绘了御宅族的成因,巴什拉的《空间的诗学》则详尽地勾勒了御宅族的心理图式。
      
      谁能够从它坚实的俄式建筑中看到旧时代
      的阴影?一代人的梦境却从这里开始。
      如今,当我站在院子中,回首童年,
      一切那么遥远,像从月亮到地球的
      距离。哦,我的母亲,已度过她生命
      的黄金岁月,成为一个衰弱的老人。
      而惟有那些桉树长得更高更粗,枝叶遮天。
                   ——孙文波《铁路新村》
      
      尽管如此,我认为御宅族的普遍情绪既不会像是列斐伏尔高亢激昂的文风,也不会像是巴什拉温情动人的语句。不论是端详如今安居的家宅,还是年老之后回眸曾经的旧宅,御宅族想必都会透露出这首诗中的忧郁气息,它来自对于这个时代不动声色的绝望。
      
  •     汉学家们经常用这种手法分析,如宇文所安的《迷楼》
  •     呵呵,有同感。
  •     可能是因为读得比较仓促,没有像《梦想的诗学》那样,读到特别喜欢的地方。有一种一直在重复的感觉,读起来有些厌倦。留待以后重读吧。
  •     非常爱的一本
  •     大量援引诗歌,诗人被提升到最高地位,在原始性的想象中体会空间。不懂现象学,一大半没看懂,最喜欢第一章。
  •       《空间诗学》,法国当代文艺批评家加斯东•巴什拉的一本文艺理论专著。有意思的是,他的理论框架分别为现象学、精神分析学和心理学。他的认为诗学的空间形象产生与诗的构成没有因果关系,而为一种共鸣与回响。共鸣与回响,来自意识与无意识。
      《空间诗学》的空间,分别为家宅——从地窖到阁楼。茅屋的朝向。这是一种在诗人童年幼稚时就进入记忆与体验里的意识与无意识的形象,阁楼主宰着白昼,地窖阴影重重,烛光摇曳,梦产自其中:
      
      家宅,草地一隅,夜的微光,
      忽然之间您获得了人一般面容,
      您在我们身边,拥抱着我们,我们被您拥抱。
      
       ——里克尔《在怀中》
      
      巴什拉说:“不要忘了,正是幻想的价值在灵魂与灵魂之间以诗歌的方式交流。阅读诗歌在本质上是梦想。”(《空间诗学》P016)
      在《空间诗学》中,地窖与阁楼是一种隐喻,同时又是一种转喻。巴什拉进而分析道:“垂直性是由地窖和阁楼的两极来确保的。这种垂直性的标记如此深刻,乃至在某种程度上为想象力的现象学启发了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空间诗学》P017)精神分析学家荣格,就曾利用地窖与阁楼的双重形象来分析家宅中的恐惧感的。在这里,巴什拉是用它们来说明分析情感与想象的:“在阁楼上,白天的经验总是能够消除夜晚的恐惧。在地窖里,无论白天黑夜总是充满阴暗。”
      
      花儿总在种子里。
      
      这一句箴言,也是一种家宅的隐喻。在巴什拉的《空间诗学》里,家宅和宇宙属于转喻的相邻凝缩或移位,于是诗,在语言返回根源的途中。抽屉。箱子和柜子、鸟巢、贝壳、角落、缩影、内心空间的广阔性、外与内的辨证法、圆的现象学;一俱成为巴什拉的《诗学空间》。而这样的内化空间在诗的创造与诗学的分析里,多为几何的、理性的形象与审美。这是西方的诗学空间。
      而在东方,这样诗学多为自然的。植物、动物、鸟虫、山川及部分人造物如琴、棋、书、画。一种整体表现的诗和直觉把握的诗学。其隐喻性与转喻性,不同于西方诗学的垂直性,而是一种平面展开的散点。如陶潜的《饮酒•其五》、柳宗元《江雪》、李商隐的《夜雨寄北》、苏轼的《题西岭石壁》,一直到马致远的《天净沙》等等。甚于到中国当代最后的田园诗人海子的现代诗歌,其作为隐喻与转喻的形象,多为以风为马的自然形象。
      梵高曾说:生活似乎是圆。他的向日葵,他的云团,他的宇宙都燃烧的圆球体。中国的四合院的回环式、线与点;中国的高台建筑与亭台楼阁塔建筑的结构,也是深深进入诗的结构。想象与幻想,从四合院天井望星空的梦幻;登上高台或塔俯视大地山川的视角,也是建筑对诗歌的进入。
      如果运用现象学、精神分析学和心理学,来析理东方的自然诗学,那也是相当的有意思的。当然,这便为巴什拉的《空间诗学》的另一种仿写的文本:空间意识的诗学解析。
      
      
      
      《空间诗学》[法]加斯东•巴什拉 著,张逸婧 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9年1月1版,27•00元。冯至诚 藏书。
      
      
  •     这是一本好书,要静下心来才能读懂!
  •     一本让我总是跑神的书。
  •     没怎么看懂。
  •     姐您现在还在看这类书?
  •     跟着wuli滑滑一起读完的一本暖暖的书,虽然越往后看确实越觉得不知道在讲啥了,家宅回忆宇宙啦还是蛮感动的。
  •     神作。加入收藏书目系列。
  •     偏建筑学。。自我感怀方向
  •     较之顾嘉琛,译者在说人话。巴什拉的确是位深沉的思考者和灵动的梦想家,他冷静时,他的洞见明晰而有穿透力,他确实明白凝望地平线的兔子或者蜷缩在火炉旁的梦想者梦到了什么,诗化是如何实现的,但当他分析具体意象时有时过度发挥,脑洞大开……
  •     细读下来,09版还是有不少错误,13版有所修订。译笔总体可以,但有些地方还是译得过于生硬别扭了,读不通也难理解,还是逊于台译版。
  •     似乎我期望太高了。前面写得比较好,简洁鲜明。有些讲述绕来绕去,不是我喜欢的风格。
  •     我理解为交配权 或者说不交配权 反正是对自己交配行为的自由控制权
    不知作为上海男人你可有同感
  •       这部书叫空间诗学,但是与建筑究竟有多少联系呢?本想把它作为建筑现象学的读物来读,但是所获知的内容甚少。
      
      我的疑问在于,这样的理论究竟对于拓展人三维空间的想象有多少帮助呢?对我来说是比较少的。另外文中对与阁楼,地下室,箱子之类的描述与引申,在建筑学当中其实都有自己的解释(比如箱子对应私密空间等),相差也不大。想必建筑学专业的人会有些同感。作者的话语仅丰富了我对已有知识的想象,但却没有带来根本的认识上的变化。如Amazon的一则评价所说 it's"more enriching to imagine than experience".
      
      对于这本书,感觉作者不过是将现象学类比到建筑空间,这么做的目的是,对建筑空间的体验是人们都有的,这样对读者来说比较容易想象与理解。
      
      而文中所用的“空间”这个词,如果被理解为“世界”就比较好懂。因为作者在描述一种重新认识世界的看法(或者说态度?)而不仅限于空间。空间这个词令人产生类比于建筑空间的联想,我感觉这是种不当的联想。
      
      最后说一下,台湾式的翻译语言时有不顺畅的感觉。也许上海译文的版本会好些,我没读过。
  •     诗歌写作者很难拒绝现象学的诱惑呀
  •     大三。
  •     太多句子可以作为诗歌动机了。
  •       巴什拉的《空间诗学》出版十年以后,福柯在1967年3月14日于巴黎举行的建筑研究会上发表演讲说:“巴什拉的宏篇巨著已经告诉我们,我们不是生活在一个同质的、空的空间中。正相反,我们生活在一个布满各种性质,一个可能同样被幻觉所萦绕着的空间中;我们第一感觉的空间、幻想的空间、情感的空间保持着自身的性质。这是一个轻的、天上的、透明的空间,或者这是一个黑暗的、砂砾的、阻塞的空间。”这部分道出了巴什拉的《空间诗学》把空间作为研究对象的理论拐点价值。而大卫﹒哈维在《后现代的状况》中强调时间和空间的实践必然带来社会文化历史的巨大变迁,而他通过引用巴什拉“空间包含着被压缩了的时间,这就是空间的目的所在”来佐证:后现代状况中的文化变迁主要是通过空间实践的力量而不是“时间”的力量。在面对亟待祛魅的“空间实践”的问题的时候,亨利﹒列菲伏尔在《空间生产》中区分出了空间问题的三个层面:实践;感知;想象。在想象的层面上,列菲伏尔同巴什拉惊人相似:家,就是被表达出来的空间,它是想象的产品,同时它生产出个人空间和关于个人空间的话语等。
      
      以下,我把《空间的诗学》归纳成三条线索,试图梳理出《空间诗学》的理论内涵,以及它带给我的启示。
      
      (一) 空间与想象
      
      如果说福柯的“空间” 研究是在“异托邦”中绘制权力的模型,把公共空间,私人空间的死角和杂合处描绘成恶意和斗争的空间。那么,在巴什拉看来,对空间暴力地阐释和理解,只是在不断扩大公共空间和私人空间的断裂,自我和世界的断裂。这样一来,我们即使是在“异托邦”的区隔中对空间进行定义和理解,空间的概念也会变成单向度的:空间,是一个在权力的操控下的空间。而巴什拉对空间的革命性的探索,就是发现了空间的异质性,而这种异质性,并没有在时间理论中得到强调。
      
      巴什拉所发现的空间的异质性,不是空间的异质化的区隔特征,而是在整个空间中的异质因素的共存。巴什拉在《空间的诗学》引言中说,这本书主要研究“幸福空间”的形象。“我们的探索目标是确定所拥有的空间的人性价值,所拥有的空间就是抵御敌对力量的空间,受人喜爱的空间。”而,所有的“公共空间”和“私人空间”,都应该是这个“所拥有的空间”,在这个空间里,需要取消的是“公共”和“私人”的分界,同时把各种在定义上被看作积极或者消极的人性价值,拉进这样的空间中。这个空间,“不再是那个在测量工作和几何学思维支配下的冷漠无情的空间”,它是被想象力所把握着的内心空间[注:我不喜欢这个提法,让俺再仔细想想]。所以,对于空间的研究,在巴什拉这里,也是对想象力进行思索和研究。
      
      通过对家宅, 抽屉, 柜子, 贝壳, 鸟巢, 角落等形象的分析,巴什拉指出,在空间中,想象力使“形象”成为了一系列过程,而不是结果。在家宅的结构中,从地窖到阁楼的垂直想象,使得整个空间具有了发生学的特征,“家宅被想象成一个垂直的存在。它自我提升。它在垂直的方向上改变自己。它是对我们的垂直意识的一种呼唤。”我们意识到,地窖向更深的地下延伸,和土地连为一体,家宅的基地成为了大自然的存在。所有的地窖的坚固表情,又得益于土地的坚固,而土地的坚固,则是土, 气与水的完美结合。把意识的目光转向家宅结构的中央,这里是逃离了幽暗地窖的日常起居场所,同时具有与窗外环境相对应的气候特征,气候同样也作用在家宅中。比如,“家宅从冬天获得内心空间的内敛和细腻”,而无数的作家,诗人把岁月放进描写冬季家宅的作品里,使得冬季成为了最“古老的”季节。这种“古老的”的特征又同梦想者的梦想一起形塑了“有过过去”的空间。从这个意义上说,不知是梦想者建构了梦想的空间,还是空间建构了梦想者的梦想!如此,古典形而上学的价值,在空间中就需要重新被考量了。
      
      于是,作为梦想者[注:对梦想和想象的关系还要结合《梦想的诗学》具体说明。日后论文中将体现出来。],在我们的家宅“具有了强大的融合力量,把人的思想,回忆和梦想本身,融合在了一起”的时候,他获得的是作为梦想者的存在,而不是空间的对立对象的存在。换句话说,具有想象力的梦想者,他不是在面对对象化的空间,而在空间中进行“可依托”的梦想。
      
      又注:[《梦想的诗学》中定义“梦想”(reverie)是一种白日的梦想,它同混乱夜梦的区别就是具有“可依托”(cogito),即“我思”,是一种带有智性的梦想,白日梦想不依赖“记忆”,因为“记忆”是靠不住的,夜梦的内容要通过“记忆”来把握,而“我思”的梦想是即时生产内容。巴什拉是在诗歌中发现了“梦想”的伦理学,诗歌形象就是“我思”的形象。]
      
      
      
      (二) 想象与知识
      
      作为一名对科学哲学有着巨大影响力的哲学家。巴什拉早期的作品《科学精神的形成》,《论接近的知识》等,都是在探讨科学的认识理论的特征。那么,我们是如何认识事物,进而形成科学知识的呢?巴什拉说,我们形成科学知识的过程,伴随着科学认识论带给我们的危险。因为科学精神在巴什拉看来,就是“描绘经验现象,对经验中的决定性事件作有序的排列”,这些排列组合,抽象出了科学的知识。但是,这种经验主义的获得新知识的方式,是建立在推翻旧知识框架的基础上,这会形成思维的惯性:首先,虽然人的思维习惯喜欢拼凑出认识知识的思维框架,但是这个拼凑框架的过程,也是一个约分的过程,很多无法证伪的或者一下子无法被人把握的神秘知识经验被约掉了。随后,新建立的知识框架在原有知识框架的基础上推进,进而把原有的框架抛弃。经过一轮一轮的知识框架的转换,我们所放弃的经验世界中的“疑点”越来越多。
      
      在巴什拉看来,经验主义科学研究的过程也是经验世界的“疑点”堆积的过程,必然伴随着“认识论的障碍”,而这种障碍存在在个体或者小团体的专业研究中。就“认识论的障碍”普遍存在的这一点来说,可以看到,经验主义和理性主义不能“完满”地“客观”地从经验世界中生产知识,人的理性要借助于别的能力才能保证“认识论的障碍”不妨碍科学研究。这种能力就是想象力。
      
      康德定义“想象力是一种生产性的认识能力”,就是说想象力在把握表象的时候,能生产出知识。但是,这种想象力在康德哲学里,是天才在对象化了的表象世界中把握知识的能力。于是乎,似乎只有“天才”才能利用想象力把表象世界的隐含因素统合到知识群中。那么,这样一来,知识就必然带有了相对主义色彩。而在巴什拉那里,知识的生产不是天才的专有任务,任何能够进行想象力扩张的主体,都能尽可能地把握知识,而这种知识,不是对象化的客观世界的内容,它们更多地带有了想象力扩张的痕迹。
      
      巴什拉论证说,譬如科学研究中我们从来不敢把它们当作“隐喻”的知识,就是想象力扩张的结果。牛顿的万有引力就是一个隐喻,他说,牛顿看到的是苹果落下的过程,但并没有“看到”星球之间如何相互吸引,所以,他的科学理论不是经过完全的实验室实证才得到的,而是经过想象力的生成。而人们就在默认的这个科学“隐喻”中接受并传播了万有引力的理论——理论的社会化过程同时也是集体想象力扩张,使“隐喻”的科学理论变成常识的过程。那么,苹果对于牛顿来说就不只是一个客观化的对象,它就是梦想的实体。“形象不是描述性的,形象是启示性的”:任由想象力扩张的知识生产过程,把苹果和自我的形象缩合叠加在了梦想的空间里。
      
      
      
      (三) 自我,家宅,与世界
      
       “建立家宅”是人类文明进步的重大主题之一,无论是人口迁移还是地缘政治冲突,“家宅”都在文化的变迁中被重新塑造,“家宅”不仅在物理形态上改变着,同时它也形塑着人们新的精神空间。而新技术带来的大众生活方式的转变,很大程度上扭转了我们对于“家宅”的空间思考。20世纪20年代,启蒙现代性让欧洲大陆特别是德国的建筑师们开始思考新的建筑范式,以彻底同对传统建筑或教会建筑的某种“怀旧”决裂,现代主义“家宅”正是在“满足工业化社会”的前提下兴起的,而在《空间诗学》发表的50到60年代,欧洲和美国的现代主义建筑潮流开始风行全世界。对于现代化时期的人们来说,现代家宅的设计满足了人们日常生活的基本需要。但是,这样的功能性的现代主义建筑,在巴什拉看来,它们剔除了“幸福空间”的前景。“大城市里的家宅缺乏宇宙空间性。这些家宅不再处于自然之中。居所和空间之间的关联成了人为的。在这种关联中,一切都是机械的,内心生活从那里完全消失了。”
      
      但是,巴什拉没有退守到“怀旧”的保守主义者们的立场上,去批判“现代性”造成的人性“异化”后果,更没有在意识和制度层面试图去炮制反现代的乌托邦。人的“异化”理论是一个过于鲜明的观念,它指示了人性如何从主体中分离出去的过程,但消解性的理论永远只能在描述层面发生作用,它生成不了譬如说一种弥合主体和客体对立的反机械的形而上学的思考。而《空间的诗学》从现代诗歌获取的语言学资料那里,在对家宅的描述与想象中,把自我和世界放在了同一个充满希望的空间里。阁楼,地窖,贝壳,鸟巢,都是想象力用来练习建立家宅梦想的容器。“诗歌带给我们的并非很多对年轻时候的怀旧,诗歌带给我们的是对表达年轻方式的怀旧”。潦草的形象草稿,朴素的版画,小木屋的梦想“重新邀请我们”,回到年轻时候第一次面对事物的冲动中去。
      
      启蒙的话语中,“自我”是与“对象”对立的哲学概念,“自我”要成为理性的不受奴役的主体,才能成为“大写的人”。那么,人的立场和价值,在启蒙的语境中,就是用“理性”的多少来衡量的。这样一来,“大写的人”似乎被动地被衡量着,自我成为了亟待理性祛魅的世界的一个参照。而自我,在巴什拉的观念中,带有与他之前的哲学观念不同的“超验性”。巴什拉的“自我”是与他所谓的空间中的形象相互吸引的“自我”,它成为主体意识的一部分。一个享受到家宅梦想征兆的主体,就是把“自我”和世界叠合的主体。
      
  •       如题。
      巴什拉从新认识论到元素论到现象学,不正是说明了语言的力量?
      文字曾经在纸张上描绘的缘分,已经让纤维的流逝褪淡。
      而母音还在那里。
      它有能力,自然地描绘它的实在,那便是象了。我们会在那儿出现。
      而仅此而已,别无其他。没有僭越。
      纯净的点与无限。
  •     看了以后才知道住宅的重要性,文字很美,翻译得也很好
  •     好久没有读过这么好的书了。
  •     呵呵,这就是现状。在现代生活中,似乎房子意味着一切。没有房子就等于什么也没有。
  •     用现象学来阐释诗歌的象征。现代诗歌难懂真不是空穴来风哈哈哈哈一定会二刷
  •     现象学、哲学、诗歌、美学……糅杂的视角去解构家宅。难读,不停摘抄,因为很美。
  •     对好书的定义太精辟了了
  •     那种在长期形成的科学思维方式的基础上进行的哲学思考会要求把新观念纳入已经过检验的观念体系中去,即使那个新观念会迫使整个观念体系发生深刻的重组,就像当代科学中的所有革命一样。
      
      然而这个理性主义者的微小冲突,这个仅仅出现在新形象问题上的冲突,却包含着想象力现象学的全部悖论:一个往往非常奇特的形象如何能够作为全部心理活动的浓缩而出现?还有,一个奇特的诗歌形象的出现,这一奇特而稍纵即逝的事件,如何能够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在别的灵魂、别的心灵中引起反应,而这一切又完全不受制于任何常识所形成的障碍,不受制于任何不求改变的理性思维?
      
      正是在这个地方,共鸣和回响在现象学上的同源异词才得以彰显。共鸣散布于我们在世生活的各个方面,而回响召唤我们深入我们自己的生存。在共鸣中,我们听见诗;在回响中,我们言说诗,诗成了我们自己的。回响实现了存在的转移。仿佛诗人的存在成了我们的存在。因此共鸣的多样性来自于回响的存在统一性。
      
      它变成我们的语言的一个新存在,它通过把我们变成它所表达的东西从而表达我们,换句话说,它既是表达的生成,又是我们的存在的生成。在这里,表达创造存在。
      
      Jean Lescure 在研究画家Lapicque的作品时写下了一段十分中肯的话:“尽管他的作品显示出深厚的文化底蕴和对各种空间表现力的了解,但它并不是在运用这些东西,它不是根据现成方法做成的……因此技艺必须伴随这同等程度的忘记技艺。无技艺不是无知,而是艰难地超越知识的行动。正是通过牺牲技艺,作品每时每刻都是一种纯粹的开端,这一开端把创作变成了练习自由。”
      
      我们想要研究的实际上是很简单的形象,那就是幸福空间的形象。在这个方向上,我们的探索可以称作场所爱好(topophilie)。
      
      它不是从实证的角度被体验,而是在想象力的全部特殊性中被体验。
      
      在本书中我们将会看到,当存在找到了最简陋的庇护之处时,想象力如何以这个逆命题的方向运作起来:我们将看到想象力用无形的阴影建造起“墙壁”,用受保护的幻觉来自我安慰,或者相反,在厚厚的墙壁背后颤抖,不信赖最坚固的壁垒。
      
      并非只有思想和经验才能证明人的价值。有些代表人的内心深处的价值是属于梦想的。梦想甚至有一种自我增值的特权。它直接享受着它的存在。
      
      然而,除了回忆,出生的家宅从生理上印刻在我们心中。它是一组器质性习惯。时隔20年,尽管我们踏过的都是无名楼梯,我们仍会重新感受到那个“最初的楼梯”所带来的反射动作,我们不会被这个略高的台阶绊倒。家宅的整个存在自行展开,与我们的存在相契合。
      
      在此,我们处于一种轴线上,围绕它旋转的是各种相互作用的解释,用思想来解释梦,用梦来解释思想。解释这个词把这种转化过于僵硬化了。事实上,我们处于形象和回忆的统一之中,想象力和记忆力的功能性混合之中。
      
      童年肯定不只是实在的东西。
      
      正是在梦想的层面上,而不是在事实的层面上,童年在我们心中才保持鲜活,并且从诗歌的角度来说是有用的。通过永恒的童年,我们保留着关于往日的诗歌。在梦中居住出生的家宅,这不仅仅是通过回忆来居住,而是如同我们梦见它那样,生活在消失的家宅里。
      
      于是,抛开所有保护方面的实证价值,在出生的家宅里建立起了幻想的价值,这是当家宅不复存在之后仍然留存的最后价值。
      
      屋顶立刻说出了它的存在理由:它把害怕日晒雨淋的人置于遮蔽之下。地理学家总是反复提到,在每个国家,屋顶的坡度是关于气候的最可靠信号之一。我们“理解”屋顶的倾斜。
      
      事实是否确曾有过记忆赋予它们的价值?久远的记忆只有通过赋予它们价值,赋予它们幸福的光晕,才能够被忆起。一旦抹去价值,事实也就不复存在。它们可曾存在过?
      
      请注意,门上的“把手”按照家宅的比例尺本不应该画出来。它的功能比所有尺寸上的考虑更重要。它代表了开启的功能。只有逻辑思维才会反对它具有同等的关闭和开启的作用。在价值的领域里,钥匙起关闭作用的时候比起开启作用的时候多。把手起开启作用的时候比起关闭作用的时候多。关闭的手势总是比开启的手势更干脆、更有力、更简短。正是在衡量这些细微之处上,我们应该像明科夫斯卡一样做家宅的心理学家。
      
      正如我们所知,抽屉的隐喻以及其他几个诸如“批量生产的成衣”之类的隐喻被伯格森用来形容概念哲学的缺陷。概念是用来对知识进行分类的抽屉;概念是批量生产的成衣,它们剥夺了亲身体验得来的知识的个体性。每个概念都在范畴的家具中有它自己的抽屉。概念是死去的思想,因为它在其定义上就是被分类的思想。
      
      “正如我们已经尝试证明的那样,记忆不是把回忆分门别类放入抽屉或者登记在记录册上的能力。记忆里没有记录册,没有抽屉……”
      
      每一把锁都是对撬锁者的召唤。锁是怎样的一个心理学门槛啊。
      
      想象力从来不能够说:仅此而已。永远都不止此。正如我们已经说过多次,想象的形象并不受制于现实的检验。
      
      维克多•雨果用短短一句话把形象和有居住功能的存在联系起来。他说,对卡西莫多而言,教堂先后是“蛋壳,鸟巢,家宅,祖国,宇宙”。“几乎可以说,他以它为形状,就好像蜗牛以壳为形状一样。这就是他的居所,他的洞穴,他的罩子……他依附于教堂,就好像乌龟依附于它的龟壳一样。毛糙不平的教堂就是他的甲壳。”这些形象必须一个也不能少,才能说明一个外表丑陋的存在如何在错综复杂的建筑物的各个角落找到他提心吊胆的藏身之处。就这样,诗人通过形象的多样性让我们感觉到各种各样庇护所的力量。但他立刻在大量堆叠的形象后面加上了一个节制的信号。雨果接着说:“无须警告读者不要从字面上理解我们不得不在这里使用的比喻。这些无非是为了表达一个人和一座建筑物之间奇特、匀称、直接、宛如同体的结合。”
      
      因此,价值会改变事实的地位。一旦我们喜欢上一个形象,它就不再是事实的摹本。
      
      “实际上,鸟儿的工具就是它自己的身体,它的胸膛,它用胸膛挤压并夯实建筑材料,直到把它们彻底驯服,混合在一起,使它们服从整体的建筑构思。”米什莱向我们揭示了用身体建造的家宅,为身体建造的家宅,它从内部成型,就像一个贝壳,在用身体塑造而成的内部空间里。鸟巢的外形是由内部决定的。“在内部,决定鸟巢的圆周形状的工具不是别的,正是鸟的身体。正是通过不停地转圈,从各个角度往外推墙壁,鸟儿才能够形成这个圆圈。”
      
      鸟巢(我们能很快理解它)是临时性的,但它却在我们心中激发起关于安全的梦想。显著的临时性如何能够不妨碍这样的梦想?对这个矛盾的回答很简单:我们在梦想时不自觉地成为了现象学家。我们在某种天真状态中重新体验了鸟的本能。我们喜欢强调掩映在绿叶中的绿色鸟巢的模仿本领。我们确实看见它了,但我们却说它藏得很好。
      
      “软体动物从贝壳中流溢出来”,“任凭”建筑材料“渗出”,“适量地分泌出它的神奇保护层”。从第一次分泌开始家宅就是完整的。
      
      我们将会在另一章里说明,在想象中,进去合出来从来不是对称的形象。
      
      像所有重要的动词一样,“出自”要求我们做许多研究,除了具体的心理区分之外,还要收藏一些难以感觉到的抽象运动。我们在语法派生、演绎和归纳中几乎不再感觉到行为。动词自身凝固不动,好像成了名词。只有形象能使动词重新运动起来。
      
      当我们用电影加速花朵的绽放时,我们获得了祭献的崇高形象。
      
      想象的生命冲动所具有的加速度欲使出自大地的生物立刻获得一个外形。
      
      我们跟随想象力的扩张活动,直至超出现实以外。为了超越,必需首先扩张。
      
      化石不再只是一个曾经有过生命的生物,它是一个仍然活着的生物,沉睡在自己的形状里。
      
      如果我们从这里面只看到用和常见事物作比较的方式来命名新事物这一语言习惯的简单沿用,那就错了。
      
      然而,从原则上抛弃任何批判态度的现象学家不能不承认,当运用语词的人超乎常理之时,当形象超乎常理之时,梦想正在深层上揭示自身。
      
      我们在目前的研究中所要做的是对自己提问,那些最简单的形象如何能够在一些天真的梦想里形成一种传统。
      
      由于我们给一些词加了着重号,我们恳求读者注意,“如同”这个词超越了“像”(comme)这个词,确切地说,“像”忽略了一个现象学上的细微差别。像一词在于模仿,而如同一词意味着我们变成了梦想着梦想的那个主体本身。
      
      ……我们开始想到,想象力是先于记忆的。
      
      于是“蜗牛无论旅行到何方,它都在自己家里。”
      
      固然,自然很擅长制造庞然大物。人却能轻易想象出更大的东西。
      
      翁加雷蒂对这幅古老的版画梦想良久以后,毫不含糊地说,艺术家成功地让“狼令人同情,而乌龟令人讨厌”。
      
      如果我有这幅版画的复制品,我就会做一个测试来区分和度量人们参与在世饥饿这一冲突的角度和程度。
      
      我们在阅读中所能收集到的文献数量很少,因为这种完全生理上的缩成一团已经具有了否定主义的特征。
      
      当孩子向外部展开的时候,她才发现她就是它,这或许是对紧缩在存在一角里的那种状态的反应。
      
      这里不再是一种颜色覆盖在事物上面,而是事物自身结晶成忧伤、遗憾和怀念。
      
      心理学家,尤其是哲学家,很少注意童话故事里常常出现的缩影术。
      
      为了让人相信,必须自己相信。对一个哲学家来说,针对这些“文学中的”缩影,这些很容易被文人缩小的对象,是否有必要提出一个现象学问题?意识——作家的意识、读者的意识——是否能够真诚地活动于这类形象的起源本身?
      
      ……那么几何学上的矛盾就迎刃而解,再现被想象所支配。再现不过是一种表达的载体,用来向他人传递我们自己的形象。
      
      “我以为人的想象力所发明的任何东西没有不真实的,不论它们是在这个世界之中还是在别的世界之中。”
      
      我们简要地提出这一点是为了强调自行完成的绝对形象和后于观念,只作为思维总结的形象之间的本质区别。
      
      用放大镜的人轻而易举地将司空见惯的世界划去。他是崭新对象面前的新鲜目光。植物学家的放大镜是一段重新找回的童年。它重新赋予植物学家以儿童特有的放大眼光。借助于它,植物学家重新回到花园里,在花园里:孩子们眼里什么都很大。
      
      拿起一个放大镜是集中注意力,但集中注意力难道不已经是有了一个放大镜吗?注意力本身就是一块起放大作用的玻璃。
    不错不错 请问哪里有电子版的呢? 因为目前我没办法买中文书~谢谢
  •     一方面,是房产商广告中援引荷尔德林的诗句“人,诗意的栖居”;另一方面,居高不下的房价令望而却步的人感叹“人,失意地弃居”
  •     读到一半终于决定放弃。恕我浅薄,对空间与物品象征意义的探讨很有趣,但有过度解读的嫌疑。现实经验中事物不会被这样观察,语言也不适合记述,应该让一些隐约的感受保留它原本的隐约,打破沉默诗意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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