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宇宙》书评

成为自己

元旦逛博雅，偶然看到《小宇宙》，之前不曾读过亦舒，可能因为张小娴，对于香港作家总有种“隔着”一层的距离感，纯粹因为那天无甚收获加之这个版本封面不错，又或者是因为书名跟我喜欢的歌名相同，所以随手挑了结账。读罢很庆幸自己拿起了这本书，也开始了读亦舒。见文如人，亦舒讲了一个带着科幻色彩的故事，书店把这本书摆在了言情的位置，可怎么看，都不太是一本局限在你侬我侬的“小”书。元之一直在寻找一个能够承载自己对简单美好生活憧憬的身体，从关元之，江香贞，林慕容，孔兆珍，到最后做回关元之——江香贞的富有健康在她的孤独之下失色，林慕容的美艳带来的一众追求者反而是一种负担，而孔兆珍，或许我们最后都是孔兆珍，不论曾经多么地骄纵挥霍着青春，最后都会成为万千灯火里等着丈夫归家的妻子、孩子的母亲。元之有一种超乎年龄的智慧，所以她经历了她们的小宇宙，最终沾染她们的气息，做回想做的自己。[元之苦笑。过一会问：“原先生，你有没有后悔过你是你？”原氏微笑：“很多次。”元之说：“我做我自己的时候一直很满足。”原先生很有深意地说：“呀，但是你做了你自己才多久呢？十九年、二十年？日子久了，难免生厌。”元之很吃惊。“到了中年，”原先生感喟，“你自会明白。”元之说：“我还以为过了青春期我们就会驾轻就熟，乐意做自己。”]我们都会有一段和自己为敌的时光——原来，“想”与“实现”之间的距离，有时是跨越不了的；原来，袖手旁观有时真的是因为，无能为力；原来，我们比自己曾经想象的都要普通。大多的愤怒都来自对自身无能为力的宣泄，而原先生所说的“中年生厌”，大概指的也就是这个，生活本就平庸，大部分人的人生最终免不了回到柴米油盐的庸常细碎里，那时年少的热情退却，日子趋于平稳，好像再没能有什么波澜和惊喜——原来，我们也会成为幼时觉得无趣的中年人呢。[元之痛恨选择，选择永远是错的，因为必须舍弃一样，去争取另一样，日后一定后悔。没有选择的世界虽然贫瘠，好在早已心死，不必多想。]人生是Birth到Death之间的Choice，这样选择题多多的设置对于选择恐惧症真是很大的不公平。在这样复杂的选择里，元之做了很多次“别人”，最后沾染上每个人的一些特质做回“自己”。她成为了关元之，也不再是最初的关元之。每一个选择串联起我们的过去与现在，而即将做出的每个选择决定了我们的未来。好像，年龄由2打头向着3前进的时候，人生的容错率开始慢慢变小了。我们的棱角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圆滑，我们的选择开始被更多的“现实”绑架，变成等额选举。[难怪世人每隔一阵子就要把旧友淘汰，一则免他们知道得太多，二则嫌他们的步伐慢，跟不上潮流，不能互惠互利。]除了家人是不能选择的缘分，朋友、伴侣、同事，都是需要气场相合才能长久的关系。“互惠互利”的说法虽然略市侩，也却是犀利地指出了朋友间关系续存的真相——相互带来正能量才能长久，谁能接受满满负能量的朋友长时间把自己活成情绪垃圾桶？步调一致很重要，一起向同一个方向前行，你们才能有相同的话题、相近的感同身受。更多情况是，你不是有意识地去淘汰旧友或被旧友淘汰，而是走着走着，步调不一致的人走散了，重新在不同的方向和路口，遇见另一些人，继续走向自己的方向。喜欢亦舒的叙事方式和人设对白，有些寡淡地讲述着一个玄幻的故事，人物间简短的对白带出让人思考的命题，从《小宇宙》开始读亦舒，虽然隔着1992到2016的时间，在曼勒符和小宇宙的作用场里，也不是什么奇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