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世同堂》书评

血泪粘连的白衬衫上血泪粘连的文字

冬天的什刹海刚读完《四世同堂》，放下书本拿起手机，发现有朋友在群里发了张什刹海的照片。古老的冬日之城，一代代的人群来来往往，就这样在这片大蓝下发生着自己的故事，成为谁是谁的谁、谁是谁的记忆，最终殊途同归，挣扎到烟消云散。书中一上来就提到的呈葫芦状的小羊圈胡同就在这四周的某个位置吧。读到书中的一个个亡人临亡前后的遭遇，如同一把把匕首闪着雪白亮光从脑间削过，滴挂着鲜血，用那些残存的未亡人的际遇来擦拭、入鞘，血是鞘的材质，泪与怼是鞘的花纹，污垢与清白在鞘的里外。一切都是从清晨被打破、鬼子进了城开始，从钱家开始。屈死的、自杀的、苟活的，一波接一波，荒唐与温情交媾，不断诞出悲凉与沉痛，最后用小妞儿的饿死来落幕。“重整河山待后生”，仅仅是个概念，在这部史诗般的悲剧里显得无力又苍白。英译本转过来的《饥荒》部分的后几章，读起来很不给力。“千里刀光影......”，小时候因为不懂，一听到这大鼓声起，觉得老土，就从电视机前跑开；后来有新版电视剧，可已没了兴趣来守着时间一集集看。现在才读《四世同堂》，恐怕是最合适的了。一撮小人、汉奸，如大赤包、冠晓荷之流；一种能量、精神，若“重整河山待后生”。阴险的与坦荡的之间，还有一大群躺在别人砧板上无可如何的鱼肉。想想其实任何年代都这样，战争年代里阴险与鲜血多些，而和平年代里坦荡与鲜血少些，鱼肉仍在砧板上，搭案板、待挥刀的人不同罢了。祁天佑投河段落，尽管都是虚拟的文字，可一旦联系到老舍的投湖，那读起来是揪心的。“河水流得很快，好像已等他等得不耐烦了。水发出一点点声音，仿佛向他低声的呼唤呢。”老舍当初在创作祁天佑的命运时，其实是在创作20年后的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