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正中文》书评

推~~~~

推~~~~力推 陳雲 作品！很想閱讀這本書， 遲些時間會買。大陸可在 孔子二手書店 購得，是全新港版，售價一百元人民幣，同港紙價錢。以前有閱讀過 陳雲 的《中文解毒》！觸動很大，他把我的心聲寫出來了！

喜天演，悲退化

余非义和拳匪或当世愤青，语言文化之类的东西，也向以为只有在交流互动与不断演化中才能新陈代谢、维持活力。奈何国人弃“天演”，生搬日译之“进化”，致多少人只知有“进化”，不知有“退化”。中文，不是有退化之忧，而是早有退化之实！香港中文，久经英文与官僚主义渗透，《執正中文》已深有解析，不必多言。更悲的是大陆的中文。49年之后，一边是国人在政治压力下自觉地与”旧文化“隔离，一边是毛式语言伴随政治运动铺天盖地。结果就是陈丹青哀叹：”现在或有一流的作家，但写不出一流作品了，因为语言不行！“并引述李春阳的话说，”20世纪中国只有两个文体家——周氏兄弟。”“现在的大陆语言文化，就像长在水泥地上的草，与丰富的传统文化断了层！”呜呼，势之所至，渺渺个人无心无力无能为也，但求顺守而已，夫复何言？参见————钱理群：《MZD时代和后MZD东时代（1949-2009）：另一种历史书写》李春阳：《白话文运动的危机》

请上二楼，二楼新到大波

前年寒假返家的火车上，我手握一卷打印版的《中文解毒》独自品读。直排正体，握卷低头，颇有古人读书之势，同车厢的乘客皆感惊奇。而令我暗自称奇，甚至瞠目结舌、冷汗直冒乃至拍案叫绝的却书中所谈的中文污染，文体中毒之势，令人痛心疾首。所谓「言之无文，行之不远」，但凡以一种文字造句作文，便要讲求文句章法，以求言简意赅，精确优美，中文尤甚。中文本是一种高级而精彩的文字，而如今的中文生态，却遭逢甚多不幸，如同罹患重症的病人，浑身千疮百孔。这一本《执正中文》乃是 《中文解毒》的姊妹篇，著者提出「中文保育」，呼吁保护中文生态，摈除洋文、程式中文、共产中文三大流毒之干扰，以期助力中文排毒，养护中文根脉。本书与《中文解毒》相似，实是一本「骂人骂文」的书，作者以深厚的中、英文功底，骂语无伦次、胡言乱语的人，骂颠三倒四、不知所云的人，更痛斥奇形怪状、不知所云的「程式中文」，「中不成、英不就」的「洋化中文」以及生硬枯涩、不伦不类的「共产中文」，以古为范，字斟句酌，书中多处批评，可谓鞭辟入里，一针见血。骂得好，骂得精彩，骂得痛快。本书其实又是一本大众语文教材。著者警示大众，中文词汇丰富，句法多样，变化灵活，简洁自然。书中著者次修改蹩脚不文的公示文告、报章新闻、演讲文稿，令之通顺地道，恰如其分。这如同在语文课堂，老师给学生修改文章，分析病句，一堂堂课上下来，读者方惊觉自己处于中文衰败，破烂漫天的语言文字环境中。晚晴以降，中国积贫积弱，富国强民乃当务之急。西学东渐，洋文洋字、西式思维亦慢慢渗入，数十年后新朝鼎定，又胡乱使用中文，致使中文日渐衰微，颓势大增，似乎中文已不再优秀，难再流行。白话兴起后，传统中文竟成糟粕，实令人无奈。此处我想到一个故事，新文化运动的旗手胡适之，一次在课堂上说起，有人发电给他，请他做行政院秘书，胡不愿，以回电为题，与诸生比较文言与白话作复字数，比较孰优孰略。诸生作答中，最短的是：「才疏学浅，恐难胜任，不堪从命」而胡适给出的答案是：「干不了，谢谢」后来又有好事者添油加醋，说明明用白话可以更简短，如「干不了」或「不干」。既然要改，不如我也来改一改，学生的回电，可以改为：「才疏学浅，恕难从命」短短八字，前四字已有前后对仗结构，从文凭、能力两方面阐明「干不了」的理由，删去「恐难胜任」，正是把话说死，断绝再生猜测，「恕难从命」之「恕」字，在「谢谢」之上更进一步，请求原谅，「从命」二字，既委婉又礼貌，既令对方无从下口，又为对方留足面子。短短八字所含之信息量，又岂是区区干巴巴的「干不了，谢谢」所能企及的？至冷冰冰的「干不了」和凶巴巴的「不干」更未免粗鄙不堪了吧。《中文解毒》和《执正中文》提出，如今中文面临三大污染源：「程式中文」、「共产中文」和「洋化中文」。「程式中文」之特点是大量使用乱造的新词，混淆概念，吞文食字、削弱词汇，钝化感觉，胡乱堆砌（如著者举例之「保有」、「管有」、「不排除…」、「信纳」、「扑杀」、「截听」等等）。任何语言文字均在不断向前发展，时代变迁，新词出现本是理所应当，但若新的词所涉词义旧词已经包含，新词既不能明晰概念，又失去精准，那只是愚蠢之举。而「共产中文」则以大量粗浅动词入文（如「抓好」、「搞好」、「真抓实干」），句法单一且错乱（「进一步加强」，「为进一步打造…奠立坚实的基础」），空洞无物（X个代表），并降低词语程度（「强烈谴责」、「充分体现」、「高度评价」），致使中文索然无味，枯涩拗口。而「洋化中文」之流弊，如今更甚：乱用被字句（「被看做是…」，「被认为是…」）几乎到了「逢句见被」的地步；深陷学英文的「前饰句」泥沼，却不灵活用中文「后饰句」，以致名词前列出一长串定语（见此书页二四六对《史记》的一句翻译）；囿于英文语法定式，句法洋化（「say no to…」，「I am very glad to see that…」）。三种侵害中文生态之毒，寥寥数语实难话尽，仅列一二，余此不赘。著者在「东讨西伐」和「东批西改」之中多次提及了中文之优势。中文的优点究竟在何处呢？正宗、地道中文又有特点？如何写出（改出）通顺、自然和简洁的中文？此三者几可一并回答。总结有三：一曰善用成语。成语乃约定俗成、暗含典故的中文瑰宝，很多成语不仅言简意赅，甚至精妙无比，实非一般白话可比。譬如著者提到，山中告示写「禁止饲喂野生猴子」，却不知用「禁饲野猴」即可，此一例也。如今人们只会说一类资料和文献「多得不得了」，却不会说「汗牛充栋」；只想到说「仅见到这一部分大概就能了解整体情况了」，却不晓得还有「窥斑见豹」；只写得出「看到我写的字就好像是我在你面前一样」，而不善用「见字如面」；只想到说「十分可惜，差一点就要成功，可最终无奈被打败，落寞而回」却写出不「功败垂成，铩羽而归」了。二曰活用句式。英文常用「前饰句」，这是一种「封闭句」，乃是将名词置后，用一连串形容词修饰之。而中文却宜用「后饰句」，且比英文之定语从句更加灵活，句法限制极少，可长可短，可加可减，结构稳定，表意清晰，是「开放句」。如《执正中文》页二四七所举之例：「周总理与来华访问的赞比亚总统进行了亲切和友好的谈话」可改为「周总理接见访华的赞比亚总统，言谈甚欢」，或有更佳之选：「赞比亚总统访华，周总理欣然接见，言谈甚欢」。三曰结构均衡。中文发展至今，尤在受污之后，往往常有头重脚轻、啰嗦繁杂等等毛病，甚至文字不如口语简洁有力，真是莫大讽刺。著者在两书中皆提到「四六骈文」结构，这是一种既优美又简洁有力的句法。著者提此，并非让人以华丽骈文为师，一味尊古，乃是从四六骈文句法出发，论述口语与文法之优化，实是两书之亮点。若读过两书，读者定会对《中文解毒》中所述之「如此特首，简直痛心疾首」与《执正中文》中的「请上二楼，二楼新到大波」印象深刻。此书亦非全无缺点，以下略述此书之不足。一，批「造新词」和批香港硬币设计两处，立场多存偏见，有小题大做、无事找事之嫌，本人不敢苟同。二、读者多有评论说此书表论中文，实为论政。确有此嫌，一些观点有失偏颇。三，页一七一的邀请函落款日期印刷错误，乃是二〇〇五年。四，页二四六，对于《史记•项羽本纪》的翻译和论述，是拾人牙慧，原叙乃出自余光中的一篇文章《中文的常态与变态》。五，页二九八，印刷错误，「裙下之臣」错印为「群下之臣」。六，页三〇五，「是故，台湾文人龙应台来港之后，造了「中环价值」一词之后，迅即风行…」一句连用两个「之后」，颇为不妥。可改为「是故，台湾文人龙应台来港并造了「中环价值」一词后，旋即风行…」（我也过了一把批词改句的瘾！）上述「请上二楼，二楼新到大波」尤值一提。我读到此文时不由得扑哧一笑。读罢全书后却想，如今之中文，正如一个发育不良的畸形儿，正是该更上一层楼喝喝奶、补补钙的时候了，故以此为题。

拾正中文！

此书为余于taobao网同<<中文解毒>>一并购回。七天时间阅毕，感慨良多，由于读<<中文解毒>>在先，对陈云之文笔略有了解，理解此书并无困难矣！诚如诸位所见，在下行文皆采用古体白话文。身为多年“共产中文”与“洋化中文”的使用者，如何做到这点呢？秘诀就在于这本<<执正中文>>了，之中所阐述诸如：四六成文，出口成文，顺理成章等正统中文之学养，对我而言，可谓知识之甘露，语言之清泉也！读罢此书，犹如如梦初醒；醍醐灌顶，不做共产走狗也！此书宜搭配《中文解毒》阅读，双书骈读，一边解中文病入膏肓之毒，一边执中文根正苗红之源，可谓相得益彰矣！

反对党八股

笔者做日报财经记者的时候，专门报道经济政策、宏观数据，交上去的稿子往往令编辑百愁莫展，后者偶尔会不点名地批评，称一些稿件是“八股文”。这种时候，自己固然有委屈和不服气，但也能体谅和同情编辑。体谅和同情说的是，若我以旁人的眼光看自己的一些稿子，大概也是瞄上一眼后，在心里骂“不堪卒读”。而委屈的原因是，要知道日报出稿周期短，文章无错字病句已经难能可贵，哪有功夫加以润饰；更何况，政策本无章法，却要把政策报道写得有章法，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更别说什么“好看”、“生动”了。作家缪哲评论当今经济学者的文字，“如丛生的乱莽：你只看见莽尖上的主语，至于顺哪根藤下去，才摸得到谓语或宾语，你永远搞不清楚。”经济学者的文章我读得很少，不过在我看来，经济学者里，写学术文章的，多用一般人不十分明白的学术语言（学术语言用得好或不好这里暂且不说），而写非学术的时事评论的，难免涉及政策文字，或者受媒体文章的影响。上面这段话，如果说用来形容经济学者的文字有点过，那么用来形容政府文件、以及追随政策文章的媒体报道、官员发言，一点都不刻薄。随手摘一段近日的新闻：--------据新华社电 国务院总理温家宝13日主持召开国务院常务会议，分析一季度经济形势，研究部署下一阶段经济工作。会议指出，当前我国经济运行总体平稳。一季度国内生产总值同比增长8.1%，居民消费价格上涨3.8%；工业生产平稳增长，结构调整积极推进，农业生产形势较好，夏收作物长势好于常年；进出口贸易基本平衡，财政金融平稳运行，全国公共财政收入增长14.7%；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和农民人均现金收入扣除物价因素后实际分别增长9.8%和12.7%。总的看，我国经济的基本面是好的，经济增速处于合理区间；宏观调控政策具有较大回旋余地。会议对下一阶段重点工作作了部署。(一)继续加强和改善宏观调控。抓紧落实并完善结构性减税政策，扩大营业税改征增值税试点的行业和地区范围，加大对小微企业的扶持力度。(二)着力扩大内需。既要坚定不移地扩大消费需求，也要保持适度的投资规模，提高投资质量和效益。切实打破垄断，放宽准入，激发民间投资活力。严格规范地方政府融资平台，继续妥善清理地方政府性存量债务。(三)努力实现农业再获丰收。(四)保持物价总水平基本稳定。(五)努力保持对外贸易稳定增长。(六)加快推进产业转型升级。(七)巩固房地产市场调控成果。坚持房地产调控政策不动摇，决不让调控出现反复。采取有效措施增加普通商品房供给。(八)落实社会救助和保障标准与物价挂钩的联动机制，保障困难群众基本生活。(九)稳步推进财税金融、资源性产品价格、收入分配、医药卫生等重点领域改革。--------分析第一段的语法，主语是总理温家宝，谓语动词则有一大串，包括“主持召开”、“分析”、“研究”、“部署”。先说“主持召开”，本来是“国务院常务会议召开” 和“总理主持国务院常务会议”两层意思，主持的主语只能是人，召开的主语通常是会议，而将两个动词合并，创造出新的复合的意思，算是简化了表达，理解起来也不困难。温总理统领国务，作主语也未尝不可。“分析经济形势”和“研究下一阶段经济工作”，却是早在会议召开之前便完成的，分析和研究也应该是集体的工作，不能光用总理作主语，总理在会上执行的，不过是汇报“分析”和“研究”的结果；身为总理，“部署”工作，才是开会的主要内容。用正常的中文，第一段可以这样写：”第一季度的经济数据统计已经完成。在国务院分析相关数据、研究了经济形势后，13日，总理温家宝主持了一次常务会议，部署了下一阶段的经济工作。“（这句子也是会被这本书的作者陈云批判的，因为使用了“部署”这类军事化用语）这总算是有人性的写法。虽然说总理一向是要日理万机的，但要他同时承担主持召开会议、分析研究经济形势、部署经济工作的任务，实在不厚道。第二段和第三段是总理的原话，一般不能随便改，但若能打破惯例、不考虑政治风险，完全可以把意思表达得更简洁、明确：”根据总理在会上的发言，当前我国经济运行良好，工农生产、进出口贸易、财政金融、居民收入等情况均平稳。一季度国内生产总值同比增长8.1%，居民消费价格上涨3.8%，经济增长未出现大减速的迹象，物价上涨也趋于平缓，可减轻政府的后顾之忧，以便进行宏观调控。“这类政策性发言，多一字少一字可能都代表了决策者不同的意图和方向，因此通常一字都改不得，原文刊出，待各专家、读者解谜。所以第三段不改也罢。只可惜，解读政策和数据的专家说的话也是一团“乱莽”（当然经过一道转述后，被采访对象和记者通常是共同作者）。比如同一篇报道里的：--------一季度，全国房地产开发投资10927亿元，同比名义增长23.5%。房屋新开工面积同比增长0.3%。全国商品房销售面积同比下降13.6%。【解读】 “链家地产”市场研究部陈雪表示，由于3月份全国房地产市场销售面积增加，促使各项销售指标降幅均有所回落。但本质来看，市场从低迷回归难改低成交状态，同比降幅仍然较大。--------“由于3月份全国房地产市场销售面积增加，促使各项销售指标降幅均有所回落。”——这是中学语文考卷上常出现的病句，病在缺主语，念过中学的人都会改，只不过，题做得再多，也挡不住许多人滥用虚词的习惯，似乎虚词用得越多越有文化，句子合不合语法便不重要了。除此之外，这句话里，表示数量变化的词也可以把人搞晕，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降幅回落”成了分析人士脱口而出的搭配了，“销售指标降幅缩小”尚可，整句话最好是“3月份全国房地产市场销售面积增加，因此各项销售指标虽然还在下降，但降幅缩小了。” 更让人哭笑不得的是“本质来看”，后面一句说的不过是销售情况并无太大起色，是前一句所述情况的补充，何必要用“本质来看”这种莫名其妙的承接语？严格说来，政策文字中，多是只见谓语宾语、不见主语的“乱莽”。前边引用报道的第三段便是例证。人们永远找不到“扩大内需”的主语。可是人家说了“扩大内需”，你还能写成“还富于民”么？写作就是政治，文字有着“盐酸一样的溶解力、病毒一样的繁殖力、镭一样的放射力”。文盲公务员，加上权力对媒介的垄断和控制，正好让劣质中文大行其道。一般的作者，在写作的时候，总该担心一下，自己是不是被劣质中文溶解了、侵入了、放射性伤害了？没有原创写作意识、只会依样画葫芦的人，在鼓吹人权、自由、民主的时候，何尝不是拿着自己反对的那群人的语言，扩大它们的势力，帮着洗大众的脑呢？写过《反对党八股》的毛泽东，不知有没有想到，文化革命才是我D巩固统治的最大建树？当然了，完全丧失了语感的人，也有生猛的原创能力，比如“由于……促使……”、“本质来看”。——虽然说，由于在权力的威慑之下，促使新闻报道被桎梏住了，但本质来看，我D控制舆论的利器并非新闻管制，而是文学渗透！比如，笔者写某部委亮出某部法律来管理市场的时候，讲“《XXX法》的牙齿开始咬人”，便被编辑改成了更富正义色彩的“《XXX法》的利剑开始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