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文自传》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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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
出版日期:2008-11
ISBN:9787530209943
作者:沈从文
页数:387页

我读《从文自传》

这虽然只是一个轮廓,但那地方一切情景,却浮凸起来,仿佛可用手去摸触。——《我所生长的地方》读沈从文最初的印象,仍是来自《边城》,前后读了三遍,每一次都怀着竟似初读的感动心情读完。记不错的话,大概是小学五年级的时候,那时正是刚识了字懂点事的年岁,于是开始致力于将家中的两大书柜里的书全看一遍,便是那时读了沈从文的小说集子,当时似乎还是和苏童的集子一并看的,以至于后来还常把两人写的故事弄混,过了许多年后才明白这两个人的风格相差到哪里去了。不过当然,那时是不大能看懂的,只记得他写洪水来时,人们站在高处看大水冲没了房子的场景,又记得他写小河边灯火通明的热闹夜晚里,间或似乎出现了几只大鹅,还有,还记得翠翠梦里的虎耳草,想那应是长得怎样可爱的一种小草,竟似虎的耳朵么?再后来就是初中升高中的那个暑假,住在湖南的奶奶家里,我至今仍最喜欢那个简陋的小小的家,背后是几株遮天的大树,夏日里蝉鸣鸟叫,和着风扇吱吱呀呀的响声,每个日子皆缓慢而悠长地来去。闲时我便捧了沈从文的小说,坐在阳台边上的小凳子上看,那时间在夏日的阳光和绿荫中而格外宁静。我便仿佛倾尽了全部的心情去读那美丽的故事,时时盈着满眶的泪水。也不是情节有多感人,也不是语言多凄哀,只觉得太美太美,从未有什么文字曾带给我这样清澈动人的感受,是连梦都包裹不住的温柔的光,让人禁不住流泪。近来因上张新颖老师的精读课,方才读了《从文自传》和《湘行书简》连同沈从文经由《湘行书简》改写而成的《湘行散记》一并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幸而是今日才读,若是以过去的幼稚心性,早先读了也许未必觉得很好。那日读着《湘行书简》,忍不住发信息与好友说:“读沈从文与张兆和的书信,竟比边城写得还好。甚是温暖。”那么,且听我一个一个道来吧。与《边城》那种温柔清新,美得让人连呼吸都要轻轻的唯恐惊醒梦中人的感受不同,《从文自传》是很有意思的一部作品,写沈从文从出生到二十岁的种种奇异经历,用沈先生自己的话说是一本“顽童自传”。语言上不似《边城》那样晶莹,只是平淡却有深意的叙事。我一面阅读一面惊喜地发现,他的言语、想法,他的朋友和他走过的路,以及他用目光所触及的世间万物,都极能引起我心中强烈的共鸣——这就是我所喜欢的人和世界呀。浑然天成,质地清新,与时间的长河岁月的消长融化在一块儿,那样真切,那样自由,那样无拘无束异想天开,让人油然而生一种温和快乐的心境,而没有一丝一毫虚伪陈腐之气。他的经历,他的心灵,他的笔,让我觉得这仿佛是奉了上天旨意的一个人,他写的全是这平凡的世界之中最美丽的秘密。读这本小书时,我忽而想起十五岁第一次进藏时,我一个人坐在车窗边看火车穿过辽阔的藏北大草原,那时心中强烈地希望自己是一个临风而歌的牧童,生在这个伸手便能触到云朵的土地上,日出时与老祖母一起诵经祈祷,日落时在草原上策马而行,唱着嘹亮的牧歌呼唤自家的牛羊,可遇见许多豪侠有趣的人,又可经历许多惊心动魄的险境。于是我便忽然觉得自己是多么可怜的人,生在虚浮的城市里,只能徒然抱着书本去想象。当然这份想法中,多少包含了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不切实际痴人说梦的成分,然而那个十五岁的少年,却在五年后读着从文自传,惊喜地发觉那份渴望的心情一直被那场长长旅途中的美丽回忆小心地包裹着,丝毫不曾在热切的心中减退半分。沈从文在书中讲他还在当兵时,随一队人马从湖南边境的茶峒到贵州边境的松桃,又到四川边境的秀山,一共走了六天,晚上落店时因为人太多了一点,前站总无法分配众人的住处,各人便各自找寻住处,他有时同四人睡在屋外的稻草积上,半夜里还可看流星在蓝空中飞。“一切生活当时看来都并不使人难堪,这类情形直到如今还不会使我难堪。我最烦厌的就是每天睡在同样一张床上,这分平凡处真不容易忍受。到现在,我不能不躺在同一样床上睡觉了,但做梦却常常睡到各种新奇地方去,或回复到许多年以前曾经住过的地方去。”莫名其妙地,这段不起眼的记叙竟是我在整本书中印象最深的内容之一,大概既是因为这段描述给予我想象中的画面太美,且因为我正也是睡前枕着柔柔的夜里的灯读到的,便在我心里激起了太过强烈的相同感受。我又何尝不是如此。云游时跋山涉水,夜里躺在异乡的床上,什么认床的癖好都全消失了,就算是夜行的长途大巴里窄小逼仄的卧铺上也比睡在家中还要香甜。不愿被安放在秩序的规则里,倒宁愿时时走在路上,看这神奇的世界里样样崭新的事物,看他乡的生活,看生命在日光下用力地呼吸,看那些世上比多少小说还精彩的传奇人物,便觉得感动觉得满足,哪怕日子有再多艰险。如我最爱读的毛姆,在那本我最喜欢的《月亮与六便士》中说:“这种安详宁静的快乐好像有一种叫我惊惧不安的东西。我的心渴望一种更加惊险的生活。只要在我的生活中能有变迁——变迁和无法预见的刺激,我是准备踏上怪石嶙峋的山崖,奔赴暗礁满步的海滩的。”我感觉读《从文自传》便如亲历一场奇异的旅途,那些新奇的人和事,那些日月星辰中的点点滴滴,在一副淡淡的笔墨中逐渐荡开去。他便仿佛是代替我去那个时间那个地方,看了那么多可爱的人生,他写各地的种种住家商铺,讲河街上的小茶馆,讲来来往往的买卖人,讲坐在门前的妇女大哭乱骂,讲几个闲汉如何张了嘴看卖艺人在街头唱木头人戏,到收钱时又一哄而散。这琐琐碎碎的记叙,却不知为何让我十分感动。我读着但也仿佛不是在读着,而是用眼睛真真切切地看见了那条灯火灿烂的河边街市,那停满了渡船的码头,那敲着竹梆的卖糕人,和打着小锣鼓的卖糖人。在他平静的语气中,含着深深的感情,似乎不需要什么词语去抒发去惹人注意,便自然而然地流到人心里去了。他说:“我到这街上来来去去,看这些人如何生活,如何快乐又如何忧愁,我也就仿佛同样得到了一点生活意义。”他又说:“我虽然已经好像一个读书人了,可是事实上一切精神却更近于一个兵士,到他们身边时,我们谈到的问题,实在比我到一个学生身边时可谈的更多。就现在说来,我同任何一个下等人就似乎有很多方面的话可谈,他们那点感想,那点希望,也大多数同我一样,皆从实生活取证来的。可是若同一个大学教授谈话,他除了说说书本上学来的那一套新的以外,就是说从报纸上得来的他那一份感想,对于个人生命的构成,总似乎缺少一点什么似的。可交换的意见,也就很少很少了。”于是,沈从文用他的生活在写,而他写的全是他在“大书”中学到见到想到的,他直接地从宇宙从人生中得到了这许多传奇,这许多真实的感受,而不似许多只爱旁征博引掉书袋的读书人,因而他写的散文也好小说也好,都仿佛有一股奇异而真纯的清香,带着早春露水的味道。可那些只懂从各种书籍中摘些前人意见的学问人(当然大概也包括我)殊不知自己在“小书”中只看到了那样一方窄小的世界,而甚或还天真地以为这便是全部的宇宙和真实的人生了,沾沾自喜地认为自己有这满脑子书本底子是多么了不起的事。那点迂阔狂妄的神态,叫人看了多可怜呢。沈从文如同一个永远的孩童,惊喜地张望这世界一切新奇,敏锐地感知着四时消长,怀了一份温柔的心情看在这人间来来去去的平凡人们,如何热热闹闹地活了一场,最后埋在土里腐了烂了,相续成历史的河中的一点流动的水纹。所有平凡世界的声响色彩,以及所有人努力得来的那份生活,都让他无尽地感动。这和查尔斯兰姆多么像,那个身世艰辛却最喜欢坐在街头看人潮来来往往,看世界如何运行不止,看人间剧目纷呈,而这些曾让他怎样感动得一次次热泪盈眶。他在命运中受尽摧折,然而只是怀着柔和的心情哭着笑着看淡了一切,丝毫没有怀疑自己对这世间众人的爱。我是多么喜欢这样的人。想来,《从文自传》中还有一段话格外打动我。那是沈从文已随了部队到了川东,那地方也有小河,他自然欢喜道那河边去,独自坐在河岸高崖上,看船只上滩。“那些船夫背了纤绳,身体贴在河滩石头下,那点颜色,那种声音,那派神气,总使我心跳。那光景实在美丽动人,永远使人同时得到快乐和忧愁。当那些船夫把船拉上滩后,各人伏身到河边去喝一口长流水,站起来再坐到一块石头上,把手拭去肩背各处的汗水时,照例总很厉害的感动我。”这一画面在我读过之后,总是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中浮现出来,彼时彼刻生动的一幕幕,我是一样感动的。二零一一年三月二十三日 青 于光华楼

另一个中国

1.沈从文笔下的湘西在我的认识之外,是被自小以来的教育抹去的一个中国。2.我们先人的生活并非不堪,有苦难和麻木,但也有尊严,有传承,有快乐。沈描写自己童年玩劣时所见所闻实在精彩生动,犹如亲见。3.读到十多岁的小孩背着大包去参军,就想到爸爸讲起过解放前家里一个小表弟来告别,穿着军装,但完全是个小孩。生活多不易!4.这个版本后面附了沈49年后的洗脑文,把前半生全部否定,现在读来真是讽刺中讽刺。

冷眼热心的悲悯

套用个流行句式:我会告诉你这是我第一次阅读沈从文么?而且,此中的推动力并非自觉,还是源于我喜欢的导演侯孝贤对观众的反复力荐。否则,天知道我还要错过多久。此前关于沈从文其人,个人印象多半是来自对汪曾祺和黄永玉的阅读。比如汪文中多次提及的那句极具代表的沈氏慨叹“见一大胖女人从桥上过,心中十分难过”,又比如黄永玉讲到文革期间,沈从文被安排去扫厕所,背后还经常有人检举揭发他,黄永玉因此很有点替表叔抱不平,有次悄悄把其拉到一边告诉说,今天某某又在背后打你小报告了。哪知沈竟不以为恼,反而嗤嗤窃笑,连声附和说,他会,他会。沈的意思是,某某确是那种会打小报告的人。个中善良与淡定,由此可见一斑。而看完本书之后,似乎是为了印证检验这两个印象,我又有了新的看法和认识。 《从文自传》成于1932年,彼时沈从文刚届而立。三十岁的文字竟如深山枯井,老僧入定,如此静水流深,恐怕只有天赋可以解释。须知自传之难写,倒不在于记忆可能失真,抑或文字不够漂亮,关键还在于姿态难拿,再客观公正的人,在面对自身的时候,总不免偏颇失真,修饰美化。或矫情造作,流于自恋,或咬牙切齿,苦大仇深。冷静克制不做作,说起来容易,但要真正做到,委实太难了。以现今眼光看,这段个人自传虽则渺小私人,但与现世之平淡庸碌,甚或古惑仔板砖纹身式的“血色浪漫”相比,又堪称是一段传奇:幼童时期即经历辛亥革命,天天跑到城墙头上看砍头,忽尔官杀民,忽尔民杀官,逢人多杀不过来时,一个抓阉跌卦就是一段生死有命。而后小小年纪身入行伍,及至20岁本书结尾处决定去上个学校,期间这段经历即本书主要内容,正是一个从文从戎记。彼时军阀割据,连年混战,随军清乡,更是血流成河,但作者却三言两语,轻描淡写:我们部队到那地方除了杀人似乎无事可做。我们兵士除了看杀人,似乎也是没有什么可做的。又或者笔锋一转,讲两个村民之间因仇决斗,遵循着古风习俗,用同一分量同一形色的刀互砍,直到一人躺下为止;一个打豆腐的青年跑到山上去奸尸,行刑前仍一劲回味“美得很”;做土匪的大王兄弟因为勾搭女犯又与当地民妇纠缠不清而为军纪不容,一番哀告无果转眼就又一个微笑从容赴死。而更多的同学、同僚,或泅水而亡,或乱枪打死,或葬身火海,或陈尸阴沟,或殁于战争,或不知所踪。其它诸如乱葬岗婴儿尸体遭野狗撕扯,寂静夜听野狼对月哀嚎,听后山虎豹来人家猪圈盗取小猪,更是不足为奇,不值一哂。斯时乱世,变乱迭生,人人自危,身不由己。这个出身军人世家的湘西乡下小子,用军人的豪气,男人的洒脱,乡下人见怪不怪的麻木坚韧,加上乱世人活一天算一天的豁达乐观,将乱世的风云诡谲与个人命运的抵死交缠,视作一场人事天命的豪赌,“尽管向更远处走去,向一个生疏世界走去,把自己生命押上去,赌一注看看,看看我自己来支配一下自己,比让命运来处置得更合理一点呢还是更糟糕一点?若好,一切有办法,一切今天不能解决的明天可望解决,那我赢了;若不好,向一个陌生地方跑去,我终于有一时节肚子瘪瘪的倒在人家空房下阴沟边,那我输了。”且因其这份冷眼看生死的姿态,一切生命历程中的人和事,终归于过眼烟云,一如江水之涟漪,微微波澜,却不挡大河的浩荡向前,一去不回头。残酷吗?应该是。可在沈从文这里,却又没有丝毫的猎奇与炫耀,更甚至,这份残酷也不与冷血挂钩。因为其心思并不在于此,其描述表达也不停留于此,纵观全书,他似乎更愿意将笔墨与兴趣倾注于于山水之间,走更多的路,遇见更多的人,看更多的风景。一如其个人自剖所言:不安于当前事务,却倾心于现世光色,对于一切成例与观念皆十分怀疑,却常常为人生远景而凝眸。无论是幼时的上学途中,还是从军中的片刻闲暇,作者一个极大乐趣就是看和玩,在针铺前看人磨针,在伞铺前看人制伞,在皮靴店看人绱鞋,到剃头铺看师傅刮脸,到染坊看人制浆,到豆腐坊听苗妇哼歌,到冥器店看人扎花轿,到南门河滩看人杀牛,到簟子铺看人破篾,到铁匠铺看人拉风箱,又或者山中爬树,水中游泳,河中摆渡,洞中静坐,拿着火炬镰刀到小溪里去砍鱼,用鸡笼到田中去罩鱼,装套设阱到山上捕捉野狸同黄鼠狼……有时走十多里路,就为了看一座山洞,寻一种药草,完全的不想明白道理却永远为现象所倾心,并且,这种审视与体会只关乎美丑,而不涉及道德层面的是非(沈从文的悲剧也在于此,当然这是后话了)。又比如在辰州驻军时他写烟馆门前总坐着个少妇,但逢军队走过时常会弄出点声响,却又因人而异,“我同兵士走过身时,只看到她的背影,同营副走过时,就看到她的正面了。这点富于人性的姿态,我当时就很能欣赏它,注意到这些时,始终没有丑恶的感觉,只觉得这是人的事情。”全书涉及个人情感部分在我看来只有两处,一是忙中偷闲,在讲完这年的大事之后,突兀地提到比他大两岁的二姐于该年死去,“我特别伤心,埋葬时,悄悄带了一株山桃插在坟前土坎上。过了快二十年从北京第一次返回家乡上坟时,想不到那株山桃树已成了两丈多高一株大树。”二是讲自己犯错之后无法面对,选择开溜离开家人,等到安定之后写了些充满忏悔与自责的书信回去,请求母亲的原恕。“母亲知道我并不自杀,于是来信说:已经做过了的错事,没有不可原恕的道理。你自己好好地做事,我们就放心了。接到这些信时,我便悄悄到城墙上去哭。”这个悄悄的哭,虽然终于感情外露了一次,但因为点到为止,而显得相当动人。再回到文章开头提到的沈从文印象上来,书中提到这样一件事:民国五年,年仅14岁的沈从文开始了自己的行伍生涯,那是他第一次出远门,同行三百人却无一相识,及至旱路走尽部队该上船时,作者却不知自己该上哪艘船,怯怯借问一声,得到的也是硬梆梆的“已经坐满”的答复。文中写道:“天气看看渐渐的夜了下来,有些人已经在船头烧火煮饭,有些人已蹲着吃饭,我却坐在岸边大石上,发呆发愁,想不出什么办法。那时宽阔的江面,已布满了薄雾,有野鹜之类拍翅在水面向对河飞去,天边剩余一抹深紫。见到这些新奇光景,小小心中来了一分无言的哀戚。自己便微笑着,揉着为长途折磨坏了的两只脚。”不呐喊,不哭叫,只忍受,去经历,这份卑微怯懦,自嘲微哂,从容淡定,柔软苍凉,就是我所理解的冷眼热心,悲天悯人。

真实的生命

读《从文自传》的这段日子,也是我和我的朋友走到了人生路口的时候。无论未来的选择是走上工作岗位还是沿着惯性依旧在校园里往来,似乎都让人摇头,不甚满意。每个人的经历早已千差万别,每个人的苦恼却依旧么啥两样。未来的路该如何走?走错路,成了悬在每个人头上的一把剑。未到30的我们,面对变幻的世界,都无奈地承认没有了不怕输的勇气与魄力。被莫名的、狂躁的东西裹在其中,不知道生命中还剩下什么是自己可以坚持的,不停地找啊找啊。彼此见面,低调得不行,不停地摇头,用故作谦虚的语气和失败丧气的词语掩饰着内心深处对成功强烈的渴望和脆弱不堪的自尊。每个人都在风浪中摇摆,不知道是停在陌生的小港湾里暂时歇个脚,还是继续迎着风浪扎进灰蒙蒙的天际?时代或有变迁,问题不曾走远。沈从文用他的生命,告诉我最糟糕的生命不过如此。跳出书本,跳出了校园,想象创造出的所有对生活的恐惧,慢慢变得真实而具体。只有想象中的鬼怪才最吓人,唯有真实的世界才最可爱。有时候我会突然想起久已无联系的小学、初中的同学,许多人没有迈过中考那根横杆,就直接走进社会,走进我离开多年的城市,为了生存和生活而尽力拼杀。那在我们看来恐惧不已的分数线,在他们的生活中荡不起一丝涟漪。他们就那样地生活着,早我们许多年开始沿着工作、买房、娶妻、生子的轨迹生活。面对真实的生活,需要真实的生命。跟社会说“wait a moment”说了这么多年,我已经不习惯从感官去生活。每天的喜怒哀乐都依赖各种报纸、网页上的文字和图像·。我们不停地吞吐大至国际新闻小至家长里短的信息,也就是吃了就拉,一点没有消化和吸收。每个事情背后都有生命的意识在涌动,那些冠以高尚或罪恶的名词背后,是一个个不曾经历不曾知晓的生命。就那么在浪尖闪过,或被海浪吞没。真实的生命,才能激发足够的想象力和勇气,去感知每一条看似岔路的背后,不一样的人生阅历。“尽管向更远处走去,向一个生疏世界走去,把自己的生命押上去,赌一注看看,看看我自己来支配一下自己,比让命运来处置得更合理一点呢还是更糟糕一点呢?”——《从文自传》

读后对话录:切开的一半

1.杀人观张新颖选择的切入口是沈从文与鲁迅对“杀人”这一事件的态度,并由此生发出:沈从文对待世界采取的是一种“不拒斥的接受”。我们是否可以理解为沈使用了一种价值观和道德判断的悬置?、——那么我是否可以认为,即沈在书中的“悬置”是一种刻意的悬置?——我注意到,沈从文在书中(尽管并非很着痕迹地)提出,自己所经历的乡村生活,当兵经历,目睹的杀戮,以及人们去意义化的生存方式,与城市的病态和矫揉形成对比。这几乎是书中唯一的价值判断段落。——在此我不想讨论所谓反城市文明,反现代性之类。我想说的是,沈从文是否自觉地以“高贵的野蛮人(Noble Savages)”的代言者而自居(讽刺地是这同样是现代性的产物)?他流露出的“见过的死人头比你们看过的书还多”的情绪,是否可以理解成一种“高贵野蛮人”的 优越感 ?以及,文中使用的价值悬置,是否更准确地说是对城市意义体系价值的悬置?——在这一意义上,1932年的沈从文在文中所表现的情绪是否是诚实的?2.连荒谬也没有位置——除掉上述(也许是不怀好意的)的揣测,沈从文的描写使预设的“城市文明读者”产生荒谬感, 但是按照他的叙述他无意于 制造荒谬感 。在书中,他当然也表达了自己(在回忆时感受到的)的荒谬体验,但是是以一种强度远弱于预期的方式。——而且他的态度是并不欢迎荒谬路径的解读。他试图让异质世界承认这种世界的自在性而非荒谬性。——加缪的荒谬是自觉的,自愿的,并且欢迎荒谬路径的解读;并且使用三脚猫哲学来强调荒谬的意义。但沈从文否定意义,甚至连带地否定荒谬,可以这样说吗?——在表述这种世界的非意义性,同时,非荒谬性的时候,1932年的沈从文是否是诚实的?3.狗尾巴或记忆重写关于1980年版附记:——我的第一反应是把它理解成这本书的狗尾巴,因为它在表述自己的早年其实是地狱,是黑暗和创伤云集的体验时,充斥着“历史唯物主义”之类暗示自己的虚假性的话语。——然而,张新颖补充了1949年沈从文的自白,关于早年黑暗社会中末等学徒生涯的痛苦和磨难云云。这依然很难说服人,但是至少有评论者认为,1980年的沈从文是(至少在关键部分)诚实的。他的体验确实是鲁迅范式的,是痛苦与黑暗。——如果1980年的沈从文是诚实的,1932年的沈从文也是诚实的,那么1980年的他对1932年的沈从文是否诚实?换言之,他是否完成了一次记忆的覆盖和意义解读的重写?从而否定了自己的往昔体验?——如果上一条成立,是否可以理解为他经历了一次自我定位的转换:从游离于文人圈外围的“高贵野蛮人”代言者,痛苦地转变成一个之前自己所不满的文明知识分子,并在这个过程中发明了或重历了自己在往昔世界图式中所没有感受到的青少年期巨大痛苦和道德感创伤?——如果1932年的他是不诚实的,而1980年的他是诚实的呢?即,在1932年写作时他持有一种设计的悬置价值观?这一事实的意义(现在我们可以合法使用这个词)是什么?——如果他(在经历文革后)写出的后记单纯只是一种加上狗尾巴的策略?即他依然保持着1932年式的价值观?(并以此应对浩劫?)

和《牛天赐》比比

题材上感觉和老舍的《牛天赐》有点像,都是些小人物的发迹史的,且都是从孩童时代写起的。不过一个是实事,一个是虚构;一个是北方小城,一个在湘西边陲;一个是学生,一个是兵——但是二人殊途同归,最后都以“到北京去”做了成功的伊始。不过《牛天赐》的结尾写了什么已经忘了,这本《从文自传》结尾处写到,“ 我……把自己那点简单行李,同一个瘦小的身体,搁到那排车上去,很可笑的让这运货排车把我拖进了北京西河沿一家小客店,在客簿上写下——  沈从文年二十岁学生湖南凤凰县人  便开始进到一个使我永远无从毕业的学校,来学那课永远学不尽的人生了。”读来却更偏爱。

我要一个最熟的人,来同我讨论这些光景

美丽总是愁人的。我或者很快乐,却用的是发愁字样。但事实上每每见到这种光景。我总默默地注视许久。我要人同我说一句话,我要一个最熟的人,来同我讨论这些光景。----《女难》对沈从文有除却他名字以外的印象,要从初中时语文老师说起,他是中文系,自然看过沈的作品。只听他对沈欲言又止,说文章不错,不过忽然封笔,与政治有关。他顺带提到林语堂。我虽然对这个语文老师不大认同,但他不喜欢郭沫若却着实影响了我,从此我见了郭的作品都大概涌上一股反感。转入正题,此书里,沈多次提到自己是个乡下人,对儿时的回忆也相当具体,以地点或人物为题目,写了不少。他少时的叛逆让我吃了不小的一惊。比方这一段:“我不明白一切同人类生活相联结时的美恶,另外一句话说来,就是我不大能领会伦理的美。接近人生时我永远是个艺术家的感情,却绝不是所谓道德君子的感情。可是,由于社会人与人的关系产生的各种无固定性的流动的美,德性的愉快,责任的愉快,在当时从别人看来,我也是毫无瑕疵的。我玩得厉害,职分上的事仍然做得极好。”他是自小逃课、赌钱、恶作剧不落的。跟他后来的学生汪曾祺写的童年往事不同,汪总会写到“他(她)是很喜欢我的。”沈似乎在小时候即不大受家人待见。他的叛逆并没有教他吃着什么亏。照理我是喜欢这样坚韧的人,但看了他小时候的事就让我对此人隔膜起来。仿佛与我印象中的他有一定距离。他不该是个乡土作家吗?总之后来的阅读里,我对沈,更多的是一种观望的好奇,而非认同。他有一些美的句子,“美得很,美得很。”“不安于当前事务,却倾心于现世光色,对于一切成例与观念皆十分怀疑,却常常为人生远景而凝眸。”“即或任何东西没得吃,我们还是十分高兴,就为的是乡场中那一派空气,一阵声音,一分颜色,以及在每一处每一项生意人身上发出那一股臭味,就够使我们觉得满意。”“一切粗俗的话语,在一个直爽的人口中说来,却常常是妩媚的。”可知是南人了。如果找些南方的作家来写北平,怎么也洗脱不干净的。他用妩媚一词,句子顿时熠熠生辉。在湘有水,他提到雨天有一段我挺喜欢:“在这时节想到一切好处也必想到一切坏处。”人逢雨,要么尽哀,要么强打精神故作超脱(自然还有无感的一类,要么麻木,要么匆匆)。经他这么一说,我觉得他这个人是完整的。他又说,“孤独一点,在你缺少一切的时节,你就会发现原来还有个自己。”不错倒是后来他的精神状态遭人怀疑时的心态很值得一读。与张兆和的信件或者日记(既知道自己的书信和日记将来有一日要被后人读,当初又如何写得畅快?想起胡适当年的小心。)。看得出他在思考,像古今每一个哲人做过的那样。他得出一句话:“人不易知人。”我还年轻,看着也觉有些感慨。他说张兆和明白、理解,但明白理解的还只是一小部分,可不知更深意义。以上让我觉得坦然。就算被他人看到自己思想的轨迹,也不代表一定理解,私隐因此存在。即使是朋友,也只能有一部分的共鸣,局外人是更常见的状态,人为的趋近最多趋向一种无限,但永不能到达。因此我心中绝无一个“最熟的人”。从文说“失恋使你痛苦也是当然的事,就因为这是你自己选定的主人。”人何必自己囚禁、绑束自己。这本书,其实从文并不能做到绝对真实。他后来谈创作的时候,牵扯到中共、人民时,就相当谦虚,显然是“学习”过的。于是我略去不看。正如菲茨杰拉德当时写东西就相当有意思,先写出自己满意的东西,然后把它变得可以发表(海明威《流动的盛宴》中提到)。所以我不大会去看他修改过的文章。不过,沈从文的《废邮存底(—)一周间给五个人的信摘录》、《给一个写诗的》还是值得一看的。这算是一本精彩的书。然而还不够。手边有一本《湘行散记》后备。“此候安好。”后记今年清明,与朋友去了趟湘西。无论是去沈从文故居还是沈从文墓,所得其实不如与一个喜欢他的人讨论来得多。湘西还是在文人画家的笔下更美,时隔多年,亲见反落了下乘。末了附上三段录音,见笑了。《从文自传》h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OOm9FOQ_sCk/《湘行散记》h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RDy78QkuGuU/《两地书》(与从文无关, 回复中提及了迅哥, 故而一并列上来)h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q1691GdK-ZA/2011年4月

一点感想

沈从文的爸爸在竞选长沙会议代表失败后赌气去了北京,组织了个铁血团谋刺袁世凯。这一段历史如金庸小说一般:国破家亡,战乱年代,江湖儿女,有那么一分豪情便要提刀上马,直捣黄龙。保家卫国,舍身取义,不皱一下眉头。在讲述满清政府对待叛变的兵士及后来的战乱纷争时,几次提到百姓围观砍头的“景致”,以及村里人惯常的杀猪猎虎之类,作为一个小孩子,完全没有害怕,反而是从中找乐子。大致很长一段时间内,人类与自然界动物的相处是比较平等的,杀牲畜、人被杀,一样的普通也合乎天意。现在的人们,文明教化的时间长了,身上的“野蛮“越来越淡致于在一部分人身上已不存在。不过是六七十年的时间。从进化的角度来看,不合乎科学。

由内心而发的感动

喜欢沈老的文字,美的让人流泪,他的自传真是耐读。至于他的婚外恋么,才子风流,还是可以理解的,呵呵!!!!

文学天才

沈从文先生与蒋梦麟、蒋廷黻等先生的差别在于,他没有接受过系统的国学教育,没有念过圣贤书,但是在新文学上天赋异禀,天才也。用孔夫子的话:生而知之。乃至能够写出诸如《边城》如此沁人心脾的作品。但,也正因为其并未接受孔孟教诲,所以在后半生选择退缩,宁要生活,而不要思想自由,放弃创作而改考究,与陈寅恪等先生截然不同。

从《从文自传》看到的历史遗存

《从文自传》这是晚辈第二次赏读。想想,距上一次已经有四五年的光景,但是,重拾笔头,竟不觉丝毫厌烦,可能因为印象中的文字已经模糊,也由于对沈先生久有的崇敬感。沈从文先生的文化地位,在近三十年来有了许多较为公正的评价,在此不用多言。对沈从文的文品和人品研究,是这些年我一直想要仔细学习和玩味的重点。但乏于能力所限,终究很难有时间和精力得出与众不同的评价。今天,就试着闲谝出《从文自传》中所看到的有趣点。这是作者写作早期的作品,在《边城》之前,在和张兆和认识之间。文字朴实而精到,语言真切而不做作。作为一本自传来读也未尝不可。后学者金介甫、凌宇在为沈从文做传时,亦大都取材自本书。在本书中,读者浑然看见一位二十九岁的人在回望十四五岁的自己,情节如此真实,故事又没有市井气。人物纯然天成,事件真实可感。一个现代人看到的兵荒马乱的时代,在沈从文笔下倒不那么龌龊。各人皆有个人命,或从兵,或经济,或死亡,皆有他的定数,而作者只是在意料之外的生活中习得几笔好字,长得许多见识,见识了许多性格的人。这些人在作者的生活中,虽为过客,却可以或多或少的给予作者以生活的见识,乃至作者最后选择北上京城,都会有这些因素。生活的艰辛,战争的焦灼,在作者的记忆里呈现出淡而平常,却又不令人不寒而栗的感觉。那个时代也不见得多么不堪,人也不见得邪恶,世道也不见得恶劣,而更多的感觉是真实而且些许可爱。笔者回望自己的十四五岁时,现在依稀可以看见沈先生十四五岁的样子。虽不曾共度一省,未曾共居一室,未曾度过同时代,但透过先生的文字却有如此真实的体悟,实在不知是后生之幸还是先生之福?我忽然明白,人之本性,在现在如此、百年前如此、更古的早期,也未尝不是如此。但遗憾者,古人未尝作回忆青春。今日沈从文先生以《从文自传》录得时代的豹斑,实在是今人之福。白话文初始,能有鲁迅、胡适、沈从文公的出现并能不为名利的创作终于熬得白话文的妙粥,实在是中华文明之幸,后代百姓之福。偶闻贾平凹先生语:作品五十年后若有读者,则可谓传世。这点,沈从文先生活着就看到了,真乃万幸。而现在,后生研究者层出不穷,实在是国人之乐事。如今的读者,证明沈从文先生是大家中的大家,且将享受永远流传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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