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国》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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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浙江文艺出版社
出版日期:2011-9-1
ISBN:9787533932121
作者:(日)三岛由纪夫
页数:168页

如樱花般绚烂绽放

三岛由纪夫书中体现出生命力强劲,让人觉得美好,但是想到结尾又不禁寒蝉一下,感叹句:变态的日本人。作为中国人,我们是可以欣赏樱花、烟花,但是不会和日本人那么疯狂的热爱吧。一年只是为了那么一周/片刻的热烈绽放之后便是无尽的凋零。这些短暂而轰轰烈烈的对象,为了片刻美好而不顾一切的疯狂都被日本人十分推崇,在传统中国价值观里面这种不顾后果的激进只会更让人觉得恐怖。三岛对人体的描述非常细致,特别对有力健硕身躯的描绘,让人仿佛眼前便显现出那具精健的躯体因为健康和汗水在太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散发着生命力。生命力的无尽向上和美好,然而对于人生和死亡的追求却突兀的转向异样决绝。对于死亡如此热情的奔放就和樱花一样。他自己也很好的诠释了樱花的形象,自己最后也是踏上了忧国一样的结局。好似一个人提前若干年就准备了自己他人赴死的脚本,到时候不过是触发了脚本的先决条件,所以读着忧国更让人觉得有几分胆颤。读着忧国让人不由得想起日本另一部主题一致但是风格和方向完全相反的书——人间失格。太宰治的颓废压抑让人感受不到生命的气息,完全是三岛的反向极端。两人分别代表了日本战前和战后两派人的极端。前者是异常的激进,后者是一派凋零后的萧条和颓然就像樱花盛开前和盛开后一样截然相反。对这种剧烈的唯美有些难以消化。

武士道,乃求取死若归途之道

前段时间微博上爆发两起“撕逼”事件,陈冠希和林志玲,曹云金和郭德纲,贵圈的内幕咱不清楚,但是在舆论界出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选边站队。键盘侠(everyone?)往往会选择一个立场,自以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然后抱团互撕,场面十分壮观!的确,这个现象放诸四海而皆准,不管在小圈子、职场、官场,还是国与国之间,屡见不鲜。然而普遍就一定等于正确吗?显然不是。“选边站队”更有可能是一颗邪恶的种子,终究会长成“道德绑架”这颗邪恶的参天大树。当徐峥被网友逼着向好兄弟王宝强声援时,当陈乔恩被网友质疑没有发微博悼念乔任梁时,任何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人都会觉得这样不对。那么是这届网友真的不行吗?也不对。回顾历史你会发现,这种现象在文革时期最为嚣张,所以仔细想想还是蛮可怕的。我们都知道鲁迅的原名叫周树人,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他弟弟叫周作人,就文学造诣而言,两人不相上下,然而周作人因为跟随汪精卫当了日本的走狗,落得一世“汉奸”骂名,实在是可惜!虽然国家面前无“文学”,但是如果再提一个人——胡适,你可能就要斟酌再三了。当年大陆文坛批判胡适之风盛行,毛泽东甚至也对胡适“粉转黑”,原因呢?有人说是因为胡适投靠了蒋介石,是反共分子。今天的学者研究发现,哪里是胡适个人的原因,完全是为了批判而批判嘛,瞎闹!所以不管在什么时候,政治都不应该干预学术,干预别人的自主选择,历史总会给那些被无故打压的人一个交代。(部分观点参见《罗辑思维》第75期《胡适的百年孤独》)上面两段是我的一些思考,可能在某个时期会被指责为政治不正确,但是我相信总体的三观还是挺正的!其实我才不想谈那些令人恼火的事情,只是为了引出一位我个人很心水的日本作家——三岛由纪夫。看过《菊与刀》的人肯定知道,日本是一个极端的民族。宁静与暴力,诡异与崇高,热爱与仇恨,欲望与纯洁,繁复与极简,都在日本艺术中得到极端化的表现,有时候甚至融为一体。而在文学上,三岛由纪夫就是最好的例子,他的前期作品唯美主义色彩较浓,后期作品表现出一种可怕的艺术倾斜和颠倒,将浪漫、唯美与古典主义发挥到尽美之境。他也是最有争议的日本“鬼才”作家,被誉为“日本的海明威”。关于三岛由纪夫,还有一个故事。三岛对日本传统的武士道精神和严厉的爱国主义深为赞赏,对日本战后社会的西化和日本主权受制于外国非常不满。1968年,三岛组织了自己的私人武装——“盾会”,声称要保存日本传统的武士道精神并且保卫天皇。经过长时间的准备,三岛于1970年11月25日将他政变的计划付诸实施。当天三岛交付了《丰饶之海》的最后一部,随后带领4名盾会成员在日本陆上自卫队东部总监部将师团长绑架为人质。三岛在总监部阳台向800多名自卫队士官发表演说,呼吁“真的武士”随他发动兵变,推翻否定日本拥有军队的宪法,使自卫队成为真的军队以保卫天皇和日本的传统,但是没有人响应。三岛遂切腹自杀。在他切腹自杀之际,不少作家赶到现场,只有川端康成获准进入,但没见到尸体。这个事件让川端很受刺激,他对学生表示:“被砍下脑袋的应该是我”。三岛自杀之后17个月,他也选择含煤气管自杀,未留下只字遗书。两人相继自杀留给了后人无数的疑问。(有人说是因为川端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给三岛带来了相当程度的冲击,川端由此认为三岛的死与他有关,遂自杀。说法不一。)根据上面的故事,有人认为三岛是“军国主义者”,对此我也不想深究。还是回到文学,回到《忧国》这本书吧!这本书收录了《鲜花盛时的森林》(16岁的处女作

三岛式的绝美之死

第一遍看是在NFL赛季如火如荼开赛之时的1月份,当时被装帧美闪瞎了眼心跳加速浮躁不已并未领悟出三岛式的唯美主义,倒是最近再看有了更深的共鸣。三岛前期的作品用词华丽古风荡漾,晚期的作品倒错加剧憧憬死狂。这本《忧国》是硬皮精装本,内壳全黑,书脊烫金字,外加软书皮,印以东洋和风图案,设计很符合我的审美,三岛的作品也很适合这种包装,虽然标题为《忧国》,但里面包含了四个短篇小说,包括三岛的处女作《鲜花盛时的森林》,接着按顺序是《忧国》《剑》《拉迪盖之死》,其中最喜欢的还是《忧国》,而最后一篇《拉迪盖之死》尽管年上年下令人遐想,但这一遍我还是没看懂,纯文学的领域水太深,而目前我对法国哲人并没有太多的了解,思想无法同步也是意料之中。《鲜花盛时的森林》三岛的处女作,16岁的少年就能写出如此唯美的文字,尼玛实在是太耀眼了,这篇作品的华美跟作者的年龄毫不相称,所描写的词汇,充满想象力,为何他能如此细致的观察到周边的景致,又为何能以如此绝妙的配搭,编织出这般动人入微的景象,大文豪,果然还是天才型的居多吧。(虽然有些啰嗦)三岛这一篇文主题是家族,虽然只有短短43页,但已经跨越了时间与空间,这与他的绝笔之作《丰饶之海》又是那般的互相呼应。三岛在这个年龄就已经成熟的令人害怕,仿佛一出现的瞬间就已经是个完人,才华早就超越了时代,自此之后越加倒错的审美发展,就像早已盛满的酒壶,只能无奈的溢出,醇香的美酒无处可去,唯有顺着壶壁挂下来。跨空间的作品,分辨时代的方式不是直白的指出年份,而是展示着贵族们不同凡响的古风雅致、气度才华,用这种方法区分出古今中外普通人与特殊角色之间的差异,三岛自此以后的作品也是这般深入展现,再以华美的笔法来描述三岛自己的审美情趣。《忧国》有个30分钟左右的黑白短片,据说三岛本人出演了剖腹自尽的武山信二中尉,也是为了更好的体会影像与文字的不同我再度翻起这本《忧国》。事情以二二六兵变为契机,中尉的同僚参与了兵变,之所以没有拉上中尉一同参与事件是出于体谅中尉刚刚新婚不久,事情过后,起事的同伴铁定成为叛军,不久过后中尉必定会接到肃清同伴的命令,但中尉无法对他们开枪,事发后三天当晚回家决定切腹,妻子早就做好了准备,将与丈夫一同踏上黄泉路,接着就是描述中尉的心境,最后一夜与切腹的过程,同时,作为军人妻子丽子的觉悟,也描述的相当扣人心弦。尤其喜欢这段描写,中尉出于信任,希望妻子能看着自己完成切腹,然后再等着妻子跟上来,中尉在新婚时就对妻子说明了军人之妻应该做好丈夫随时会死的心理准备,妻子直接拿出作为嫁妆的腰刀放置膝前,中尉明白他的觉悟后再未试探过妻子的决心。很难说明白为什么,但我相当喜欢“试探”这个词。我觉得这里的切腹过程、动机、丽子的觉悟都是三岛自己的审美倾向塑造出来的美,他崇尚肉体的美、强者的死亡、精神洁癖相当明显,在最后一夜,健康男女之间的交合描写的唯美动人,一个龌龊的文字也没有出现,但却令人兴奋,洁净的仪式令死亡充满着神圣的意味,切腹这种在常人看来多此一举的行为,多少能在这里明白其中的道理,死,不只是回归于尘土的自然现象,他也可以表现的如此不凡,如《叶隐闻书》常朝所述,“即使头颅被砍下,也要从容的做完一件事,切下俺的头颅埋葬好了,再躺在上面去死”。切腹这种蛋疼的死法,平时没有做好死的准备,死的锻炼,在刀刺入腹部的瞬间是做不到从容的,彻彻底底的超高级技法。美在很多情况下都是充满矛盾,鲜血意味着疼痛,死亡,但鲜红的颜色又何尝不透漏着美感,忍不住令人多看上几眼。既然题材引自二二六,能感觉出三岛对事件中起事的青年军官们充满着同情,他们的理想被无情的背叛,正值意气勃发之时却走向了死亡,也能看出三岛受《叶隐闻书》的影响有多深,确实,山本常朝的武士修养心得相当符合三岛由纪夫自身,从他的行动,无不透露着自己确确实实奉行着《叶隐闻书》的教导,三岛本人也像是当时的山本常朝,常朝在殿上去世后要求切腹追随,但锅岛藩早已下令不得以死殉主,常朝无奈只好落发出家,但这货还是看不惯当下的享乐之风,认为武士心体不该如此松懈,继而喷出了惊世巨作《叶隐闻书》。而三岛由纪夫在1970年游说起义失败继而切腹的过程,与常朝不谋而合,大家都已是被时代所抛弃之人,再也没有谁会去贯彻真正的武士道了,结果惹来嘲笑,但这两人又都是个烫手芋头,不好处理。既需要武士道束缚臣下,但实际又认为这种做法过于愚蠢。三岛由纪夫唯一倒霉的是中了那句“不怕狼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他的同伴森田必胜彻底破坏了完美的切腹仪式,三岛本人的部分完成的很好,轮到介错时,队友砍了几刀都没对,谈不上干净利落,常朝如果诈尸看到这般景象,肯定会气晕的,这简直就是最糟糕的武士代表,但常朝跟三岛肯定谈得来,估计在黄泉之下正聊得欢呢。剩下两篇没有过多的感想,节选矶田光一对三岛由纪夫的相关解说,矶田光一这篇文(完整版),我并不完全赞同,欣赏的地方不一样,看法也有所不同,节选出的部分做个参考,纯文学真他娘的复杂=L=解说:矶田光一【如果说《仲夏之死》是以第三者的眼光来旁观死亡的现实性,那么《忧国》便是直接代入死者的第一人称角度的作品了。《忧国》发表于昭和三十五年十二月(一九六零年)的《小说中央公论》上。很多人都认为这部短篇昭示了三岛先生的右翼思想,然而这实在是莫大的误解。三岛先生在作品中关心的并不是青年军官的思想内容,而是从他的自我毁灭中产生的“绝美之死”。在最近的随笔《二•二六事件与我》中,三岛先生提到了法国作家乔治•巴塔耶对“情欲”的定义—“为求生不惜赴死”,这种对死亡美学的推崇无疑在《忧国》中有所共鸣:主人公武山中尉对于天皇制的终极效忠,以及丽子夫人对丈夫的爱,实际上都象征了为理想的献身,两人通过自尽将理想一致化、证明了相互的爱。巴塔耶所说的“为求生不惜赴死”暗示了性行为和为思想殉道的相似性:前者通过进入对方而获得满足,后者则通过为理想的自我否定(自杀)来证明自我。为了理想的自杀,是燃烧生命来寻求死的终极行为,此时,“死”便代入了仪祭的含义。对于武山中尉来说,他心中对天皇制的幻想便是爱的对象,也是死的基础,这和他对丽子的爱是等价的,在文中,中尉看到了自己在战场上孤独死去的幻觉,同时爱妻的幻影出现,看似完全没有关联的二者此时重叠起来,让中尉感到了“难以言表的甘美”,他觉得“只有这,才能称作无上的幸福啊”;做好了切腹的准备后,在他的眼前身穿纯白衣服的妻子“仿佛新娘一般,和自己效忠的皇室、国家、军旗一道,似乎都在冥冥之中注视着自己”。诚然,对于文中青年军官的思想,三岛先生并非完全没有共鸣。但是“作为一个青年军官”和“描写一个青年军官”完全是两码事,在这一点上,作家还是保持了理性和客观性,在创造人物时保留了足够的距离。与《忧国》中戏剧性的自我否定即“死”相比,《剑》(发表于昭和三十八年十月(一九六三年)的《新潮》)这部作品中的主人公之死就单纯而清晰得多了。主人公国分次郎的自杀原因很清楚:友情出现裂痕。这里所表现的是人以规则律己,并主动掌控自己生死的观念,因此这部作品多少带有一些禁欲主义的色彩。】记于2012年04月09日 星期一 21:08

忧国

2011年08月26日 星期五 17:01http://hi.baidu.com/janeeyer_12/blog/item/fb579c11a7c1bd65cb80c4f6.html新馆143正在开迎新会,我坐在外面的沙发上看完了三岛的《忧国》。无以名状的压抑感让我无法再有勇气、再有力气去读下一篇。其实通篇都在用一种令人感到无限美好无限崇高无限轻松无限幸福的文字风格描写叙事,但是为什么我会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抑感呢?难道这就是残酷美学?残酷得太美,美得太残酷!三岛用这种戏剧性反映时代精神和美的非感性的追求,来支持其内面两种对立概念——生与死、活力与颓废、健康与腐败等等截然相反的概念。这些对立的东西交织和循环,形成两个方程式——血+死=美;生+青春=美。血+死=美。以前不是没有听说过武士道精神、不是没有看过日本武士切腹自尽的影像。每当谈起日本武士道精神、切腹时总是把它们当做玩笑开轻松地把玩,而现在三岛告诉我,它们是多么的严肃多么的沉重。生命之沉重,美之沉重。我实在无法理解那种毅然面对无限痛苦的勇气,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力量让他们能够不畏那种可怕的剧痛而嘲笑着面对死亡?是信仰麼?迷失在这个没有信仰的世界的我们真的能够理解武山中尉理解三岛么?越优秀的艺术家越疯狂,三岛天真得疯狂。他在天真无邪构想一个完美的世界,塑造着完美至极的人物。丽子,一个平凡的女人,他可以把她塑造到完美得令人心痛!是的,他太过天真而疯狂,让我无法辨别,到底是由于他把生命看做轻松的儿戏般、还是把生命看做沉重而不能不完美的艺术品一般,使得他把《忧国》作为自己死亡的自传?他太天真得令人扼腕——他怎么可以将他唯一深深爱着的这篇《忧国》改编成一部三十分钟的默片而自导自演?!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实在没有勇气去看他的这段天真的影像,单是看过那些文字就已经沉重地把我压得喘不过气来。再看他的其他作品也恐怕要等自己恢复力气。书中有一页是三岛的相片,令我震惊的是他并没有我印象当中几乎所有艺术家的那种非常人的形象。他英俊、儒雅而亲切。可是,他为什么可以如此的天真?!也许,生活在这个平淡寂寞的世界里面的我们应该羡慕三岛,羡慕他拥有孩子般的天真。孩子总是生活在无忧无虑的世界里,而三岛也许就生活在他心目中的完美世界。

《忧国》与刘小枫的小说伦理叙事

  伦理是人与人之间一种本质的、稳定的、具有传统色彩和规范意义的社会关系。在伦理哲学领域,伦理具有生命本体论的意义,实质上是以某种价值观念为经脉的生命感觉。从伦理哲学和叙事学角度考察,小说文本是作家主体以叙事话语的形式对多种伦理关系进行的艺术展现。叙事伦理是近年来非常热门的理论术语和批评范式,关于其具体内涵和理论意义,不同的研究角度有不同的看法。  作为通向现代个体自由与解放的必经之路,本能与灵魂和谐统一的欲望状态既是现代人不断追寻的永恒的生命课题,也是文学叙事现代转型的动因与意义之所在。因此,现代叙事在本质上具备伦理的意义。这就引出了关于文学的叙事伦理的命题,但它又是与传统的理性伦理相比较而言的。如果说理性伦理探究的是生命的一般法则和人生所应遵循的基本道德观念,那么叙事伦理关注的则是“个人生活的深渊”。根据刘小枫的理解,现代叙事的发展历程又分为两种,即“人民伦理的大叙事”和“自由伦理的个体叙事”,前者“看起来围绕个人命运,实际上让民族、国家、历史目的变得比个人生命更为重要”,而后者则只是一种“个体生命的叹息或想象,是某一个人活过的生命印痕或经历的人生变故”,因此“自由的叙事伦理学更激发个人的伦理感觉,它讲的都是绝然个人的生命故事,深入独特个人的生命奇想和深度情感”。作为伦理的核心要素,欲望叙事无疑更集中而深切地反映着自由伦理的演进历程。从某种意义上说,刘小枫引申发挥舍勒的情感现象学对身体情感和精神情感的论述,结合自身的人生体验,竭力张扬自由主义的个体伦理。  一、人民伦理的维度:死亡——日本传统的武士道精神  死亡是人类的基本经验,也是人类永恒的生存困境。死亡作为一种媒介不仅把人们紧紧地联系起来,也使人们之间的伦理关系时刻都发生着变化。因此,死亡伦理也是文学艺术永恒的主题和关怀之一。作家通过死亡叙事伦理,不同程度地表现出关于死亡的伦理取向和价值判断。三岛由纪夫将死亡作为他情有独钟且取之不尽的写作资源,在他发表的所有作品中,涉及死亡的作品占了相当的分量。三岛关注形形色色的人对死亡的态度和选择死亡的方式,以真实的死亡伦理体验,倾听、描绘死亡瞬间灵魂得以永存的声音。  三岛的天皇观是自幼形成的,学习院高等科毕业典礼上,他目睹天皇行幸的御影。他毕业成绩优异,由学习院院长和母亲陪同赴皇宫拜领天皇恩赐的银表,他对天皇感恩戴德。战争期间受到了日本浪漫派的“皇国传统”、“皇道文化”的洗礼,在准备好的遗书中发誓“报皇恩于万一”。在精神方面,三岛摄取中世纪日本武士道的道德修养书《叶隐》的精神内涵,《叶隐》之于三岛的意义,可相当于《圣经》之于基督徒的意义。三岛后来对此书进行解读,写了《叶隐入门》一书,该书可以说是三岛的思想自传。三岛在其中体验《叶隐》的人情义理、忠于主君的观念和以死相赌的生活方式,并作为他的行动哲学。  三岛由纪夫《忧国》的写作就离不开日本传统武士道精神的浸染与熏陶。《忧国》以“二·二六事件”为背景,描写一个皇道派中尉武山信二新婚不久,僚友没有让他参加军事政变。政变失败后,上级命令他镇压其僚友,在忠义不能两全的情况下,他与妻子丽子双双剖腹自杀。在这部作品中,三岛就淋漓尽致地刻画了一对惨烈自杀的夫妇面对死亡的种种体验,那种日本传统的为殉道而死的武士道精神被表达得酣畅淋漓。新婚不久的夫妇在面对道义与命运的抉择时,双双义无反顾选择走向死亡的从容、淡定,那种对自杀过程宁静的描写中所深藏的是一对苦难的承当,对正义的坚守,他们在自由地把握自己生命走向的同时,感受到的是一种悲伤的幸福。  “中尉的决心已定,每一句话都被死亡所证实,正因为这种证实是那样的阴暗和坚固,所以,话语中显出一般难以动摇的力量……‘好吧!’中尉抬起虽然几天未眠,却仍然清澈纯净、炯炯有神的眼睛,第一次正视着妻子的眼睛:‘今天晚上我要剖腹!’”  悲剧性是一种贵族化的、高贵的文化气质,《忧国》在讲述夫妻双双赴死的大义凛然中,也表现了其对悲剧命运的承当的高尚的伦理哲学。  在丈夫决定赴死之时,妻子丽子的眼里没有丝毫畏惧,她说:  “我早就下定决心了,请让我同您一块儿去吧!”  “中尉确信,他俩决定去死时的那种喜悦,没有一点儿不纯的东西。当然,他们那时没有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现在却觉得,他们这种不为他人所理解的正当的快乐,受到了大义、神威、还有完美无缺的道德的庇护。两人对视着,相互从对方眼里看到正当的死意时,再度感觉到,他们处在任何人都无法打破的铜墙铁壁中,披挂着其他人无法染指的美和正义的铠甲。因此,在自己肉体的欲望与忧国的至情之间,不仅没有任何矛盾和冲突,中尉甚至把它们看做一个整体。”  可以看到,《忧国》中对命运的坦然接受中还隐隐含有一种对潜在神灵的敬畏,这是日本独有的武士道精神,那种对天皇、对道义、对太阳旗毫不犹豫的信仰。书中这样写道:  “这世上的一切,都被严肃的神威所庇护,而且,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也都洋溢着震颤般的喜悦。”  承当命运、回归宿命的瞬间是幸福地颤栗着的。当丈夫站在武士道精神的道义要求下不得不选择挥刀切腹的时候,其妻丽子——这位堪称伟大的女性,没有一丝畏惧与犹豫,而是将这一切看作在结婚之初就已认定的命运的定数,他们带着对彼此的信任,决定追寻真理而死去。可以预料到的死亡便不是灾难,坦然面对就是勇敢。接受命运的安排,这也是三岛本人的人生哲学。此时,他们的伦理无关乎“好”与“善”,而是“正当”与“应该”,是关乎真理的伦理选择。  刘小枫认为,在人民伦理的大叙事中,历史的沉重脚步夹带着个人生命,叙事呢喃看起来围绕个人命运,实际让民族、国家、历史目的变得比个人命运更为重要。中尉这种表面上勇于承担命运、追寻自由的背后蕴藏着深层的武士道精神——即对英雄自杀行为赞美推崇的日本町人阶层的伦理价值观。这种为了主君而牺牲自己的谏死,尽管在一定程度上是一种时代错误,但是其伟大之处是舍私,把自己所属的特殊的集团本身作为价值,其他任何普遍的价值都不能超越其集团。这种死的伦理观从主从的绝对化出发,却没有停留在这点上。它最终走到了不问其目的和效果,而赞美死本身的地步。  二、自由伦理:以死求生——肉体赞美中的古希腊文化元素  任何优秀的文学作品,其终极意义是对人的关注和理解。从古希腊的悲喜剧到莎士比亚的戏剧,无疑都体现了这种人本主义的精神。“以人为本”的伦理道德体系,追求真善美一体的终极道德伦理乌托邦,虽然由于种种主客条件的限制而难以兑现,但却是非常吸引人的美好幻想,因为这种伦理道德体系正是建立在人性平衡的规律上的。  日本民族对事物变化的敏感和纤细是众所周知的,日本古典文化和传统文学以阴柔为美,岛国日本温和的自然环境养成了国民对大自然变化的高度敏感,形成了幽玄、物哀的审美情愫,体现着日本文学婉转柔弱、典雅缠绵的风格。此外,长期天灾不断,也使日本人心灵深处有一种宿命观念和悲剧气质,容易对现实感到悲哀、失望,从而萌发对死的向往,日本民族生息的世界非常狭小,几乎没有宏达、严峻的自然景观,从而培养了他们纤细的感觉和纯朴的感情。日本人对佛教无常的体会,以及受到日本古典文学的物哀精神的影响,使他们对生命充满异样的憧憬和幻想,对死亡也有一种独特的感受,形成具有日本民族特色的死亡伦理观,常常出现自杀、情死等现象。  综览关于三岛由纪夫的先行研究,他显然被认为是倾向描写死亡、向往死亡的典型作家之一,其“诡异”、“变态”的对死亡的迷恋常常得到研究者的关注。而笔者认为,这是他受到日本民族人民伦理大叙事维度的影响。事实上,三岛伦理哲学中还有其独特的个体叙事伦理的维度,充满了对生命、对肉体、对青春的高度赞美。三岛从小就痴迷于被杀的王子、流汗的士兵、男性肉体迸发出的原始生命力。他在上初中时,涉猎了许多外国文学,例如王尔德、拉迪盖的作品以及古希腊悲剧剧本,并对古希腊文化产生浓厚兴趣。他小时候便开始迷恋一副《圣·塞巴斯蒂安殉教图》,画面中赤裸的男性肉体美所体现的古希腊审美情趣给了三岛很大的震撼。他在《假面自白》一书中写道:  “那白皙无比的裸体,被至于薄暮的背景前,耀眼夺目,在挺出的胸膛、收紧的腹部、稍稍扭动的腰间所漂动的都不是痛苦,而是摇曳着某种音乐般忧郁的逸乐……箭射入他那健美的、青春的肌体,像是要以无比痛苦和欢乐的烈焰,从内部燃烧他的肉体。但是,没有画流血,也没有像其他塞巴斯蒂安像一样画上无数的箭。只有两支箭,将静谧、端庄的影子投在他那大理石般的体肤上,宛如投落在石阶上的枝影。”  由这些描写可见,三岛不仅仅赞美死亡体现的美感,更推崇其青春的肉体所体现出来的生命力,殉教徒死亡的瞬间表现出来的不是毁灭与哀伤,而恰恰是生命的活力。虽然有利剑深刺在身,但是却没有流血,没有痛苦,那是一种古希腊悲剧中常有的宁静(peace),主人公安然接受命运,因为他们认为命运是值得信赖的。  “自由的叙事伦理学不提供国家化的道德原则,只提供个体性的道德境况,让每个人从叙事中形成自己的道德自觉。”三岛对生的追求、对男性肉体美的赞美即体现了其个体的自由的叙事伦理。既然这种自由的叙事伦理不同于人民伦理的大叙事,并通常与之产生张力,那么三岛的这种以死求生的追求又是如何形成的呢?  三岛从小就受到古希腊文化的影响和熏陶,对古希腊雕塑体现的男性肉体美极为推崇。1951年12月至次年5月,三岛到世界周游了一圈,最后一站是希腊。他在希腊之行中发现了古典式的男性艺术美,觉得古希腊没有什么“精神”,只有肉体和理性的均衡,而且发现希腊古典美存在于这种均衡即将被打破、又可能不会破的紧张对立中。  在我所向往的希腊,终日是一种陶醉的心情。古代希腊没有什么“精神”之类,只有肉体和理性的均衡。  希腊人以充满了难易遏止的生命活力的年轻人作为雕像的素材,暗示出他们潜藏在那些不朽的作品中的悲剧理念……希腊式的生的意识,是上升时期的人态,是感到自豪的自我意识,是对自身意识的信赖、对一般人类的信仰。  可以看出,希腊处处洋溢着的生命的气息正好契合了三岛对青春活力、肉体力量的赞美。在对古希腊艺术精神的不断领悟和对日本古典传统的扬弃过程中,三岛逐渐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他的作品很少描写自然景色的秀丽、女性动人优雅的柔弱美,也不过多地营造雅致精妙的气氛,而是屡屡以男性的阳刚美、生命的活力和暴力的死亡为题材,抒写男性美,赞美男性的青春的肉体,憧憬希腊英雄主义和男性肉体造型的宏大气魄,呈现出一种刚烈的美。三岛在日本古典主义和希腊的古典主义中找到了自己文学的归宿,他将自己的游记散文集取名为《阿波罗之杯》。阿波罗在古希腊主掌光明,同时身兼医药之神和诗歌之神,象征着生命的活力和永恒,这似乎也隐喻着他对古希腊文学理念的借鉴是一种自我改造,是对日本文坛的矫正。“三岛发现,希腊艺术尤其是雕塑,注重生命和力量的阳刚美的一面恰恰弥补了日本文学阴柔的一面,对希腊艺术的体验使他感到更应该重视生命、重视男性的肉体美和活力。”在游览希腊的过程中和回来之后,三岛先后创作完成了两部小说:《禁色》和《镜子之家》,在其中都可以看到古希腊文化艺术留给三岛的深深的烙印。《禁色》写了一个中年男作家爱上一个青年男子悠一,两个男子和与之相关的众多女子的感情纠葛及复仇故事。作家第一次看到悠一时,对他的身体是这样描写的:  一个美得令人吃惊的男子。说他像古希腊时的雕像,他更像布罗奔尼萨派的青铜雕塑家们制作的“阿波罗”,身体上洋溢着一种令人急不可耐的温柔美丽。气质高雅,挺拔的颈项,优雅的肩膀,平缓宽阔的胸,带着优雅气氛的圆润手臂;纤长清洁而充实的躯干,收起剑一样雄健的脚……在青年脸庞上,给人留下一种除了高雅和粗俗以外,莫可名状的某种纯洁野性的印象。  另一部作品《镜子之家》中对古希腊肉体美的概括更为明确:  希腊人的美的肉体,是日光、海洋、军事训练和蜂蜜的结果,但是现今自然的东西已经完全死亡,希腊人达到肉体所拥有的诗的形而上的东西,就只有相反的方法,即为了肉体而锻炼肉体的人工方法。 受到古希腊文化艺术的这种影响,三岛便形成了独特的死亡伦理观,即借用死亡表达他对生命力的理解、对世界的感知以及对身体的探索。马克思·舍勒曾说过:“时至今日,在日本民族那里,死者之永生也还是一个明显可感的经验现象,它只是附带地为一个其实只是否定性的‘不朽’假设提供了论证。对日本民族来说,这种永生现象完全不依赖于个人拥有的理论,以及在同一地方扎根的各种不同的宗教……而日本人则相信,他们之所以是不朽的,是因为他们认为自己感觉和经验到了永生以及永生者的作用。”在三岛的文学世界里也是这样,死亡并不是意味着生的终结,而是对非现实世界的憧憬。肉体的、尤其是青春肉体的死亡,只是对形体的摧残,但是确立了精神的长存。这种思想在前文提到的《叶隐入门》中可以得到证明:  “‘武士道,乃求取死若归途之道’这一句名言自身,传达出的其实是完全相反的意思。我在这句话里,在这本书里,看到了其赋予生命存在的最大理由。”  “我在《叶隐》里,很早便看到了他的生的哲学。《叶隐》是我永远的生命之意志的源泉。”  可见三岛在把“死亡”作为核心精神的《叶隐》一书中,解读出的却是对生命的向往。他笔下的那些对死亡的崇尚、迷恋,恰恰是因为那些死里面包含了生命的活力!综上,在三岛的自由伦理的个体叙事中体现出的对肉体美的赞赏、对生命力量的追求,正是来源于古希腊注重生命活力的文化特质。  两种伦理维度的结合——“青春之死”的创作主题   在人民伦理的大叙事背景下,受到日本传统死亡观的影响,三岛形成了其怪异的死亡美学,写出大量关于死亡的作品;而在自由伦理的个体叙事中,受到古希腊文化中强健的生命活力的影响,三岛又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死亡伦理观,即以死亡来表现对肉体美和青春活力的推崇。“自由伦理不是某些历史圣哲设立的戒律或某个国家化的道德宪法设定的生存规范构成的,而是由一个个具体的偶在个体的生活事件构成的。”刘小枫更推崇自由的叙事伦理学,认为它更能够激发个人的伦理感觉。三岛的借死表现生的创作主题也更能体现其看待生死的伦理观,于是他创作出了一系列以“青春之死”为题材的文学作品,典型代表作就是《忧国》。三岛首先阐明了他对于“青春之死”的看法:   “虽然我深深地怀抱着对死的浪漫冲动,但作为器官来说,它严格地要求有古典的肉体。为了浪漫主义的悲壮的死,必须有坚强的雕塑般的肌肉,如果是柔软的赘疣直面死亡的话,那么在那里有的全是滑稽的不合拍的东西了。”可以看出,三岛认为死亡必须要有青春的肉体方可,自杀或殉情都是趁年轻时进行为妙,只有年轻之死才是具有美感的。在《忧国》中,中尉在切腹之前进行一系列准备工作时,他的形象在妻子眼里就充满“青春之死”的美感:   “丽子也在凝望着丈夫,她认为,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就要赴死的丈夫的英姿更美的了。中尉身着非常合体的军服,他那威风凛凛的眉毛,紧紧抿着的嘴唇,在就要来临的死亡面前,无不显现出男人那极至的美。”   “这张脸就要成为死人的脸,不能让它留下难看的剃痕。剃刮过的脸上,又重新辉耀着勃勃的生机,甚至都映亮了郁暗的镜面。这张明朗、健康的面孔与死亡的结合,说起来,竟含着某种潇洒。”   没有人能阻止衰老,所以三岛由纪夫为了追求生命的活力,不得不在身体尚且俊美、生命尚且年轻时死去。三岛创作生涯中的最后几部作品的主人公们——《春雪》中美轮美奂的清显、《奔马》中青春阳刚的勋、《晓寺》中的月光公主——都死于二十几岁的青春年华。三岛正是用衰老与青春的强烈反差,突出了青春与生命力的美好,而让这样年轻的生命在最绚烂的时刻死去,正是三岛所憧憬的死亡之美。  三岛本也可以像另外一些作家那样,用纯粹的故事美学逍遥于历史风情或欲望故事之中,但他的大部分作品,都自觉接受了灵魂内部的某种自我折磨,他似乎一直在苦待自己。他那么尽力地去描绘年轻肉体的死亡与毁灭,恰好表明他是一个时刻都背负着精神重担的作家。三岛的写作,常常充满痛楚感,然而他不是想卸下生命之重,而是在享受这种痛楚感。写作的担负、精神的重担,最重要的是来源于作家必须对自身所处的境遇有自我觉悟。“我认为,最好的文学,都是找‘心’的文学、寻‘命’的文学,也就是使灵魂扎根、落实的文学。人类有了命,生了根,不挂空,然后才有日常的人生生活。”[18] 三岛生活在战后时期的日本,战后的二十年间,日本的事态一切都发生了改变,日本没有了武士,也没有了战争,经济得到了复苏,四处弥漫着太平盛世般的气氛,青年们也失去意志,倍感郁闷和无聊。在这种颓废萎靡的大环境中,三岛想要践行古代的武士道精神,就只能借助死亡警醒世人——不仅是利用“青春之死”的题材表达对生命能量的理解,更是身体力行,在45岁的壮年之际,带着自己苦练的强健的体魄,用切腹终结了自己辉煌惨烈的一生。“三岛将死作为一种教义,已经不仅在官能上,而且在伦理上、美学思想上引起他极大的共鸣。他将他这种对‘死的文化’的变态心理引进美学领域,对危险的美与恶进行艺术创造,以反应其末世感的变态美。”之所以说“死的文化”被引进美学领域,就是在于其中包含的古希腊文化中对肉体美的推崇,以及三岛最终要表达的对生命力量的赞美。      小说的叙事伦理具有一种语言层面的道德感,它所蕴含的丰富的伦理性质与强烈感召力,会在不经意间改变乃至模塑读者个体的自我道德尺度。真正好的文学作品,需要一定的审美转换与人性深度。小说叙事的意义绝不仅仅在于讲故事,它还应该沉入人性的深渊,探究心灵的内在事件,这正是小说叙事的伦理意义之所在。小说叙事是用虚构和幻象来创造一种真实,因此,它更应该超拔而高蹈,并由此而获得观照现实的精神路标与伦理维度,在一种深刻的批判性中寻求对人性彼岸的抵达。三岛由纪夫秉着日本传统武士道的思想精髓,通过青春肉体的死亡来追求生命的力量,其悲剧的死亡观正体现了这样一种人性的深度。  “伦理不仅与个体心性气质(体验结构)相关,也离不开时代、民族的价值偏爱、精神气质或体验结构。而且叙事常常就在‘个体’和‘人民’两个维度展开,正因如此,许许多多的文学作品既讲述国家、民族的命运也沉潜个人生命的叹息,比如托尔斯泰,比如尼采,而且在大叙事里面个体叙事展现的伦理困境有时会让人惊心动魄。”综合上述两种叙事伦理,笔者得出结论:在三岛由纪夫的死亡描写中,人民伦理大叙事的维度来源于日本传统武士道的精神内涵,而自由伦理个体叙事的维度则来源于古希腊文化元素对生命力量和肉体美的崇拜;这两种叙事伦理的维度同时作用于三岛,便形成了其独特的“青春之死”的创作题材,如下公式:武士道理想地死 + 古希腊美丽地生 = “青春之死”题材人民伦理的大叙事 自由伦理的个体叙事 充满悲剧意识的死亡伦理观要之,古代日本武士的道之善的意义上以死成全生的悲壮精神,融合了古希腊文化基调的享受生、崇拜生的乐天精神,形成了三岛以“青春之死”来表现生的文学以及悲剧死亡伦理观的主题。

三岛由纪夫:一个怪异的鬼才

1.在《忧国》的封面,编辑是这样介绍他的:怪异鬼才,最有争议的日本作家。生与死、活力与颓废的交织和循环。被誉为“日本海明威”的三岛由纪夫。在《忧国》这本中短篇小说合集里,我最喜欢的两篇小说是:《鲜花盛时的森林》和《剑》。《鲜花盛时的森林》是三岛由纪夫16岁时的处女作,它讲诉了:在“我”的先祖熙明夫人的日记中,记载了一段近乎幻觉的“神迹”,一位与“我”的先祖有着密切关系的平安朝女子对大海十分恐惧,而“我”祖母的叔母年轻时则对大海怀有炽热的向往。这些“神迹”、“恐惧”和“向往”都是居住在体内的“憧憬”及其变形之后的体现,并且绵贯于血缘之中,在“我”本身的生活、梦境和幻象里书写死生命运。(引自“百度”)喜欢这篇小说,完全是因为三岛对一些事物的比喻写的太棒了,堪称一绝。当我知道这是他16岁完成的小说时,心里的敬佩也更是多了几分。2.《剑》讲诉了练习剑道的国分次郎在剑道部发生的一系列的故事。对次郎充满崇敬的壬生、对次郎不服气的贺川和对后辈照顾有加的剑道前辈木内。次郎对剑道一直怀着尊敬严肃的态度,对希望成为像自己一样的壬生常说的一句话就是:“那就要练习,除了练习,不会有任何东西。”后来剑道部到西伊豆进行夏季集训的时候,国分君严格要求部下,要他们认真练习,不得去海边游泳,要时刻保持一种战斗状态,不得被其他多余的事分心。后来,贺川带头领着大家到海边游泳,连一直谨遵国分命令的壬生都选择说:他和大家一起去海边游泳了(实际上他没去,他只是怕自己会和大家格格不入,成为一个叛徒)。那个时候的国分内心是绝望的,自己辜负了前辈木内的厚望、辜负了自己内心一直坚守的信仰。认真的对待剑道的每一场练习、每一场比赛,从不敢让自己轻易懈怠。也希望自己的后生们能够将这种精神传承下去,可是,自己并没有将这种精神传承下去。所以,最后,次郎选择了穿着练习服抱着竹刀在后山顶的树林中,仰躺而亡。他是为了他心中的信仰死去的,既然内心最坚守、最为纯洁的信念已经不再纯洁,那么不如以他最虔诚的忏悔离去。看到最后,国分次郎对于剑道精神的执拗让我震撼,也让我明白了日本剑道精神内在的那种剑魂所在。3.此时,再回头来看《忧国》这篇故事,这篇小说详细的讲诉了武山信二中尉和他妻子剖腹自杀的故事。额,这就是为什么不喜欢这篇小说的原因了。它详细的描述了他们自杀中的各种细节,把我看恶心了,是真的很恶心。但是,你要全面的了解三岛由纪夫的一生,这篇又是一定不能错过的一篇小说。因为:1970年11月,三岛由纪夫煽动军队组织武装政变失败,切腹自杀。所以世人对他的评价是:一个在政治思想上谬误多端、在艺术上成就又不容抹杀的复杂人物。所以说《忧国》中的武山信二中尉就是三岛由纪夫的真实写照,他们对日本武士道精神的推崇也是我一直不解,也需要继续去学习了解的东西。4.读书笔记摘抄:青春如同热病患者,会很随便地对这种想法表示肯定。认识到回忆是“现在”的最纯真的明证。在现实中,不借助回忆,就不会得到或正确的理解诸如爱与献身等非常纯洁的情感,好似扒开落叶后,清泉才能映照出蔚蓝的苍穹一样。而那些掩盖在泉水上方的凌乱飘落的落叶,是绝不可能映现出天空的。所谓严峻,无非是指已经具有粗犷、杂驳的岩石的性质。美,则是俊秀的奔马。尽管一直被牵扯着,它还是昂首奔蹄,向朝雾迷蒙的天空发出震撼人心的嘶鸣。祖先是不会主动索取的,他们从未改变过被动承受的消极姿态——如同黄昏预感到了黑夜的浸润,在极度的惊恐和紧张中,格外醒目地释放出耀眼的光华。在这一瞬间,她要把自己留在一个如实的形象之中,哪怕只延长一秒,也要竭力保住“完整”,不留下些微的瑕疵。——这种消极既是极度紧张的美似水的一瞬,又是久远的时间。我干正确的事情,也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时,不怕被别人看见,也不管别人会如何议论。世界上只要存在高贵的事物,它就是来自微小、文雅和美丽。诸如确信和自信等不纯的杂质,是绝不能包含在其中的。在悠悠的漫长岁月中,憧憬变成了被尘土深埋于地下的阴沉木,终年不见天日,遭受压抑,不知何时,竟以恐惧这一形式表现出来,恰如被憋在家里的活泼的孩子最后变得腼腆一样。不过,这种恐惧不同于普通的那种粗鲁的、粗暴的“恐惧”,它虽然激烈地摇撼着现世的人,却绝不会给人造成严重的伤害。——以上均摘自 三岛由纪夫《鲜花盛时的森林》这只是极其短暂的美丽梦想,是面对眼前柔弱的饵料那享乐般的关怀,也是自己的强大所带来的令人心痒的喜悦……这是独自一人时不能充分品味,面对对手时也无暇细加品尝的那种贪婪的野兽一般的喜悦;是与记忆和希望全然无缘,恰似骑车时双手离开自行车车把的那种危险的喜悦。——以上均摘自 三岛由纪夫《剑》我们的生命里,不仅有着使人觉醒的力量,生命有时还会使人沉睡。善于生活的人,并不是一直清醒的人,有时是立即可以酣然入梦的人。正如死给予将要冻死的人难以抵御的昏睡一样,有时候,生将同样的处方给予祈望生的人。逢到这种时候,祈望生的意志,出乎意志的死而获得生。——以上均摘自 三岛由纪夫《仲夏之死》

三岛这朵吃人花,是岛国的一朵奇葩。

这是我对三岛的第一次接触。一本书,四个故事。看到《鲜花盛时的森林》,一瞬间明白他为何被称为鬼才,将颓废的唯美主义描绘得栩栩如生,日风显著的文字中透露出更多的是奇特诡异的丰富想象力。《忧国》则是重点叙述了何谓日本民族的大和魂武士精神,细细地解析了武士与其妻子齐齐剖腹的心理历程和行为举止。从中,我深刻地了解为何三岛最后选择为政治志向为剖腹这么大和精神的自杀行为。或许这篇文章更多表现的是一种民族主义上的渗透于影响,看看即可,不能深究,一旦探寻下去,只怕最终沉陷得失去了自我。《剑》这文,论述了何谓“正义”,纯粹精神的最终丧失指引着主角的消亡,这显示出作者对于纯粹不存的残酷而可悲的现实的深深哀叹与无力。《拉迪盖之死》,如前言所写“这只是一部似真而伪的自传”,可见此文应是作者的自白书。可是值得玩味的是作者身处的角度,而这点使文章更具有可读性和趣味性。这四个故事无一不表明:当你开始纠结文字背后作者内向的想法之时,或许你已经被其思想所吞噬而失去了自我。

忧国中的日本思维逻辑

日本人似乎总是喜欢把极端的东西摆在一起,从一个极端到一个极端,以完善他们对这两种东西特质的认识。美丽的对丑恶的,邪恶的对善良的,完美的对残缺的,按照整个东方人的逻辑,一个事物的极端等于另一个极端,美丽到了极点就是丑恶,邪恶到了极点就是善良,痛苦到了极点就是幸福,我想这对于东方式的思维来说似乎是天经地义的。日本人似乎总是在追求这种认知的过程,于是总是在追求着极致,关于切腹大概也是这样吧。

三岛切腹的两大剧本——《忧国》与《剑》

如果说《忧国》提供的仅仅是关于三岛之死的肉体剧本,那么《剑》就是关于三岛之死的精神剧本。对于三岛的切腹,《忧国》断然是不可忽略的作品,我个人最爱《忧国》的切腹段落,那些对于肉体美的描写,对于肉体毁灭时所引发的热血、痛苦和死亡所带来的自我存在感,仿佛樱花散落,而作者在自演的电影中,也将其美发挥到极致。然而如果要理解三岛的死,或去探求三岛的死,更让我震惊的是《剑》,三岛将自己对于《叶隐》的理解全部融入,最后以次郎的死戛然结束。而写于1963年的《剑》,最终同写于1960年的《忧国》一道,在1970年被作者本人所亲自上演。读了《叶隐入门》之后再读《剑》,就可以十分明显的感觉到《剑》就是三岛架构于《叶隐》之上的一个属于自己死亡的精神剧本。作者将自己所有的理想和美学融入:对热烈活泼生命力的赞美;谦恭、沉静、持重;男子之肉体美与意志美;行动的纯粹和明快;壬生对于次郎的那种模糊的暗含男色的情爱...甚至是三岛对日本传统的武士道精神和严厉的爱国主义的赞赏,也深入其中。《剑》中的次郎无论是作为个人意义上的习剑高手,还是作为领导剑道集训的队长,都在实践着武士道精神和严厉的爱国主义,当然爱国主义这个词在这里太大,“国”这个字应该在这里换成“剑道部”比较合适。次郎最后的戛然而死,虽然第一次读起来十分之突兀,不过联系到三岛本人的死来考虑,便也十分容易理解:剑道部队友违反纪律去大海游泳这件事,在次郎这里觉得是十分不可容忍的,是对于严厉精神的背叛和以荣誉和羞耻为高位的爱“剑道部”精神的玷污,追求纯粹的他,自然最终也以死亡来祭奠和结束这份纯粹。而对于作者本人最后在自卫队阳台上的那番话语,以及他随后的切腹自戕,虽然也是如此般让人觉得突兀和不可思议,但在《剑》这一剧本中与次郎化为了一体。同样的,对于三岛本人的死,个人更倾向于是如同次郎一般,对于某种客观唯心物的献祭。深受王阳明“心学”与武士道《叶隐》的影响,三岛对于古人精神上的追求十分虔诚,而最后的切腹虽然也引来了诸如笑柄,比如说患了某种不治之症、为了同性恋身份而死、因为觉得自己才华渐失等等,虽然都可以从某一个侧面来揭示其死亡的原因,但三岛所执念的天皇——一个纯粹精神意义上的客观唯心的权威形象——或许才是他死亡的真相吧。当然对于死,就像他说的:“我走上舞台,期待着观众会流泪,可是相反,他们会爆发出阵阵笑声。”这阵笑声就仿佛是《剑》中剑道部的队员们违背纪律去游泳,虽然看似不值得一提,但是对于追求纯粹的三岛来说,这是一种不可容忍的玷污;而文中壬生那种模糊的男色情爱以及略带矛盾之后的自我欺骗,都仿佛是《叶隐》中武士爱情观的破灭,对于埋葬次郎这个人物,或者投影到三岛本人最后的切腹,都是不可或缺的致命元素。

这美无法承受

假期读书最合适了,可以很悠闲。一口气读完三岛由纪夫的《忧国》,然后感到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压抑感,切腹是一件这么严肃又这么唯美的事情。死亡&生命&美,独特的死亡美学,让我震撼,也使我没有力气去读下一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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