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人們》书评

读《猎人们》，走近猫族

看完《猎人们》，作者说是“写给不喜欢猫和不了解猫的人”，真是达到目的了~对我这样因为从小受鲁迅影响而讨厌猫、其实并不了解猫的人来说，这本书真是及时。其实，这两年来，对猫的感觉已经比以前好多了，原因嘛，自是因为“猫女”潘越云。最初得知潘越云在台湾绰号为“波斯小猫”还以为是侮辱，得知是取其“性感”之意仍有些不快，但是看到她在书中自述与猫的感情，也堪称是“猫痴”。她去年接受电台采访被问到最多时家里养了多少只猫时回答说：以前不敢讲，现在敢讲了，结婚前最多的时候养了 4 6 只，还特意在楼顶盖玻璃屋！她给每只猫取上名字，观察猫们的不同性格，而且她还懂猫语，知道它们不同叫声的意思。。。从她这里，我才知道原来猫是很优雅、高贵的动物，它们不黏人，不像狗会讨好人。。。这真让我开了眼界，原来自小就熟知的猫们竟然是这样的啊！了解了这一层，对潘越云唱片封面、十周年纪念册上几乎是无处不在的猫们就不会觉得奇怪了。对于一个17岁就因为失去父母成为孤儿要独立生活、外出闯世界的阿潘来说，有猫的陪伴自是很好的安慰，而她在不外出工作的时候就呆在家里，因为家里有一群可爱的猫、还有狗。她坦承，即使在现在，平时外出都会带着猫粮，那些猫们会在固定的时间和地点等着她。爱屋及乌，以后见到楼下的流浪猫们便多了份亲切，有一段时期同女儿一起下楼时还会带些米饭和蒸鱼放在猫们经常出入的路边花圃旁。有天早上开车出去，霍然看到只黑色的小猫咪卧在路旁的车顶上，旁若无人地理毛。走过时，我特意停了一下，用手机拍下这个小精灵，她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我，一点也不惊慌害怕，眼睛里好像有无限神秘。。。再后来，我买了莱辛《特别的猫》，很多地方看得惊心动魄。莱辛童年在南非度过，那里野猫出没，当家里猫满为患时，要硬起心肠动用武力去减少数量！后来搬到伦敦，也是与猫一国。小可爱、大帅猫。。。如果不说是猫的话，还真猜不出是何方精灵。虽然如此，我还是不想“养猫”，而宁愿养狗--如果家里条件许可的话。而这个宁愿，在看完《猎人们》之后却改变了。我很接受天心的说法：不是养猫，而是与猫“相逢”。我也不一定真的会去弄只猫在家里，但是我会比以前更多地关注下小区里的猫。不为其他，就为如天心所说：如果你连近在咫尺的弱小生命都冷漠对待，你还会关心远处需要帮助的弱势人群吗？不为其他，就为了使地球上的每个生命都有尊严地活着！

朱天心與貓

凜冽的山風中，傲骨孤獨的獵人，他們的心空蕩蕩的，他們的一生精彩又落寞。怎麼的，就變成了台北的一群貓。我是驚訝，朱天心的那畸零的冷冷的文筆和目光，怎麼就成了一個試圖去挽救貓與喚醒世人對貓的愛的同情心爆滿的聖母一般的人物呢！我也不是覺得不好，只是太過難以預料。為了最大的想象空間，我拒絕去了解除作者和書名以外的所有關於書的內容的透露，直到翻開書看到扉页——寫給不喜歡貓和不了解貓的人。拿錯書了？再回看封面——獵人們，朱天心，真的沒有錯。於是，我才明白所谓的獵人們，原來是貓。書中的文字與我所認識和了解的朱天心的風格有很大的差異，更加溫暖細膩，無盡的同情，那些所謂的荒涼、虛無和荒誕一時間就不知所蹤。我在想，這大概就是貓的魔力吧。不僅僅是一顆心，還有從心出發，傳達到作者人性之中的陣陣暖意。朱天心對他們家的貓，還有他們家附近的貓，都是極其愛的，這種愛既包含一種同情與憐憫，如同聖母一般的慈愛，博大而恆遠，一點一滴滲透在她對貓的描寫和照料之中，從每一隻貓的名字、來歷、相識與相處、還有性格和命運。不論是辛亥國小的一家野貓的悉心照料和以誠相待，抑或是李家寶的離去，李家寶的這一段，真的有感動到我——“我當下知道他可能過不了今晚，但也不激動悲傷，只替他擺放好一個最平穩舒適的睡姿，輕輕叫喚他各種以前我常叫他的綽號昵稱，有時我叫得切，他就強撐起頭來看看我，眼鏡已睜不圓了，我問他：‘尾巴巴呢？’他的尾巴尖微弱地輕晃幾下，他病到這個地步仍然不忘掉我們共同的這老把戲，我想他體力有一丁點可能的話，他一定會再一次爬上我的肩頭的，重要的是，他用這個方式告訴我已經不介意我對他的種種了，他是如此有情有義有骨氣的貓兒。”更或者是花生、麻生、APEC、辛辛，貓爸爸，貓媽媽……朱天心說，我心存感激，感激這些如此狂野獨行的獵人們，願意不時與我暫處同一個屋簷下。有的貓走失了，那一種揪心是直到在上海的時候，也會想它會不會在這裡。有的貓死去了，只剩下一個空空的膝蓋。有的貓送人了，一個電話，一個傷口都是要牽掛的。朱天心與貓之間有很多故事，不管是高傲還是不要麵包要愛情，儘管並不是所有的貓都是討人喜愛的，有的可能有病，有的可能很醜，有的性格奇怪，但是朱天心對貓的愛是沒有選擇的，所有的故事不過是一些能夠觸動人心的小細節。“家寶埋在桃花樹下，那是還未到清明，風一吹，花瓣便隨我的眼淚閃閃而落。現在已濃蔭遮天，一樹的桃兒尖已泛了紅，端午過後就可摘幾個嘗嘗新了。我常在屬下無事立一立，一方面算計桃兒，一方面伴伴墳上已生滿天竺菊的李家寶。”朱天心把人稱為人族。書中有一章，貓咪不同國。她寫到，看一個國家對待外族的態度，只要看這個國家的貓咪就可以了。有一次她與家人到歐洲的小島上旅行，她在路上看到歐洲小島上的貓咪懶散和高傲。在她的眼中，台灣的環境對于貓是不包容的，是殘忍的，讓人無語的殘忍，小到一個家長對於愛貓的孩子的責備，大到一個環保局的政策。人族不愛貓，白種人也不會愛黃種人和黑人，美國人也看不起亞洲人，廣東人也就看不起外省人。非我族類就應該毀滅，有個副總統說，所有台灣的原住民，都要遷往南美洲，沒有理由，沒有安置，沒有緩期，只有執行和立刻執行。人的思維總是很容易就傾向於利己的想法，常常會不自覺就把不利己的因素弱化。在為貓天使，即所謂愛貓助貓的人感動的同時，朱天心也強烈地控訴，那些將野貓野狗人道毀滅的行為。在她的眼中，如果一個人連小動物都不能喜愛，那麼對於更大的普世價值之上的人性就更加無從談起。沒有小善，就沒有大善，愛一隻貓才能夠去愛一個飢餓中的非洲孩童。一眼看上去，這樣的邏輯似乎沒有多大的問題，但是總覺得有什麼奇怪的東西。那麼數量超過環境中人所能承載的最大數字怎麼辦？朱天心以為，只要給予足夠的時間，絕育和充分的救助就能夠緩解所有的問題。只是因為SARS的爆發和蔓延就把“莫須有”的罪名降到貓的身上，這是不公平的。確實如此，人怕死，為了避免死的可能性，就要毀滅貓，所有的人都潛在殺人的危險，人族早就應該毀滅。另一方面，如果從實用主義的角度，貓對於人類來說毫無益處，只是一種消耗資源的存在，增加人類的負擔，那麼老人呢？也是這樣的道理。只不過回頭仔細想想，這是不是一種道德綁架呢？內心也是矛盾地思考與激烈掙扎，亦或是，我有悲憫，卻沒有足夠的悲憫？“為何每回我不忍多看‘國家地理頻道’和‘Discovery’，因為每見食物鏈的任一方受苦，苦旱、受饑、被獵食或者獵食失敗……簡直覺得造物的殘酷無聊透了，開這種惡意又難笑得玩笑也不厭煩——原來，原來她也不過跟我一樣，不知道該不該插手，例如你愛的恰總是強者，而你打心底同情恨不得立即伸手改變命運的（無論是綠繡眼或人）恰又是弱者那方，因此時機延宕、蹉跎，往往我與那造物的一樣，眼睜睜地啥都沒做。”2014年12月4日寫於學生宿舍蘭苑。

尋找獵人●朱天心之《獵人們》

■文/ 小約你要知道我素不喜貓，大抵貓是最不易受控的豢物。你始終不曉得它的下一步計畫，碧烏的眸子野野的盯著你，冰涼看透人心似的，讓人怔忡難抑。貓族自身又是五花八門，大科之下雜遝混跡，不識時務者如我，再能耐也辨不出個道道來。聽人講貓，如何靈法，如何順意，如何乖膩，我無知覺上的感應。爺爺有貓，大黃，狗名，至死都不愛管束，吃了便走，來了便睡，到處睡，雄性動物這樣不鳥人，我叫它「到處睡的男人」，直是man到透頂。民間講法：貓來富，狗來窮，那要是都來呢？誰經得住如此大幅度的財進財出，暴富驟貧，心臟安十個起勃也沒用。像朱天心一家收容成打的“野孩子”、“落難娃”、“傷殘兵”，當然亦有吃到甜頭賴下的小光棍。對，通通是單身不貴族。朱天心便要像小津那樣去觀瞻貓族的“嫁娶”，更要像胡金銓一般記錄貓國的江湖，見他們單挑天下，社裏嶺上英雄業績森偉炳然，令人嘖嘖翹指，直呼元始祖忽必烈轉世再來開朝辟疆。還有，還有一群宮娥粉黛，閒居寂臥，牆頭折花，對窗梳妝，廚間纏繞於人足之間，哦哦吟吟。春日遲遲的午後，太陽安穩的綿曬，一派後宮群黛照日忙。我母親說，雄貓不認子，只曉得開心，從不拖子帶女。所以母貓是一片苦心無所托。自家閣樓這些年常有雌性貓落仔仔。夏日雨水多，澆瓦過溢，滲透油面磚，再加勁風一鼓，雨針芒集，直入頂椽。左鄰右裏老屋新居，多多少少要聽點雨聲在床前。土辦法，上閣樓順著滲縫水跡，將大塑膠盆曲折排開，雨水一過，便忘記取下來，盆即幹，五方四處的各色貓咪恰作育幼籃，一窩三四毛頭。接著但見貓媽媽找食忙，這也是大一點的事了，我母親也直要到這個地步才曉得孤兒寡母甚零落，差父親打手電，闔盆端出。幾次是一窩白，個個肖母，如天使之嬰，琉璃光澤的眼珠溜溜的乜斜，打哈欠，拉拉腿，舔舔小爪揩把臉，秀氣的讓你忍不下心送人去養。貓常不待人喚，識味知途，探嗅索驥，賊賊的偷一眼，低喚一聲打聽虛實，若料定無人，便身手捷晦，幹一票走人，絕不拖泥帶水。至多，興致極好之時，甩幾朵梅花鏢志，古裝戲裏劫富濟貧的風俠義盜般神出鬼沒。我與貓的關係便是虛多實少，我現身處它匿避，如同兩個世界的生靈，疑心那偶然遇見或撞到的貓事純屬夢裏情景。見朱天心如時光篩子般，細慢精微的寫貓族之興替、貓王朝之盛衰，是史筆，是稗史的旁逸斜出不周正卻興味盎然，催發人性之最軟，最渴求的關照與平和，更博大點講，確乎是通於萬物，一切界所的愛。朱天心寫貓事，卻觸動我更清楚，更迫切的看人這種動物。你讀了便不得不這樣做，自然的如同掬水自飲，不自知的與水中那張臉孔相對。這還不甘休，你定要生出悔恨，四觸皆起悲憫，因為如斯之貓直如人。你試過同動物交流嗎？那種語言不入符號學這個科。因為無序、善變、阻滯，你永遠是探路舉燈自明者，直至走啊走，猛然駭見一具老熟的貓骸，你才可以說一種交流暫為關閉，而新的溝通即起。朱天心便是如此與老靈魂相逢，陪它一段，可能是它此生最末的幾步路途，而她並不知道，只當之如生命裏最足珍惜，最足呵護的一段美好時光。所以死，便覺得不可怕。所以讀，就一定要讀到人，是見貓亦要見人，哪怕就朱天心，就唐諾、海盟、朱天文、朱西寧、劉慕沙，都可以。你若多點想法，可能這個群體會更廣大，而再闊再多也只是微量元素。你還要讀到他們之外，似海如塵的人類，因為他們才是真正的獵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