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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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北京图书馆出版社
出版日期:2007-06
ISBN:9787501333714
作者:[法] 菲利浦·福雷 (Philippe Forest)
页数:263页

然而,然而,你像极了一棵秋天寂静的树。

“秋之红,冬之白,春之绿,夏之蓝,然后是没有欲望的时间四处点染的黄色。”引用了一枚陌生人的书评,以之呼应。“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清远地把生命悬挂在四季之间。头一回,认知日本的俳句,简短中,蕴含着辽远的空间,时间。小林一茶的俳句:露の世は、露の世ながら、さりながら。

菲利浦·福雷

菲利浦·福雷不厌其烦地引证同一时代各国不同的历史步伐,以期说明正进行在日本国土之上的个人成长史,之于小林一茶、夏目漱石、山端庸介,缓慢的个人成长史。在与阿贵的交流里,我们得到的共识是“节制”。的确,女儿的短暂生命如果起初带给他永恒的疼痛,那么随着时间渐进,这应该还在他心中多了些什么。我读到一个惯用洋洋洒洒的铺叙来发泄胸中悲痛的笔者开始收敛的气息。他所做的是将自己的气质铺陈到和他同病相怜的三位伟人的故事里,不夸张不繁琐,充满法语克制和短促的魅力。这点痕迹即使到了中译版也是如此。如果还有其他未谈及的,那应该是“进步”(我们判断进步与否,始终立足在眼睛所见所在意的范围内,往往过于主观)。纵使顶着处女作奖的头衔,他越发理智的言谈胜过了以往过于沉溺的故事——我们害怕过于无序的表述方式,于是乎这样成熟的文本被视为迷途羔羊的回归之作。成熟便是留有余地,不慌张,不过分——阿贵坦言,读完后他有一周情绪一直很低落;我想是福雷用一个真正的创作者所具备的能耐,在读者开启这五个人的故事(包括他自己和读者自己的)之前,用他和妻子在巴黎、京都、东京与神户的游历,率先让我们抵达他看待世界的眼睛。眼睛里缺了一抹最有意义的快乐色彩,注定灰白沉重。残忍的是,肯定需要有这样阴郁的视角和他作为个人史转述者的创作才能,才能让收敛的菲利浦·福雷充满韵味。其中夏目漱石的故事我看的尤为认真,还做了笔记。纵然东仔不喜欢山端庸介这个摄影师本身,他也埋首在菲利浦·福雷的笔锋下了。很难说是否自己因为阅读喜好的偏差与改变,让我迷恋上几多边缘的文本。也难讲,这个年代的个人,缺乏历史与政治浓情的个人,感受到的到底是更为客观或是偏颇。我几乎快找到了答案,却无法揭发,又不可抑制地翻开了另外一页。在停笔之前的疑问下,赫然发现自己找到了“然而”的本质,我也因此喜欢上了这种“进步”。

然而,为这句然而着迷

我知道这世界如露水般短暂然而然而翻译的人水平很好,把文字转化得很优美,和此书偶遇在图书馆外国小说书架,翻开,扉页上写着这样一首小诗,轻声诵读,很有味道的然而,虐了回来,然而什么呢?寥寥数语,说出了众生就是像露水一般的短暂,但一句然而,似乎感受到在诗人内心深处,还有什么没有化解开,还有值得留恋么,是关于是关于一茶死去的儿子女儿吗还是死去的妻子呢?是诗人对生命的悟?一切皆空,那是自然,但一茶加了一句,然而然而这本书一共是三个故人的故事:日本诗人小林一茶,小说家夏目漱石,摄影师川端庸介.作者领着我们去他经过的诚实巴黎,京都,东京,神户,作者法国人在怎样的心境下写这本小说,说是小说,不如是一本人物传记作者是否是在慢慢地,看见了所有爱的人离他而去,留下他孤身一人,茫然无措时写的~然而~然而在他与这三个已故人相遇,他要在这样的情形下开始这本小说的著作,我没有也无从去考究,这些人物的存在和事迹的真实,只是认真的体会作者的心境,他说,要把生活中所有的烦恼托付给这故事,把一切烦恼抛在身后,无论哪一个故事都会解救他,把他引领到另外一个地方。第一部分:小林一茶(出生1763年,两岁那年母亲去世,14岁时候,就因继母的嫌恶而被逐出门)他写下了来和我玩呀没有亲娘的麻雀我们都那么孤单(他52岁第一婚,娶了28岁的菊子,然后作诗自嘲,借着同菊子生的三男一女都不幸夭折,61岁妻子死去,62岁再娶,,不到三日离婚,64岁第三次结婚,留下一遗腹女)一茶所有的作品,不过是对世界慢慢的悲悯“活着别无其他在樱花下便是奇迹”除了出生,上天没有其他恩赐了第二部分:小说家夏目漱石(一个被抛弃了两次的孩子,一个不被期待的出生的麻烦让他父母把他托付给了一对夫妇抚养,只有又被给了另外一对夫妇,最具讽刺意味的是,两个兄长的猝死和第三个哥哥的放荡不羁,让他父亲决定把旧日的弃子改为唯一的合法继承人)于是,漱石写了最初的作品,直到只剩差不多十年好活的时候,终于发表了真正意义上的一本书《我是猫》(这本书目前安静躺在我的床头,梦蝶搬家走的时候留给我的宝贝)漱石喜欢出游,他坐在邮轮上到过很多地方,神户,长崎,上海,香港,他总是趴在甲板上什么都不做,呼吸,或者趴着写英语日记,文中描写他时,说在人群中,漱石是一个和任何人都不像的人,说他是日本人,简直让人无法想像,人们几乎总是把他当成粗苯的中国人(对此他很恼火)我看到此,觉得很想笑,是吧,那个时候,中国人就是乡巴佬的代名词,不会追求什么,随性的做一些事,可是后来,漱石结婚了他的夫妻生活是一连串的伤心,孩子没有孕育完全就死了,妻子开始呆滞,开始愤怒,开始发疯~~~第三部分:山端庸介(出生于摄影世家,18岁放弃东京政法大学,做了新闻局摄影师,1941年~1944年被派往新加坡、马来西亚、中国等战场,见证了所有暴行,并亲身前往原子弹爆炸的广岛长崎,留下很多残酷,恐怖的死亡画面)作者描述了很多照片和场景,但是我最揪心的还是一张,在一望无尽荒原中,幸存的一位母亲在给孩子喂奶,那种在灾难来临时难以割舍的父母的爱,始终让人不能释怀~~~最后的庸介还是难逃一劫,死于那次爆炸带来的后患故事就这些,不论他们三个和作者的人生经历多么的疯狂同埋让人窒息,但我们还有一茶:“然而”的慰藉

然而,然而。

露の世は 露の世ながら さりながら. ——小林一茶 这首俳句有两种译法,两种我都很喜欢。 第一种是: 露水的世, 虽然是露水的世, 虽然是如此。 第二种更直接了当一些: 我知道这世界 如露水般短暂 然而然而 “‘寂’(sabi),有‘伤感’、‘没落’、‘古旧’之意,指所有在事物巨大的无常细微的现象面前忧郁的沉醉。……欧洲视所有在时空中岿然不倒的事物为美,以由理性确立、能在虚无中延续并镌刻下它的符码为美。但在日本,人们以服从于存在的空的法则、以解脱最终求的人心片刻纯净的忧伤的满足唯美。” 小林一茶是个苦孩子,两岁死了妈妈,父亲续弦,凶狠的后妈把一茶赶走了。他的第一首诗是这样的: 来和我玩呀 没有亲娘的麻雀 我们都那么孤单 “一茶是描绘生活、童年欣喜、对自然的神奇感悟的诗人。他一点也不认真,他是个游子,一个四处蹭饭却懒得把自己的一无所有当作某种惯常苦行的人。” 活着 便是花影下的 美妙惊喜 “在一茶那里,生命的欣悦一直都是基于对它无限脆弱的认识。所有快乐都指向必然消亡的黯淡宿命……” 终有一死 是的,准备好,准备好 花儿反复叮咛 “但死亡对真正的诗歌而言从来不是生命的绝唱。一茶也写下了这样的诗句” 我们在世上 边看繁花 边朝地狱行去 “人们不很清楚如何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茶成了唯一一个理智的选择:他置身事外。无声无息,他退隐乡野,完全投身于个人体验。他这么做了,没有闹得沸沸扬扬。他那个时代的年鉴很少保留对他的行迹的记录。是别的什么让他得以流传后世。我们可以把它称之为真。从某种方式上说,他找到了真。自然他为此也付出了代价。他的诗歌等了一个世纪才被人传诵。他也可能永远都不被人阅读,而这也不会给世界带来任何改变。” “一茶从来不受规矩的约束。同样他也没有认为自己打破陈规而有所超越。他特殊的经历既没有消减也没有巩固什么。规矩,一茶从一开始就没在意。他赋予自己创作的自由,就当规矩从来就不存在一样。” 看到茫茫白雪,诗人会想到什么?美丽而易消散的事物,纯净洁白的孤寂之美,人生的无常与生命的脆弱,安宁或迷醉? 一茶写道: 门前雪 小便洞真直 这就是一茶。 一茶52岁才首次结婚,娶了28岁的菊子。他们先是生了一个儿子,很快就夭折了。然后又生了一个女儿。当他看着女儿纯真的笑脸,以为她会这样茁壮成长的时候,阴霾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降临了。不过两岁,女儿也死了。 “当他父亲垂死之时,一茶写道:俗话说得好,万物有生必有死,尘世预见的一切最终都只是一场永诀——而这一切只不过是和哲学与宗教所使用的智慧相仿的常识罢了。但在他生命最黑暗的时期,看着妻子趴在他们的孩子身上哭,一茶,消沉而苍老,在和他一起生活过的这个年轻女人和这个小女儿身上悟到的真理,比什么都深刻。一茶说:‘她母亲趴在孩子冰冷的身体上,呻吟着。我了解她的痛苦,但我也知道眼泪是无用的,桥下流过的水一去不返,枯萎的花朵凋零不复。然而,我力所能及的都不能让我解开人与人的亲情之结。 在这一时刻——正是在这一时刻——一茶写下了下面这首诗: 露水的世 这时露水的世 然而然而” “一茶因女儿去世而作的那首诗,谁也不知道他真正的寓意。重要的是,他让它保留在悬念里。寥寥数语,它说出了时间的法则——他把众生都看成是和晨光中消散的露水一样虚空的物质。然而,这一法则,这首诗歌又让人感受到在人心深处,有什么并没有完全化解。” “一切皆空,那是自然。但一茶加了一句: 然而。” 第一次读到这首俳句,还是高三的时候,有一阵子还用它做space的副标题。它那么短,那么纯粹,同时又包含了最最复杂的情感。一茶把人在这个虚无的世界中活下去的全部原因,系在一个表转折的虚词上,“然而”。我想,在看透一切后,在明白这个世界的彻底虚无和无意义后,最打动人的,反而是那份无法豁达的心情。虽然一切皆是空,但还是有什么东西在我们心里没办法完全消解,我们虽然明白自然的法则,但仍然有无法割舍的东西。这是一个悖论,然而我愿意带着这份矛盾生活下去,希望到生命的最终还能保持这份复杂的情感。就像李叔同死前的谒语:“悲欣交集”。所谓超脱也只是回应死亡焦虑的一种方式,它并不比顺从或反抗来得更好,当然也不更坏,而人性在有与无中的矛盾挣扎,恰恰是尘世的全部意义所在(正是这份矛盾,让无意义中生出了意义)。当然,我也只是提供一种选项。 最后再念一遍吧, 我知道这世界,如露水般短暂,然而然而。 没有这个“然而”,人生就太漫长了。

丢失的女孩

干净简单风格的书一向是我的偏爱。深夜里孤身走在街道上不归家的孩子,穿过时间,记忆,回到你的身边,你却再也不能把他认出,那是你,或是你的孩子。离开,却已成定局。未失去和失而复得怎么样也是不同的。从他人的大悲里化解自己的相对而言的小悲。那些可怜的人们在一夜间死于原子弹爆炸,地震。个人的生死便的无比微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观看灾难的现场,没有同情与恐惧,只有麻木的冷静和无言。也许你会认为那些人罪有应得,理该如此。可是,当你逼视那些照片时,不知你是否还会这么认为。错的并不是人民,错在战争。那么些人的生死在短时间内灰飞烟灭,那么是否对自己的孩子的死就可以化解忧伤了呢?这大概是他对自己的问句。书被快速得翻阅完,悲伤并不浓郁,一切都是那么淡淡然的,在感怀他的心胸的开阔时,我发现我忘记了那个转折词“然而”。直至书被还回图书馆,我在龙头下洗头的时候,忽然又想到这本书,心突然柔软下来,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也许,他所要说的并不是那些什么战争,灾难,并不是那些什么国家,人民,他所要说的是虽然他知道人生本来短暂,人终有一死,然而他并不愿意他的女儿过早的离他而去,然而他并不能化解亡女的深深忧伤,然而他仍要写下这些字句来祭奠他丢失的女儿。那此刻,我被感动得无以复加。

如露水般的弃儿

我知道这世界如露水般短暂然而,然而。就像是一个梦呓,在一个昏暗的世界里寻找一丝光明来慰藉心灵,证明自己曾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方式,就是认知到尘世间的苦难。我们在世上边看繁花边朝地狱行。然而....谁都不可避免的陷入一种轮回里,这个轮回会让人在白发满头的时候感慨,感慨那仅有的一份虔诚竟然也能被活生生的地狱所吞噬。就像是在一个梦里,数几次会重复出现的一个场景。他说:在梦里出现过的东西,总有一天也会出现在生活里,在它出现之前,它会想方设法的让你忘记它曾经出现在你的梦里,如同撕碎的纸片,一定要等狂风过后,它才硬生生的摆在你的面前,告诉你它曾经怎么样的破碎。我喜欢这种莫然的偏执,就像是有着狂热而冷静的生活,就像是站在时间的长河岸边翘首期盼的看着时间是怎么样流失的。有人说,谁都永远不可能踏进同样的河水里。但也由此说明,谁也无法出现在相同的时间里。它们流动起来都是不动声色的,仿佛是静止的,感觉不到它的躁动,当你发现它如过眼烟云的时候,便会让心里猛的震一下,那都已经是数年光阴流去了。这该是怎么样的无力?每一个作家都在用灵魂写作,所追寻的无非就是共鸣,在寥寥人烟中,有几人曾有过相似的情怀?有几人曾那样血淋淋的进驻过谁的心脏中?这就像是拿起一根棍子,敲打水面,溅起水花,我笑,我也希望你笑,大家一起笑,然后,会觉得心灵近了。孤独,迷失,回归。这就像是人生必经的三个阶段,没有办法跨越,缺少任何一个阶段那都是残缺的人生。当一个人孤独而彷徨的游离于懵懂时期时,它就像是一个弃儿,在黑压压的巷子里寻找出口,一丝光亮也没有。而如若迷失,就像是在一个错综复杂的密麻线条里,怎么也理不出头绪,那弃儿的情结又被唤起了,剪不断的惆怅。回归了,已迟暮,满眼苍桑的笑,牙齿已掉了些许,脸上的皱纹如粗麻布,唯有那混浑不清的眼神中还透露着清醒,是的,醒了,豁然开朗。人生只不过如露水般,然而....人就像是出生在一个梦里,紧接着会有很多的梦出现,在梦中梦里,不知梦有几层。谁都不甘心活着下地狱,然而.....闲庭落松花自在青苔井底蛙短歌对夜长墨深梦浅蝶飞去青红橙绿舞昏黄

然而

楔子购书中心,在某转角处意外的遇到一本菲利浦•福雷的《然而》。我拿起来,轻轻翻开。书的扉页是我很喜欢的小林一茶的俳句:露の世は、露の世ながら、さりながら.周作人曾译为:“露水的世 / 虽然是露水的世 / 虽然是如此”。书的《楔子》说,该诗还有“另一种不那么追求神似的翻译”:“我知道这世界 / 如露水般短暂 / 然而然而”。接下来的整部小说,它对生活的所有言说对我而言仅仅就在于最后重复的这个词:然而。我买下了这本书。传说中的一见钟情。然而,我下面要写的故事与这本书有关的仅仅是这个书名---然而。在这个故事里,假定女主角的名字就叫然而。东京清晨,梳妆台前,若水的镜面潋滟出一张空灵的脸,明眸皓齿,长发满肩。嘴角轻扬,依旧是甜美可人的笑颜。然而,她就是这样,公然地老了。忘了是第几次,做同样的梦,心被生生的揪住,疼醒过来。然而,梦里没有鲜血没有眼泪,所有的片段都是她在认真地为一个人系领带,永远不变的结法---亚伯特王子结。可是,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她试图伸出手去碰触他,可是每次,手还没有来得及伸出去,他便已决然消失。上网看见一个朋友在论坛里感慨,世间最悲伤的句子莫过于“推枕惘然不见”,顷刻,泪如雨下。我是然而,我在这里,日本东京。一个我不怎么喜欢却将长久寄生于此的地方,周围充斥的全是陌生的面孔和陌生的语言。在这里已经一个多月了,我仍然只会简单的日语。我可以一整天的不说话,不说你好不说晚安不用微笑。买东西直接去超市,连“how much”都可以省略。很多的时候,我发现人与人之间说的几乎全都是废话,原来,没有什么是必须的。我在这里,没有工作。我有一个很有钱的老爸,他不爱我,也不爱我的妈妈,可是他给了我一大笔钱,可以让我生存下去,并且足以让我生存很久。我不感激他,因为这些钱对于他而言不过是轻薄的一张支票,却可以换得当父亲的资格。然而,我亦不怨恨他,彼此不相爱的人,只是各取所需而已。剔除感情,生活可以很纯粹。我就像仙人掌,只需要一片容身之地,几捧土壤,便可以顽强地生存下去。没有人爱,没有人浇水,其实,也真的没有什么关系。每日颠倒昼夜的生活,看电影,听很老的唱片,深夜一个人在静默的街道闲荡。就像孤魂野鬼。哦,不,其实我不孤单,在我的背包里,永远有一个日本娃娃陪着我。那是他在2005年的东京成田机场买给我的礼物,那个小娃娃的脖子上系着mini版的领带,是我为她系的,正如我曾经每天给他系的领带一样的亚伯特王子结,虽然看上去有些苍凉的滑稽。2005年我是他。这里是东京成田机场。这里有很多人,可是没有她。这里有很多种气味,可是没有她的。我就这样与她隔离开来。偶然在购物街的商店看见了一个漂亮的日本娃娃,很像她。黑发,齐刘海,弯弯的眼睛,这是我在东京买下的第一个东西,寄给了她。她说她很喜欢。笑,哪有自己不喜欢自己的道理。我是然而。这里是我的大学宿舍。他走了,离开了中国,也离开了我。我没有去送他,我说我要上课。而事实是我没有去送他,也没有去上课,我已经在床上躺了一整天,不吃不喝。他说你跟我一起去,我说不,我不喜欢那里。他说你只要说想要我留下来,我就不走了。我什么也没有说,若真愿意留下的人还需要一个字或者半个字么。尽管我那么想说,留下来,留在我的身边,不要走。他到东京的第一天就寄了礼物回来给我,说是很像我的一个日本娃娃。我不喜欢,看上去很像木偶,没有生命,只能被选择捧在手心或者被远远的寄给别人,永远只能够依靠别人生活。可是我说我很喜欢,因为,是他买的。我是他,我开始逐渐习惯在东京的生活。仍然每天都会想念她,那个让我心疼的女子。虽然每次讲电话,她都不肯说一句想我的话。她会想我吗?我在ICEPANYAKI吃雪板烧的时候,打电话给很喜欢吃冰淇淋的她,说,快来,你一定喜欢吃这个。这一次,她沉默了很久,说,好,你等我。三年以后我是然而,我在ICEPANYAKI。我来了,可是,你,却已不在了。尾声叙述到这里,我突然没有耐心。那么就直接到结尾吧,正如开始你们所看到的,然而终于也到了东京,可是那里已经没有他了。她在东京独自醉生梦死地生活着。或许在某个街道的转角,她将遇见另外一个男子开始崭新的一段爱情;或许她会永远一个人地做梦下去,无谓地活着;或许她会在某一个清晨突然厌倦,然后回国,开始正常健康地生活;又或许,在我叙述的同时,她已经死去。那么他呢?他怎么样了?他去了哪里?他还活着吗?他还爱她吗?他们为什么没有在一起了呢?我也不知道。故事就此终结吧。太阳下山了,我要去睡觉了。我说了什么吗?哦,不,我什么也没有说。然而,是的,我要强调的是,今天,我买了一本书。书名叫《然而》。2008-09-07 22:19:31

换一个杯子,生命之酒就品出了陌生的味道

这是我最终看完此书后的又一次精神总结。总是觉得,露水的世界其实很精彩,也如同燃烧的烟火在幽明的夜空中般绚烂,记忆中留下的只是图片,对着图片我们将经历反给遗忘。我欣赏作者美妙的选择美妙的体验,他聪明的以日本人的心态,步入窥视人生真相的影院,在那里,他编纂了三个人的历史,依次建立起骨架,撑起这三个片段。第一片段,“一茶的世界”,体现了日本俳句诗人的精神精华,其诗句简易到极致,如日本的料理样简单明了,而又引人入胜,说出了人心里的语言:人生短暂,然而,,精彩?值得经历。一茶的故事是蓝色的,哀而不伤,既不乐天,也不厌世,一节节的静静地开放,其晚年的生活开放了早年的花数,而且作为补偿更为美丽绚烂多彩,尽管存在生死离别,但好似参透了一样,小林一茶不知可否的接受了;第二段,夏目漱石,代表普遍性民族性的日本人的心态,灰暗,自我对立,平静多于起伏的心,将人世心得善于转换成文笔的艺术家;第三个片段,是一名参与侵华皇军的摄影家,经历了被侵略民族的惨烈,血样的画面深刻在记忆中,过多的暴力的积聚使其渐渐沉静,生出了专业而客观的心,甚至因为有侵华战争身份经历,使其成为长崎、广岛爆炸后的又一次的亲历而不至限于惊愕、呆滞,试想两次良心的洗礼下,人是不是更为沉静而机械的从事、记录下历史惨烈的画面。他们都是很典型而无可替代的日本灵魂,当作者自身经历了悲伤之事后,难以排解但必须要化解的手段,就是很及时的发现了日本人中的他们,作者通过换一个杯子,重新品尝别人和自己的酒食,一开始的陌生渐渐淡去,使其产生“然而,,,”之感的,不是疏远,正是不分民族人类共同的情感体验,人类的共同命运共同的生命走向,即使灿烂短暂的,也是凄凉的无奈的,消失的无影无踪。

哀而不伤

身边常有人推荐各种书。《然而》,书名有点味道,在图书馆找到翻看首页,书名援引自小林一茶的一首诗,轻声诵读,觉得挺好就拿下了这本书。     三个日本人的故事和一个法国人的故事交错进行,诗人、小说家、摄影师和福雷本人,就如作者说的“三个故事都把我带回永不磨灭的最真的启示。”女儿的早夭是出发的起点,福雷和妻子带着心底的悲恸在日本找寻一个“此后”的国度。俳句诗人小林一茶,作家夏目漱石,摄影师山端庸介,三个在日本很有影响力的人在各自的领域都做着同一件事--找寻并呈现世上的真。 一茶的俳句简单到没有任何形容词,书中摘引了他的很多诗,单单就是几个事物本身的名字的叠加。没有暗藏玄机,更多的是让人感受到,经历过人生大波折后仍对生活充满欣喜的人坦率的表达。书中反复提到的诗:露水的世 这是露水的世 然而,然而”    或意译    我知道这世界 如露水版短暂 然而,然而” 一茶幼小的孩子相继死去,这首诗作于他身前最后一个小女儿死后(他有一遗腹子)。悟到一切皆空,知道这是自然,但一茶加了句“然而”。     夏目漱石的经历是在日本敞开国门向西方学习的历史情形下。因而带着很多的文化冲撞,读来有些晦涩(至少我确实不得要义)。印象深的是他的那本书《过了春分时节》,也是纪念早夭的女儿。漱石解释书名是此书创作的时间。而福雷解释弦外之音是:春分是悼念亡人的日子,过了春分就好似“越过死亡和彼岸”。山端庸介曾亲历长崎广岛原子弹爆炸,是第一个拍摄了那次灾难照片的摄影师。照片是“被记录下的真。”这个故事中多为对照片的描述,虽没有画面,凭着描述在心里勾勒已是不寒而栗,受害者在爆炸的瞬间都成了最无辜的怪物。就像黑泽明电影《梦》中被自然扭曲的食人魔。这些照片得以保留,其中细致描写了一个母亲,在几十年后看到那张爆炸后为奄奄一息的孩子喂奶的照片。(孩子在灾后不久死去)“再次看到孩子,凭借穿越她整个人生的一道目光,女人--神秘地微笑着--却用她无法慰藉的爱作为给活着的孩子一份既优雅又哀伤的礼物。”庸介捕捉到了福雷想要找寻的情景。妹妹推荐这本书的时候告诉我,和日本有关,我以为它可以让我了解我曾经去过却没有见到的那个日本,可是通读全书,很难和我的亲身经历获得的文化感受结合起来。超越了文化感受,世上的真和死亡的无常是我看完合上书想到最多的。三个人的故事或多或少都和福雷的生活经历相关,同病相怜给了福雷一剂解药:“遗忘,然而永远清晰地保留唯一的爱的记忆。”      是不是来自欧洲的福雷在本土没能获得这样的解脱,因为一个视所有岿然不到的事物为美的地方不能给他慰藉?而恰恰是日本这样一个国度,却是以转瞬即逝的事物带来的人心片刻纯净的哀伤为美,让他寻回了一个此后的国度。整本书语言优美,译者对书的诠释读着舒服。另外这本书的装帧设计也符合全书基调。

书摘之广岛

“一九四五年八月六日,由保尔·提贝兹上校驾驶的B-29轰炸机投掷的历史上第一枚原子弹击中目标:广岛城区。大家都知道——因为所有的历史课本都这么解释并重复给世人——用原子弹轰炸城市是出于军事必需,日本绝不愿意投降,准备疯狂地抵抗所有常规的攻击,美军的登陆势必会造成原子弹爆炸也无法比拟的血流成河的局面。这一切大家都知道,而这是一个谎言。甚至在美国决定使用原子弹之前,日本已经濒临崩溃:战败导致了溃散,国家已经筋疲力尽,把投降看作是解脱的希望。日本外交部频频给美国政府发出信息,为了让它知道自己准备立刻谈判停战、接受由战胜者提出的条件,唯一的条件是要保全面子。总统杜鲁门在他白宫的办公桌上收到的所有报告都一致表明战争已经获得了胜利,但什么都不能打消他在日本民众身上实验核武器的念头,参与曼哈顿计划的七名学者反对使用他们的发明,让美国当局提防这一极可能作出的决策所将带来的无法估量的后果。在盟军阵营里,最高军事统帅艾森豪威尔或易斯梅将军、海军上将李海都不同意总统的决定:他们知道没有任何战略需要可以解释使用这样一种他们自己都认为既盲目又野蛮的武器的合理性,而且预知受害者是以数千万记的。但是,当这个秘密武器在七月十六日美国南部沙漠的某个地方试验过后,一切就已经决定了。”“……山端庸介接到了马上奔赴现场采集见证爆炸的照片资料的命令……”“所有一切,堆满了尸体、完全液化的沥青和石头的河流。蒸发了的肉体,钉在墙上的亡魂,当场碳化的身体,炭火,瓦砾,黑雨,如同置身在一个病态的想象中变形了的世界,真实乱七八糟的景象。之后,眼前走过来的是不再知道往何处去的人群,光着身子,衣服已经在爆炸中破烂不堪了,分辨不清性别,在扩散到全身的肿瘤作用下已经浮肿、佝偻的形体,肿瘤在几秒钟内变大,让身躯弯成可怜怪诞的样子。”“人们也可以称他们为奇观……但最神奇的部分在于其他,是这一天所保留的无法摧毁的人的本性,在最彻底的无依无靠的体验中,每个受害者身上保持的奇妙活力。所有受苦的人都是奇迹。”“……突然看到世界本身的形状逃逸了,混沌中,不知道那些心爱的人去了哪里的无边惶恐,在废墟中疯狂的奔跑,用双手在废墟中挖掘为了找到的不再只是一具尸体,在成群的亡魂游荡的城市重新找到一个孩子、一个妻子、一个丈夫的欲望和恐惧,最后还有因为放弃了寻找而产生的羞愧。”“那个微笑的光彩照人的年轻姑娘,天意让一个简易的防空洞救了她一命。拍照的时候,她正从地上打开的一个洞穴里探出头来,朝镜头一笑。有什么完全不真实的东西照亮了她的微笑。可以说她还没有明白地面上的世界真正变成什么样了,她回到这个世界而她周围已经一无所有了。在那个时刻,她将抬起眼,目光将环顾被摧毁的四周。她还需要几秒钟才能回过神来。她的笑容中那份可耻的优雅就要消逝了。或许她已经知道了,她只是对自己的幸运、对依然活着的不可原谅的奇迹微笑而已。她没有错,那是自然。”“一个孩子,肯定的:被瞬间燃烧定格的面部轮廓非常完整,尤其是他的姿态,两只胳膊抱在胸前,左手稍稍朝下,一个无法忍受的细微动作。”“但最神秘的照片还是那些生者与死者并存的照片。有一个年轻的女子奇怪的站在画面的最边上看着右边。她似乎在等谁,站在自家的门槛上,房子已经消失了,她不安地寻思,为什么他挚爱的人们今天迟迟不归,会是什么意外让他们远离家门。他们赶不上晚饭时间了。在她后面,就在她的背后,地上的瓦砾间,一具尸体赫然躺在废墟之上:奇怪的脑袋,下巴张着的死人的脸,已经不能再说出一个字。”“两个人——弟弟和哥哥,死者和生者——都看着镜头。他们一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庸介拦住了他们。他站在他们前面,挡住了他们的路。为了收集新式武器对受害者的不同作用的资料,他想通过照片反映两张脸的反差:一张完全躲过了劫难,另一张布满了黑色的小孔。庸介穿着军装,命令男孩站住、摆一个姿势。或许他说得口气坚决。男孩顺从了。他几乎笑了一笑。不管怎么说画面上定格的就是这样。”“年轻女子忧郁的神情,有点迷茫,望着空处,表达了无边的、巨大的哀愁,大到可以包裹整个宇宙的忧伤。但这一亘古不变的喂奶动作,她怀里孩子的安心舒坦,温柔地彼此抱着的两个身体释放出来的让人无法理解的力量,他们独特的完美,都更强烈地表达了继续生活的热望。”“他原本可以撒谎,给自己编造一个没那么丑恶的记忆。但庸介一直都表明在长崎的废墟中他真的没有任何感受:没有丝毫同情、丝毫激动,冷静的理性操作,在他人所置身其间的不可承受的命运面前一丝不苟的无动于衷。痛苦和羞愧只是在后来才有。”“……当地的美国占领军下令禁止涉及长岛和长崎原子弹轰炸的一切消息……铺天盖地的查禁……而这个事件暗地里却成了前所未有的既是军事、同时也是医药和科学的最不人道、最庞大的实验的一个对象,因为就在所有见证都被查禁的同时,原子弹伤亡委员会召集了所有幸存者来研究辐射在他们身上的长期影响,活着的时候当他们是试验小白鼠对待,死了还霸占着他们的尸骸。但谁又知道这些?谁又坚持要知道这些?”“原子弹爆炸五十周年,记者们开始致力于找寻庸介照片上拍过的男男女女。……喂奶地年轻母亲不可思议的在少数幸存者当中。……她说孩子已经死了很久,短短几天就让他耗尽气力,最终彻底憔悴而亡。没有人能想象这个女人的心情和还活在她脑海中的记忆,当几个陌生人把照片——或许她之前从来没看见过——递给她看,这张照片包含着她失去的孩子从此所留下的一切。穿越时间不可思议的黑幕,他再次向她走来:不是孩子本身——因为没有什么能让他复活——而是不可复得的失去的孩子,就这样还给了她,她只知道说一样东西,和其他人一样,说这个孩子无比珍贵,什么都不能解释他可怕的消失,流失的岁月也无法减轻因他没了而形成的可耻的空白。再次看到他,凭借穿越了她整个人生的一道目光,女人——神秘地微笑着的——却用她无法慰藉的爱作为给活着的孩子一份既优雅又忧伤的礼物。“出于什么原因?生活的再现总要比生活本身更让人心碎?人们对着一帧肖像哭泣,而从来不是对着一张活生生的面孔?……照片作为事物的象征,同时体现了在和不在。它把我们喜爱的东西再现给我们,是为了告诉我们那东西已经从我们这里被剥夺了。它向我们指出了它的消失……它在呈现的同时也在逃逸。”

露水的世界啊,,瞬间的短暂,然而,,,

《然而》,叙事未完,欲知后事如何哪?人们通过接触研究他人获得对自己的认同,如同交朋友一样,你所周遭的朋友在某些方面其实就是你的影子,你部分特征的写照。作家菲利普着眼于日本文学大师的生平,特意加以描述,用其笔触和心态编制了一个个他自己心目中的形象,是作家认为的那个人的传记,既写实又意味绵长,深深被日本的文化所打动,读者也会在作者絮絮叨叨的描述中,重新对日本哲学观展开思索,日本人与世界上大多数民族一样非常迷恋人生的美景良辰,但好似也感到了---孔夫子当年站在大河边的千古长叹:逝者如斯夫,昼夜不停。他们用俳句样的简洁而有悟性的语言记录下了生态当中的露水世界,人的心结,摄影师的眼界等典型短篇,涵盖出整个溶于日本人灵魂世界以及生死观,生是短暂的,然而死亡不是另一个梦的开始吗?

然而

之前与之后,我看过,看得不知所措,不知所想,在沉浸了许久之后,意识才慢慢得浮现,它早已渗透在我的每一寸思想里,只是浓厚得化不开。看过了,许多其他的文字就再也难以入眼看过了,许多回忆又再一次漂浮在他人的故事之上,那是我的,又不属于我。每一次阅读,都安静得像是在无风无云的夜里,只有一盏灯的言语。只想说又只是无语只想说能懂的晨星而不是霓虹

浮生一梦,然而……

最能被感知的事物就是事物本身,因此,我把黄荭的译后记原封不动的搬来。一个文本可以是打开另一个文本的钥匙,就像我们偶尔在别人的书里读到了自己的真理。如果把菲利普·福雷的小说《然而》看成是挡在我面前的一扇梦之门,开门的钥匙竟已经在无知的我手中攥了多年,那还是我做学生时译的一篇莫里斯·贝莱对梦的解析:常常梦是对白天忧伤的一份慰藉,或者这忧伤已经很遥远了,在“应该活下去”或“不应该想它”的压力下被渐渐淡忘了。但如果我们再坚持一会儿,任由梦走得更远、更深,在半梦半醒之间,走向别的影像、别的感受,那么就会感觉到一个抵抗的时刻,头脑空空如也,浮起一股焦躁或恼怒。(未完)

沉没,沉默和承受

这本书对于菲利浦.福雷来说意味着一个终结,是对一段最深刻的记忆的埋葬,在遗忘的中心。在最后一章作者的阐述里,或者只是只字片语的选择,我以为读到了这些。然而……从小林一茶开始,巴黎到京都的跨度,由当下延续不断的梦境一直下坠,沉潜到两个世纪之前。一个俳句诗人的故事就此展开。这里的主题是诗歌,福雷这么讲:“西方的理想主义希望诗歌是对存在的最精华、最纯粹的本质的揭示,是触到事物真实内核的一览无余,这种真实是如此强烈以至于舍弃了世界可言说的面容和充斥世间的可见的形态。”读起来震撼人心之余有点恐怖,倒像是核爆炸的强光呢。然而这道“时间的虚空照亮世界的唯一启示”的光之利剑到了晚婚前夕“一副微笑好色肥嘟嘟的弥勒佛模样”的小林一茶手里,成了大肚皮遮挡之下因寒冷而蜷缩的阴茎,被他笑眯眯地细细把玩——“门前雪,小便洞真直。”福雷说这让人震惊,可我不觉得。他所看到的是“用小便画下黄色的令人厌恶的符号”,我看到的是令人会心一笑的孩子气式的欣赏——趣味性的美。我想这是因为我是个东方人吧,一个偷懒的解释,但事实就是如此。社会,历史,在其间留下足迹的人以及他们各不相关却漂浮交错的人生,寥落星辰般时隐时现的美学和哲学符号,解读与想象。到底有些东西不是凭着知识就能逾越过去的。古典的日本,他者的文化,福雷花了相当的气力去寻觅,去融汇,于通篇优美的行文里总是能看到这样矛盾又笨拙的力。在西方世界里缺失的“空”,能够放入陌生的东方之“悟”(satori)吗?福雷的句子里,说着虚无,说着梦幻,却又时不时出现“撕裂”、“摆脱”、“摩擦”这般的字眼,都是动作,手的语言,不禁让人联想到漫无目的对空挥舞的拳头。这与“悟”的那颗心,又距离了多远?当然激发我想象的仅仅是这中文译本里的文字,而对福雷的母语全然陌生的我,又跟他的文本距离有多远?然后是二十世纪新旧交替时期的夏目漱石,日本向世界敞开门户,这一个走出去又走回来的先驱。平稳的,符合时间逻辑的陈述,关于漱石的一生,然而充斥着抑郁和疯狂。主题是寻觅。地球的另一端之谜,新的语言体系,文学的本质,以及令人困惑且无所适从的生活。“在东方和西方,在未来和过去,存在着一个断层,漱石就在那个断裂处醒悟,他是第一个明白事实上这个拒绝所有根基的断层构成了所有思想的必然所在。”福雷一把抓住了一场文化地震之后钻进断裂带寻找谜底的最初的异旅人,来自东方。夏目漱石,这个穷尽一生执着追寻,被人寄希望于“在生命的尽头能企及智慧,能最终迈过那道门槛”的日本作家,又能把作者带到何方?真的能在迷狂中投入虚无的快乐,在精神上达到“则天去私”?福雷显然不信这个,或者他回避了下定论,在书写了这个人的故事之后。尚未终结,最后的指向是Sore kara,指出来生命无穷无尽的“此后”(漱石的小说名称)。继续迷失。到了这里,谜面逐渐清晰,哀伤已经包裹不住:孩子的死。小林一茶的孩子,夏目漱石的孩子,还有,福雷永远三岁的小女儿。他在女儿的墓碑上刻了《彼得.潘》开篇的一句:“所有的孩子都会长大,除了一个……”很遥远的一个夏天,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平静到接近无聊的日子里,死亡突然接踵而来,毫无征兆,带走了好几个孩子。最小的那一个恰好三岁,是妹妹幼儿园小班的好朋友,很乖,爱笑,刚刚学会自己上厕所。燥热的夏夜,父母看孩子睡了,到楼下散散步,四楼的窗户开着,醒来找妈妈的宝宝直接爬了出来……就这样,一个幼小的生命完结。那时令我震撼的不是孩子的死,而是丧子的那对父母的生的状态。最会讲故事的爸爸从此沉默不语,擅长编织的妈妈整天抚摩去年冬天为女儿织的绒帽却丧失了手艺,或者是,再也不需要了。对应一茶去收集其他一些诗人在孩子死了的时候写的诗歌,对应漱石黑暗中起身找寻到的脸朝地趴在走廊上的疯妻,再也不需要多余的解释。那种全身湿透的沉没。真的有人,能“越过死亡和彼岸”,超然旁观?由拍摄原子弹爆炸残骸的山端庸介来画上句号,关于三个不同时期的日本艺术家的故事。日语里,“照片”这个外来词没有遵循常用的现代术语转化原则,即用片假名来重新书写以符合日语的发音体系。它选择了另一个词:“写真”(shashin),由两个汉字组合在一起表示“被记下的真”。主题是记录。失去了厚重的历史迷雾的遮掩,丑陋的、肮脏的“此时此刻”突兀出现在眼前。福雷以超写实的手法细致描述山端庸介照片里的场景、人物,“在这个碎片的世界,活人和死人紧挨着”,这就是对虚无的哀伤的一种填补?太残酷。是的,我们没有经历,我们只是被告知。从实体到照片,从照片到文字。即使这样,还是全身发冷,内心战栗。无我一梦中(Muga-muchu)。无我,置身虚空,迷失在磨灭了所有自我意识的沉醉里。超越道德是非,摆脱善恶俗念。福雷说这是大多数幸存者使用的熟语,表示“无意识”。真正的丧失者的感觉——沮丧错愕,无所牵挂。事外的我们,哭泣,感到难受,是因为都还在吧?或者暂时没有的,还能寄希望于未来的获得。这么一想,觉得自己非常可耻。“可耻的是这种感觉像忧伤同时也像快乐:说到底,最终看到世界归于虚无的莫名的焦虑,突然明白扫荡一切的灾难在事物的肉体上开了一道口子,从那里,就像从一个新的地平线上,升起一轮太阳,照亮了生命无谓的自由。”福雷的剖析又在我苍白无力又混乱的感伤情绪上狠狠刺了一下,果然一针见血。但是,庸介一直都表明他在长崎的废墟里没有任何感受:没有丝毫同情、丝毫激动,冷静的理性操作,在他人所置身其间的不可承受的命运前面一丝不苟的无动于衷。痛苦和羞愧只是在后来才有。“整个周围的世界都和他无关,它只是为了让他看一看才存在,之后就会离开。”是的,我们的世界。于是承受的另一种方式就是默默记载,在它沉没之前。或许做为一个合格的见证人,才是最好的自我救赎?何谓见证人,福雷在书中一再表述,最终指向是审视世界,还原真实。可是,“出于什么原因?生活的再现总要比生活本身更让人心碎?”他还是走不出心灵的创伤,可是悲怆并未阻止他继续寻觅,直到发现第二次目光的意义。“它向我们指出了它的消失,但立刻又用它天才的显灵术为我们重构了永远怀念的事物的形象。需要有被称作照片的第二次目光才能让我们企及我们人生的真谛,它在呈现的同时也在逃逸。”福雷说的是照片,也说了一切记录的方式。接着说到地震,说到女儿的死。准确到分秒的计时,任何诗意、任何哲学思考都无法分散的注意力,对于逼进骨髓里的痛苦。最后的总结是:幸存是考验,也是个谜。又是一场回到原点的旅程,逃离、遗忘、迷失、记忆……执着地找寻梦的启示。可是那一道洁净明亮的光,令人向往,却永远捕捉不住。跪在污泥和尘土里,拢到掌心里的,只有灰尘,肮脏、细碎、微不足道。然而……有重量,能证实我们在现世存在的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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