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先待后》章节试读

《守先待后》的笔记-第14页

现在却到了附庸蔚为大国，九合诸侯一匡天下的时候。野草闲花。布尔乔亚是机会主义谋利者，而非革命者。他们首鼠两端，企图不负成本而取得大利。希望各种零散知识之下存在某种深层次的统一规律。谁都不愿意否定确定可靠的联系。无法满足学者共同的价值偏好。半真空地带产生了许多著作。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的平稳过渡。好心的美国大兵向柏林儿童发放糖果一样。
大众民主、工业化和社会保障的因素，现代社会大概也应该以此为标准。
西方民主之路、东方共产主义之路、轴心国之路。通识教育失败，党派精神肆虐的绝好证据。世界上没有比挑错和改错更无聊的活动了，然而在本书的范围内，指望“下河不湿脚”实在不切实际。把圈地运动称为消灭自耕农的过程，甚至荒谬到把敞田制的没落与农业资本主义的兴起联系起来。革命前的英国王室没有强大的行政机构，基层权力掌握在乡绅时候。
循环论证就是论据与结论一致的意思。或者称为先定结论。中国传统学术语言而言，经学而非史学。
证据需要验证，结论只需要相信就好了。

《守先待后》的笔记-第27页

东方人的历史经验告诉他们，物质财富是世界上最没有保障的东西，很容易同时遭到上层和下层的掠夺，迅速将有形资本变现为不可能掠夺的教育资本，才是真正精明的策略。
中国社会对待这种科举英雄或优等生的态度跟犹太社区极其相似，因此用不着多加解释。毕竟，这两种社会都是降虏文明的成功典范，习惯于把被人征服视为生活的必要组成部分。
批判性智力和虚荣心，同时削弱情境理解力和同情心。

《守先待后》的笔记-第245页

林肯没有理由怀疑神的大能ꎬ只是怀疑自己何德何能ꎬ居然蒙神青睐ꎮ １８６０ 年的共和党赋予自己马加比的驱除使命ꎬ将奴隶制
问题上纲上线为不容妥协的神魔之争ꎬ断然拒绝通过政治交易取得
联邦多数ꎮ 在各州的联邦体系中ꎬ这样的选举前交易本应是一切高
级政治的必要条件和自然特性ꎮ 元老的智慧告诉我们:原教旨主义
在党内的胜利将会造成绑架效应ꎬ给幼小的共和党打上极端分子的
烙印ꎮ “联邦与自由一起要”的选民ꎬ本来是共和党的基础ꎬ将会恐
惧地逃离林肯及其边缘政策ꎮ 道格拉斯法官的高风亮节暂时挽救
了共和党ꎬ使其没有立刻走上辉格党的分裂灭亡之路ꎬ却弥补不了
该党自作自受的票房毒药纲领ꎮ 然而ꎬ元老无法预料的怪事居然会
发生:分裂和毁灭反而落到共和党的敌人头上ꎬ他们本来坐着都能
赢ꎮ 英国内战时期的骑士党和国会党每天祈祷ꎬ希望上帝让敌人混
乱分裂ꎬ就是指望发生这样的事情ꎮ 神居然会拣选黑马候选人林肯
及其少数派政府ꎬ把开启帝国之路的大任交付给他们ꎬ林肯自己都
感到战栗ꎮ 他从不怀疑美国生来就负有的伟大使命ꎬ只是怀疑自己
这个罪人够不够资格做工具ꎮ 但他除了回到«圣经»ꎬ没有别的办
法宽慰自己ꎮ 上帝无所不能ꎬ并不需要人类的斗争ꎬ但他仍然允许
人类这么做ꎬ自然有他的目的ꎮ 他自己对谁是谁非没有把握ꎬ但上
帝有把握ꎮ 这就足够了ꎮ
开弓没有回头箭ꎮ 林肯的决断使美国永远背上了普世自由传
教士的十字架ꎮ 在林肯锁定的大义名分之下ꎬ美国再也没有机会做
一个瑞士式的地方性邦国了ꎮ 从此以后ꎬ美国的价值必须是人类的
永恒价值ꎬ美国的制度必须是人类的最佳制度ꎮ 如果普遍价值不存
在ꎬ各种保证地方性自由的特殊制度没有优劣之分ꎬ美国入侵迪西就无异于俄罗斯入侵波兰ꎬ“新奥尔良的和平”将会跟“华沙的和
平”一起遗臭万年ꎮ 如果美国不能一视同仁地惩罚日本武士、大英
帝国殖民者、苏维埃政委和布尔种族主义者ꎬ亚特兰大妇孺的哀号
和诅咒就会招来永生神的烈怒ꎮ 假冒伪善的人有祸了ꎬ谁能聪明到
足以欺骗上帝呢? 奥古斯丁强调ꎬ历史不是循环的过程ꎮ 基督出生
以前和殉道以后ꎬ路径永远不会重合ꎮ
真命天子可遇不可求ꎬ相当于彩票中大奖ꎻ天命可遇不可求ꎬ却
相当于背负十字架ꎮ 落在永生神的手里ꎬ是件可怕的事情ꎮ 拣选之
权在神不在人ꎬ没有人知道神的理由ꎮ “为什么是我?”这是一个永
远无法回答的问题ꎬ将加尔文主义者置于永久的战栗和孤独中ꎮ 林
肯终其一生ꎬ都处在这样的精神状态中ꎮ 帝国的荣耀只是虚饰ꎬ荆
冠的刺痛才是林肯的切身感受ꎮ 威尔逊和小布什在他们的决断时
刻ꎬ同样处在这样的精神状态中ꎮ 范登堡(Ａｒｔｈｕｒ Ｖａｎｄｅｎｂｅｒｇ)参议
员和林德伯格试图逃离这条光荣的荆棘路ꎬ然而为时已晚ꎮ 道格拉
斯(Ｓｔｅｐｈａｎ Ａｒｎｏｌｄ Ｄｏｕｇｌａｓ)和斯蒂芬斯在他们失败的同时ꎬ已经断
送了他们所有政治继承人的机会ꎮ 信仰的共同体只有一条边界ꎬ就
是«圣经

《守先待后》的笔记-第242页

新教徒的天命战胜了罗马人的天命ꎬ因为美国自始就是救赎之
国ꎮ 信仰与自由体现于历史ꎬ就是一手持«圣经»、一手持枪的天路
客ꎮ 选民的共同体不是血缘和地缘概念ꎬ核心价值就是他们的核心
利益ꎮ 离开价值ꎬ根本无法界定什么是利益ꎬ什么不是利益ꎮ 山巅
之城是万国的引路人ꎬ救世的焦渴在选民的血液中流动:信徒活着
不是为了研究福音书ꎬ而是为了活出基督ꎻ美国存在不是为了研究
政治哲学ꎬ而是为了照亮世界ꎮ 只要美国忠于真正的信仰和真正的
自由ꎬ引导以色列民出埃及的万军之主耶和华就不会抛弃他们ꎻ而
只要美国抛弃了真正的信仰和真正的自由ꎬ神的荣耀就会离开他
们ꎮ 林肯除了焦虑自己有没有站在上帝一边ꎬ其他什么都不焦虑ꎮ
他对黑人政治德性的评价其实并不高于卡尔霍恩和道格拉斯ꎬ但他
信任上帝的公义胜过信任人类的智慧ꎮ 如果奴隶制是罪ꎬ美国人的
血就是赎罪的价ꎮ 只要认罪ꎬ任何罪人都不会遭到抛弃ꎮ 在人不
能ꎬ在神都能ꎮ 如果畏惧赎罪的价超过畏惧耶和华ꎬ这种心中无神
的智慧就像亚希多弗(Ａｈｉｔｈｏｐｈｅｌ)为押沙龙设计的锦囊妙计一样ꎬ
将会毁灭自己和邦国ꎮ 美国通过林肯选择了敬畏耶和华的智慧ꎬ也
就赢回了解放或征服世界的使命或资格ꎮ
罗马的乡土爱国主义依托于地方和宗族ꎬ依靠习惯和血统延
续ꎬ容易随着私人记忆的中断而灭亡ꎬ扩张不能超越其天然疆界和
生命源头太远ꎮ 伯里克利、奥古斯都和哈德良对公民血胤的焦虑证明了古典共同体的高贵和脆弱ꎮ 南方的记忆之花留恋弗吉尼亚
的甜香烟草ꎬ很难将那不可名状的秘传知识留给世界ꎮ 波尔克的大
美洲合众国将会止步于两洋之间ꎬ将七海拒之门外ꎮ 七海属于大英
帝国ꎬ英雄美人和田园牧歌属于美洲合众国ꎮ 世界将失去威尔逊主
义ꎬ而合众国永远不会超出大英帝国的仆从ꎮ 美国不会吸纳自己的
有色人种ꎬ当然就不会强迫欧洲解散其殖民帝国ꎮ 肯尼亚、罗得西
亚和南非将会成长为不亚于雅典和弗吉尼亚的伟大共和国ꎬ跟她们
的姐姐美洲合众国一起辅弼母亲大英帝国ꎬ左手仲裁欧洲列强的纠
纷ꎬ右手保护亚细亚的顺民ꎮ 英格兰和英语列强将会继承罗马－意
大利同盟的荣耀ꎬ远远超过今天这个没有殖民主义和种族主义的世
界ꎻ但伯里克利和加图的德性无法教化蛮夷和顺民ꎬ造就普遍同质
的共同体基础ꎮ 公民－帝国统治者的德性早晚会消磨殆尽ꎬ在东方
腐蚀和蛮夷侵凌的夹攻下灭亡ꎮ 事实上ꎬ从犹太基督教－日耳曼习
惯法文明的角度看ꎬ奴隶制只有两种意义:东方腐败势力对西方的
入侵ꎬ古典文明－人文主义旧世界在基督教新世界的复辟ꎮ 新罗马
通过了试炼ꎬ正如旧罗马没有通过试炼ꎮ

《守先待后》的笔记-第254页

在华盛顿和林肯之间ꎬ都铎宪法在美洲度过了最后的小阳春ꎮ
辛辛那图斯的美国产生了自己的两位加图:卡尔霍恩和斯蒂芬斯ꎮ
他们都将自己的遗嘱留给未来ꎬ但他们两人又有显著差异ꎮ 在卡尔
霍恩的著作中ꎬ你会看到另一个洛克ꎮ 或者更正确地说ꎬ你会看到
一位超越自我和历史之外的世界公民ꎮ 你会不由自主地相信:自然的法则和人性的法则都是永恒和普遍的ꎬ由此推出的宪法理论至少
像欧几里得和牛顿的定理一样放之四海而皆准ꎮ 作者本人是谁ꎬ这
不重要ꎮ 作者的祖国是什么ꎬ这也不重要ꎮ 从根本上讲ꎬ个别和具
体的经验事实都只具备几何学教科书例题的重要性ꎮ 你可以随意
选择历史事实ꎬ却不会改变定理的证明ꎮ 你从作者的态度就能看
出ꎬ他是胜利者ꎬ而且他相信胜利不是因为他本人ꎬ而是因为普遍规
律自然会伸张自己的正义ꎮ 在斯蒂芬斯的著作中ꎬ你会看到另一个
塔西佗ꎮ 他同样像亚里士多德和洛克一样相信ꎬ他的宪法理论至少
像柏拉图的原型一样放之四海而皆准ꎮ 从内容上看ꎬ他的宪法理论
和卡尔霍恩没有多大区别ꎻ但他也像波提乌斯一样相信ꎬ普世理论
的正确性只具备柏拉图性质ꎮ 也就是说ꎬ理念世界原本就不能适用
于每况愈下的现实世界ꎮ 他从来不想恢复辛辛那图斯或华盛顿的
盛世ꎬ只想澄清具体的事实:国父们预见的恺撒主义最后还是来了ꎬ
就人性弱点而言并不意外ꎮ 南方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来阻止ꎬ子孙
后代不能将撕毁华盛顿遗嘱的责任放在他们身上ꎮ

《守先待后》的笔记-第17页

年轻人认为读书仅仅是谋取更高薪水的手段。
犹太人是城市化水平和教育水平最高的族群。明清帝国尽量限制苏州考生，以免他们在公平竞争中将北方考生完全赶出士大夫行列。
这是一个蛮有意思的课题，即教育公平中的科举制度的公平性；或者说目前的高考制度的公平性，省份分数不一致，选取的都是各个省份对应梯队的学生，比如第一梯队、第二梯队。985高校选的第一梯队的学生，211高校选的是第二梯队的学生，普通本科是第三梯队的学生，专科是第三梯队的学生。这个梯队的划分是以学生高考成绩为依据，最直观的能力体现是学习能力、专注度。

《守先待后》的笔记-第250页

可敬的国父们赢得了战役ꎬ却输掉了战争ꎮ 美国像约拿一样ꎬ
虽然远走大洋对岸ꎬ仍然没有逃出天命的手掌心ꎮ 华盛顿－李家族
击败 了 懒 散 的 贵 族 格 兰 维 尔 和 快 乐 的 喜 剧 家 柏 戈 因 ( Ｊｏｈｎ
Ｂｕｒｇｏｙｎｅ)ꎬ却输在阴郁的清教徒神学家林肯手中ꎮ 耶和华的长臂
只给古老的英格兰多留了 ７０ 年“美好的旧时光”ꎬ就把费尔法克斯
的纳斯比宝剑交给了格兰特将军ꎮ 南北战争将不太情愿的美国推
出了原有的轨迹ꎬ缓慢而确凿地送进了造就帝国的生产线ꎬ最终将
大英帝国的负担放在她的肩上ꎮ 然而ꎬ她当初的独立就是为了逃避
这种使命ꎮ
征服
(更不要说被征服)乃是共和国宪制败坏的主因ꎬ小加图的朋友就
是恺撒的敌人ꎮ 然而ꎬ如果共和国能够谨守辛辛那图斯的淳朴传
统ꎬ则小加图不必牺牲ꎬ恺撒也根本不会出现ꎮ 吊诡之处在于ꎬ正因
为伊丽莎白和华盛顿这样的人物像母鸟呵护鸟蛋一样ꎬ尽量推迟却
无法阻止本国踏上罗马之路ꎬ他们的国家才能保存更加充沛的元
气ꎬ以基本盘的丰厚弥补技巧的不足ꎮ 他们的成功和失败都神秘地
指向同样的目的地ꎬ这样的契合绝不是最巧妙的人谋所能实现的ꎮ
罗马之路通常等价于天命ꎬ部分原因在此ꎮ 没落民族过早滥用了自
己的资源ꎬ不是没有代价的ꎻ他们的谋略家经常有“机关算尽太聪
明”“天亡我也”的悲哀ꎮ

《守先待后》的笔记-第20页

效用：理性消费者如何将有限的资源分配在能够给他们带来最大满足的商品上。
对知识分子及其理论的尊重，是自由社会和非自由社会的标志性差异。
兰德的认同指向他最缺乏经验认知的地方，因此总有一种强烈的平面感，油墨未干感。不爱野草丛生的达尔文世界，只爱条理分明的柏拉图世界。是在现实生活中有挫败感的人，乐于沉浸在抽象世界中。
横刀跃马，斩断一切的英雄。聚焦在用理想矫正经验，而不是用经验矫正理想。体现了青少年激进派最典型的性格特点。

《守先待后》的笔记-第245页

麦考莱在«论马基雅维利»当中ꎬ出
神入化地描绘了政治德性的真正含义:“征服者勇敢而果决ꎬ忠于承
诺ꎬ深受宗教感情影响ꎮ 同时ꎬ他们愚昧、武断、残酷ꎮ 西方世界所
有的艺术、科学和文学都集中于被征服者ꎮ 他们的诗歌、哲学、绘
画、建筑无可匹敌ꎮ 他们礼仪优雅、洞察入微ꎬ随时准备无中生有ꎮ
他们宽容、和蔼、人道ꎬ但几乎完全不具备勇气和诚实ꎮ 每一个粗野
的百夫长都可以安慰自己ꎬ他虽然智力低人一等ꎬ但知识和品味不
过造就了无神论者、懦夫和奴隶ꎮ 显著的差别长期存在ꎬ给尤维纳
利斯犀利的讽刺诗预备了上好的题材ꎮ”
这种差异引出了主权或统治权的最大秘密ꎮ 这个秘密既伟大
又肮脏:有勇气ꎬ才有德性ꎻ能杀戮ꎬ才能统治ꎮ 主权来自武力ꎬ而非
劳动ꎮ 共和国主权属于公民战士ꎬ福利源于抚恤金或血酬ꎮ 公民可
以不劳动ꎬ但不能不战斗ꎮ 外邦人和降虏必须劳动ꎬ索取福利等于
策划颠覆主人的叛乱ꎮ 福利并不影响自由ꎬ只要不准蛮族阑入或损
害私人武装ꎮ 反之则不然ꎮ 这方面的理解错误不是知识水平问题ꎬ
而是降虏的阶级本能使然ꎮ 美国黑人的解放始于自由黑人加入独
立战争的企图ꎬ依靠二战和冷战的全民性质而成功ꎮ 肯尼迪总统坦
率地承认:如果美国需要黑人青年去柏林前线ꎬ民权法案就必不可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