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特色鸟观鸟旅行攻略》书评

有它在手边，就有羽毛的光泽和温暖

不久前的休假旅行中，在远至喜马拉雅山脉南麓靠近恒河平原的尼泊尔奇特旺，那天清早，当红日在薄雾中升起，晨光洒落在拉布提河和两岸的丛林、村落时，一位叫吉特的当地塔鲁族青年，领着我们进行了一次观鸟活动。作为观鸟向导，吉特带着一只望远镜，还有一本英文版的尼泊尔观鸟手册——因为使用频率较高，这本书封面残缺，边角磨损，显得十分破旧。但吉特非常熟练地在书中翻找着，查出了沿途遇到的十几种鸟的准确名称和图鉴。他一一指点给我们时，我才意识到，对我这个非专业性观鸟爱好者来说，算是这许多年来的唯一一次正式观鸟活动了。这许多年来，我从不认为自己在业余闲暇所做的，那些追逐飞鸟的事情，叫做观鸟。在过往的年月间，数年夜车往返，用去过春夏秋冬所有可能的大小假期，只为到小海子，在它的湖岸边守候不同时节的天鹅、野鸭、灰雁和鸥鹭鴴鹬们，在它们的嬉闹欢唱间，看云翳游移，霞光飞掠，那些羽毛的光泽和温暖中，便是所有的安静与美好。每年三月，当春暖和我的生日一起来临时，我们都会去郊外寻找回迁途中经停的灰鹤，它们总是以数百上千之巨列阵飞过，振翅起落。进入鸟类求偶季之后，当听到雄乌鸫在小区的高墙上亮起美妙的歌喉时，便能在很长的日子里，一出家门就聆听到它的歌唱，也能看到它那隐身于高枝间的心仪者。而在四月的吐尔根，野杏花嫣然烂漫时，便能见到喜鹊在老巢附近忙碌。半个月之后的阿勒玛勒野苹果吐蕊绽放时，我们的营地又扎在鸟雀逗趣欢唱的树下，一直听着它们的鸣啭嘤咛，直到日落星起。再到仲夏时节，塞里木湖畔花海里，雄天鹅守在巢边，雌天鹅将三两只刚出壳的小雏鸟驮在背上，教它们凫水觅食。另一年，同样的时节，在博斯腾湖，和好友坐一条快艇游于苇荡间，听她和蒙古丈夫模仿情鸟嬉闹，正有鹭鸟徐缓从耳畔飞过。再一年，依然同样的时节，早晨坐在巴里坤县城外的大草滩上，用手机录下群鸟的晨曲，傍晚时分又到大河唐城旁的麦田间，逆着光眯着眼睛，看成群的雀鸟们栖落在土崖上，看长腿的鹬鸟们漫步游荡。七八月间，在哈巴河坐着二蛋车于乡间村野马不停蹄时，也会在郊外的湿地休息片刻，倚在围栏外看鸟语花香。在巴音布鲁克，白裙赤脚踏进泥沼里，摇摇晃晃向前奔过，只为离天鹅更近一些。等到秋色酽酽了，又去到帕米尔，守在倒映着公格尔九别峰和火烧云的小喀湖边，久久追随着几只仙鸟的身姿。在初冬时的塔克拉玛干沙漠，进入达里雅布的依漫长越野车行程中，在克里雅河边不经意看到雁群列阵飞过头顶，瞬间就忘记正置身于沙漠腹地。日月交替，及至岁末，严寒和霜雪一起来临时，我们会再去英塔木守候天鹅，它们十几年来都在这个如上天托付的池塘里过冬，我们也将年复一年去与它们共渡一段时光，哪怕只是一个双休那么短暂。还有幸运的，是在有限的时间和地域，随着导师和朋友们，在市区周边发现的那些好地方，白湖、蓝湖、青湖、五道沟，乐此不疲，痴迷往返。虽然所述种种，确都与鸟有关，但我看到的，不仅是那些精灵们，还是它们飞翔的天空、栖落的原野山林与湖泽，更是它飞越过的距离和时光，以及，我们的约定和守候，还有永久的别离。当迎接它们的迁徙、追踪它们的形迹；当观察它们的求偶育雏，记录它们的嬉游交际；当在林荫道旁的聆听、在小区绿地间的伫足……这些，都已经成为日常生活中的习惯时，总是会感觉到有些欠缺。这欠缺，倒并不是因为没有像鸟人们一样，沿着明确的路线，携带专业的装备，长途跋涉，越野潜伏，耗费自己所有的精力，一日日与鸟儿们同游在天地之间。这欠缺，也并不是因为没有像鸟人们一样，能够精准地叫出鸟儿们的名称和种群，最清晰地拍出它们的动态，最近距离地接触到它们的栖息活动，因倾尽心力而乐此不疲。毕竟，我们都没有鸟人们那么专业，未来也依然不可能。这欠缺仅仅是，需要有一本书，打开它的时候，就打开了所有与鸟有关的记忆。看到那些熟悉的鸟雀，读到它们的名字和分布的地域时，就回味起所有与自然和美同在的瞬间。如此刻，翻阅《新疆特色鸟观鸟旅行攻略》时。有它在手边，就有羽毛的光泽和温暖。那么这欠缺，便得到了完全的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