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忏悔录》章节试读

出版日期:2015-6
ISBN:9787533941845
作者:[俄]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托尔斯泰
页数:144页

《忏悔录》的笔记-第10页

不知他杀过谁?在当兵时上过战场……?

《忏悔录》的笔记-卷七 - 卷七

我发现,对我这样的人来说,要摆脱我们的可怕的处境,有四种办法。
第一种办法是浑浑噩噩。它的实质在于对生命是罪恶和荒谬一无所知,毫不理解。这类人--大部分是妇女,或者非常年轻,或者非常愚钝,还不理解叔本华、所罗门、佛等所遇到的有关生命的问题。他们既看不到等着吞噬他们的龙,也看不到两只老鼠在啃着他 们赖以活命的树干,而是舔着几滴蜜。
第二种办法是寻欢作乐。它的实质在于,因为了解生命没有指望,便享用现有的幸福 ,既不顾龙,也不顾鼠,而是用最好的办法舔蜜;如果树枝上蜜很多,那尤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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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使我成为所罗门的偶然性,明天也能使我变成所 罗门的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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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能模仿这些人,因为我缺乏他们想象的迟钝,不能人为地在自己身上制造出迟钝来。我一旦看见了龙和鼠,就不能把目光从它们身上移开,就像任何一个活人都做不到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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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种办法是使用强力手段。它的实质在于,理解生命是罪恶和荒谬之后,就把它毁灭。为数不多的坚强和彻底的人是这样做的。一旦了解对他们开的玩笑是何等愚蠢,了解到死者比生者更幸福,最好不存在,他们就这样做,立即结束这个愚蠢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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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为,这是最值得采取的办法,我也想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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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种办法是无所作为。它的实质在于,理解到生命的罪恶和荒谬以后,继续苟延残 生,尽管知道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这类人知道死比生强,但无力采取合理行动,即尽快地结束这场欺骗并将自己杀死,而似乎还有所期待。这是一种无所作为的办法,因为我既然知道最好的做法,而它又是我力所能及的,为什么不实行呢?……我就属于这一类人。
我们这一类人就是通过这四种办法来摆脱可怕的矛盾。无论我怎样用心思考,除了这四种办法,我还没有发现其他办法。第一种办法--不去理解生命是荒谬、虚空和罪恶,还不如死了的好。我不能不了解这一点,而且一旦了解之后,我就不能对之视而不见。第二种办法--不去考虑未来,就按生命的本来面目去享受它。但我做不到。我,象释迦牟尼一样,既知道存在着衰老、痛苦、死亡,就不能去游猎。我的想像力非常活跃。此外,我不能对给予我一时欢乐的瞬息而逝的偶然性感到高兴。第三种办法--了解了生命是罪恶和荒谬之后,就停止生活,杀死自己。我懂得这一点,但不知为什么我还没有自杀。 第四种办法--象所罗门、叔本华那样生活,即知道生命是对我开的一场荒谬的玩笑,但还照旧活着,洗脸,穿衣,吃饭,讲话,甚至写书。这使我反感,痛苦,但我还是处于这种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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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来说,理智就是生命的创造者。如果没有理智,那么对我来说也就没有生命。这个理智既然创造了生命,它怎么去否定生命呢?或者,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如果没有生命,那也就没有我的理智了,因此理智是生命之子 。生命就是一切。理智是生命之果,可是这个理智却否定生命本身。我觉得这儿有点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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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产生过这样的念头:万一某些方面我还不了解又怎么办呢?无知就是这样表现的。无知总是发表这套议论。当它对某些方面不了解的时候,它就说它不了解的东西是荒谬 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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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我们既坚信必须自杀,又不下决心实行,那我们算什么人呢?难道不是极端 软弱、极不彻底的人吗?说得通俗一点,同蠢话连篇、喋喋不休的蠢人有什么两样啊?

《忏悔录》的笔记-第84页 - 第十一章 拯救

为了得到生命的真谛,首先应该活得光明磊落、踏踏实实,然后理性地理解生命。

《忏悔录》的笔记-我开始迷茫、沮丧、丧失理智 - 我开始迷茫、沮丧、丧失理智

我开始迷茫、沮丧、丧失理智,受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问题困扰,那就是:我为了什么而活?我就这样在丧失理智的状态中生活了六年,直到结婚为止。这期间我出了国,生活在欧洲以及和欧洲学者、进步人士的接触,使我更加肯定了我所相信的“自我完善”的信仰,因为我在这些人身上看到了同样的信仰。这种信仰在我身上的反映就是那种最普通的形式,但凡受过我们那个时代教育的人,都会反映出这种形式,可以用“进步”这个词进行概括。当时我认为,这个词含义深邃,我还不能完全参悟。还有一个问题令我感到困惑,这个问题同样也在折磨每一个食人间烟火的人——我应该怎样更好地生活?“进步地生活。”我回答说。这个答案像是一个人在随波逐流的小船上问“我该何去何从”时,得到的回答是“随遇而安”一样驴唇不对马嘴。那时,我还没有意识到这些,只是偶尔不理智,感觉很气愤地反对我们这个迷信时代的一切。人们用迷信隐藏自己对生活的不解。当我在巴黎时,死刑的场景却向我展示了这种对社会进步的迷信的不可靠之处。当我看到一个人身首异处,被扔到棺材里时,我知道了,这不是理智所能理解的,应该用全身心去体会。任何一种当时存在的合理的进步理论,都不能为这种暴行开脱辩解。我明白了,即便自古以来人们就认为应设立死刑,但不论援引何种理论,我都认为这压根儿就不必要,也是不好的。因此,评判善恶的标准不是他人的言行,也并非是否进步,而是我的心和我自己。另一件让我意识到这种对进步的迷信不足以诠释生命的事,就是我哥哥的死。我哥哥是一个聪明、善良、严谨的人,他很年轻就得病了,病痛折磨他一年多,他才痛苦地死去。他自己也参悟不透。生,是这么地不可思议;死,更是让他费解。任何的理论都不能回答我,也不能回答在卧榻上垂死挣扎、最后痛苦死去的哥哥。但是,这些只是偶尔的怀疑罢了,事实上我还是继续生活,信仰这种进步。“万物都在进化,我也在进步,至于为何我会与万物一起进步,总有一天会明白的。”那时我应该是这样描述我的信仰的。从国外回来后,我去了农村,开办农民学校。办学校这事非常合乎我的心意,因为其中没有文学教育中那些显而易见的虚伪。在这里我仍以进步之名行事,但却对这种进步本身持有批评的态度。我对自己说,某些方面的进步其实是不对的,应该完全自由开放地引领这些淳朴的乡亲和农家子弟,建议他们选择一条适合自己的发展之路。其实,困扰我的一直是同一个没有解决的难题,就是想教书育人,却不知教什么。在文学活动的最高层面,我清楚地认识到,自己要是不知道教什么,就不可以教别人,因为我看见了所有人教的都不尽相同,而他们彼此之间用争论的方式来掩盖自己的无知。对待农家子弟,我想可以绕过这个难关,为他们提供他们想学的知识。现在我回想起来,仍觉得可笑,当时闪烁其词,仅仅是为了支撑自己的欲求——教。虽然我心里明镜似的清楚,他们需要的,我什么都不能给,因为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是需要的。学校成立一年之后,我又一次出国取经,为的是知道怎么做,才能在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去教别人。我觉得,在国外已经掌握了这些本事,能用那些卓越的智慧来武装自己了。在农奴解放那年(1861年),我回到俄国,干起了调解人的活计,在学校教没文化的人,在杂志上发表文章教有文化的人,这给人的感觉是,事业在按部就班地发展了。但感到自己精神上不是完全健康,这个工作也不会持续得太久了。那个时候,假如我缺失了另一种我尚未探索但会给我幸福希望的生活——我的婚姻,我就很可能陷入五十岁时候那样的绝望。这一年期间,我忙于做调解人、老师,写杂志专栏,疲惫不堪,尤其是由于思想上的紊乱——作为调解人我要处理繁杂事务,学校的教育工作也不在状态,我觉得这和我在杂志中的影响简直大相径庭。我的初衷和造成的影响一直都是一个目的——一边教书育人,一边掩盖自己不知道应该教什么这一事实。我病了,心病而非身病。我放弃了所有,奔赴草原,呼吸巴什基尔的空气,喝马奶酒,过畜生一般的生活。从那里回来之后,我结婚了。幸福的家庭生活完全转移了我对生命意义的追求。在这期间,我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家庭、妻子、孩子,以及改善生活水平上。先前对于自我完善的追求,已经演化成对一般意义层面的完善和对进步的追求,现在这种追求更是直接变成了如何让我和我的家庭尽可能地过好。就这样,又过了十五年。尽管我认为,文学创作百无一用,但在这十五年间,我依然笔耕不辍。我尝到了文学创作的甜头,沉湎于高额稿酬的诱惑和这微不足道的劳动带来的赞扬,并痴迷于把它当做提高自己的物质生活水平、减少自己和大家对内心深处关于生活意义所有问题的探讨的手段。我一边写作,一边把我认为是真理的东西传授给他人,教他们怎样生活,才能使自己和家庭尽可能地好。我便如此活着。但是,五年前在我身上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开始我很困惑,感觉遇到了生活的瓶颈,仿佛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样去生活,应该做些什么。我迷失了,陷入了无限的沮丧。但这些过去后,依旧像往常一样生活。可是这些困惑经常以相同的形式,重复出现在我的生活中,越来越频繁。这些生活的瓶颈,往往以相同的问题来表达:“生命的目的是什么?生命去向何方?”一开始,我觉得这些都是些漫无目的、不相干的问题,这些问题家喻户晓。假如我着手去解决,应该是不怎么费事的,只是我现在没有时间而已。但只要我想,我是可以找到答案的。可是它们总是阴魂不散地重复出现,越来越急切地要得到答案。这些没有答案的问题,就像无数的点聚集在一个地方,凝结成一摊黑色的污迹。这件事发生了,就像每一个患有绝症的人一样,首先出现了一些不易察觉的征兆。通常病人不会在意这些征兆,随后轻微的不适频繁地重复出现,最终汇聚成病人不间断的痛苦。痛苦慢慢滋生,病人还没来得及回想,就已经意识到,他曾经不以为然的小毛病,如今对他来说已然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那就是死亡!同样的故事也在我身上上演了。我明白这不是偶然的小毛病,而是很重要的大事。如果再有同样的问题重复出现,那么就应该回答它们。我也试着回答了。问题是那样的愚蠢、简单,有些小儿科。就在我刚接触并试着解答它们时,我就确信:首先,这些不是愚蠢的小儿科问题,而是生活中最重要、意义深远的问题;第二,无论我做什么,不管是治理萨马拉庄园,教育我儿子,还是著书,我应该知道我为什么做这些。在我不知道目的为何时,我什么都不做。对农场的盘算那时候占据了我整个脑海,有时突然间在脑海里出现这样一个问题:“瞧,已经很不错了,你在萨马拉已经拥有6000俄亩土地和300匹马……你还想要什么?”我茫然不知所措,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想。或者当我开始琢磨如何教育孩子时,我会突然对自己说:“为了什么目的呢?”或是讨论如何才能让人民丰衣足食时,我又突然对自己说:“但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或者是想想我的作品能给我带来什么荣誉时,我对自己说:“瞧,已经不错啦,你比果戈里、普希金、莎士比亚、莫里哀,还有世界上的所有作家都更有名——那又如何?”我完全无法回答自己,哑口无言。这些问题不能等,现在就要答案。如果我不回答,那就没法生活。然而,答案却没有。我觉得我的立足之地已经坍塌了,我脚下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赖以生存的一切也不复存在,什么都没有了。

《忏悔录》的笔记-第99页 - 第十三章 真理,或是洗脑

不是生命赋予信仰的意义,而是信仰赋予生命意义,信仰就是上帝,让生命超越死亡达到永恒

《忏悔录》的笔记-哗众取宠的作家圈 - 哗众取宠的作家圈

什么时候有机会,我会详述我年轻时代的十年中感人肺腑并发人深省的经历。我想,很多人都有同样的经历。我也曾竭尽全力地想成为一个好人,但那时我太年轻,年少轻狂,又孤独一人。当我寻找为善之道时,我孤立无援。每一次,当我表现出内心深处的愿望,也就是我想成为一个品德高尚的人时,世人却用蔑视和讥笑对待我。但每当我沉迷于可憎的情欲时,却是一路的掌声和加油声。我的爱慕虚荣、争权夺利、贪财好色、自高自大、暴跳如雷、打击报复……所有这些行为又都得到了人们的吹捧。在这种欲望的驱使下,我变得像一个成年人一样,并且感觉到了他们对我的赞同。
和我一起生活的姑妈是一个非常善良且比任何人都纯洁的人,她老是对我说,希望我能和一个有夫之妇发生关系。她说:“最能造就一个男人的,莫过于跟体面的女人做爱。”她还希望我成为一名副官,最好是皇帝的副官。她觉得对我来说,最大的幸福就是讨一个富人家的姑娘做老婆,由此获
得更多的农奴。
回望这些年,伴随记忆而生的都是诚惶诚恐、极端厌恶和痛彻心扉。战争中我残忍杀戮,给对手设套决斗,而后毙之。赌博输钱,剥削农民的劳动,然后将其处死。荒淫无度,谎话连篇,偷鸡摸狗,信口雌黄,私通旁族,纵饮无度,凶残暴戾,戕害人命……没有一种罪行我没干过,人们却以此来夸奖我。我的同龄人过去认为,或者现在仍然认为:我是一个比较高尚的人。
我就这样过了十年。
在这期间,由于爱慕虚荣和贪恋金钱,我开始写作。在我的作品中,写的都是生活中发生的事。为了猎取功名利禄(我写作的目的),我在写作过程中故意隐藏了美好的一面,把丑恶的一面展露在世人面前,我就是这样做的。多少次,我在作品中费尽心机想把我对善的追求,隐藏在冷漠甚至是嘲讽之后——这些追求是我生活的意义所在。
我达到了目的,人们称赞了我。
战争结束后,二十六岁的我来到了彼得堡,开始和作家有了来往。他们待我当自己人,讨好我,使我感到满足。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自己的周遭环境,就开始用作家圈子特有的观点来看作家生活,完全磨灭了我过去为改善自己而作出的努力。这些作家的观点为我奢侈糜烂的生活提供了辩白的理论依据。我的作家同事的处世之道就是:生活会越来越好,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这些有思想的人是主要的参与者。在这些有思想的人中,我们这些艺术家和诗人最具影响力。我们的宗旨就是教化人类。为了不给自己提一些常见的问题,比如“我知道什么,我应该教什么”,就说有一套理论能解释,根本不需要了解这些,因为艺术家和诗人的教化是潜移默化的。
我被人们认为是一个非常杰出的艺术家和诗人,因此我自然而然就接受了这种说法。我是艺术家,是诗人,我笔耕不辍,我教书育人,可我却不知道自己教的是什么。人们因此给我金钱,我便拥有了锦衣玉食、豪宅美女、社会地位。于是乎事情也就成了这样——只要是我教的,人们就认为是好的。
这种相信诗歌之意义,相信生命之发展,也是一种信仰,我沦为它狂热的信徒。成为这样一名信徒使我处于一个非常有利的地位,也很开心。我长期沉醉于这种信仰之中,不曾怀疑过它的真实性。但是,那样生活到第二年,尤其是第三年后,我开始怀疑这种信仰的正确性,并且开始检视它。第一个让我怀疑的理由就是,我发现信徒们彼此之间矛盾四伏。一部分人会说,我们才是真正的为人师表,我们传授的都是生活需要的,其他人教的都是不对的;另一部分人说,我们才是真才实学,你们教的是邪门歪道。他们不停地相互争论、指责,破口大骂,彼此欺骗,弄虚作假。除此之外,他们中的一些人,不关心谁是谁非,仅仅是为鹬蚌相争时,渔一己之私利。所有的这一切,都迫使我去怀疑我们信仰的真实性。
不仅如此,怀疑作家信仰本身真实性的同时,我开始认真地观察创作者们,并且确信,几乎所有投身于此的信徒,也就是作家们,都是一群无良之人。大部分是坏人,毫无品格,他们要比我过去寻欢作乐或是当军人时见到的人还要坏得多。但是他们很自信,自我感觉良好,这只有那些真正高尚或根
本不知道什么是高尚的人才能这样。我开始讨厌这类人,同时也讨厌我自己,但是我明白了,这种信仰就是用来骗人的。
奇怪的是,虽然我已经很清楚地认识到这种信仰就是谎言,并且否认了它,但是人们赋予我的一些头衔我没有否认:老师、艺术家、诗人。我天真地以为,我就是诗人,是艺术家,我就能教任何人,虽然自己也不知道教什么。我就这样做了。由于和这些人接触,我身上滋生了一种恶习——与日俱增的高傲和疯狂的自信,甚至达到了一种病态,我断定自己的使命就是教化人类,虽然不知道教什么。
现在,回想起那段时间,回想起当时的心境和那些人的心境(其实那样的人现如今已成千上万),我都觉得有些遗憾、害怕甚至是很可笑这种感觉,就像你身处疯人院一样。
我们大家那时都坚信,我们需要尽可能又快又多地去讲话、写作、发表——这可是全人类的福音。千千万万和我们同样的人一边相互否认着、谩骂着,一边出版和写作,教一教别人。我们没有察觉,其实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乃至关于生活最简单的问题——什么是善,什么是恶,我们都不知道应该
怎么回答。我们从不彼此倾听,大家一起七嘴八舌,有时彼此迁就和夸奖,为的就是获得别人的迁就和夸奖。有的时候争吵升级,大声喊叫,试图在嗓门上压过他人。就是那样,就像在疯人院一样。
成千上万的工人夜以继日竭尽全力地工作、排版,印刷出无数的作品,邮局则在整个俄罗斯范围内为其奔走相告。而我们总是在教人,还总觉得时间不够用,教得也不够多,并且很生气,觉得别人不够重视我们。
匪夷所思是吧!但是现在我明白了。尽可能多地获得金钱和赞扬,才是我们藏在内心深处的出发点。为了达到这一目的,我们什么都不做,只是尽可能多地著书、写专栏。我们就是这么干的。但为了做这样的无用功,以及确保别人觉得我们很重要,我们还需要一种理论去为我们的行为开脱。以下就是我们编造出来的理论:所有存在的即是合理的,所有存在的都是发展进步的。而所有的发展进步都是通过文化达成的,文化是以书、报纸的发行量衡量的。付钱给我们,尊重我们,是因为我们著书、写专栏,我们才是最最有用、最最好的人。如果我们所有人都一致赞成的话,这个理论应该非常受用。但是因为每个人的想法不同,一个人想法是这样,另一个人的想法又是截然相反,所以就迫使我们反省这观点是否正确。但是我们没有意识到:人们付钱给我们,我们的同伴夸奖我们,导致了我们中的每一个人都认为自己是对的。
现在我明白了,我们的举止和疯人院里的疯子没有任何差别,但当时我只是隐隐约约地怀疑这些。像所有的疯子一样,我把所有人都称为疯子,除了我自己。

《忏悔录》的笔记-第五章 苦苦寻觅,一无所获 - 第五章 苦苦寻觅,一无所获

我想一切知识求索答案,不仅一无所获,反而更加相信,那些和我一样在这些知识中寻找生命意义的人,肯定也是一无所获。他们不仅什么也没有找到,反而会更确信地承认,那个让我绝望的根源——生命的毫无意义,才是唯一、无可争辩的结论。我明白了,如果说“在永恒的空间和时间内,万物都在变化发展、完善,日趋复杂,日益分化”,这等于什么也没有说。所有这些都是毫无疑义的空话,因为处于“无限”之中,是既无复杂业务简单,既无前也无后,既无更好也无更坏的。

《忏悔录》的笔记-第31页 - 第四章 对生命意义的猜测


揭露生命真相的东方寓言:
很久以前,流传着一则东方寓言。以为旅行者在草原上遇到一只暴怒咆哮的野兽。出于对野兽的恐惧,旅行者准备跳入一口枯井中,但他看到井底伏着一条张着血盆大口等着吞了他的巨龙。这个不幸的家伙,爬出去,定会被野兽咬死;跳下去,无疑又会被巨龙吞了。他只能牢牢地抓住枯井内长出的灌木枝吊在上面。他手上的力气快耗尽了,他想,应该不久就要听任死神的摆布了,但他仍然坚持着。就在此时,他环顾四周,发现有一黑一白两只老鼠在他抓着的树枝上打转儿,并且还在啃咬这根树枝。眼看树枝就要被咬断,自己也将落入巨龙之口。旅行者看着眼前一幕,意识到自己已经难免一死。他趁还悬在半空时,发现灌木叶子上有几滴蜂蜜,他于是伸出舌头去舔舔蜜。
美丽的东方寓言,上帝仿佛为他观赏了所有的门,无论哪里都是死路一条,真到了此时,不妨享受眼前。

《忏悔录》的笔记-卷四 - 卷四


我的全部生命停顿了。我能够呼吸、吃、喝、睡觉,而且不能不呼吸、吃、喝、睡觉,但是生命不存在了,因为满足任何愿望在我看来都是不合理的。如果我想要什么,那么我预先就知道,无论我这个愿望能否满足,都不会产生什么后果。
如果一个女巫跑来,答应我满足我的愿望,我会不知道说什么。如果在不清醒的时候我有的不是愿望,而是原先的愿望的习惯,那么在清醒的时候我知道,这是幻觉,没有什么可希望的。我甚至不能希望认识真实,因为我是悟出来的。真实的是,生命毫无意义。
我似乎是在经历了漫长的生活道路之后,走到了深渊的边上,并且清楚地看到,前面除了死亡以外,的什么也没有。欲停不能停,欲退不能退,闭眼不看也不行,因为不能不看到,前面除了生命和幸福的幻象,真正的痛苦和死亡——彻底灭亡以外,什么也没有。
生命已经使我厌烦,某种难以克制的力量诱使我找机会摆脱它。不能说我想自杀。诱使我摆脱生命的力量比生的欲望更强大,更充沛,更带有一般性。这种力量和原先求生的力量相仿佛,只不过方向截然相反罢了。我竭尽全力要抛弃生命。自杀的念头自然而然地产生了,就好比过去产生过改善生命的念头一样。这个念头的诱惑力很强,为了避免贸然实现这种想法,我不得不采用一些巧妙的办法来对付自己。我之所以不愿意仓促行事,只是因为希望全力以赴地去解开这个疙瘩!我对自己说,如果疙瘩解不开,再干也不晚。因此,那时候,我——一个幸福的人——在自己的房间里(我每天晚上一个人在这里)脱下衣服就把带子拿出去,生怕会吊死在衣柜的横梁上。我也不再带猎枪打猎了,因为担心不能控制自己而用这种极简单的办法摆脱生命。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要什么,我害怕生命,力图摆脱它,同时又对它抱有某种希望。
这些情况发生在我从各方面都得到了所谓完美幸福的那个时期,那时我还不到五十岁。我有一位善良的、体贴的、可爱的妻子,一群好孩子,巨大的田产,我不花力气它也在不断地发展,扩大。我受到亲戚朋友们的尊敬,比过去任何时候更加为人称颂,我可以认为(这不是一种特殊的自我陶醉)我有名望。同时我的肉体、精神都没有病,相反,我的力量——精神的也好,肉体的也好,在与我同年龄的人中间是少见的。拿体力来说,我能刈草,不会落在庄稼人后面;在智力方面,我能连续工作八至十小时,不会因为这样紧张工作而产生不良的结果。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我得出了活不下去的结论。因为怕死,我只好采用一些巧妙的办法来对付自己,以免扼杀自己的生命。
这种心理状态在我是这样表现的:我之所以有生命,是某一个人对我开了一个荒唐而恶毒的玩笑。虽然我从来也不承认"某一个人"创造了我,但是这种思想模式,即某一个人把我送到尘世上来是对我开了一个荒唐而恶毒的玩笑,是我的最自然的思想模式。
我情不自禁地想象,在我不知道的某个地方,有一个人,他冷眼看着我生活了整整三四十年,看着我一面生活,一面学习、发展,肉体上和精神上都逐渐成长;而现在,当我在智力方面已经完全成熟,登上生命的顶峰,全部生命的奥秘已经一览无余的时候,我却傻乎乎的站在这个顶峰上,清楚地懂得了生命的空虚,过去、现在、将来都是子虚乌有,——这个人一定觉得挺开心。"他觉得好笑……"
这个嘲笑我的人存在也罢,不存在也罢,我都不会因此觉得轻松一些。我不能认为我的任何一种行为,乃至我的全部生命是合理的。使我惊讶的只是,我如何未能一开始就理解到这一点。这一切早就是尽人皆知的了。不用多久,疾病和死亡就回落到(也已经落到)心爱的人和自己身上,除了尸臭和蛆虫以外,什么也不会留下来。我的事业,无论是怎样的事业,会被统统忘掉,或迟或早,连我本身都不会存在。那么又何必忙碌呢?一个人怎能对此视而不见,并且活下去——真令人吃惊!只有陶醉于生命的时候才能够活下去,而头脑一清醒,就不能不看到,这一切都是幻觉,而且是荒唐的幻觉!正是这样,一点儿可笑和俏皮的成分也没有,简直就是残酷和荒唐。
很久以前就流传着一个东方寓言,讲一个旅行者在草原上遇到一头猛兽。为了躲避猛兽,旅行者跳入一口枯井,但他看到一条龙伏在井底,张开大口要吞噬他。于是这个不幸的人,既不敢爬出来,怕被猛兽咬死,又不敢跳下井底,怕被龙吞掉,只好抓住长在井壁裂缝中的野生树岔子,吊在上面。他的手劲快用完了,他感到,他不久就要听任在两边等着他的死神的摆布,但他一直坚持着,他环顾四周,看到有两只老鼠,一只黑的,一只白的,在他抓住的那根树杈上从容地爬着,啃着。眼看这树杈子就要折断,他掉下去必然落入龙口。旅行者看到这一点,而且知道,他难免一死。但当他还吊在树杈上的时候,他四下张望,发现树叶上有几滴蜜,于是就伸出舌头舔蜜。我也是这样挂在生命的枝丫上面,知道那条准备把我撕裂的龙一定在等着我死,而且不理解为什么我会遭到这样的折磨。我也想吮吸原来使我感到快慰的蜜,但那几点蜜已经不能使我高兴了,而白鼠和黑鼠,即白天和黑夜,都在啃着我牢牢抓住的树枝。我清楚地看到龙,蜜对我来说也不甜了。我看到的只有躲避不了的龙和老鼠,而且也不能把我的视线从它们身上移开。这不是寓言,而是真实的、无可辩驳的、每个人都能理解的真理。
原先的生的乐趣的幻觉曾经掩盖了对龙的恐惧,现在却不能欺骗我了。不管多少次对我说:你不能理解生命的意义,别去想了,活下去吧,但我都不能这样做,因为过去我这样做得实在太久了。现在我不能不看到,交替着的白天黑夜在引我走向死亡。我只看到这一点,因为只有这一点是真实,其余的一切都是谎言。
对于家庭的爱情和对于被我称之为艺术的创作的爱好是两滴蜜,它们比其他的蜜更长久地使我看不到严酷的真实。现在我已经不觉得这两滴蜜是甜的了。
"家庭……"我对自己说,但家庭就是妻子、儿女,他们同样是人。他们所处的环境和我的一样,他们要么得生活在虚伪之中,要么得看到可怕的真实。他们为什么活着?我又为什么爱他们,保护、培养和照顾他们?还不就是为了和我一样绝望或者做个痴人吗?因为爱他们,我不能不让他们知道真实。在认识上每前进一步都把他们引向这个真实。但真实就是死亡。
"艺术,诗?……"我一直处于交口称誉的影响下,硬要自己相信,这是一项可以做的事业,虽然死神一来就会毁灭一切——我自己,我的事业,以及对它们的记忆。但不久我就看到,这也是一种幻觉。我很明白,艺术是生命的装饰品,是生命的诱惑。但生命对于我已失去吸引力,我怎么能去吸引别人呢?当我没有独立的生命、而是别人的生命带着我随波逐流的时候,当我相信生命有意义(虽然我不会表达这意义)的时候,任何一种生命在诗和艺术中的反映都给我以欢乐,看到这面艺术之镜中的生命我感到高兴。而当我开始探索生命的意义,当我感到自己必须独立活下去的时候,这面镜子对于我就是无用的,多余的,可笑的,或者是折磨人的了。当我在镜中看到自己的处境愚蠢,无望的时候,我无法感到快慰。当我在心灵深处还相信我的生命有意义、并对此感到高兴的时候,我是心情舒畅的。这时候,这种光和影的嬉戏——生命中喜剧性的、悲剧性的、动人的、美好的、可怕的东西,使我开心。当我了解到生命毫无意义、而且可怕的时候,镜中的嬉戏就不能使我感到有趣了。当我看到龙和啃嚼我的支柱的老鼠的时候,蜜的任何甜味都不能使我觉得是甜的了。
然而这还不够。如果我单是明白生命没有意义,那么我还能心安理得地知道这一点,知道这是我的命运。如果我是生活在森林中的人,知道走不出这座森林,那么我还能够生活下去。但我像一个在森林中迷了路的人,因为迷路而感到恐怖,到处乱转,希望走到正道上,知道每一步无非是更加糊涂,但又不能不来回折腾。
可怕的正是这种情况。为了摆脱这种恐惧,我想自杀。我在我未来的结局面前感到恐惧,我知道,这种恐惧比结局本身还要可怕,但我不能驱散它,也不能耐心地等待到底。心脏里的血管迟早总会破裂,或者别的什么会破裂,然后一切就都完了,不管这种论点如何有说服力,我不能耐心地等待到底。黑暗的恐怖实在太厉害了,因此我想尽快地用绳索或子弹帮自己摆脱它。正是这种感觉最有力地吸引我去自杀。

《忏悔录》的笔记-简单的问题不好答 - 简单的问题不好答

“或许我忽略了些什么,或者有一些误解呢?”我几次对自己说,“这种绝望不可能是人类所固有的。”于是,我开始在人类已经获得的各学科知识中寻找解答。我落地实干,望眼欲穿,我顽强地、夜以继日地寻找,就像一个垂死之人做最后的挣扎。但一无所获。
我在一切学问中寻找答案,不仅一无所获,反而相信,那些和我一样在这些知识中寻找生命意义的人,肯定也是一无所获。他们不仅什么也没有找到,反而会更加确信,那个让我痛苦的本原——无意义的生命,有唯一的、无可争辩的、每个人都能理解的含义。
我四处寻找,幸亏过去有学习生活经历,以及和世界各国学者的联系,我才得以接触到不同知识领域的学者本人。他们不仅在著作中,而且还通过谈话,为我解释他们自己的知识,我知道了所有能够回答生命问题的知识。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无论怎样我都不能相信,知识对于生命问题,除了它现有的答案外,说不出其他任何答案。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看到了科学以自以为是和严肃的姿态宣告的一些结论,这些结论却又与人类生活中真正重要的问题毫无关系。我觉得有些东西,我还是不懂。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在知识面前感到胆怯。我觉得,我的问题与所给出的答案相悖,不是知识的原因,而是由于我的不学无术。这些对我来说不是开玩笑,不是娱乐,而是关系到我的生与死。我不得不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即我提出的问题都是合理的问题,是任何一门知识的基础。如果科学硬要回答这些问题,那么我和我提出的问题没有错,错的是科学。
我的问题,也就是引导我五十岁时自杀的问题,是一个最简单不过的问题,小到懵懵懂懂的婴儿,大到繁华看尽的老人,心里都有这样一个问题。没有这个问题,生活就不能继续,就像我在现实中感受到的那样。问题是这样的:“我现在所做的,将来要做的,将会产什么后果?什么是我全部人生的结果?”
如今这个问题的另一种表现形式是这样的:“我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要有欲望,为什么要做事?”或者这样来表述:“我的生命是否具有超越死亡从而永恒的意义?”
无论这个问题的提问方式如何变化,它都是同一类问题。我在人类的知识中为这个问题寻找答案。我发现,根据对这个问题的不同态度,人类的知识似乎可以分成两个对立的半球,在相对的顶点各有两极,一个是消极的,一个是积极的,然而无论是在哪一极,都没有生命问题的答案。
有一门学科好像并不关注这个问题,但自身却能清晰准确地回答所属领域的问题,这就是实验科学领域,这一领域的极端是数学;另一门学科承认这个问题,但却无法做出解答,这是思辨科学领域,极端是形而上学。
我很年轻的时候就开始学习思辨科学,后来数学和自然科学也吸引了我。当我还没有对自己明确提出自己的问题,且这个问题在我心中尚未成形又不要求我立即做出解答时,我一直满足于知识对这一问题给出的伪答案。
实验科学方面,我对自己说:“万物都在变化发展,日趋分化,变得日益复杂和完善,而且存在指导这一变化进程的规律。你是整体的一部分,当你尽可能地了解整体、了解发展规律之后,那时你将会认识并了解自己在整体中的位置以及自己本身。”虽然承认这个让我很羞愧,但是我承认,有一段时间,我确实满足于此。我恰好也是那个时候逐渐变得复杂和成熟的。我的肌肉在增强,越发变得结实;记忆力增强,思维敏捷,理解能力增强;我在成长,日益变得成熟。由于我在自己身上感觉到这种成长和变化,我自然地认为,这是全世界通用的一个规律,从这个规律中我将能够找到生命问题的答案。
但我停止生长的时期到来了,接着我感觉到,我不再成长进步。我日益消瘦,肌肉渐渐松弛,牙齿脱落,最后我看到,这规律不仅不能给我解释什么,而且规律本身从来也没有存在过,也不可能存在,我只不过把在我生命一定时期内看到的东西当做这种规律而已。我严格地分析了这种规律的定义后认为,无限发展的规律是不可能存在的。我明白了,如果说“在永恒的空间和时间内,万物都在变化发展、完善,日趋复杂,日益分化”,这等于什么也没有说。所有这些都是毫无意义的空话,因为在无限之中既无复杂,也无简单,无前,无后,无好,也无坏。
主要的是我的个人问题——这个有欲望的我,究竟是什么?这个问题完全没有答案。我明白了,虽然那些知识很有意思也很吸引人,但在生命问题上,它们体现出来的可用性,刚好与那些知识的准确性成反比:它们对生命问题越不适用,就越准确和清晰;它们越是试图回答生命问题,就越模糊不定、枯燥乏味。
如果把注意力转向那些回答生命问题的学科,比如生理学、心理学、生物学、社会学,你就会看到思想惊人的贫乏,表述含混不清,伪装能解答超出其学科范围的问题。思想家之间无休止地争论,还自相矛盾。
有的学科不打算回答生命问题,只是回答自己科学方面、专业方面的问题,如果把注意力转移到这个领域,那时你会感叹人类智慧的力量,但是你早就知道这个事实——它没有回答生命问题的答案。这些知识直接无视生命的问题。他们说:“对于你是谁、你为什么活着这一类的问题,我们没有答案,也不研究这类问题。如果你想知道光、化合物的运转,有机物发展的规律,如果你想知道物体和它们形式的规律,数值之间的关系,如果你想知道自己大脑的生理,我们对所有这些疑问都有清楚准确、毋庸置疑的答案。”
一般来说,实验科学对待生命问题的态度是这样表现的:
——提问:我为什么活着?
——回答:在无限的空间和永恒的时间内,无限的微粒以无限复杂的形式进行成长和分裂,当你明白这些变化的规律时,你也就明白自己为什么活着了。
于是我转投向思辨科学领域。有时我对自己说:“人类以指导他们的精神原则和理想为基础生存和发展着。这些理想通过宗教、科学、艺术以及国家政体表现出来。这些理想变得越来越高端,人类也朝着更幸福的生活迈进。我也是人,因此我的使命就在于,加强对理想的认识,促进人类理想的实现。”在我思想混沌的时候,我还常常满足于此。但是很快生命问题又重新出现在我的面前,所有这些理论瞬间就崩塌了。抛开这一学科的敷衍了事不说,他们还把以少数人作为研究对象得出的成果当成了大众公理。这种“人类理想组成论”有诸多拥护者,且不谈这些拥护者之间的矛盾与争吵,这种理论怪异(或愚蠢)之处在于,在回答摆在每个人面前的问题——“我是谁?”“我为什么活着?”“我应该怎么做?”之前,它认为人类应该首先回答的问题是:“什么是人类尚不了解的生命?”但人们只知道某一短暂时期里生命的点点滴滴,而对完整的一生是什么其实并不了解。要想弄清楚自己是谁,首先就应该知道这神秘的人类是什么,而这神秘的人类,是有很多像他们一样不了解自己的人组成的。
应该承认,有一段时间我是相信这些的。那时,我还有自己钟爱的梦想,这一梦想支持了我的一些刁钻古怪的想法。我费尽心机地想出了一种说辞,按照这种说辞,我就能理所应当地把我刁钻古怪的想法看成是人类的规律。但是很快,当生命的问题在我心中清晰地重现时,这个答案在一瞬间化为乌有了。现在我知道了,就像在实验科学中存在着真科学和伪科学,二者都曾试图回答超出其自身范围的问题,在这个领域同样如此,也存在最常见的一些试图回答超出自己范围之外的问题。这一领域的伪科学们——法学、社会学、历史学——都试图回答人类的问题,并异想天开地用他们自己的手段去回答与全人类有关的生命问题。
在实验科学领域,如果有人真诚地问:我应该怎么样生活?如果建议他“在无限的空间内,去研究无限多的微粒在时间和复杂方面的无穷变化,那时也就能理解自己的生命了”,这个人不会满足你这样的答案。这个真诚的人同样也不会满足这样的回答:去研究整个人类的生命吧,因为我们既不知道人类生命的起源,也不知道终点,哪怕是这生命旅程中的一个小段落,我们也不能参悟透彻——如果这样做了,你也就明白了自己的生命。在伪科学领域也是如此,那些伪科学偏离自己的任务越远,他们就会越含糊、失真、愚蠢和矛盾。自然科学研究的问题,是物质现象的因果关系。每次自然科学涉及这种终极原因,往往得出的结论都是无关紧要的废话。思辨科学的任务就是了解生命无因果联系的本质。每次去研究因果现象,比如社会现象、历史现象,往往也是废话连篇。
实验科学的研究并不涉及终极问题,它只是探索积极的知识,从而表现人类智慧的伟大;与之相反的是,思辨科学从终极问题出发去研究人类,后来才成为科学,完全无视因果顺序,一样也是表现人类智慧的伟大。举例:这一领域的极端是形而上学,或思辨哲学。这类科学明确地提出了几个问题:我是什么?整个世界是什么?因何有我?因何有世界?这类科学从诞生之日起,对于那些问题的回答永远都是相同的。哲学家把我的生命本质,或者把现存万事万物的生命本质称为概念,或是本质,亦或是精神,其实陈述的都是一个事实,即这种本质是存在的,我也实实在在地存在,我就是这种本质。但是这种本质为何存在,如果他是一个真正的思想家,他不知道,也不会给出答案。我问道:这个本质为什么要存在?他现在是什么样的?将来又会变成什么样?哲学不仅没有回答我,它自己也在问。如果它是一门真正的哲学,那么它的全部工作也就是为了明确提出这个问题。如果它坚守自己的任务,那么它对于“我是谁?整个世界是什么?”的回答只能是:“是芸芸众生,也是缥缈虚无。”而对于“因何有世界?因何有我?”的回答,则是:“不知道。”
因此,不论我怎么样琢磨这些哲学的抽象答案,都没办法得到哪怕是与我想要的答案相近的结论。不是因为科学领域的答案与我的问题风马牛不相及,而是因为这里没有答案。即便把全部思维都集中到我的问题上,最终代替答案的,还是原来的问题,只不过问题的形式更加复杂了。

《忏悔录》的笔记-第83页 - 第十一章 拯救

富足的生活条件会遮蔽我对生命的认知,如果贪图享乐会把我变成刽子手、醉鬼、疯子,那生命又有什么意义

《忏悔录》的笔记-第101页 - 第十三章 真理,或是洗脑

所有信仰的本质就是,它赋予了生命一种死亡不能带走的意义

《忏悔录》的笔记-第四章 对生命意义的猜测 - 第四章 对生命意义的猜测

现在,我的生活停顿了。我能呼吸,能吃,能喝,能睡;同时又不能呼吸,不能吃,不能和,不能睡,行尸走肉一般。我对欲望的满足已经是做不理智了,因为无论我想得到什么,从念起的那一刻就明晓:“不论能否满足这个欲望,最终的结果依然是虚妄。”真相就是——生命是彻底的虚无。
我碌碌无为地活,碌碌无为地过,在走过漫长的人生道路后,不经意间走到一个深渊边上,并且清楚地看到,除了死亡,生命的前方竟然什么都没有!我无法停下脚步,无法退回去,也不能闭上眼睛不看那万劫不复。除了幸福生活的幻想,除了真正的苦难和死亡,前方竟然什么都没有。我不能说我“想”自杀,因为引诱我拜托生命束缚的力量,比我的区区之“想”更强大。这种力量,类似从前对生存的渴求,但方向却是相反的。它所有的力量都在拖拽我远离生命,使得自杀的念头很自然地出现在我的脑海中。和从前改善生活的念头一样,这个念头警示如此强烈地吸引我。但为了不让它唐突地称为显示,我不得不采用一些巧妙的手段来拖延。我之所以还不给予结束生命,是因为我千方百计地理清头绪,摆脱生命意义的羁绊。我当时就对自己说,如果理不清头绪,那么对于自杀这件事,我永远都来得及。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我畏惧生命,却又迫切地想逃离它,与此同时,对它还抱有某种希望。对于我来说,内心世界呈现出来的是另外一种景象:我之所以有生命,是有人给我开了一个谎谬又恶毒的玩笑。为了什么辛苦?为了什么忙?人们怎么能不认识到这点呢?怎么能继续活下去呢?这真是最不可思议的!只有迷醉于世俗生活才能活下去,哪里有酒哪里醉,但梦醒时分就会认清,这一切都是欺骗,愚蠢的欺骗!这不再令人觉得有趣或是可笑,仅仅是残酷和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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