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妊娠日历》书评

红茶未凉

现在似乎养成了读完一本书后立刻写下第一感觉的习惯。没有经过吸收和回味，只是梦将醒未醒时的呓语。小川洋子非常善于运用各种感觉营造出故事的氛围。空气的感觉、手指的触感、气味、颜色、静止不动的家俱、吸满阳光的草坪、落日的余辉、水的清冷……不知为什么，一边读她的文字，一边非常清醒地认识到，这是一位女作家。即使小说的主人翁是男人，你还是会在第一瞬间得知，这是女人的作品。这样说并没有贬义的意思。感觉敏锐细腻而又直接。描写的主题隐藏在现实生活中，非一般人能够看见。看似普通平凡的人物，却有那么强烈到有些变态的感情。这一切呈现一种透明而奇异的美感。《学生宿舍》，看似悬疑的情节，描绘出肢体残缺的人的绝望、寂寞、敏感，对生活失去希望的家庭主妇、身体残缺的宿舍看管人、年轻健康善良的失踪大学生和表弟，无一例外，都逃不开被生活吞噬的结局。无法解释的失踪，也许是谋杀，也许只是失踪而已。有谁会关心呢。只有色彩奇怪的郁金香和嗡嗡而来的蜜蜂，以自己的方式揭示着安静之下的秘密。《在森林中燃烧》，和村上春树《世界尽头和冷酷仙境》有些相似。不需要时间的森林、“世界尽头”没有记忆的空间，都一样，不需要记得你原来那个必须跟着闹钟和手表生活的世界。不同的是，“我”还是愿意留在森林里的，并且要把所爱的人也留下，共同在没有快乐也没有悲伤的森林里“永远”活下去。《妊娠日历》这本书里有类似这样的15个小故事。大都是说一个人生命中的某一瞬间或某些片断，《选美比赛》里两个女孩在一场中学生选美中邂逅交谈、《解剖长颈鹿》里慢跑的年轻女子昏倒后被最后一天上班的老门卫救起、《傍晚的配餐室和雨中泳池》里即将新婚的女人遇见喜欢观察学校配餐室的父子俩……漫长人生中的片断，折射出内心世界的风浪，一个一个邂逅之后，她们的人生还是要沿着既定的路走下去。不同的，也许是那小小的悲哀、小小的喜悦，毕竟已经留下了烙印。我最喜欢的《红茶未凉》，洋溢着清澈的气息。中学同学K君和图书馆管理员之间，流动着清水一样的感觉。三个人度过的美妙周日下午。“我”对枯燥伴侣一日强过一日的腻烦。故事并没有说明，K君夫妇是否早在五年前就死于图书馆那场摧毁一切的大火。感觉是他们已然生活在另一个空间，只有“我”闯入了，而且赫然发现隐藏在岁月背后的，对于K君的从未消逝的爱。十五个故事里，讲述了各式各样的死亡和逃离。有些情节并不陌生。但由于作者独特的表述方式，呈现出别具一格的清新面貌。获得芥川文学奖的《妊娠日历》对我来说不够好玩。这并不妨碍《跳水泳池》等作品带给我的阅读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