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与肉》章节试读

《灵与肉》的笔记-第1页

人生像沉沦的音符永远也不知道它的底细与音值。假如，三和弦的共振是消失在时空里只引起一个微妙的和弦幻想，假如你松开踏板你就找不到中断的思维与音程延续象生命断裂，假如开平方你得出一系列错误的音程平方根并以主观的形象使平方根无止境地演化，试想序列音乐中的逻辑是否可以把你的生命延续到理性机械化阶段与你日常思维产生抗衡与缓解并产生新的并非高度的高度并且你永远忘却了死亡与生存的逻辑还保持了幻想把思维牢牢困在一个无限与有限的机合中你永远也要追求并弄清你并且弄不清与追不到的还是要追求与弄清......在那动乱的年代里，婚姻也和生活的其他方面一样，完全脱离了常轨，纯粹靠盲目的偶然性来排列组合。他们只会从偶然性中看到荒谬的一面，不能体会到偶然性也会表现出一种奇特的命运，把完全意想不到的幸福突然上次给人。而且，越是在困苦的环境，这种突如其来的幸福就越是珍贵。

《灵与肉》的笔记-第999页

十一岁的他已经模模糊糊地懂得了一些：他母亲最需要的是他父亲的温情，而父亲最需要的确实摆脱这个脾气古怪的妻子。不论是他母亲或父亲，都不需要他！他，不过是一个美国留学生和一个地主小姐不自由的婚姻的产物而已。
“唯其有痛苦，幸福才更显出它的价值。”
“嗯？”父亲凝视着他，不解地耸了耸肩肩膀。
好像肉体上的血缘关系必然决定阶级的传宗接代，他又成了资产阶级一份子。
一匹马吃完了面前的干草，顺着马槽向他这边挪动过来。它尽着缰绳所能达到的距离，把嘴伸到他头边。他感到一股温暖的鼻息喷在他的脸上。他看见一匹棕色马掀动着肥厚的嘴唇在他头边寻找槽底的稻粒。一会儿，棕色马也发现了他。但它并不惊惧，反而侧过头来用湿漉漉的鼻子嗅他的头，用软乎乎的嘴唇擦他的脸。这样抚慰使他的心颤抖了。他突然抱着长长的、瘦骨嶙峋的马头痛哭失声，把眼泪抹在它棕色的鬃毛上。然后，他跪爬在马槽里，拼命地把槽底的稻粒扒在一起，堆在棕色马面前。
啊，父亲，那是你在哪里？
他在土堆的斜坡上躺下，仰望天空，雪白的和银白的云朵像人生一样变化无穷。风擦过草尖，擦过沼泽的水面吹来，带着清新的湿润，带着马汗的气味，带着大自然的呼吸，从头到脚摩挲遍他全身，给了他一种及其亲切的抚慰。.......能闻到自己生命的气息和大自然的气息混在一起。这种心悦神怡的感觉是非常美妙的。它能引起他无边的遐想，认为自己已经融化在旷野的风中；到处都有他，而他却又失去了自己的独特性。他的消沉、他的悲怆，他对命运的委屈情绪也随着消失，而代之对生命和自然的热爱。
祖国，这样一个抽象的概念，会浓缩在这个有限的空间，显出她全部瑰丽的形体。他感到了满足：生活，毕竟是美好的！大自然和劳动，给予了他许多在课堂里得不到的东西。
他听着放牧员们诙谐的对白和粗野的戏谑，惊奇他们并没有他那么复杂的感情，和对劳动、对生活的那些敏感的新体验。原来他们本来就是朴实的，单纯的；生活虽然艰苦，但他们始终抱着愉快的满足。他开始羡慕他们。
但是在直觉上，他的幸福感在不断地增长。一种纯然的快乐情绪就像酒精在血管里一样，开始把半痴半呆转化成兴奋的晕眩。先是他的喉咙发干，然后全身轻微的颤抖，最后眼泪不能遏止的往外汹涌，并且从胸腔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像山谷里的回音一样的哭声。
这些毫无文采的语言，非常形象地说明了他工作的意义，使他对未来的希望更加明确起来。他在他们身上闻到马汗味，闻到汁水饱满的青草味，闻到浓烈的大自然的气息；他们给他带来那么熟悉的、亲切的感觉，完全和跟父亲与密司宋在一起时所有的那种压抑感迥然不同。
他想把他和秀芝结婚的经过详细地告诉他们，但是这种反常的婚姻方式的背景却是一场大灾难；这场大灾难又是民族的耻辱。他怕告诉他们以后，反而会引起他们嘲笑那在他心中认为是神圣的东西。......咖啡苦中有甜，而且甜和苦是不能分开的。二者混合在一起才形成了这种特殊的、令人兴奋和引人入胜的香味。......但他们能理解生活的复杂性吗？在那动乱的年代里，婚姻也和生活的其他方面一样，完全脱离了常轨，纯粹靠盲目的偶然性来排列组合。他们只会从偶然性中看到荒谬的一面，不能体会到偶然性也会表现为一种奇特的命运，把完全意想不到的幸福突然赏赐给人。而且，越是在困苦的环境，这种突如其来的幸福就越是珍贵。他和秀芝奇特的结婚，后来在他们共同回忆时每次都会引起既悲凉又热烈的感情，这怕是其他任何人难以理解的。
她的动作有条不紊，而且有一股被压抑的生气。这股生气好像不能在她自身表现出来，而只能在经过她手整理的东西上表现出来似的。外表萎顿的她，把这间上房略加收拾，一切的一切都马上光鲜起来。她灵巧地手指触摸在被子、褥子、衣服等等上面，就像按在音阶不同的琴键上面一样，上房里会响起一连串非常和谐的音符。
心里顿时感到一阵酸楚的甜蜜。他觉得他不仅早就认识了她。而且等待了她多年。一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心荡神移的感觉袭倒了他，使他不能资质地跌坐在姑娘旁边。他两手捂着脸，既不敢相信他真的得到了幸福，担心这件侥幸的事会给他带来新的不幸，又极力想在手掌的黑暗中细细地享受这种新奇的感情。这时，姑娘停住了手中的针线。她的直觉告诉她：这是一个能依托终生的人。她对他竟没有一点陌生的感觉，非常自然地把手轻轻搭在他伛僂着的脊背上。于是，两个人就坐在铺着破麻袋的炕沿上，一直唏嘘地说到天明。
她和他的结合，更加强化了他对这块土地的感情，使他更明晰地感觉到以劳动为主体的生活方式的单纯、纯洁和正当。他得到了他多年前所追求的的那种愉快的满足。
她没有什么抽象的理论，没有什么高深的哲理，然而这些朴素的、明白的、心安理得的话语，已经使他们家庭这个最小的成员也认识到：劳动是高贵的；只有劳动的报酬才能使人得到愉快的享受；由剥削或依赖得来的钱财是一种耻辱！
任何理性上的认识如果没有感性作为基础就是空洞的。在某些方面，在某些时候，感情要比理性更重要。在某些方面，在某些时候，感情要比理念更重要。......最前面的是一个穿红衣裳的小女孩，她就像迸射出的一团火，飞也似的向他扑来。她越跑越近，越跑越近，越跑越近......

《灵与肉》的笔记-第1页

“我也有我所留戀的。”他轉過頭來面對父親。“包括那些痛苦嗎？”父親意味深長地問。“唯其有痛苦，幸福才更顯出他的價值”他心頭突然略過一陣惆悵。這才想起父親也是屬於這個陌生的、不可理解的世界的。形體上的相似消除不了精神上的隔膜。他也像父親凝視他那樣望著父親，而兩個人的目光都不能透過對方的視網膜看到眼睛深處的東西他們只會從偶然性中看到荒謬的一面，不能體會到偶然性也會表現為一種奇特的命運他雙手捂着臉，既不敢相信他真的得到了幸福，擔心這件僥倖的事會給他帶來新的不幸，又極力想在手掌的黑暗中細細地享受這種新奇的感情他愛這裡的一切，連同她的瑕疵，就像他愛自己的生活，包括過去的痛苦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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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北京在啥子地方？”
“北京在县城的东北边。”
“北京有好多好多县城大吗？”
“有好多好多县城大。”
“有马兰花？”
“没有。”
“有沙枣子吗？”
“没有。”
“唉——”清清像大人似的长叹一声，用手托着下颏，显得非常非常失望，她认为好地方是应该有马兰花和沙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