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槿堂自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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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上海古籍出版社
出版日期:1999
ISBN:9787532525898
作者:赵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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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书评 (总计3条)

  •     董桥先生在文章里引过俞平伯的雅事:俞先生在清华大学里教唐宋诗词,坐在讲台上念出一首诗,说一声“好!”便闭目回味,学生们等着他说怎么好,却听他念起了第二首,念毕又一声“真好!”回味半晌,再念第三首。轶事活脱毕现了俞先生的性情,值得后人玩味,却苦了当时的学生。赵俪生就是课堂里的学生之一,提起俞老先生颇不以为然。赵俪生先生在他的学术自传(学术自传丛书之《赵俪生自传》,巴蜀书社,1993)里说,“对于清华,我想写出我多年以来隐蔽在胸际的一些看法”:老师们都名重一时,却“讲不出东西来!”这里面既包括俞平伯,也数到了杨树达、吴宓、冯友兰、朱自清、张申府等大家的名子。赵先生并不是指摘他们的成就,但作为教师而不善教述,起码不算是好先生。这与时下对“旧时大学”的“美丽回忆”颇有不同,但赵先生说了:“既然写自传嘛,我想就应无挂碍地写出自己的心里话。”坊间最近见到了赵先生的新书《篱槿堂自叙》(上海古籍出版社,1999),比学术自传更详尽,且重在对人事的回忆和感怀,凭添了许多亲切。只是本性难移,还是无挂碍地说话。赵先生对他的老师们也不是全无许可,对闻一多是一生服膺。闻一多当时授的是《中国古代神话》,而在神话上闻一多有许多新发明、新议论,讲起来想必比那些照本宣科的教授们要有趣得多。这有趣就将年轻的赵俪生带进了学问的殿堂。赵先生的学问可分三个阶段,一是农民起义,再者土地制度,晚年则醉心思想史。钱穆也有类似的晚年改道,只是时人推重的还是他们的史学研究。赵先生的农民起义研究可说是当时最具高度的研究成果;而对土地制度的争论则成一家之言;至于思想史研究,现在恐怕还下不了结论。赵先生自己可不这么认为,与齐白石自谓诗第一、字第二、画第三一样,有些名士脾气。金景芳先生是这样评价赵先生的:“先生为人,颇倜傥自喜,不以岸异为非……于同时代人少所许可,以是每不见谅于人。然先生实胸怀坦荡,无适无莫。(序《赵俪生史学论著自选集》,山东大学出版社,1996)”所以一部《自叙》里语多峻峭,揭了不少同辈人的“短”。比如回忆好友童书业的“怕”,说台湾叫嚣“反攻大陆”时,童极其紧张,找到系里的支部书记,说他们来了,首先会抓我,你知道我胆小怕死,不得不带他们去搜捕共产党,所以现在和你约好,我到了你家窗前会拼命咳嗽,你听到马上躲起来就是了。听起来让人哭笑不得。书中载了赵先生在美访问期间的日记,有一则记的是赵在美国颇感不便,向已是汉学泰斗的同学杨联升求助,杨在电话里说,你既不能吃西餐,又不会打电话,那来我们美国干什么?那只能丢中国人的脸。赵反唇相讥,说抗日时我在山西打鬼子,你却逃到美国来,咱们谁丢中国人的脸?听起来真有点迂气,只怕会加深双方相互的厌恶。但所有这些却生成了赵先生人与文的风骨;有脾气,就是有“性”子,“性”在“命”前面,欺负不得的。因著《思痛录》而纸贵一时的韦君宜,原是赵先生的老相识,赵对她的评价似乎只有一句:原本很“左”,近来似有醒悟。韦书风行的原因,好像是满足了一些人的期待,就像前一阵欧美关注东欧流亡作家的作品一样,他们想看到的是你控诉或忏悔,用来证实他们原本的观念。所以有时候扫清和抹平是同样的含义,只是在我们这里,又多了份自怜。在我看来,一些迂直的话,更能作时代的见证。老子与孔子都说过“美言不信”的道理,而杜甫有“书到瘦硬方通神”的诗句;“通神”是艺术的境界,历史则重一个“真”字。先生文虽瘦硬,意蕴却深厚,且引书中一段记逝世前一年(1951)的丁山先生的文字:“他告别时,我送他出门,原来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办。……只见一个老年街工,拉了一辆排子车,将薄薄一具棺木安放车上准备往墓地拉。丁山赶上前去,摘下自己棉帽向拉车工人深深鞠了一躬,弄得那个工人不知所措。丁说,‘我叫丁山。是山大的丁山教授。棺材里的,是我学生的母亲。他学习去了,没人送葬,请你把她埋好。钱己付过,我再给你鞠个躬!’这一情节,是我亲眼目睹,至今三十六年犹历历在目。”夫复何言!书生风范尽在其中。(1999)
  •     近来读赵俪生先生的《篱槿堂自叙》(上海古籍出版社,1999年),其中有一篇,是纪念他的老友童书业先生的,叫做《一个绝顶聪明但被扭曲了的人——为童书业逝世二十周年而作》。文章不长,但出自史才、史识俱佳的赵先生之手,却蕴涵了很多感慨。童先生作为著名历史学家,而且多才多艺,我就不再赘述,仅录赵先生所记童先生之事。童先生的女婿是著名学者黄永年先生,黄先生纪念岳父的文章,我似乎也看过了,但不甚记得其中具体的内容。赵先生认为,黄先生文章颇为形式化,从中看不出童先生的一些特点。作为老友,却可不避讳,似乎从中也可见那个恐怖的时代。“他平生弱点,就在一个怕字。有六怕,怕失业、怕雷电、怕空袭、怕传染病、怕癌、怕运动。童的一位学生又补充了两条:怕地震、怕蒋记反攻大陆。所有这些他都怕,有时怕得要死。在此还要说明,这里的运动,非指体育运动,而是指政治运动,这一项是他最怕的。”(第159页)童先生何以如此害怕运动?赵先生举了一个例子。1955年肃反,山东大学先批胡风,后来揪出山大校长华岗。接着要落实到具体单位。在当时实力鼎盛的山大历史系,揪出三个人:张维华、韩连琪和童书业。人们指控童先生什么呢?说来既可怕,也很可笑:“童书业有血债,他一夜之间杀了一千个共产党员。”听了吹风会的赵俪生先生,回来就对夫人高昭一先生说:“童先生看见咱家杀鸡都吓得捂着脸,他怎么会一夜之间杀死一千个党员呢?”(第160页)对于赵先生这样的历史学家来说,考证这样一件事情的真伪,实在容易得很。原来,抗战时,童先生与父亲关系不好,其父之妾挑唆,把童先生夫妇赶出家门。中共夺取政权后,其父给童先生去信,说你现在是大教授了,应该给我赡养费。不知为何钱没寄,或许是童先生对于父亲有意见吧,上海那边的父亲之妾就写来检举信。其实,1948年顾祝同邀请学者去徐州讲学,在车上童先生听到很多枪声,不知是什么,就问国民党士兵,士兵回答:“打共产党,我们一夜可以消灭他们千把。”回到上海,童先生谈起这些事情,不知怎么,以讹传讹,其父之妾就当作是童先生消灭共产党。另一件事,是有一天,赵先生小女儿三岁的赵红跑回家,看到正在午睡的妈妈高昭一床头跪着一个瘦老头。高先生醒来,才发现是童先生。原来,童先生写过一份交代材料,想取回来,又不敢自己去,想找高先生代劳。看到高先生在午睡,就不敢惊醒,或许因为紧张,只好跪在那里。这份材料说:美国中央情报局指挥的一个反革命集团,头头是他的老师顾颉刚先生,各地有代理人,上海是杨宽,山东是王仲荦,东北是林志纯,底下还有一句:“我和赵俪生也是其中的成员。”赵先生马上找到组织部长,要来这份材料,当着童先生的面,把材料在一个盆子里烧了,童先生方始释然。(第162页)有人因此指责童先生为了自保,不惜陷害师友,主张保留这份文件,作为朋友,赵先生却觉得童先生之所以如此做,不过是因为他的心理是扭曲的,与他的人品没有关系。要不然,怎么还会把自己也交代了呢?赵先生了解童先生这一点,其实是跟童先生学的。现在想想,童先生的求知欲和才能,真是令人惊叹的,他很喜欢读弗洛伊德,赵先生自言,自己的一些关于弗洛伊德的思想,都来自于童先生。同样,他也利用这个分析了童先生:“弗氏在谈到妥斯妥耶夫斯基时,说他有时对别人是个施虐狂者,有时对自己是施虐狂者,但在最终结点上却是歌受虐狂者。这话高明极了,并且完全可以适用于童书业。”(第163页)童先生的怕,既让人感到可悲,又让人觉得幼稚得可笑。我们这些后辈学子,今天再看起来后面这些事情,或许会不免发笑。可是,在赵先生心里,写着老友这些轶闻趣事的同时,大概不能不想自己在山大、兰州大学遭遇的数十年的迫害,甚至差一点丧命的经历。恐怕内心是凄凉而愤懑的。有一次,大陆宣传蒋介石要反攻大陆,童先生找到支部书记说:“他们来了,首先要抓我,用枪口对准我的胸口,要我带他去抓捕共产党员。你知道我是胆小的、怕死的,我不能不带他们去抓你。但我和你约好,当我到你窗口时我拼命咳嗽,你听到咳嗽声,马上躲起来就是了。”(第163页)虽然政治上很幼稚,但童先生对学问却是挚爱的。平日最爱谈学问,眉飞色舞,手舞足蹈。不管人家是否爱听,他都可以一直谈下去,乃至到午夜以后。他很怕黑夜出事,但一谈学问,就不怕了。因此,经常会出现一些令人难以想象的事情,比如在校园里迷路,最后要警察给他送回来。除了赵先生在此提到的,我还听说,他曾迷路,因此摸到学生宿舍,跟学生说:“我是历史系教授童书业,找不到家了,麻烦你们把我带回去。”也不知是否真有其事。因为是朋友,赵先生夫妇又都是历史学家,就能耐心听他讲,一到周末就来到赵家。虽然童夫人做饭要远好过赵家的,但他为了谈学问,就到处跟人说赵家饭很好吃。但他吃东西也有怪癖,不能吃裸露的肉,但包起来的肉,他却可以大口大口吃。赵先生他们也很照顾他,每次都做肉,都要包起来。虽然童先生很单纯,但有时也挺精明,他和人家谈了学问,一旦发现他的想法被人用在论文里,下次就再也不去那家谈学问。童先生和赵先生都喜欢听京剧,但他只喜欢看便宜的戏,而且只喜欢看武戏,对于老生、旦角的戏,全无兴趣。文戏他就出去抽烟,到了武戏,他就神采奕奕。并且告诉赵先生:听了这样的戏,明天第一堂课一定讲得特别精彩。甚至约请赵先生去听他那堂课。有趣又令人倍感辛酸的童先生,到了文革的时候,就在劫难逃了。红卫兵小将让老先生们站着拔草,这对于老人可真是一种折磨。但似乎对童先生和小脚的冯沅君先生,据说可以坐着拔草。赵先生劫后余生就此问知道当时情形的老友杨向奎先生,杨先生说:“哪里?!板凳已经坐不住了,是躺着拔;后来是童太太代拔。”最后,赵先生记录了一件更为让人难以忍受的事情。王仲荦先生告诉他,当童先生噩耗传来时,一位讲师的夫人在阳台上说:“又替人民节约了二百多元人民币。”在那个荒唐、荒谬而恐怖的时代,知识分子的精神已经被扭曲、人性已经泯灭到何种程度!这大概就是最近仙去的赵先生在二十年前写下这篇纪念老友文章的本意吧。本想用一句大家都知道的“最是文人不自由”,作为这段抄录文字的题目。后来想想,还是太无新意,就自己胡诌了这样一个题目:“纵使俊才亦神伤。”
  •     阅读是使人明智的一个好办法,可是我太容易激动和躁郁,读一篇或者一章,就会三四天的不可自拔。有时候不是学术著作,不是经典小说,就是一个耄耋老人的回忆录,可以叫我一整天都难以释怀。本是遥不可及的人物,我读多了,那些让人身临其境的描写,好像一个率直真诚,而又刚正不阿的性情中人浮现眼前。而我唯一一次见到他,竟然是遗体告别。不想说什么鸿儒啊乱世啊偏安啊遗憾。也不想说那段尘封了很多年又突然为人乐道的公案。也许我羡慕他可以一辈子都不改变初衷的,接受自己所接受,信奉自己所信奉。他信仰马列主义,但却不是中共党员,因他知道自己的自由主义,是受不了组织的约束和管制的。这让他吃尽了苦头。每年12。9,此起彼伏的宣传纪念轰炸校园,一代一代的学生传承了青年的热血,但是遗落了理想主义的天真。每每想到赵俪生老师,想到他的经历,我会控制不住地想哭。是因为我的懦弱也罢,因为我的不解也罢。不公平总归不公平,他自己都不诅咒,旁人又有什么资格评说?只是当年清华园里书生意气的他,这大半辈子的坎坷,会不会太寂寞?我经常在想,如果没有秦晖的横空出世和出名,会有多少人听过赵俪生这个名字?人们对于他学术上的陌生又或者对于他学术方向的嘲讽之外,偶尔会肯定下他教书育人的能力。无非是,秦晖等人的恩师。读了他的回忆录以及一些回忆他的文章,不难看出,一个老师的秉性和风骨,是影响学生著书立说的极大因素。记得几件看到的小故事:某学者当年还只是一个学生的时候,因为看到赵俪生先生对于顾炎武的评论而有所感,于是将自己的见解写信寄给了赵先生。本来是没有什么打算的,但是一周之后收到了赵先生的回信,回信很激动的称这位当时还是学生的学者是忘年交,并且诚邀他到兰州先生家里小住,一同探讨。言辞之热忱,语气之激动,就像一个遇到知音的青年人。这位学生诚惶诚恐的将书信给了老师看,老师大为惊讶,学校给他凑了路费,让他一定去找赵先生。赵果然如信中所诺热情招待了他,还给他看了很多他珍藏的刻本。果然是忘年交。从此以后书信来往,直到这位学生此后钻研学术,真的搞了历史研究。他永远把赵先生当做改变自己命运的人。另一个经典的故事就是赵先生高徒秦晖的录取。当年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年。秦晖只是一个初中未毕业,农村插队9年的学历,但是他考得不错,可以录为研究生。但学校以秦晖视力残疾为由,不能录取,秦晖先天青光眼,裸视0.2几乎等于瞎子。赵俪生对院方大为光火,并且说,如果不录秦晖,那么其他的研究生业一个不录。还说秦晖有才华,就算眼睛瞎了,也可以成为陈寅恪那样的史学家。一段佳话。对于学生晚辈倾心提携,对于权威名气,他淡漠不理,以他的资历以他的气度,以他的才华,最后的寂寞是有些叫人难受,但或许这样的从容淡漠也让他更加自由吧。所以才会在回忆录里嬉笑怒骂让人读了拍手称赞。我永以我读过兰大为荣,我永以我读过兰大历史为荣,我永以我曾像先生遗体鞠躬泪流为纪念,哪怕,那个时代只能在我的梦中。

精彩短评 (总计11条)

  •     补录。
  •     作者真不容易,有时也是需要机遇
  •     很有味道的一部史家自传,令人回味
  •     赵俪生真是一个纯粹的学人,虽有棱角,但依然可爱。不过这种人只可远观,不可近处。
  •     一个左派学者的回忆录
  •     其实很喜欢这类札记类
  •     写得很坦率,说自己一生碰壁的原因是不会来事儿而导致人缘不好。居然在美国因为不喜欢吃西餐而受困于旅馆中向哈佛教授求助而被骂来美国丢人。
  •     诚挚可读
  •     看起来是个脾气坏难相处的人,早早卷入政治,历经数次洗牌还能存活真是运气
  •     人物篇不错,自传略嫌无味
  •     老先生的文笔很不讲究,脾气也大,但是书很好看,对联大教师的评价令我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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