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地羊皮书》书评

多乎高哉

这些年关于西藏的散文集非常多，《藏地羊皮书》这本书还是值得注意的，里面有游历，有狩猎，有活生生的藏人生活，有对传奇作家三毛的芳踪考证。相貌怪异的狗、斑斓的花、挺拔的树，人化的狼，“没脸混下去的狼”，作者不厌其烦细细描摹。细致观察，铺陈笔触，自然是要相当地深入生活才行。走走游游，过活悠悠，阳光照在人脸上，总似乎就像关乎西藏的摄影，红黄的温暖，懒洋洋的。凌仕江写了一系列关于西藏的作品，一个地方有人书写，是非常幸运的，就像鲁迅的浙东，沈从文的湘西，萧红的呼兰，在中国文坛上，对于地域乡土的书写，往往是一个作家成功的必要条件，有研究者认为，这样做未免有一点投机，其实一个人书写乡土，他未必想到因此出名，只因为热爱而熟悉。这样一本《藏地羊皮书》，就是对西藏的分外熟悉，一般说来羊皮书或是经典或为秘籍，依托孤本，就那么气若游丝般的传下去，万一猴子腹中不得见，就是很大损失。有段时间我挺抗拒“羊皮卷”、“羊皮书”为名目的书籍，一窝蜂的，书店里“同宗兄弟”就分外多，让人眼花心乱。读书总该是静静的翻下去，午后阳光，暖暖地婆娑。如同西藏有迷奇的景致，作者笔端流溢着童话，与狐狸厮守过活的泽蓝央金絮絮心事，神秘中不经意流出风逝后的哀愁。一般来说，写作者都很重视人物语言对话，要符合人物身份，这本书中藏民偶一言谈，就道出阅世的智慧，这可能是作者有意而别致的记录，世界屋脊下的人民，对生活和生命或许有更真切的感受，一个猎人的口中说出“此物最相思”，是让人觉得有点儿突然的。这本书的语言相当程度欧化，很多长句子，文字上有点儿“一唱三叹”，句子加一点“休止符”，似乎能带上节奏感。同样是有意为之吧？处处洋溢疏懒和悠闲，无论是行文，还是晒太阳的狗，他们都有所思，承载太多，思的太多，可能就不会无邪了，像一个阅尽沧桑的老人，涂着浓重的口红，脸上每一丝纹理都塞了粉，她不知道这些时间的沟壑有多么光彩。有时看散文，就是想看无所为，无所载。人们生活中并不想那么多道理，该吃饭了，就啃两口馒头，馒头噎了，就点咸菜，喝口水顺顺，就是这么简单，生命的本能要比经过深思熟虑后，有板有眼的过活，来得愉快，妥帖自在。拿着戒尺观物或观人，是有定见的，有那么一点点累，时间久了，会倦怠。“八廓街的早晨，一只狗在阳光下像僧人一样养神。很难想象，在极地的天庭之下，神是如此被动物养着的。我想，狗不仅可以养活阳光，还养活了水和路人的眼睛。众神万物，阳光引路。”西藏充满神性，无论是地貌还是笔端，面对现代的冲击，任何人没有理由要求传统的遗存和传承，最好的纪念和观照方式还是纸上的王国，随着自驾游或者旅行者的趋之若鹜，这类作品之多笔衬高原之高，总之，噫吁戏，“多乎高哉”！克舟2015年10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