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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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出版日期:2009-1
ISBN:9787563378685
作者:常芳
页数:317页

作者简介

《桃花流水》以济南老城百花洲为背景,以主人公曲折坎坷的人生片段为线索,细数了时间流逝带给人们的困惑与无奈爱情的悲欢离合,人生的仆仆风尘,看似天意难违,正像我们所历经的许多天灾一样,其中又有多少不是人之所祸呢?时间之伤,命运之痛,恰如桃花流水杏然去。

书籍目录

第一章 1928年第二章 1938年第三章 1948年第四章 1958年第五章 1968年第六章 1978年第七章 1988年第八章 1998年第九章 2008年

编辑推荐

  《桃花流水》由著名作家评论家,张炜、赵德发、吴义勤、施战军、黄发有联合推荐。

内容概要

  常芳,女,1970年出生,山东临沂人,现居济南。1988年开始发表诗歌,散文。现在山东大学作家研究生班学习并开始小说创作,已在《北京文学》《中国作家》《十月》《上海文学》等刊物发表小说多篇。作品被《中篇小说选刊》等报刊多次转载。另著有长篇小说《爱情史》。中篇小说《告诉我哪儿是北》正在改编电影。现居济南。

章节摘录

  第一章 1928年  故事的开始是在这一年的春天。  护城河边的几株桃花落尽了芳菲,挂上了毛茸茸的青桃子,沿岸的一排洋槐树就开花了。白雪般的洋槐花一盛开,护城河里的水都被它熏染得有了香气。水流过,两岸的空气里迷漫的便全是馥郁的花香。在阵阵洋槐花的浓香里,已经是两个孩子母亲的陆青蓬,一只手按在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上,细细地吸着气,一边看着丈夫和两个孩子在手忙脚乱地做早饭。  她的丈夫厉秋甫忙里偷闲地看了她一眼,问道:“这会儿是不是疼得厉害了?”  陆青蓬说:“是疼得厉害一些了。”  “那,要不要现在就去请渠老太太?”  “如果是像他的两个哥哥,就肯定会挨到下午。”  陆青蓬低头看着肚子上鼓起来的一个小山包,又笑着说:“这个小东西,大概是急着想出来闻洋槐花的香气了。你看,他踢得多高。”  米饭锅里冒着一团团白色的蒸气。厉秋甫隔着那些不断弥散开去的白色气体,有些担心地说:“不会还是个男的吧?”  蹲在炉子前摇着扇子给炉子煽风的崇舜,此时也扭过了头来。他看了一会陆青蓬的肚子,说:“妈妈,你不是说要给我们生个小妹妹吗?”  肚子上鼓起的小山包落下去了。陆青蓬看着被青烟呛得直流眼泪的儿子崇舜,说:“是弟弟还是妹妹,都不是妈妈能说了算的。舜子,吃过饭你带着弟弟到长春观里去玩去。记着,不要到五龙潭的水边上去,不能到街上乱跑,也不许到商埠里去找你爷爷。你爸爸说街上的日本人现在越来越多了,到处都架起了电网,架起了机枪大炮,不让人通过。”  “我自己都看见了。我还知道蒋介石带着北伐军来了,张宗昌逃走了。”崇舜卖弄完了,扔下手里的扇子,说,“妈妈,用不用我去采些槐花来,加进米饭里。”  “米饭已经熟了。”厉秋甫把鼻子伸进白色的蒸气里,说“儿子,你闻闻,是不是闻到香味了?闻到香味了,再加槐花就晚了。”  二  浓烈的风吹着满树的碧绿,所有树的叶子都在风里哗哗地翻动着,摇曳起来。那些翻卷的树叶子,就既像是在空气中起着舞,又像是在透明的水里奋力摇着桨了。  陆青蓬晃悠着身子走到巷子口,习惯地往大明湖里张望了一眼。水面上漫起的一层薄薄的水汽,此时还绕在柳树的枝条间,荡在那些泊着的木船上,挂在满湖里的芦苇蒲草上。她看见路上那些引车卖浆行色匆忙的行人,都热得脱下了厚厚的夹衣挎在了胳膊上,就对厉秋甫说:“夏日怎么说来就来了。”  大西门码头上停满了运货的帆船。厉秋甫看着护城河里的水,心不在焉地说:“济南的春脖子短得要命,夏日还不从来都是这样,说来就来了,慌张得让人连换衣裳的空都没有。”  还没说完,忽然听见_阵轰轰隆隆的声音夹着刺耳的尖啸划破了天空。厉秋甫惊骇地仰了头,到天上去找,便看见一架飞机在头顶上盘旋着飞了过去,肚子和翅膀几乎要掠着了榆树长在半空里的树梢。那架势就像一只俯冲的老鹰,在低头搜寻着地面上奔跑的兔子。飞机闪过去之后,厉秋甫看见树梢都在跟着它的屁股打颤。  陆青蓬早就惊恐地抱住了头,低下身子往厉秋甫的身上扑。  “别怕了。它已经飞走了。”厉秋甫看一眼陆青蓬,继续仰头去看着天空。  “它怎么比老鹰飞得还快?”陆青蓬也仰起头来,依然满眼慌乱地望着空旷的天空,寻找着飞机飞远的影子。但天上只剩了几片薄薄的云彩在那里。  厉秋甫说:“它就是日本人的铁鹰。”  洋槐花香一阵一阵地吹进陆青蓬的鼻子里,远处的机枪声和大炮的轰击声,也尾随着槐花的香味灌满了屋子。陆青蓬嘶哑着声叫着,耳朵里听着外面呼呼的大风,说春脖子这么短,风怎么就刮得这么长远。  渠老太太说你按我的话去做,别再去听外边的动静了行不行?再使一把劲。你再使一把劲,孩子就出来了。  渠老太太其实并不真老,自打儿子娶了媳妇,她就开始自称是老太太。又因为她四处给人接生,在那些刚出生的小娃娃面前,就更有资格称作老太太了。  陆青蓬有气无力地说:“我鼻子里全是槐花的味,耳朵里全是枪炮声。”  “你要想和孩子保住性命,就息住了鼻子,息住了耳朵,忘了天上和地上的事。”渠老太太硬了声音说着陆青蓬。  见从来不会急躁的渠老太太都急得要起火了,陆青蓬这才息了鼻子和耳朵,忘了天上和地上的事,忘了槐花的味道和枪声,一心一意地生孩子。  日头偏西的时候,陆青蓬在一阵一阵槐花香夹杂着的机枪声和大炮的轰击声里,生下了第三个儿子。  渠老太太给陆青蓬接生完了,去铜盆里用艾叶水洗了手,回来瞅了瞅孩子,然后才对一脸汗水的陆青蓬说:“你说这个小东西,怎么就赶在这么个血腥日子里出来了。我来的路上,听那些慌慌张张从商埠里逃回来的人说,日本人在商埠里沿街杀人,机枪扫得行人尸体都成了垛,血都流成河了。”  生孩子的疼痛,让陆青蓬忘记了厉秋甫去商埠的事情。现在渠老太太这么一说,陆青蓬心里一阵哆嗦,立时想起厉秋甫去了商埠还没回来。她一跃身子坐起来,惊恐地看着渠老太太,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浑身颤抖着说:“舜子他爸去了商埠这么久,怎么还没见回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你别惊慌。”渠老太太说,“惊没了奶水,这个小东西还指望吃什么。你方才是痛着生孩子,便觉得时候大了。其实厉先生去了还不到一个时辰,不会有事。”  陆青蓬说:“枪子可不长眼睛,管谁去得早和晚。不行,我得起来去看看!”  渠老太太伸手按住了陆青蓬的肩膀,嘴里忙不迭地劝着:“我的小祖宗来,你这是什么身子,还能往那种地方去?”  外边还是呼呼的风声和轰轰隆隆的枪炮声。陆青蓬被渠老太太按着肩膀,正惊慌不已着,就听见厉秋甫回来了。  渠老太太一眼望见了厉秋甫,便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对着陆青蓬说:“我说厉先生没有事吧,你还死活不信。这不,厉先生回来了。”  然后,渠老太太离开陆青蓬,走到厉秋甫跟前,说:“恭喜你了厉先生,又是个能扛抢打仗的,你快进去看看去。外面兵荒马乱的,我这里也该回去了。”  陆青蓬说:“舜子他爸已经回来了,让舜子爸去打荷包蛋。您老累了一天,喝了糖水荷包蛋再走。”  渠老太太抻了抻衣服,走回来把红纸包着的一块钱塞到了孩子的身边,说:“先给了孩子见面礼,等孩子满了月,我再一块来喝喜酒。现在还是让厉先生先忙着给孩子起个名字。孩子早取了名字,扎住了根,才好养活。”  厉秋甫出门送渠老太太回来,陆青蓬就催促道:“舜子爸,你现在快给孩子起个名吧。”  厉秋甫看了眼陆青蓬身边的孩子,听着远处零零星星的枪炮声,沉闷了半天,才叹息道:“国都破了,哪里还有什么好名字可起。”  “国是破了。但国破了孩子也得有名呀。”陆青蓬看着厉秋甫的脸色说。  说完,突然想到厉秋甫到商埠去是去找他父亲的,而父亲却没有跟着他一起回来。陆青蓬立时又慌张起来,她眼睛里布满了恐惧,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到商埠,找到咱爹了吗?”  “商埠已经成了一片废墟,日本人的枪炮还在那里突突地扫射。我根本就过不去,哪里又能看见爹的影子。眼下,说不上真是国破家也破了。”  厉秋甫说着摇了摇头,然后看着陆青蓬变得忧戚起来的眼神,说:“孩子生在这黑暗的世道里,就叫崇熹吧。”  第二章 1938年  一  过了花朝节,风就暖了。暖风绕过几棵垂到水面上的柳树,扯着水面抖了一抖,水面上就皱起了一层缎子光般细腻柔滑的水纹。厉崇熹坐在水边的阳光里,一动不动地看着水面。他凭着自己的想象,觉得水底下潜藏的鱼饿了一个冬天了,所以春天应该是最适合钓鱼的。铺满水面的太阳光,同样也照在靠近水边随着暖风摆动的几棵柳树上。下午的光线不是很强烈了,水面上就没有太阳光强烈地直射着它们时,所折射出来的那些耀眼刺目、燃烧一般的光芒。倒是旁边一排长满新鲜芽叶的柳树,影子慵懒地印在清澈的水里,摇动着,好像是在和过往的鱼群做着游戏。  看完水面上的阳光和柳树影子,厉崇熹就去看远处。远处,几只野鸭在水面上追逐嬉戏着。时而潜入水底,时而凫出水面,时而又张开翅膀在水面上飞翔着。始终给人一种眼花缭乱的感觉。尤其是在它们贴着水面飞起来的一瞬间,翅膀渐次打开,那些拢着翅膀时杂糅在一起的羽翎,灰褐色的,浅白色的,几乎无法分辨出的暗红色以及墨绿色,此刻都一一展开在了阳光下。在阳光和水面烘托起来的光影里,仿佛它们的每一根羽翎都在瞬息问华丽了百倍千倍,甚至,完全可以称得上流光溢彩了。那些流光溢彩的翅膀,慢慢地搅动着温暖的空气,搅动着和煦的细风和明亮的阳光,动作舒缓优雅起落有致。暖风,就似乎是从百花洲里这些野鸭的翅膀上鼓荡起来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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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书评 (总计2条)

  •     妥 协——从《桃花流水》中看山东人的伦理性格《桃花流水》可以说是山东人写山东人的专著,济南是绝对的主角。山东孕育了孔孟文化,孔孟师徒又成就了山东在全国当之无愧的国学地位。直至今天,山东仍被当做最能体现我国传统伦理的省份。因此,从伦理的角度来分析这部小说,实不为过。《桃花流水》这部小说在语言表达上没有什么可圈可点之处,但形式清晰新颖。把我国现当代的历史划分为9个十年,每个十年又拿出一年、通过几个家庭的几十个人物的命运沉浮,来详叙、映射当时社会的政治、经济状况和人们的心理状态。小说的封面上有这样几句话:小说……细数了时间流逝带给人们的困惑与无奈。……时间之伤,命运之痛,恰如桃花流水杳然去……时间是没有感情的,命运亦是,然而人是拥有情感的。这书中大大小小几十个人物,就是这样笼罩在命运的手中,随时间之波逐流。命运的捉弄就是桃花,时间就是流水,寻常人家在被历史大潮捉弄的过程中,所得也好,所失也好,都是无可奈何的,都只能让它随水而逝。在命运面前,在时间面前,我们不得不屈服于任何事情。无疑,我们可以把这种屈服视为妥协。妥协,是对双方利益的平衡。细读这部小说,妥协无处不在,而具体说来,主要有这样一些妥协:何启明:读完整部小说,何启明的妥协是最悲壮的,且不说他的妥协充满着热情的爱国主义情怀与冷静的时局思考,他的妥协也是影响最为深远的——他的“对日妥协”救了厉秋甫的命,也毁了自己家庭的前途。面对日本人的威胁、心怀对厉秋甫的情谊,又要顾及学校全体师生的生命安全,经过冷静缜密的思考,何启明意识到当下最重要的,是保全国人的生命——有得足够的人力,才能狠狠地反击。然而大家都没能理解他的初衷。虽然厉秋甫信任他的人品,相信他不是汉奸,但也没能猜测到他向日本人妥协的真正原因。一面被人背后戳脊梁骨骂作汉奸,一面还要忍辱负重,冒着被日本人杀头的危险为友人提供抗日物资——这需要多么坚强的心智!然而就是这样坚强的一个人,在反右斗争扩大化的“浪潮”中,“畏罪”自杀了,终身未得翻案。何启明的妥协,可谓悲壮。何木头:除了在厉清照面前,何木头算是一个不懂妥协的人物。何木头的悲剧人生表面上怪罪在他的汉奸父亲身上,而大家都知道那场可怕的反右扩大化运动才是罪魁祸首。何木头是这部小说塑造的同龄人物中最有学问的一个,出身北大学府,熏染过民主气息。如果说他勇敢,却面对厉清照的拒绝不敢多言,眼看着幸福流走;说他胆怯,他却敢在会议上公开反驳林怀松,大谈反右斗争的错误性。这种性格矛盾造就了他的悲剧。何木头的悲剧在于,不懂妥协。厉秋甫夫妇:这两个人物始终是妥协着的。他们不像何家,拥有与现实对抗的实力。面对儿子们的离家抗日,他们也是无可奈何,他们能够做的,只有守在家里向儿子们送出慈爱的祝福。他们都是小老百姓,无法左右时局,最大的期望就是儿子们平安,不管是谁执权,世道太平了就好。而在杜青蓬身上,这种妥协也可以被理解为遵守传统妇道的重要体现。厉秋甫夫妇的妥协精神,与生俱来。厉崇熹:厉崇熹是这部小说的主角。陆青蓬的一句“这个孩子心忒重了。从他爸爸被抓走后,他就不出门了。真不知道他长大后以后,会是什么样子”(第40页),似乎就暗示了厉崇熹此后黯淡平凡、内心丰富却逆来顺受的悲剧性格。也就是从这时候起,厉崇熹开始了他的人生妥协:因为不够强大,不能从日本人那里得到爸爸的消息,厉崇熹只能在家中静静地等待爸爸的归来;因为不能抵制住对家乡的魂牵梦绕,他放弃了到台湾与苏苇团聚的梦想当了逃兵;因为在反右运动恐怖的气氛中失去了独自承担厄运的坚强与勇气,他又一次背叛了苏苇,迎娶了精神的支柱、木头的妹妹玉珠。昔日活泼的小男孩渐渐成长为一个不言不语、身躯佝偻的沉闷老头。小说中有这样几处描写:渠老太太:“三熹,你是右派也不能一直低着头。你这样低着头,不用到我这把年纪,就会把腰弓弯了。”(第151页)递给厉崇熹的一片纸上,是几个穿着军装,戴着袖章的红卫兵。……厉崇熹心里哆嗦着,心想这样的纸片怎么敢拿来卷烟抽呢?他就把准备接它们的手势,变成了推的动作。……看着许庆祥把那张印着红卫兵照片的纸片卷成了喇叭筒,他才踌躇这说:“那就卷一支。”(第164页)“我是下来改造的,没有红卫兵盯着,我也得自觉地好好改造。”厉崇熹把两头牛的缰绳挽在手里,老老实实地说。(第165页)“是,我记住了。吃了饭我们一定赶紧去,接受革命群众的批判和改造。”(厉崇熹)(第165页)厉崇熹手里端着一瓢水,想往锅里加。听见苏小夏这么说,他忙往前走了一步,看着许庆祥说:“大队长,要不这样,我们先搬到打麦场上的场屋子里住着。这里就给这位革命苏同志住。我们是下来接受监督改造的,有个地方遮遮风就行了。”……“那该怎么办呢?”何玉珠有些着急地看了看厉崇熹,又看了看许庆祥和苏小夏,小声地说:“我们是反革命,真是不该在这个时候生孩子。”(第176页)厉崇熹叹息了一声:“那时候,我就是顺嘴一说,做梦也不敢想还能有回来的这一天。”(第217页)从以上摘录可以看出,厉崇熹已经变成了一个无所求的平凡的百姓,是什么使一个敢于和人力车夫“打架”、敢于和伙伴用膏药旗擦屁股的10岁的小男孩成长为一个沉默寡言的小学教师,又是什么使这样一个不轻易“祸从口出”的小学教师在反右斗争中“落网”,一直被“改造”成一个毫无尊严、被打到乡下、连回到城里都不敢奢求的人呢?许庆祥说:你怎么就参加了国民党呢?你看你们家就你参加了国民党,你怎么就这么倒霉呢?厉崇熹的妥协,毫无尊严。厉清照:厉清照是个貌似冷漠的角色。任何善于观察时局随波逐流的人,现在都会被我们鄙视。但是谁敢说,在那样一个疯狂的年代,我们就愿意跟随己心,丝毫不考虑现实而去追求理想的生活吗?不管是作者,还是我们,都不可否认厉清照参军这一决定的正确性,但是作者对这一环节轻描淡写,也暴露了她对厉清照价值观的不认同,同时为我们摆出了这样一个难题:在那个年代,究竟怎样才算幸福?安逸的生活吗?何玉珠这一角色恰恰与厉清照形成了鲜明对比。何玉珠与杜青蓬是十分相像的两个角色,都是坚守妇德的典型。远远观望何玉珠与厉崇熹的婚姻,似乎很完美了。但是如果我们再细想一下,就会质疑:何玉珠与厉崇熹长久以来的相依为命,到底是因为爱情呢还是因为恩情?在那样一个举目无亲的环境中,何玉珠与厉崇熹的结合,恐怕不仅仅是爱情的力量吧?所以这又回到了上述问题中了:在那个年代,究竟怎样才算幸福?一起吃苦的亲情吗?厉清照的妥协,冷静明智。因此,我认为,这部小说就是在表达时间带给人们的、无法抗拒的命运,在思想主题上和之前的伤痕文学、反思文学有相似之处,是伤痕文学与反思文学在当代社会的新面目。但是它与之前的伤痕文学、反思文学略有不同的是:1、 这部小说并未把个人的厄运完全怪罪在国家身上,而是时间和命运的结果,并流露出这样的观点:即使是因为国家,人也是无法抗拒的,只能接受。书中在98年及08年两个章节,多次出现厉崇熹劝慰何玉珠的情节,这也是作者不计文革前仇的思想反映。而最后,何玉珠的确也慢慢痊愈了思想伤口,原谅了渠解放的杀母之仇;厉崇熹也接受了孙女开办日语学校的事情。而他的革命女婿一直接受不了当代年轻人的“亲日”举动,也是现当代一些老年人心理状态的反映,真实可信,可以理解。2、 这部小说没有一味地回顾人们所受的创伤,而是及时地将眼光展向未来,充满着乐观精神,一扫以往伤痕小说、反思文学的阴暗气氛。积极心态向前看,也是新时代的要求。但我认为,这部小说也有不足之处:1、 这种“年代分类法”下的叙述其实可以再详细一些,思想挖掘可以再深入一些。现在的状况有些像流水账,尤其是98年以后的部分。在08年的部分,竟然把济南7.18的大雨写了进去,这是犯忌的,因为虚构性是小说的基本特性。这是这部小说艺术手法上的不足之处。2、 语言表达的不足在于:首先,人物语言体现不出地域风格。方言除了发音的特色之外,也有自己特别的用词。在这样正式的文本中,即使无法通过语音体现方言特色,也应该在用词方面有些许体现。济南话中,“冷”、“刚赛了”都是很有特点的方言用词。其次,人物语言体现不出人物的个性特征。小说中,人物形象塑造的重要方面是人物语言的个性设置。而在本书中,对于人物的认识几乎都是通过人物的个人经历来获得的,从每个人的话语中得不到对这个人物的印象。再次,人物语言不够生动自然。这首先表现在大段的、冗长的、书面性的说教话语的经常性出现上。这种情况多出现在98年之后人们对祖国的大段赞语里。这种单调的、一味的赞美有些失真,使人物和情节有类型化、格式化的倾向,即,在当时我国社会发展中并不是一帆风顺的,88年的“6.4学潮”、98年的金融危机、08年的金融危机、官僚腐败等等诸多社会问题都值得引起我们警惕,值得讨论不仅仅是经济发展、人民生活改善。当然,许多因素在阻止作者表现社会发展的反面,但至少不能只字不提、一味赞美。再次,人物语言不够生活化。一方面,表现在作者的“掉书袋”嫌疑上,如:……就像《堂吉诃德》中的主人公堂吉诃德一样,把自己想象成了一个伟大的骑士……(向平语,第274页)这显然不是人们平日聊天时的语气。堂吉诃德是个家喻户晓的角色,聊起来的时候根本不用加上出处,即使考虑到渠解放的文化水平,也至多提一提出处即可,至于堂吉诃德在这部名著中的角色地位,就不用提起了,因此这句话直接改为“就像堂吉诃德一样,……”就可以了。更何况,根据上下文可以得知,向平是为了说明他爸爸在战争中得了战争狂想症,这与堂吉诃德的狂想症并不是一回事,如此生拉硬套,有些掉书袋的嫌疑。书中还有很多地方,引家喻户晓的文艺作品作比,特意点出作品的名字,有些掉书袋之嫌不说,也很不符合人们平时闲聊的说话习惯。语言不够生活化,还表现在人们聊天时话语的繁冗上,又如:就只有木头有出息,到北京大学里读书去了。(德州语。第234页)这个地方显然罗嗦了,我们平时的聊天及方言习惯是,“到北大念书去了”。我这样挑出这些语言的不适之处,或许有些吹毛求疵,但语言在塑造小说的人物性格、地域风格方面至关重要,也是体现作者文笔功底的地方,因此还应多加注意。3、 情节设置上也有些许不足:首先,一些情节经常以插叙、倒叙的形式出现多次。如厉清照和何木头在影院里拉手,厉清照将可乐洒在何木头身上的情节出现了两次,且两次出现时候的详略程度不相上下,有些像电视剧里不必要的回放镜头。其次,一些人物的突然出现,没有前兆没有介绍,之后也没有再出现过,让人摸不到头脑。如许二年和齐大鲁。综上,我国这近百年来的是是非非,的确不是靠这几户人家的沉沉浮浮就可以说清楚的,作者“以小见大”的用意是好的,但是单单“小”是不够的,“小且深”或许才能够说清楚时间和命运带给我们的是非吧。
  •     置身40年代孤岛里的张爱玲曾用“飞扬”和“安稳”来辨析国族叙事与日常叙事的分别,认定了“反传奇”写作路子的她固执地相信:“人在恋爱的时候,是比在战争或革命的时候更素朴,也更放恣的。”]张爱玲标榜的日常叙事在大陆曾一度被放逐在文学史之外,但却在上世纪90年代以更大的反弹力来势汹汹地闯荡文坛——在“新历史主义”、“民间性”等新学术视野的观照下,作家纷纷以个人史、家族史式的写作参与到对历史的重构中,安稳的“日常叙事”代替了“飞扬的”英雄传奇,其集大成之作便是在批评界和读者中都广受好评的《长恨歌》。王安忆笔下的王琦瑶竟可以在文革动荡中躲进小楼成一统,和几个同好继续营造一方旖旎洋派的海派小天地。这种写作取向毫无疑问是对意识形态过重的中国式宏大叙事的反拨,王安忆令人信服地向读者展示了即便是在无产阶级文化革命呼声最热烈的时代,也会有一个柔性的、世俗的、潜在的上海,在革命炽热的光芒之外,笼络着这座城市里市民阶层的人生之心。问题是,如王琦瑶这等的自我隐匿者毕竟是少数,绝大多数人的日常生活要受到历史大潮的拨弄,在波谲云诡的时代风云中,日常性的“安稳”其实只是个人卑微的向往。即如企望“岁月静好”的张爱玲本人,不也饱受家国离乱、政治浮沉的困扰么?而在王安忆早一点的作品里,个人与时代的共振更是她一再书写的主题。说到底,国族叙事与日常叙事之间是互为否定,但又互为欲望的张力关系,二者之间的消长“可以说左右了20世纪中国文学想象的急切流程,或者竟可以说是构成了20世纪中国人忐忑不安的精神生活的基本因素”。常芳大约深谙此道,她的长篇新作《桃花流水》集中处理的正是个人与国族、家事与历史、日常经验与政治实践等诸多辩证的问题。换言之,常芳思考的是,倘若人是在战争中恋爱,那么他的人性是否是更“更素朴,更放恣”呢?《桃花流水》以济南老城百花洲为背景,以时间为脉,串连起80年的沧桑过往。故事开始于1928年,确切地说,是1928年5月3日。五三惨案之于中国现代史的惨痛意义无须多言,作者安排小说主人公厉崇熹在这一天降世已经预示了他注定颠簸的一生。小说以厉、荷、渠三家人的家庭关系和家庭场景作为故事的内核,但是80年来所有重要的历史事件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反右”、“大跃进”、“文革”、改革开放无不投影在小小的百花洲,在几家人中掀起波澜。尤其是厉崇熹,他的人生被这些重大事件切割成若干片段,苦乐忧喜一一对应于时局的风云变幻。小说的每一章节都以年份命名,强化的正是时间与历史对个人生活的入侵。在人物关系的设置上,作者也充分考量历史因素,甚至是有些刻意地寻求人的命运被时代巨手操纵的无奈:厉崇熹的大哥厉崇舜投身抗日事业参加的是共产党的队伍,他本人却是国军的一员;厉崇熹的女友苏苇败退台湾,而留下他在大陆守望终年;德州的儿子渠解放是“文革”中造反派的头头,在新时期又转身为商界大亨,而厉崇熹的女儿向平对他倾心相许……在上述的时代叙事中,常芳显然采用了“主旋律”式的历史观,但是顺应历史大潮的向善之举有时却并不能救赎人生,这让历史不免荒诞。比如1948年的厉崇熹选择了放下武器,回到家乡,然而这次弃暗投明却为自己种下了一颗受难的种子,并在1958年和1968年结出惩罚的果子。厉崇熹后来不只一次地想,如果1948年的他选择做一个时代的逆子,跟随惨败的队伍流落台湾,会不会比现在幸福?在我看来,厉崇熹式的悖论正暴露了历史的不义,而常芳看似平静的叙述之下无处不潜藏对历史发问的苦心:为什么所有重大的政治事件最终都会有一个措辞庄严的历史结论,而置身事件中的人却只能等待被宣判或被平反?为什么人无论如何拼争、挣扎,他的人生都要历史来做注解,要历史赋予或取消意义?《桃花流水》所书写的时代与个人恰印证了王德威先生所言:“扬善是历史书写的预设及终点,但填充文本的历史经验却反证了善的有效性或可行性。历史的本然存在,甚至吊诡地成为集恶之大成的见证。”人生既然不能超逾历史的归置,那么是否就注定与“安稳”无缘呢?小说开始于1928年的春天:“护城河边的几株桃花落尽了芳菲,挂上了毛茸茸的青桃子,沿岸的一排洋槐树就开花了。白雪般的洋槐花一盛开,护城河里的水都被它熏染得有了香气。”而结尾于2008年的春天:“护城河边上的桃花一开,热热闹闹的春天就又来了。厉崇熹站在护城河的桥上,看着阳光暖洋洋地照耀着护城河里的水;照耀着广场上行走和逗留的大人孩子,以及分布在人群之间的那些树木花草。”事实上,除第二章和第八章之外,每一章节都是从描绘春天开始的,作者显然在暗示:桃花流水杳然去,每年春光却从不会爽约,厉崇熹80载离乱的人生不过是一场春意的轮回。也许在作者看来,人生的安稳并不在虚妄地隐匿于时代,一道窄门是无论如何也封不住历史的烟尘的。人生的安稳乃在于对时序更替中自然大化运行之道的颖悟。沈从文在《我的教育》中追忆自己少年时有一次“怀了莫名其妙的心情”,到前一日军阀杀头的地点去看,“我见到的仍然是四具死尸。人头是已被兵士们抛到田中泥土里去了,一具尸骸附近不知是谁悄悄的在大清早烧了一些纸钱,剩下的纸灰似乎是平常所见路旁的蓝色野花,作灰蓝颜色,很凄凉的与已凝结成为黑色浆块的血迹相对照”。一切宁静如常,他无言而退。在暴虐的杀戮里,沈从文醒悟的是湘西人固执顽韧的生存主义,免于屠杀的人 “就是这样子活下来”。在《桃花流水》里,平复人性之伤的源泉也是这亘古不变的自然之力。比如小说多次写厉崇熹在百花洲畔俯身与池中的鱼群对话,那几尾游鳞在无人可与告白的荒寒岁月里成为人最可托付的知音。牧师老约翰对厉崇熹说:“孩子,你和鱼说话,和水说话,是不用说出声音来的。只要你心里想了,上帝就会把你想说的话,告诉它们。”这里虽然假借宗教的修辞,说的正是自然的道理。又如渠老太太这个人物,小说对她着墨不多,却令人印象深刻。这个老太太每到春日,必要翘起兰花指,一个芽叶一个芽叶地采摘鲜嫩的柳芽做菜团子,“她一旦摘上柳芽,和那些鲜嫩的柳芽说上话,就会把天下的事情都忘了。解放后的这些年里,她大概只有在采摘柳芽的时候,才不去想她的儿子渠连水,到底是跟着蒋介石跑去了台湾,还是在济南解放时,被那些轰轰隆隆的大炮轰没了”。这位可敬的老人不由让人想起另一部写济南的小说、台湾作家张大春的《聆听父亲》里的曾祖母,那位老人无论年岁如何,口里始终唠叨着她信守的饺子口诀:“猪肉馅儿要配韭菜,牛肉馅儿要配大葱,羊肉馅儿要配胡萝卜。”渠老太太也好,曾祖母也罢,这些个老济南正是在柳芽、饺子的朴素家常里汲取了人生安稳的命意。而战事最苦的当口,厉崇熹和金种子不由得回顾起故乡的种种风物小吃,想起大明湖采冰、金线泉的泉水……同样是在神回故里的向往中暂忘了战争的酷烈。老子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可是与横暴无理的历史相比,天地化育万物,滋养性情,且用每年一度的春风照拂被严冬冰封的心灵,这自然万物的宠辱不惊才是人生的终极启示所在吧。常芳用一曲“春天的故事”最终完成了她的叙事辩证法。最后想说两点缺憾:其一,小说以年代为序的结构方式看似讨巧,但这必然导致在下一章中要不断用补叙或回忆的方式向读者展示过去十年的故事,其实稍嫌笨拙了。其二,也许作者太想去形绘济南这座城市的魂魄了,所以在人物的活动与对白中,不断带出济南的地理名词,反倒是过犹不及。当年老舍先生曾以老济南为背景撰有长篇小说《大明湖》,可惜毁于淞沪之战的炮火。好在还有《济南的冬天》这样脍炙人口的散文传世,依然吸引着无数的外乡人来泉城寻老城的旧梦。老舍先生写济南,写北京,很少罗列地名风物,却往往能形神毕肖,这应当是后来的写作者应细心体悟的。我纳闷的是,小说在人物对白中为何也全不见济南的“声口”,张大春虽是台湾作家,可《聆听父亲》里那些老济南的腔调,让济南人读之可亲可感,如在耳边。一座城市的质感也许更多不在地理意义的标示,而在人的起落言谈之间。这不得不说是《桃花流水》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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