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英博物馆在倒塌》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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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
出版日期:2010-3
ISBN:9787532749621
作者:[英]戴维·洛奇
页数:206页

苦笑类作品 (英文版)

这本书比《三部曲》要严肃得多,实际上是通过主人公文学博士生Adam的经历评论关于天主教会不允许堕胎的话题,讽刺成分多于搞笑。文体很有意思,好像模仿了不少人的。最后一节最明显,四页纸只有一句话,Jame Joyce的风格明显。这本书如果不是出版在60年代,我肯定怀疑他模仿了高行健。第一章和第二章出现了人称转换,而且不提前通知。有两个情节让我忍俊不禁。这天,Adam在大英博物馆看书。中间出去打个电话,回来发现有人在摆弄他桌上的书。令他惊异的是,这几个人竟然是中国人,是正经八百的中国人,穿着制服。这本书写于1965年,恐怕当时在伦敦见到中国大陆来的人确实跟中国人当年看西洋景有一拼。原来这些人是来看马克思做的桌子。他们认为Adam坐的13号桌就是,所以才翻动他的书籍。面对他们的询问,Adam回答说:“马克思,他死了。”另一个是消防队来了,大家都准备向外跑。后来发现并没着火,门卫堵着门不让出去。一位女博士生抱着厚厚的一叠稿子塞到门卫手里说:“我死了没关系,但是我的博士论文一定要保存下来。”这位女博士真是......太英勇了。

大英博物馆魅力不再

大英博物馆魅力不再转自10.10.05 重庆日报 文:李冬梅  久困学院中的人,很难不为戴维·洛奇那些恶搞学院人的故事开怀。基于某种受虐心理,展示学院众生诸种不堪的《小世界》被奉为学院经典,极尽刻薄之能事的《作者,作者》总拿亨利·詹姆斯的性事说事儿,却为学院人士热爱。一个郁闷之夜,我拿起《大英博物馆在倒塌》,笑了又笑,直至夜半。  《大英博物馆在倒塌》初版于上世纪60年代,近年来开始在国内引进出版,一时风靡。这是一部关于现代社会小人物成长过程的小说。研究生亚当和妻子芭芭拉是典型的上世纪60年代初虔诚的天主教徒,他们因为教会教义的限制无法使用避孕用具,多年来一直苦恼不已。某天起床,当亚当发现芭芭拉有可能第四次怀孕时,他再也不能像往常一样去大英博物馆安心做研究。  于是,亚当在大英博物馆里,被迫卷入一系列围绕大英博物馆展开的古典式流浪历险,———我们看到,第二章里,恍惚的亚当在熙攘的伦敦街头遇到了年老的达洛卫夫人;第三章,大英博物馆变成卡夫卡梦魇般的城堡,圆形阅览室仿佛巨大的子宫,蜷缩其中的学者仿佛不肯离开子宫的胎儿,靠吸食泛黄书页的霉味生存,而他们的妻子则“期盼着他们被赶出子宫的一天,看着身边哭哭啼啼的孩子们,她们紧握被洗涤剂弄粗糙的双手,发誓孩子们长大后决不让他们做学者。”在前言和后记中,洛奇不厌其烦地将他的戏仿对象一一道来:劳伦斯、卡夫卡、格林、康拉德、伍尔夫、海明威,以及詹姆斯·乔伊斯。  事实上,不仅最后一章,从人物到叙述时间,从叙述手法整体构思,《大英博物馆在倒塌》都在暗合《尤利西斯》。正如作者所说,亚当的痛苦处境最本质的暗讽之处在于,他生活中所有的一切都在前人的小说中发生过了———他是一个被拼贴而成的人,生活在一本拼贴而成的小说里,他唯一的原创就是他的焦虑,即此书的原创性主题———“文学大多讲性爱,不怎么讲生孩子。生活则恰恰相反。”  可笑的是,虽然亚当一大早就在阅览室占了位子,作者却没有给他打开任何一本书的机会,他阴差阳错地使大英博物馆陷入火警恐慌,错误地怀疑朋友背叛了他,丢掉了一份只让他和家人幸福了十分钟的工作,在英文系众目睽睽下大出洋相,唯一的坐骑又栽进阴沟,着火爆炸,可这些与他对妻子怀孕的恐惧相比,实在算不了什么。  最终,像塞万提斯折磨他的骑士,作者对亚当百般折磨之余,出于怜悯,也不忘赐予他一份小小的礼物:记载一本正经的天主教作家与一名女士的风流韵事的秘密手稿,以及一份意外的友谊和工作———这个主题在学院小说最受欢迎(多年后英国女作家拜雅特将此主题发挥极致,即闻名于世《隐之书》),可惜《大英博物馆在倒塌》仅叙述一日之事,许多有趣小主题无法铺陈,只能一略而过。  在“后记”中,洛奇说,在写作这部小说时,他脑中始终萦绕的并非《尤利西斯》,而是乔治·格什温与艾拉·格什温的一首爵士乐曲:《伦敦城的一个雾天》。是这首歌启发他将故事时间限定在一日之内,并给了他笔下的伦敦一个浓雾笼罩的形象。“大雾弥漫的伦敦城里,我低沉,我压抑,吃惊地望着清晨的阴霾,大英博物馆魅力不再。”而“大英博物馆魅力不再”就是这本书最初的书名,由于版权问题,只能割爱。仿佛梦醒的堂吉诃德,一番历险之后,亚当心中的大英博物馆如同虚设,而面对生活捉襟见肘的他,如何在阅览室之外的大千世界中生存,实在堪忧。想到爬出子宫的胎儿学者那蜷曲的身影,让人不由兀地生出一股寒意来。

江晓原、刘兵对谈戴维·洛奇:一个后现代智者和他的小说

  出处:http://shc2000.sjtu.edu.cn/0802/daiweil.htm  □ 刘兵兄,我们要开始一个新的对谈专栏了,而这新专栏的名称是越来越难取了。我们两人在《文汇读书周报》上已经谈了6年的专栏名叫“南腔北调”,今年我们两人的学生章梅芳和吴慧在《科学时报》上新开的对谈专栏则取名“南征北战”——想想也奇怪,两个很可爱的小女生,不风花雪月,不闲情逸致,偏要“南征北战”,但她们说年轻人必须直面生存竞争,征战正在前面。这样一来,我们老哥俩的新专栏看来只能叫“南辕北辙”了。编辑部的晶晶小姐听到这个名字的反应是:“竟然想到‘南辕北辙’,思维角力的意味反而浓了,妙极妙极!”  当然,我们并不想专门在这个专栏里“角力”,而是来谈谈我们共同感兴趣的书和人。  英国作家戴维·洛奇(David Lodge)正这样一个人。  我记得十几年前,是你向我推荐了洛奇的小说《小世界》,我们两人后来都发表过关于这部小说的评论,十年后我们又以“十年重读《小世界》”为题作了一次对谈。因为这部《小世界》和《围城》有些类似——都是写知识分子群体中的世相百态,洛奇被一些人称之为“英国的钱锺书”。这种说法能否成立,当然还需要讨论。或者反过来,如果我们将钱锺书称为“中国的戴维·洛奇”,是不是可以成立?  ■ 当我们决定开写这个新的对谈专栏,在商议话题时,很快想到了戴维·洛奇这个人,并一致认为这是一个恰当的、可谈的话题。这当然与我们之间某些共同的兴趣和欣赏品味有关。  当十多年前最初偶然地读到《小世界》这部小说时,我就对洛奇此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并开始关注他。同时,我也曾将他的《小世界》有选择地推荐给一些朋友。之所以说有选择,是因为,有时当我觉得某人可能不会对这样的作品感兴趣时,当然我就不推荐了;有时当我觉得某人可能会对这部作品有误解,或者说,仅仅是流于表面情节的欣赏,我也不会推荐。因此,可以说,我所选择的推荐对像,差不多可以算作是自认为可能会是对戴维·洛奇阅读和理解上的“知音”。结果我发现,这种选择还是基本得当的。我郑重向他们推荐此书的那些人,果然都有着颇为会意的叫好。而当我像试验一样推荐给那些我觉得可能不合适的人时,其反应也与我估计的差不多。这样,戴维·洛奇的作品竟然有了某种检验朋友阅读品味的附加功能。当然了,正像你说的,当我推荐给你时,你的反应也是非常积极的,这与你我能6年如一日地开对谈专栏,肯定是有密切关系的。  因为注意到这样一位作家,于是也就开始关注他的其他作品。后来,当他的其他作品也被译出,并放在丛书中由作家出版社出版时,我也便将其全部买来。再后,上海译文出版社再度新出其作品,应该说他的作品的影响力,已经是得到充分证明了。  因此,无论我们说他是“英国的钱锺书”,还是将钱锺书称为“中国的戴维·洛奇”,我觉得,这都只是一种近似的比喻而已。任何比喻,都有其局限,在我们刚说的例子中,又恐怕更是主要局限于将《围城》与《小世界》相比。因而,无论考虑到他们在这两部作品中,毕竟也还是存在着很大的差异,还是考虑到他们在其他作品和其他方面更大的不同,我便不怎么愿意使用这种颇为流传的比喻了。  □ 戴维·洛奇可以成为朋友阅读品味的“试纸”,这真是一个奇妙的发现。  关于“中国的某某”这种说法,使我想起另外一件事。有些人喜欢将这种句型的桂冠廉价奉送给朋友或名流(当然他们也是好意),比如就不时有人呼唤“中国的李约瑟”,或者将这样的桂冠奉送给科学史界的某些人。所以这样的修辞手法中,“近似的比喻”已经算是不坏的了,更多的时候它连这种状态也达不到。  据有关资料,洛奇已出版了十部长篇小说,其中以“卢密奇学院三部曲”最为著名:即《换位》(Changing Places,1975)、《小世界》(Small World,1984)和《好工作》(Nice Work,1988)。这三部小说都围绕一个虚构的城市卢密奇展开。所谓“英国的钱锺书”之名,主要也是从这三部曲上得来的。三部曲中最早被中国读者熟悉的,却是第二部《小世界》,不过因为这三部小说都可以独立形成完整的故事情节,所以接触的先后顺序,对于理解、领略这三部曲,不会构成太大的问题。  洛奇前些时候在接受中国记者采访时说:“我对于《换位》有比较特殊的感情,因为那对我是一个突破,是我第一次既在商业上也在批评界获得成功。而在《小世界》的写作过程中,我全身心地投入了这场“游戏”,达到了我所预想的效果,我想我现在是肯定写不出这么好玩的作品啦。”他的这番夫子自道,对于中国读者最先接触的是《小世界》的中译本,倒是给了一个很好的理由。  ■ 看来,关于戴维·洛奇我还是孤陋寡闻了,只是凭着一种业余(因为本非文学专业)的兴趣来关注,虽然看到作家出版社和上海译文出版社相继推出他的文集,却不知道他有十部长篇小说。不知什么时候这些作品都能够有中译本出版。因为我还有一个偏好,即当因某部作品而非常非常喜欢一个作家时,会有兴趣把所有他的作品都收齐,比如,像《侏罗纪公园》的作者克莱顿,他的所有我能够见到的小说的中译本,我都会毫不犹豫地买下。  但这里还有一点差别,即像克莱顿那样的作家,他的作品虽然也水准并非划一,至少因其商业畅销书的性质,总还都有着相当的可读性,而如果能够在我品味不够高的休闲式消遣中再获得一些额外的思想性收获,那就更好了。而且,就此标准而言,克莱顿也从来未让我失望过。  说到戴维·洛奇,情况似乎略有不同。虽然他已经出了中译本的那些小说我也都读过了,也还是觉得都挺不错,但不知是先入为主的印象过深,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甚至于像你刚提到的他讲自己后来再写不出那么好玩的作品,他的其他小说确实总是让我要与《小世界》相比较,而且比较的结果,还是不如《小世界》更有趣。  这样,就提出了问题: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感觉?其他读者是否也如此呢?在他的《小世界》与其他小说之间,能够造成这种差别的原因主要是什么?虽然这也是并非只有唯一答案的问题,但我还是愿意先听听你的想法,然后,我再讲讲自己的思考吧。  □ 他的小说中译本,除了“卢密奇学院三部曲”,我只见过《大英博物馆在倒塌》和《作者,作者》,以及一篇文学理论性质的《小说的艺术》。你觉得洛奇的小说中,比来比去还是《小世界》最有趣,我想除了你个人的口味之外,应该也是有些道理的,洛奇自己不是也对《小世界》格外满意吗?  不过,我读洛奇的小说时,似乎没有你的这种感觉,至少是没有那么强烈。例如,我觉得《换位》也非常有趣:  来自英国的有点老派迂腐的斯沃洛讲师,和来自美国的“生活在文人的野心和情欲之间的张力中”(请允许我借用《小世界》中的句子,毕竟先入之见是很难除去的)的扎普教授,因为为期半年的学术交流活动而换了位——扎普教授来到了英国的卢密奇(洛奇自己说该虚构城市实际上位于英国伯明翰的地理位置),而斯沃洛则去了美国扎普教授原先生活的地方。不同的文化背景,不同的观察眼光和角度,就已经使这种“换位”让人期待着一些有趣的事情和看法。然而,作者建构故事的力度远远超出人们通常的想象——他竟让斯沃洛和扎普教授互换了家庭和妻子!  于是,在20世纪60年代的文化潮流背景中,两个假想的校园,两个假想的家庭,就此上演了一幕又一幕精彩的学术和人生戏剧。《换位》中的这种构想,如果和《儒林外史》或者《围城》中的故事结构相比,那我觉得后两者就显得相当平淡了。  顺便说一句,《小世界》中所采用的故事结构,据洛奇自己说是采用了类似“圣杯传奇”的结构,这样可以“容纳一大批不同人物的漫长旅程”,而这种结构也正是《儒林外史》和《围城》所采用的,只是我们中国人当然不用“圣杯传奇”这样的名称。其实《西游记》也是同样的结构。  因为我是先读《小世界》,后来才读到《换位》的,我不知道如果我交换了上述阅读顺序,会不会产生不同的感觉。估计你的阅读顺序和我是一样的,所以我们感觉的不同,就更有比较的意义了。  ■ 是的,我阅读的顺序与你是一样的,先读的《小世界》,然后才是《换位》。我觉得,虽然你认为《换位》也让你读来非常有兴趣,而且我也承认那是部不错的,甚至于很有想象力的小说,颇为值得一读,但你之所以将它单独提出来,也许,与你的性文化研究的兴趣又有某种潜在的关联吧。  我之所以对《小世界》情有独钟,恐怕也不一定就能说清理由。但我与其他一些更为注重该书情节的人比起来,在为其构想新奇的情节所折服的同时,更多地愿意想到的,是其情节之构成与作者的后现代文学意识,以及他的文学理论之联系。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作者将小说的情节也用于阐释其后现代理论。或者也可以说,其小说情节的构成,是以另一种具象的而非那种传统学术的抽象论述方式来表达后现代的观念理论。当然如果要更细致地对应,哪些情节的设置与对后现代的哪此观点的阐释相关,这恐怕有一定的难度,也会有些牵强,甚至于就不可能是一一对应的关系,但在整体上,还是可以感觉到其间很强的相关性的。而在更具体些的情节上,比如像追求圣杯的隐喻,以及在那位“女权主义”的代表者所讲述的各种听上去大量与性隐喻相关而且相当激进的观念等,都可以属于此类吧。  正因为这样,就使得戴维·洛奇这位有很强的学院派背景的小说作家,极大地有别于那些仅凭感觉或直觉来写作的小说家。他的学院派后现代学术理论,直接间接地体现在其小说的叙事之中,而且非常自然。这应该说是一种很难达到的很高的境界。在国内,我们偶尔也会听到有人将某些作家冠以“学者型作家”的名头。但与洛奇相比,其高下之分,那是不言而喻而且极为明显了。  □ 你又在说笑了。不过性是谁也回避不了的事情,《小世界》中那扎普教授的话题就经常是和性有关的——《换位》和《小世界》中的许多故事都和性有关。  其实我对于《小世界》中从“圣杯传奇”借鉴来的故事结构有着很强烈的兴趣,故事中有一条隐隐约约的线索,即青年学者柏斯对年轻貌美的女学者安吉丽卡的痴情追求。柏斯对安吉丽卡一见钟情,随后就走遍全世界去追求她──从一个学术会议追到另一个学术会议。每一次柏斯都几乎就要成功了,然而最终却总是水中月,镜中花,失之交臂。这种追求有时让我想起金庸小说中杨过、张无忌等人对心爱女子的痴情,不过洛奇并无意以情动人,更不煽情,他只是借此展示“学术界”那些光怪陆离的众生相,并且不时通过平静的口吻和皮里阳秋的措词暗示他的讽刺和嘲笑。  仅从《小世界》中人物的名字也可以看出,这类中世纪传奇故事确实给了洛奇很大的灵感。例如,小说中的青年学者柏斯,他的名字其实就是圣杯传奇中的人物帕西法尔(Parsifal)的变体──帕西法尔原是“天下之至愚”的山村少年,后来却成了众骑士的首领(这一点又有些和金庸《倚天屠龙记》中的张无忌相似了)。瓦格纳为此作过一个名为《帕西法尔》的三幕歌剧。又如,小说中的国际学术大权威,亚瑟·金费舍尔──他苦于缺乏新思想,也失去了性冲动──被认为显然就是“渔王”费舍尔·金的翻版,名字上的相似痕迹也清晰可见。  至于洛奇小说——特别是“卢密奇学院三部曲”——中的后现代色彩,恰恰是我希望你阐述得更仔细深入一些的地方。  ■ 那我们还是以《小世界》为代表说事吧。你刚才提到的从“圣杯传奇”借鉴来的故事线索就是典型的一例。其实,这样的思路可以说是一种展开的西方文化传统的思路。比如说科学领域吧,当人们不遗余力地追求所谓的终极真理时,也正是这种典型的思维习惯所致。当然,在其他领域也是一样。如今,在我们的话语系统中,所谓的“客观”、“真相”、“真理”,等等,也都成了人们似乎不暇思索就会脱口而出被高频率使用的“日常词汇”。而在学术界,比如说像在对科学进行人文研究的领域,目前也仍有许多学者坚持着所谓的“科学真理”、“客观真理”。在这背后,我们不是可以很明显地看出与《小世界》小说有情节中隐喻中的那种追求终极目标的虚幻吗?  《小世界》以学者参加学术会议为情节发展的线索,在描述中就有诸多机会来写那些学者,写那些学者在会议上的表现,写学者们会上会下的谈论,这就给作者提供了一个在小说中更直接表现后现代理论的机缘和自然的理由。当然其中也经常会穿插一些带有调侃、讽刺和影射意味的内容。也正是在这当中,体现出了作者的理念和意图。因而,如果我们只是津津乐道于小说中对于学者以某种非学术式的方式参加着一个又一个会议,在会议中不学无术,游山玩水,享受浪漫(当然在世俗的意义上这些表面性情节的描述也令人叫绝),那恐怕还只是看到了洛奇这座巨大冰山浮在水面上的一个小角。  □ 洛奇在“卢密奇学院三部曲”中对于那些“国际学术会议”和有关活动的描述,是特别能让我们会心一笑的。  比如那个少年得志的扎普教授,当故事展开时,他早已经是一个非常资深的“学术油子”了——他满世界飞来飞去,在各国参加各种各样的学术会议,一篇论文可以在各个不同会议上反复演讲(在现实生活中,我真的见过这样的国外学者)。他平时的话题则总是时髦而当令。在这些对他来说已经得心应手游刃有余的学术活动中,他演讲,他调情,他猎艳,他也张罗学术会议,也不忘记巴结比他更大的学术权威(比如亚瑟·金费舍尔)。他认为自己的身价已经够得上“一份年薪十万美元的闲职”。  戴维·洛奇当然没有什么愤青情怀,所以他对扎普教授以及扎普所热衷的那些学术活动,虽然有揶揄,有嘲讽,但并没有批判。在这个问题上,他采取了某种超然的立场。毕竟,在现实生活中,洛奇本人必定也是这类活动的参加者——在扎普教授身上,不见得一点也没有洛奇本人的影子。从表面上看,洛奇笔下的一场又一场“国际学术会议”,似乎已经变成学者们的公款旅游和社交游戏,学术交流倒已经变成次要的了。但是事实上,这样的“游戏”确实是必要的,它们对学术交流和学术繁荣有好处。这是因为,一个国家繁荣富裕之后,也必然会追求文化,就像一个人衣食丰足之后,必然会追求文化和精神享受。作为国家如何追求文化?首选之事当然就是供养学术,而供养学术的一个重要举措,就是举办“卢密奇学院三部曲”中反复出现的国际学术会议。  十多年前我在一篇《小世界》的书评中,曾说过这样的话:“中国的扎普教授们已经成长起来,更多的柏斯们则正在攻读博士学位。”那时情况看起来似乎还是比较正常的,然而转眼之间,我们这里竟已经出现了相当荒谬的情景,比如学术上的“量化考核”导致学术泡沫弥天而来——出版了无数专著,发表了无数论文,召开了无数会议,提升了无数教授,扩招了无数博士……总而言之,许多场景已经极具反讽意味了。也许,西方发达国家当年也曾经历过这样的阶段?  ■ 你看,你已经在洛奇小说的基础上,给出了你的解读和延伸联想了。在文论界,一个很流行的观点是,一旦某个文本被创造出来,它就不再属于原作者,而是在每一个读者那里都有着不同的解读。但由此我们还会遇到新的问题;如何比较、评判不同文本的优劣,或者更弱化地说,如何比较和评判其间的差异呢?我以为,当一个文本对更广大的读者有着更广泛的吸引力,同时,又最大限度地提供了让不同读者以最为不同的方式解读的可能性,应该是好作品的重要标志。而戴维·洛奇以《小世界》为代表的作品,显然充分具备了上述这一特点。载《中国图书评论》2008年第2期

有多少孩子是我们期待的?

有多少孩子是我们期待的?在看到亚当关于芭芭拉可能怀孕的反复焦灼,不断焦虑,惶惶不可终日的描写时,不禁想起前一阵子看的耶鲁大学Robert Wyman关于《全球人口增长问题》的公开课视频,相比较人类的生育潜能来说,虽然人类几乎从没有出现过在生育上挑战过极限的时代,但是人类却总在为此困扰着!多子多福的概念,并非只是中国的古来有之,世界各地都曾经甚至现在还在延续着对多子的崇拜!同样,我们也似乎从没有一个时代摆脱过,如何去养育子女的困扰!只是现代人有了一种方便,也是亚当十分想获得,却因宗教信仰的原因一直没有办法解开束缚的方法!在我们的周围充斥着各种各样的便利:前一刻还在宣传着如何的医坛圣手,妙手回春,菩萨心肠,送子送福的,下一刻就帮你解决困扰你很久,但在他那儿只用三分钟就能解决的问题。可是无论,我们现在有着怎么样的便利,我们仍没有办法逃脱对这个问题“如何去教养我们的子女?”就像我们成人后,总在应付着每天的日复一日重复的生活,不知道何时青春从我们身边走过,不知道最初的自己坚持过什么,渴望着一个个侥幸,逃避着一次次冲刺的机会,给自己一个希望,拖着疲惫的身体等着明天的太阳继续升起。在山重水复的时候,以为可以柳暗花明了,却发现原来又是新的一轮山重水复,我们逃不出生命的轮回,因为我们只是如亚当一样的小人物,我们渴望着不敢做的春梦,然而就算命运给了我们机会,却也只能生生错过,我们为了自己的信仰,原则,固步自封却又在心底一次次的呐喊,反抗着自己的坚持,我们总是矛盾的,在前一天的睡梦前告诉自己绝不再过平庸的生活,却在第二天睁眼之际,又踏上了昨日之路!亚当,这个患得患失的小人物,任凭着命运的折腾,也许注定是个生活的失败者,也许就这样的走完自己的人生之路,也许这样的人生对于他已是最好的了!只是,那三个他没有从内心深处期待过,却降生的孩子呢?他们在年幼时,是否真正体会过父亲的爱?他们在将来面对自己的路时,他们要当丈夫,要当父亲的时候,他们的榜样,他们可以参照的对象,在他们的选择中起了怎样的作用?他们是继续自己父亲的路,还是冲出枷锁走上自己的路?我们不得而知,只是这部小说真实的让我们,仿佛看见了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卷缩在大英博物馆里的亚当,让我们不得不痛定思痛,我们是否也曾在什么地方卷缩过,是否将要过上亚当的生活,将会有个不曾期待的孩子!

灰色幽默

最近看戴维.洛奇的荒诞派小说,《大英博物馆在倒塌》。我更愿意用“灰色幽默”来形容它。生活像神经衰弱一般颤颤巍巍的某个小职员,也就是那部小说的主角,总是处在荒诞的境遇中。他有一枚秘密武器,像中世纪贵族风流寡妇在舞会上窥视花花公子的那种金丝框架眼镜,却有显微的功能。透过它的视角呈现出的细节世界处处都是荒诞搞笑充满嘲讽的意味。伦敦清晨的薄雾中,泰晤士河很有情调的潺潺流淌,而那位窘迫的小职员却骑着颤颤微微的破旧小摩托,突突突的向前挺进。比起卡夫卡,戴维和我们这些读者的距离很近,甲虫最后死了,城堡也随着K的消逝再也无法触及。戴维.洛奇却让处在荒诞境遇中的小A顽固的天真的可爱的窘迫的继续面对一切,哪怕潦倒哪怕抽风哪怕接二连三的邂逅倒霉爱神,他终归是生活着,在顽强的生育能力与教会的禁欲主义中间生活着,在一堆杂七杂八的论文中生活着。于是他成为一个可爱的可敬的卓别林。Life is full of sadness.现在看来这句话本身的意味比杯具更多。悲剧是凄惨的,俄狄浦斯的时代已经过去而当代都市中的人们杯具的命运比悲剧要多了一份可爱。当我们无法痛哭流涕的时候不妨苦笑。无法苦笑的时候不妨耸肩。无法耸肩的时候不妨在想象中意淫。生活就是这样很雷人的继续。真正释然的或许只能是我们自己。

英式喜剧?

戴维·洛奇确实应该写喜剧。随手拈来的喜剧段子和吐槽,让人感觉很欢乐。在很多中国人想生第二胎而又无力挑战体制的时候,看到当年的英国天主教徒为如何节育而不节欲痛苦不堪的故事,这算不算喜剧?或者是黑色幽默?如果我当年继续读博士,然后在大学任教,是不是会像主人公一样,为忙于日常琐事烦恼,为写不出论文而抓狂呢?

潦倒书生的喜剧化生活

罗豫/文这年头,人们越来越放松对欲望的克制,转而对满足欲望带来的不良后果进行严密监控。暴食之后有消食片,豪饮之后有解酒药……当自动售套机已经成为这个人丁兴旺的国度马路上常见的设施时,我们恐怕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文化时空——上世纪60年代的英国,天主教徒需要保持婚前贞节,而婚后,安全期又是唯一允许使用的避孕方式。现代医学的进步极大提高了新生儿的存活率,天主教夫妇于是面临家庭负担过重的烦恼。在著名的讽刺电影《人生七部曲》中,这些孩子最后只能排着队走向科学实验室,嘴里唱着赞美上帝的圣歌:“每一颗精子都是神圣的……”学院派大作家戴维·洛奇抓住了这一颇具悖论喜感的题材。《大英博物馆在倒塌》的主人公亚当·爱坡比(亚当自然是影射《圣经》中人类的始祖,而“爱坡比”有禁果之意)是一位毕业堪忧的文学批评专业博士生,更是三个孩子的父亲。洛奇一开始就把他设置成一个诸事不顺的倒霉蛋:早晨起来身体不适,孩子生病,赶着去大英博物馆做论文却找不到一条干净的内裤。最可怕的是,妻子的例假没有按时出现。亚当开始了小人物常会经历的那种情节并不惊世骇俗,氛围却离奇诡异的冒险。虽然亚当的工作地点是象征着民族大脑的大英博物馆,虽然他研究的是“三部现代英国小说中的长句结构”,性欲却时不时跳出来坐在博物馆台阶上女孩的大腿令他十分念想,而“现代英国小说中的长句”也打算先从劳伦斯入手。对性的美好想象却每每伴随着怀孕的阴影,还有尿布、狡黠的孩子、拥挤的住所、难以为继的生活。不过亚当偶然得到线索的一份手稿,倒是披露了一位看似虔诚圣洁的天主教徒作家中年时的一桩性丑闻。亚当期待这份手稿能改变自己的学术地位,并给让他焦虑的这一切一次迎头痛击。随后,小说的主题就渐渐从宗教过渡到了小说艺术本身。亚当的生活起先与小说截然不同:“文学大多讲性爱,不怎么讲生孩子的。生活则恰恰相反。”后来却在作者的精心安排下,戏仿了小说史上许多著名的作品,如亚当的妻子芭芭拉所说:“……他总是活在梦中,他说什么来着,一本小说,里面的生活越来越像文学描写的那样……”学院派出身的洛奇充分利用了文学研究功底,将不同风格的叙述拼贴进亚当的冒险中,不过似乎由于拼贴的方式比较自然,使得“小说的第一批评论家中鲜有人充分注意到这些戏仿手段运用之广……”(《前言》)如果英语读者都不容易注意到这一点,中文读者就更难发现了。只有小说结尾对乔伊斯的戏仿一目了然,毕竟大多数语种对打标点符号这件事还是有共识的。而对那些不乐意受前见所左右,喜欢直接进入正文的读者而言,作者似乎只是在不断变换姿势,把可怜的亚当捉弄得团团转。洛奇到底对读者的阅读量和敏感度抱有期待,所以始终保持着学院派的克制:小聪明归小聪明,毕竟不能超出规矩方圆。与这种英国式内敛相对的,就是意大利作家卡尔维诺在《寒冬夜行人》中的大刀阔斧:索性把不同的戏仿风格独立成章,由不得你视而不见。两部作品在戏仿上的创意有相通之处,但《寒冬夜行人》对小说理论的影响似乎大得多。而这又是现代文化的另一特色:要打动更多的人心,总得调动更强烈的冲击力。

亚当的性爱“传奇”

该不该? 能不能? 可不可以? 会不会。。。。。。 如果在做爱的前面加上这多疑问和假设的话,我想再“能耐”的人,也会兴致索然的。很不幸,《大英博物馆再倒塌》中的主人公亚当就正在忍受这样的折磨与煎熬。当女主人公芭芭拉趴在床上,嘴里和肛门各插着一个体温计跃然纸上的时候,我想,你肯定会很有兴致的——当然,是对这本书。 戴维.洛奇就是这样,用美式的幽默给了你戏剧的观感和期许。《大英博物馆在倒塌》是戴维.洛奇诙谐喜剧小说的成名作。以“荒诞戏仿”和“乖谬叙述”而著称。“荒诞戏仿”和“乖谬叙述”也正是本书的两个重要看点。除此之外,我认为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和精炼准确的翻译也是本书的重要看点。重复一下,本人推荐的本书看点有4个。1、荒诞戏仿;2、乖谬叙述;3、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4、精炼准确的翻译。 《大英博物馆在倒塌》,故事发生在一天之内,情节却是一波三折、大起大落。前半部分轻松幽默、诙谐生动,给我的感觉如同在看美式喜剧;后半部分,从“大英博物馆的火警”开始,节奏加快了,故事情节也抑郁沉重起来,或许这就是“黑色幽默”的表达吧。精炼准确的翻译使N多的谐音、双关在译成汉语后仍然妙趣横生。最典型的就是很多作家的名字的谐音,还有这一段双关:我告诉你,我还没关上门,她就把皮带和袜子全脱了… …!“怎么了?”她说。“没什么,”我说,“我只是在找我的螺丝旋凿。”“我打赌你擅长旋螺丝。”她说… … “… …是性本身的问题也许性就是原罪我不知道但是我们永远无法把它安排的有条不紊的你自以为在一个地方摆平了可天又会从另外一个地方冒出来要么是以喜剧要么是以悲剧的方式没有人可免… …”——对于这个长达4页无标点的结尾长句,戴维.洛奇甚为得意。在《后记》中特别给出了说明。因为受到了《尤利西斯》的启发,所以刻意为女主人公芭芭拉安排了这么一个结尾独白,以使得芭芭拉的焦虑在最后得到排解。坦白讲,这个结尾,我不喜欢。因为,我觉得这样的结尾略显突兀,而且有炫形式之嫌。当然,这是我的一“家”之言。 一定要说的,还有本书的名字和主人公的名字。戴维.洛奇在《后记》中对本书名字的由来给出了说明,却没有做出进一步的解释。我想,“大英博物馆在倒塌”应该是一种隐喻。“大英博物馆”代表了“权威”和“禁忌”,而轰然“倒塌”的除了“权威”和“禁忌”所制造的“桎梏”,还应该有与“桎梏”相生相随的“困窘之境”。至于,男主人公取了一个在伊甸园偷吃禁果的“亚当”作名字,暗讽,不言而喻。 最后,借用戴维.洛奇在《后记》中的描述,来给《大英博物馆在倒塌》做个总体描述:一个年轻、已婚、穷困潦倒的天主教徒研究生,因为妻子可能第四次怀孕而忐忑不安;他将被迫卷入一系列围绕大英博物馆阅览室展开的古典式浪漫历险,其中每一个情节都通过戏仿、拼贴或暗喻,呼应一个知名的现代小说家的作品。

会心一笑的幽默

戴维洛奇的小说充满着技巧性与讲故事的天赋。他无意卖弄那种文学性的种种条框与架论,他只是很随性地,就像拼凑积木一样,灵活多变,自然妥帖,一点一点地玩弄出一件立体的物件。在制造的中途,将那些理论合理恰当不失幽默与机灵地添加进去。无论如何,戴维洛奇是很英国式的作家。冷峻的幽默,不着眼的卖弄,谨慎,小心翼翼。他自承了许多英国作家讲故事的传统,即便眼下那些传统有些会显得落伍,显得不够时髦,但是戴维洛奇明白那是他小说必须得以继承的东西,某种程度上,这个小说家非常明白自己小说的只言片语,每一个角落都经过了精心的布置。你不能绝对地说这看起来不够动人,没有充沛的感情,如同摆弄公式。因为也许在戴维洛奇眼中,小说的艺术不在于如何凝聚情感,而是凝聚情感的同时,尽可能像建筑一样尽善其美,把每个细节都把持到绝对。所以,你可能看不到戴维洛奇的小说中出现很激情的告白,那种内心的暗流从来都是慢慢融入了每一个行为,融入小说中那些人物的言行举止以及生活的方方面面。《大英博物馆在倒塌》的前言以及后序。戴维洛奇不厌其烦地聒噪阐述他写这样的作品的种种机缘,过程,思索以及构架方式。就像售卖玩具的商贩向客人尽心介绍所卖玩具的零零总总,并且,试图让别人接受他这么做并非有意,而是必须为之。这或许也是一个作家挚爱自己作品的一种表现。不过,也有一种可能,据说《大英博物馆在倒塌》最初的出版非常坎坷,兴许也影响了这位头一次尝试英国式幽默创作的作家有些心灰意冷,有些底气不足。于是迫不及待想要向一众人揭示。可无论揭示与否,我也必须承认他做的很秒。《大英博物馆在倒塌》的幽默与机巧,不是大张旗鼓,而是见缝插针式的。既有生活琐碎式的幽默,也有一点点哲学思辨的幽默。总之,戴维洛奇把它们很好地包容起来,利用一些创意,一些经验,一些得体的探索,把这么一件让人发笑的作品写的剔透,可爱。在中国,也许不会有太多人会有书中人所遭遇的窘迫和煎熬,但是却可以明白那种煎熬。因为说到“对性的压抑和桎梏” 我们本身也并不是没有经历过这个时期。所以对于这本书中间“性”的幽默,我们有一些人,是能感同身受的。或者会心一笑。这也是戴维洛奇所要借由《大英博物馆在倒塌》想要制造的理想幽默反馈吧。

旧生活的倒塌

我对于戴维-洛奇这名作家了解仅限于在书店中曾经看见过没有卖出去的《换位》、《小世界》、《好工作》,书的装帧虽然不错,可因为对于这位作家的不了解,我甚至从来没有翻看过。一直以来英语文学我所阅读的重点都是集中在美国文学上面,而英国文学看得比较多的仅有乔治-奥威尔一人而已。因此在拿到书后,为了能对内容有一个初步的了解,我所干的第一件事就是上网寻找一些关于本书的简介。书腰封上的三句话首先让我吃了一惊——戴维·洛奇诙谐喜剧学院小说成名作;消解性欲同道德禁忌的荒诞文学戏仿;融乔伊斯和卡夫卡于一体的乖谬叙述。真不巧,学院派著作我非但全没读过甚至没有概念;对荒诞文学的了解还仅限于中学时课文上的《等待戈多》;至于乔伊斯和卡夫卡,前者我目前还处于仰望的状态,后者也仅仅看过一些短篇。不过虽说我没敢看过乔伊斯的作品,我还由内容简介上的“作者就将这一天发生的各种滑稽可笑之事逐一道来”这句话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尤利西斯》,也算是利用自己文学常识的一点小发现吧。无论在书的简介中还是在作者的序言中都提到了作者在小说的创作时使用了“运用了大量文学戏仿和拼贴手法”,序言中作者本人还大致介绍了他在文中使用这些手法的位置。只可惜康拉德、伍尔夫、亨利-詹姆斯、劳伦斯这些作家的作品我几乎都没看过,而因为是翻译作品的原因,这些在语言层面上的阅读乐趣就更加被淡化了。本书的题材可以说与中国读者的生活即相去甚远——中华民族本身是一个几乎没有宗教信仰的民族,因此外国那些虔诚的宗教徒的行为我们并不是容易理解的。同时书中主角所信奉的天主教与宗教改革后的“路德宗”、“加尔文宗”、“新教”除了对于上帝的信仰(以及对耶稣的承认)相同以外,在戒律、教义上还是有很大不同的。而本书就是介绍了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因为自己所遵循的教义,在节欲和生育问题上产生了苦恼。作为一个对天主教不了解,都又感兴趣的读者,本书带给我了很多阅读上的动力。总体来说本书是一本即严肃又颇有趣味的小说。作者通过书中人物一天的生活探讨了与宗教有关的节育问题,而这个问题我们可能感受不到,但我想在欧洲的天主教世界一定是一个重要并且争论激烈的问题。我之前读过一本日本人写的小说,谈到了现代人的生活往往是一种复制粘贴的模式。而本书却通过书中主角亚当怀疑自己妻子是否怀孕这条心理上的线索,讲述了这种疑问给他在一天的生活中带来的变化。我想把他理解成生活虽然一成不变,但是在一些不可抗的元素介入之后,人们的生活反而会因为这些元素失去了原有的节奏。在阅读的过程中,我就一直在思索“大英博物馆”这个意象到底代表着什么,后来我在文末的后记中的得知了本书原先想命名为《大英博物馆魅力不再》,就多少感受到了一点它的含义。我想大英博物馆可能象征这作者平时的学术生活——他每天都带着资料去大英博物馆阅读,为自己的论文做准备,同时为自己的生计做准备。但是当有一天他这般的生活遇到突发问题时,他失去了节奏。他不再安于每天这样出入博物馆,他想投机,他想有奇遇,他还有了很多荒诞的想法,总之他不再满足于博物馆阅览室里呆滞的学术研究了。因此我想最初的《大英博物馆魅力不再》这么名字似乎更好。但是由于版权的原因所使用的这个“次优”的选择就不是非常地妥帖——“倒塌”这个词让我想到了爱伦-坡的小说《厄舍的坍塌》,比之“魅力不再”四字虽然表达更隐晦了,但是却容易产生歧义、理解的指向性问题和略微的惊悚感觉。小说中关于文学戏仿和拼贴的地方我实在没怎么看出来,除了小说最后一段叙述者明显的转换,通过妻子芭芭拉内心的独白来结束全文是明显的与《尤利西斯》相同外(大段意识流表述、无标点),其他地方我就没再找到作者戏仿的痕迹了。看来我的阅读面还要在拓展。在这里我想再一点我自己的想法:即本书中虽然充满的戏仿的成分,甚至在很多创作的理念上接近《尤利西斯》,但总体结构上还是有自己的独创性的。比方说小说只设置的十个章节,我不清楚这是否有什么特殊的含义,或者对应于《十诫》也说不定,当我更愿意认为是作者并不愿意在书的结构上追求的太过厉害。虽然我没有看出这部小说在文学技巧上的那些妙处,但是仅仅从他叙述故事上以及很多小细节上都有非常多的巧思——我觉得一部作品如若频繁地转换写作笔法,往往会在表意上、故事的叙述上产生混乱,但这本书我明显能看出不少地方在叙述手法上、语言上有变化,但是却没有影响到我对故事的理解,算是非常成功的了。而小说主角亚当穿妻子的内裤出门,以及从电话亭“救出”一个美国胖子这点个细节看似是作者在行文中荒诞戏谑的表述,其实却是书中两个非常重要的伏笔。而书中人物的名字起得也颇具匠心:亚当-爱坡比,明显映射了亚当偷吃禁果,而这和本书要表述的天主教和性两点不谋而合。除此之外亚当、芭芭拉、克莱尔、多米尼克、爱德华这几个名字的首字母从A至E也能看出作者对细节的注意。随着现代社会的发展,人们在走上工作岗位而要考虑到谋生问题后,生活就会变得越来越枯燥,越来越没有追求。而如果某一天一个新的元素介入其中,它似乎要改变你的生活现状时,虽然会让人觉得惶恐不安,但是对于人生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换句话说,旧生活的倒塌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不是有句话叫:不破不立嘛?

01/10

最近突然发现自己对书的记忆力差不多到了鱼的水准,上个假期看的小说恨不得快全忘掉了,于是打算开辟新环境记录一下看过的书。前几天刚看过人提问如何积累已经看过的书而不至于忘记,回答是假装给一个人写信介绍一下这本书。办法也许可以一试。《大英博物馆在倒塌》讲的大概是一个天主教的学者纠结痛苦大起大落的一天生活。小说从头到尾其实只是一天之内的故事,和村上春树的《天黑以后》(好像是叫这个?)挺像的。看书的装帧以为是很新的一本书,看了后记才知道原来1965年就完成了。书中一开始介绍了主人公夫妇由于信奉天主教而不得不摒弃除计算安全期这种好像不太确定的方法以外的一切避孕措施,由于以往的失败经历两人已经和三个孩子拮据地生活在一起。另主人公亚当担忧的是妻子似乎又有了第二个孩子。这种担心令亚当的一天焦躁不安,忧心忡忡。于是他想到要尽快找到一份职位来维持家庭生活, 以面对有可能的新生儿。为了达成这个目标,他希望获得一位已逝作家的未发表手稿以完成自己的学术论文。大费周章得到以后一部分毁于爆炸的小摩托车,另一部分有幸卖给了萍水相逢却好像颇有缘分的美国富商。至此,亚当安心回家,做好了迎接最坏情况的准备。这个平和圆满的结局之前,是一系列差强人意的经历。误传了图书馆着火的消息,受到放荡不羁的少女的诱惑以及与教授职位失之交臂。故事情节中穿插的是对天主教严格而不近人情的教义的质疑。但这一问题直到小说的末尾也仍然没有任何进展。感情的转变都是出于现实生活的实在的机遇和经历,而造成这一天的忧虑和辗转的源头——宗教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甚至任何进展。小说的最后是亚当的妻子,芭芭拉,的一段没有标点的自白。还在想这本小说的名字的意义。从作者的后记来看,似乎小说的情节融合和映射了很多经典的文学作品,可惜我一本也没有看过,完全没有找到这种感觉。最大的收获大概就是了解到了天主教的教义这么严格,甚至匪夷所思。另外就是作者这样随时切换视角的写作方式好像很新潮的样子。看了其他书评,好像这个作者有很出名的三部曲作品,打算有空找来看看。最后是一点点摘抄。第一段是 书尾芭芭拉的自言自语。【我们双双躺下他把我拥在怀里我们结婚后还会再来这里吗他问也许吧我说他紧紧抱住我把我压在他身下我们还要在这同一个地点做爱他说我衣衫轻薄所以能感觉到他 硬邦邦地紧贴着我可能吧我们会带着孩子们一起来我说那我俩就夜里溜出来他说也许我们根本没钱再来这里我说你不太乐观啊他说或许还是别太乐观为好我说我会成名然后赚很多钱他说也许那时你就不爱我了我说我永远爱你他说我会每天晚上证明这一点他亲吻我的喉部也许你只是此刻这么想罢了我说完就再也说不下去了也许我们会幸福的我说我们当然会的他说我们会请个保姆照看孩子也许我们会的我说对了我们打算要几个孩子你想要几个就要几个他说生活准保幸福你等着瞧好了也许会的我说也许会非常幸福也许即使和你想的不一样也许那也没关系也许。】第二段出现在后记。【这一体系(天主教)的强大恰恰在于它的巨细无遗、无所不包和决不妥协的特征,所以在这一体系中被抚养成人者都认为,质疑其中一点就等于质疑它的全部,而在其道德律令中挑三拣四,公然藐视那些在于己不利的情况下难以执行的条规,就是不折不扣的虚伪。】第三。【文学大多讲性爱,不怎么讲生孩子的。生活则恰恰相反。】

生活模仿艺术

身为久困学院中人,很难不为戴维•洛奇那些恶搞学院人的故事开怀。基于某种受虐心理,展示学院众生诸种不堪的《小世界》被奉为学院经典,极尽刻薄之能事的《作者,作者》总拿亨利•詹姆斯的性事说事儿,却为学院人士热爱。一个郁闷之夜,我拿起《大英博物馆在倒塌》,笑了又笑,直至夜半。《大英博物馆在倒塌》以一名倒霉蛋博士生为主角:亚当•爱坡比(食禁果者),身为人夫,育有三子,却整日泡在大英博物馆做笔记,妄想笔记会自动排列出一沓博士论文……更不幸的是,某天早晨起来,他发现妻子芭芭拉可能第四次怀孕了。亚当的一天被卡住了。身为罗马天主教徒,他和妻子一直严守教规,禁欲之余,只能靠计算安全期来避孕。这在我们看来似乎无法理解,但依梵蒂冈教廷在1968年前的教义,每一颗孕育生命的精子都是神圣的。反讽的是,亚当的研究课题是英国小说中的长句,研究对象之一,是撩人的情色大师D.H.劳伦斯。尽管发生了一连串不幸事件,亚当还是奔向了大英博物馆。在那里,他被迫卷入一系列围绕大英博物馆展开的古典式流浪历险,他将发现,等待他的所有场景与荒谬境遇都似曾相识,仿佛生活在模仿艺术。于是我们看到,第二章里,恍惚的亚当在熙攘的伦敦街头遇到了年老的达洛卫夫人,第三章,大英博物馆变成卡夫卡梦魇般的城堡,圆形阅览室仿佛巨大的子宫,蜷缩其中的学者仿佛不肯离开子宫的胎儿,靠吸食泛黄的书页发出的霉味生存,而他们的妻子则“期盼着他们被赶出子宫的一天,看着身边哭哭啼啼的孩子们,她们紧握被洗涤剂弄粗糙的双手,发誓孩子们长大后决不让他们做学者。”在前言和后记中,洛奇不厌其烦地将他的戏仿对象一一道来:劳伦斯、卡夫卡、格林、康拉德、伍尔夫、海明威,以及詹姆斯•乔伊斯。全书共十章,前九章的每一章都为主人公设置了冲关障碍,直到终篇,在妻子芭芭拉长达数页的意识流中,以一个与《尤利西斯》那个著名的“是的”相对的“也许”结束了漫长的一日。事实上,不仅最后一章,从人物到叙述时间,从叙述手法整体构思,《大英博物馆在倒塌》都在暗合《尤利西斯》,只是洛奇并没有向乔伊斯挑战的野心,他想做的,只是抓住学者的欲与思这个主题,一番调笑揶揄。正如作者所说,亚当的痛苦处境最本质的暗讽之处在于,他生活中所有的一切都在前人的小说中发生过了——过去的两三个世纪里,小说作品书目惊人,“小说家正以一种危险的速度用光人类所有的经历”。亚当看似波澜起伏的经历重复着前人小说中人物的经历,这部以他为主角的小说又重复着前人小说中用过的手法,他是一个被拼贴而成的人,生活在一本拼贴而成的小说里,他唯一的原创就是他的焦虑根源,亦即此书的原创性主题——“文学大多讲性爱,不怎么讲生孩子。生活则恰恰相反。”虽然亚当一大早就在阅览室占了位子,作者却没有给他打开任何一本书的机会,他阴差阳错地使大英博物馆陷入火警恐慌,错误地怀疑朋友背叛了他,丢掉了一份只让他和家人幸福了十分钟的工作,在英文系众目睽睽下大出洋相,唯一的坐骑又栽进阴沟着火爆炸,可这些与他对妻子怀孕的恐惧相比,实在算不了什么。最终,像塞万提斯折磨他的愁容骑士,洛奇对亚当百般折磨之余,出于怜悯,也不忘赐予他一份小小的礼物:记载一本正经的天主教作家与一名女士的风流韵事的秘密手稿,以及一份意外的友谊和工作——这个主题在学院小说最受欢迎,多年后英国女作家拜雅特即以一部将“发现作家私情手稿”这个主题发挥到极致的《隐之书》闻名于世,可惜《大英博物馆在倒塌》仅叙述一日之事,许多有趣小主题无法铺陈,只能一略而过。在“后记”中,洛奇说,在写作这部小说时,他脑中始终萦绕的并非《尤利西斯》,而是乔治•格什温与艾拉•格什温的一首爵士乐曲:《伦敦城的一个雾天》。是这首歌启发他将故事时间限定在一日之内,并给了他笔下的伦敦一个浓雾笼罩的阴翳形象。“大雾弥漫的伦敦城里,我低沉,我压抑,吃惊地望着清晨的阴霾,大英博物馆魅力不再。”而“大英博物馆魅力不再”就是这本书最初的书名,由于版权问题,只能割爱。仿佛梦醒的堂吉诃德,一番历险之后,亚当心中的大英博物馆已是魅力不再,而面对生活捉襟见肘的他,如何在阅览室之外的大千世界中生存,实在堪忧。想到爬出子宫的胎儿学者那蜷曲的身影,让人夏日里不由兀地生出一股寒意来。2010/5/18

尤利西斯的预备版

坦率说,不喜欢英国文学。这话有点伤众,但事实如此,英国作家特别容易沉浸在叙述与描摹中,他们似乎很喜欢自己的喋喋不休,也许,用英语读这本书会是另一个感受吧,但翻译成中文,那些长句就显得拖沓、冗长、毫无意义,甚至呆板。在印象中,洛奇是位讽刺作家,但这本书却一本正经,甚至连《傲慢与偏见》式的冷幽默都不多见。作者在认真探讨着一个宗教问题——人做爱是不是应该戴避孕套,这样严肃的话题,实在有点让中国读者吃不消。我相信,绝大多数中国人会说,我从来不用套,然而,他在实战中,可能会戴两个。不同文化理解对方总会很难,坦率说,主人公亚当并不生动,倒是想勾引他的那个女孩,更容易给读者留下深刻印象。理解不了,为什么作者要选择如此复杂的文本样式,不论从结构,到细节,它都有点像《尤利西斯》,读《尤》实在太累了,作为预备版,读这本书是个不错的尝试。但要做好心理准备——它没有伍尔夫那么轻灵,也没有斯蒂芳·茨威格那么生动。每个文化都会创造自己的经典,而能跨越不同文化的,总是寥寥无几。本书显然不属于后者。

《大英博物馆在倒塌》:终于触及水底,那是一滩烂泥

读了这本书我觉得自己确实写不了小说,那些琐碎的故事背景要用太多的笔墨,总是把读者当作隔天在陌生的异地醒来,告诉你眼下是一个什么故事,你在哪里,将会遇到什么事情;眼前晃动的这些人又是谁,他们的苦难是不是比你自己的要多还是少;出门看看,原来这次是什么世界,什么时代——这倒在其次,关键是受不了那些刻意的幽默感和场景设计感,刻意,太刻意的。戴维•洛奇或许也不能免俗,特别是他所坦承的在小说中拼贴、模仿了多位大师经典的叙事技术后,更表露无疑。我这样说或许是过于苛求了一点,原因在于他在小说里借人物之口表述了这样的看法:“把我那会计的计算器拿走的话,他连自己有几根手指也数不清”,而笔者目前恰恰是业内人士,不能容忍别人如此调侃自己每天都要调侃一遍的职业;而且他还在小说中安排了这么一幕:几个“中国文化代表团”的代表来到大英博物馆中亚当那天的位子,流连不去,因为那位子恰恰是卡尔•马克思当年坐过的,他们是在瞻仰。——这种调侃无助于整部小说的叙事,只是一个笑料罢了。而作为一个中国读者,我恰恰是不能忍受这种“只是一个笑料罢了”。比如,他在小说第三章成功将主人公亚当替换成了“A”(“亚当”一词的英文打头字母),并以“A”的视角开始叙事;在第四章又故技重施,变成了“我”,于是第一视角的叙事重新上路。在没有读王小波的小说之前,或许这种纯技术的事情还多少使人领略到一点新意,现在则使人觉得很寻常。虽然公平一点说,关于这种叙事人称的变换手法王小波大概是后学者。但是作为中文世界的普通男性读者,“王二”变成“我”对叙事的干涉并不粗暴,或者说两种视角对于描写中国的现实和历史同样具有优势,而洛奇的“亚当”变换叙事视角时就显得“技术性”过于明显了一点。亚当在一天早上听说妻子有疑似妊娠反应的情况,在经历了三个孩子在眼前活生生的诞生,以及其成长带来的无尽的混乱和巨大的经济压力之后,还有比这种消息更令人不寒而栗的吗?于是这天亚当如芒在背,往家中打了无数通电话,而且那似乎还是没有手机的年代,博物馆附近的公共电话亭是如此的折磨人。他先是若无其事地搞明白究竟埋下这颗苦果的具体日期,——那天他们夫妇都在一个朋友家,而且那天喝多了一点,记忆已经模糊不堪,具备“悲剧的诞生”的一些条件。搞到那个具体日期之后,亚当马上和妻子开始了对日期的排查,沉陷到痛苦的回忆之中。这之后的一天,真的是太长了!亚当不仅误打误撞制造了一次大英博物馆的假火警,一头扎进一个功利和权贵的学术圈之外,还在意外得知一份未知的小说家手稿近期露面,拜访了一位极力掩饰早年劣迹的夫人,见到了她充满青春期性压抑的小女儿,于是面临了一场灵与肉的灵魂拷问,满是传奇色彩。是什么让夜晚变得如此痛苦?对于亚当和像他一样的家庭来说,根源是他们都是典型的上个世界六十年代初虔诚的天主教徒,因为教会教义的限制无法使用避孕用具,所以多年来一直苦恼不已。教义多年以来似乎没有任何松动变化的迹象,看不到希望。如果遵从教义,那么他们只能用计算生理周期来躲避受孕高潮期,而不能做其它的打算,否则就是触犯了像“十诫”这样的重罪。这使他们这样的家庭中人都变成了数学家和统计学家。我们都知道,以现代科学常识来说,生理周期避孕并不是万无一失,这解释亚当的第二个或者第三个孩子来到世上的起源。亚当经常关注宗教改革事务,打听有没有教义中关于生育部分的最新动向,是一个悲剧性的人物。此外他还是一个有学术梦、总爱臆想的老男人,于是坐实了他悲剧的人生。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戴维•洛奇确实是学院派的作家,当他想要尝试幽默小说的时候,必然无法逃脱那个学人的圈子,他小说的主人公要改变自己在社会中的阶层何其难也,青年知识分子的生活总是和作家本人如影随形。亚当的导师正在遭遇一场文明的夺权事件,争夺的高地名为“学术地位”,大家所采用的方法都是那种知识人所惯熟的,可以想象其激烈和悄无声息的情形。亚当如果真的写出了成功的论文,取得高等学历文凭,毕业进入学院,不论是否会加入这种没有硝烟的战事,但总要迎接这样的生活。这就是他所奋斗的,人生。小说最幽默的地方,是亚当面对少女火热的挑逗,恢复他生理统计学家的身份,冷静地告诉对方要坚持监测体温变化的趋势,——然后才能讲到两个人的下一步。这个细节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了世俗对人的训练,是多么凶残地改变了他们的生活本能。面对这样一个小说背景——宗教摧残人伦,如果放到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中国小说创作主题的语境中来说,洛奇无疑会得到这么一句评价:批判性不强。我们看到,他是如此“辜负”了这样一个可供凶猛抨击的主题,把本来可以严肃批判的文本变成了一部充满轻度反讽的幽默小说。我们或许可以想想为什么这本小说会写成这样。大英博物馆真的倒塌了,这座充满象征的历史遗物的阴影,把小人物及其惨淡的人生映照成了一口与理想失散的深井。2010-4-28《大英博物馆在倒塌》 上海译文出版社 2010年3月版

洛奇爷爷的学习时代兼论翻译

上海译文终于出了新版的《大英博物馆在倒塌》,几次寻老版未果后,这次终于得愿以偿。读这部戴维·洛奇早期的小说,最明显的感觉就是它的学院味和戏仿味太重了——当然,是跟卢密奇三部曲相比。洛奇的文采和调笑的本事在这部小说中已经初见功力,看得我在火车里乐不可支。但是就小说而言,“大英”的学院味和斧凿痕迹还是重了一点,洛奇写的时候几乎是以一种边写边解读的心态去做的,在架构情节、驾驭文字时,出于一种职业的敏感,他已经考虑好自己的作品应该如何解读。这从“大英”别致的前言和后记中可见一斑——二者虽然写作年份有些差距,但几乎都是对自己文章的拆解——甚至直接交出了谜底:我文中的哪一段是戏仿谁谁谁,哪一段是致敬谁谁谁。再加上文学之外小说的另一主题——罗马天主教徒的避孕问题,显现得过于明显,直接影响我对它的评价:它的戏仿没办法像卢密奇三部曲那样全文浑然一体,各个戏仿段落的痕迹太重,此外主题先行,使它看上去更像如今借某个热门话题发挥的戏仿网文,而不像严肃文学——当然,洛奇的段位显然要高很多,但没办法改变小说的性质。说白了,它就是以《尤利西斯》为基加入戏仿十来部经典以支持人工避孕为主题的恶搞文。其实说到这,就有个问题,翻译的问题。我自忖一下,觉得上面对洛奇这部作品的评价有点低,因为两点:第一、我没看英文原著;第二、我没看过被他戏仿的那些英文原著。过去我们在总结文学时,太看重内容了,仿佛总是热衷某种题材或者反映某种思想,就足以作为一个作家的风格,即使再稍微演进一点,也只是看作者的叙事方式或是一些较为独特的符号——像小说结尾仿《尤利西斯》的无标点长句。但其实,遣词造句的文字本身,才是每个作者的id。像洛奇,写学院的作者不少,以喜剧笔法乃至戏仿写的也大有人在,但还是能从字里行间看出洛奇、艾科和伍迪·艾伦的区别。但这个最关键因素,如果经过翻译这一道,就会损失大半——无论译者多么高超,且不论大知识背景上的文化差异,各种文字的语法与修辞都有差异,一句英文中绝妙的双关语,翻过来就味如嚼蜡,即便译者非常漂亮地将那个“对联”游戏翻得熨帖,但还是隔着语言的山。而至于长句,翻译使其应有的节奏感和音乐性荡然无存——非译者之过,这是翻译的原罪。而在洛奇的戏仿中,除了《尤利西斯》的段落比较明显外,有不少就是细微层面对于经典作者文字风格的戏仿——或许还带着些暗讽,这些脱离了原文,基本是看不出来的,只能从已知的文字内容上揣测了。不过,上面说的只是些题外话,本书翻译还是相对不错的,其实我觉得这本书本来就挺薄的,还不如出中英文对照版,再在后面附上所戏仿桥段的中英文对照,这样读起来更有意思。所以,通过读这本书,我进一步觉得:还是要回到原文中去。当然,必须感谢好的译者,他们是称职的引导者,但不能指望他们代你完成知识由外到内的转换。顺便说一句,更不可取的是周氏兄弟的“硬译”,即尽量减少翻译者的再创作,使文字保持其其母语形态。我觉得这比某些再创作还要糟糕:相当于以外语的语言规则说汉语,还不如偶尔会恶搞一下的google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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