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翻书》书评

闲来翻书（目录）

代序：“宅”在家里的黄荭（袁筱一） 题记：副文本 三重奏，四重奏，蓝调芝加哥…… 凡尔赛宫的秋水 无声处的诗意 交出灵魂，可以。但给谁？ 走出卢浮宫 我们都是都市鳄鱼 “第二性”的未来，反抗的未来？ 假如，还有一片树叶可以遮住泰山…… “请你，听我讲小王子的故事……” 69，情色，观念艺术及其他 杜拉斯和外面的世界 “先生，您打错电话了！” 玛格丽特•杜拉斯：游走于现实和神话之间 曾经花语

半亩方塘，天光云影——读黄荭 《闲来翻书》

在这个夏末秋初面世的《闲来翻书》，是轻巧而风雅的一本小书，适合在得闲之际，随身携带，随性翻看；又或者放在枕边，临睡前读上一篇两篇，在文字里优游闲逛一番，再赴梦乡。你会随作者去看凡尔赛宫的秋水，她说“仿佛风也愿意在这儿多停留一会儿”，或者跟她去欣赏法国当代默剧大师的表演，体会“方寸见天地，瞬间悟人生”，再或者，听她侃法国通俗小说的发展和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激荡的花都巴黎，当然，还有那些她下过功夫的法国作家，他们的文字与人生。作者黄荭多年从事法国文学的翻译与研究，书名的一个“翻”字，说的是阅读，也是翻译。她的“翻书”，从上世纪的波伏娃、杜拉斯、圣艾克絮佩里到如今的菲利普•福雷、凯特琳•彭歌，从她的学术研究领域，到当代流行的法国作家，她所关注和译介的法国文学，在这本书中被她讲述。黄荭是一个喜欢讲述，也擅长讲述的人，所以从她的文字里，我们往往可以非常尽兴地阅尽“他人的人生”。她译西蒙娜•德•波伏娃的评传《战斗的海狸》，向我们讲述波伏娃如何成为了波伏娃。波伏娃说：“我要积聚一种力量可以让我得到永远的庇护”。而黄荭用她娓娓道来的讲述告诉我们：“这种力量，海狸找到了，不是年华的力量，不是时势的力量，而是文字的力量”；她是玛格丽特•杜拉斯在中国的研究专家，但在这本书里，她绕开传统学术的艰深，去考证杜拉斯与密特朗在法国抵抗运动中所建立的革命友谊，去解读作家杜拉斯与印度支那的前世今生，也向我们展现作为二十世纪法国知识分子的杜拉斯，与“外面的世界”的牵牵绊绊；还有一位为她所厚爱的法国作家，是飞行员出身的安托万•德•圣艾克絮佩里。她亲自为她译的《小王子》动手绘制了彩色插图，她说重译这本书只是想“用自己的声音把这个故事再说一次，在静夜里，说给自己听”。但在这样的天真与执着之外，她却又担当起主编的重任，尽心尽力地推出了一整套《圣艾克絮佩里作品集》，向读者们讲述更多他在“风、沙、与星星”上的故事。也许在她的心里，也和许多人一样，心疼着那朵，被小王子留在一颗星星上的玫瑰。《闲来翻书》的主人是一位有着——用伍尔芙的话说——“一间自己的房间”的女子。其实，即使是对于现代女性而言，拥有物质和精神上的独立自主，都是一件非常难得且值得骄傲的生存状态。而黄荭则在她的小屋里做到了游刃有余。不仅有柴米油盐酱醋茶的踏实生活，也有琴棋书画诗酒花的风雅趣味。她率真，却也够麻利，并且真正踏实勤勉；她随性，但始终有自己的坚持，澄明通透。她可能也会有：“交出灵魂，可以。但给谁？”的困惑，但更多时候，“只要有一个厨房、一个满满登登的冰箱、一个足够让我堆书藏书的房间就可以不知昏晓地‘宅’在家里，开窗或不开窗，都是字里行间的‘风生水起’，文中言外的‘别有洞天’。”真应了那句诗说——“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也正因这样，她是让编辑们放心信赖的快手译者，是为读者带来那么多阅读享受的法国文学摆渡人，也有了如今这样一本《闲来翻书》。黄荭喜欢说自己是“得过且过，自然而然”，云淡风轻的口气。其实，这样的境界，足以睥睨多少在这个社会中咬牙切齿、摸爬滚打的凡夫俗子呢？当我们为了生存，为了名利，为了幸福，而不知不觉变得青面獠牙的时候，多少人还能够说自己“得过且过，自然而然”呢？所以说，得过且过，听起来慵懒散漫，其实是与生活的和解与接纳，是对人生况味的深刻体认。而自然而然，看似洒脱无为，却需要有着顺应人生、驾驭人生的智慧与禀赋。 一亩三分地的自种自收、自得其乐，不能不说，是神仙般的福气。

柯莱特猫

这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呀？古灵？精怪？敏感？又有些忧郁。我一边读着这本《闲来翻书》一边在猜想，好像她就在对面，在这本书里，娓娓地向你叙述，然后再淡淡地看着你，等待你的回应。她译波伏瓦，然后写波伏瓦，但她不是波伏瓦，因为她没有海狸般的奔放与坚强，波伏瓦想要的是整个世界，而她只想要“一日三餐，无事花草，闲来翻书”的简单。这正是我想要的人生，可惜我无力去实践。她讲《小王子》，她讲圣艾克絮佩里，好像是在讲她自己。“小王子到达地球了寻找人，也曾爬上一座山峰极目眺望，他说‘做我的朋友吧。我很孤独......’回答他的只有回音......”她说：“但不知不觉中，我握着那枝槐花，已经过了许多年，而合适的花瓶，竟然一直都没有看见。”这个女子，不知怎地就让我想起了李清照。“花自漂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又上心头.”......“只恐双溪舴艨舟， 载不动、许多愁”......

许倬云评《闲来翻书》

黄荭可以随手抓一个题目就信手发挥，这个“闲”功夫了得。“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禅之境界。印象皆虚，陈述也未必实。空有之间，有原是空，执着空，又到底不能无住。于是，只有闲闲，或可无所住。——许倬云

袁筱一：“宅”在家里的黄荭（代序）

“宅”在家里的黄荭袁筱一实际上，出文集着实是一件冒险的事情：在不同时间段写的平常文章，原本娱乐和自娱，而且多少有最直接的目的和功效——比如约稿，或者译序——但被集结成册后，往往优点并没有成倍地放大，缺点却会以一种连续不断、强烈的方式送到别人的眼皮底下：于是，清新变成了浅薄，浪漫变成了做作，感性变成了脆弱……但是，尽管如此，到底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勇敢的人：比如黄荭。在《黄山书社》出的《经过》墨香尚未散去之时，我们又有了现在的这本《闲来翻书》。书名就已经是一个黄荭喜欢的自嘲方式（认识她的人应该都了解）：书不过是茶余饭后之“闲”，而翻，既是翻看的翻，也是翻译的翻，但是都不过是茶余饭后之“闲”。这样的自嘲，是在当今的文字世界里应该有的态度。不都说我们进入后现代了吗，没有一点自嘲怎么活下去呢？虽然，基于我对黄荭的了解，我知道在“闲来”的另一面，她却也是一个很努力的人，很努力地“翻”书和“翻”书，很努力地珍藏他人和自己的文字。自称一间厨房，一台电脑，一本书就足以让她“宅”在家里的黄荭其实很贪心：物质的，精神的，他人的，自己的，看的，写的，追随的，创造的，通通都有了啊。任外面的世界斗转星移，与自己究竟无涉，典型的“以不变应万变”。但是，如果没有一颗坚定的，“宅”在家里的心，又哪里来这么多让读者喜欢，却又因了语言的隔膜无法接近的法国文学呢？说起来，黄荭的领域是法国文学，巴黎三大的博士，学院出身，但是身上没有一点学究的气息。她不严肃，也不毫无来由地悲伤（我怀疑这是自己早些年不幸染上的终身疾患），更不“小资”。她的文字是亲切的，快乐的，看得见摸得着，充满了烟火气息，让人安心。她喜欢一切简单的东西，从路边一朵不起眼的野花，到简单但却能够走遍世界的“小王子”。因而在她自己的文字里，她也执著于最简单的关注，似乎是没心没肺的人，却认真地思量着每一个从自己笔下“翻”出去的字。有时候我觉得，在法国文学的领域里，我们俩似乎应该有更多重叠的地方。其实不然：说到底，共同出现在我们视野中的，大约只有一个杜拉斯。然而她才是杜拉斯的真正专家，花了一本博士论文的代价啊。不仅了解杜拉斯，还了解杜拉斯身后一群自觉自愿，以飞蛾扑火的方式自投罗网的“后继者”。而且，尤其难能可贵的是，和杜拉斯痴缠了那么多年——说起源头，大约总还要怪我当初拉上她一起翻译《外面的世界》——竟然没有染上杜拉斯的种种怪病，可见得是一个内心多么强大的人，怎能叫人不羡慕呢。还要顺便提到的是，“宅”在家里的黄荭生活却远比一般人的丰富得多。她通“琴棋书画”，不过，在她的嘴中，又都只是“闲来”而已，既不用来考级，也不用于表演。在寂寞的夜晚，她应该是想，与其感伤，还不如抚琴一曲吧……很美好的选择，虽然在今天这个喧闹的社会里，有些奢侈。2010年1月于上海

我们都是凡人

《闲来翻书》，黄荭的书评集，看之前不知道黄荭是谁，现在知道大概是做法国文学翻译的。翻书的“翻”，一指翻阅，又指翻译。因为看到书里有关于圣埃克絮佩里的内容才借的，这一部分写得倒没有太多新意，却认识了三个新名字。杜拉斯，说是《情人》作者，很受王小波等人追捧，不懂。波伏瓦和萨特，都是大名鼎鼎到我不知道的人物，存在主义哲学家，两个人留给后世的除了哲学上的那些事以外，就是他们的“契约式爱情”。如我木有读过波伏瓦传记的孩子，不了解那是个什么东西，权当科普一下。萨特提出存在主义“自由情侣”的爱情契约：彼此承诺绝对坦诚，没有任何隐瞒，必然的爱是主旋律，偶然的爱是小插曲，为期两年，可以续约。概括为萨特约法三章：云游四海，各自寻欢，一切透明。波伏瓦也坚持着为自由和自我的战斗：不能放任爱情，爱情是精神鸦片，让她沉湎软弱，让她再次感受到女人的依附和多愁善感的天性。不能妥协，必须忠于自己，忠于自己的决定，既然她早就决定，把命运握在自己手中，她所有的努力就要捍卫这份来之不易的独立和自由。波：后世，我不在乎，我几乎不在乎。黄荭解，其实波伏瓦想说：后世，我在乎，甚至很在乎。“必然的爱”是指波、萨之间绝对的坦诚、忠诚和爱；“偶然的爱”的小插曲则带着轻率、执迷和疯狂的音符，自由是填不满的沟壑，一如欲望。当然反对一夫一妻制的波萨的自由式爱情不仅仅有小插曲，更有三重奏、四重奏、蓝调芝加哥的丰富到不能理解。我只好说，我们都是凡人。书中另一篇文章的一段话放在下面没有什么不合适的。“交出灵魂，可以。但给谁？”这是法国电影《爱丽莎的情人》中雷波刻在木板上的一句话，孤岛、醉意和失意的房间，抽屉里几封盖着邮局“死亡”戳印的退信。我认定这是我所读过的最沧桑的一句话，隔着黑水，牵不到手的欲爱不能。无从放弃，怀着珍珠的那只海蚌或许会冷不丁倏地一蹙，浮出一个乍暖还寒的笑容。福雷说：“我们本应该很勇敢，以便一劳永逸地拒绝生的欲望，可是，我们并不勇敢。我们活着，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