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雪(上)

出版社:聯合文學
出版日期:2011-4-9
ISBN:9789575229283
作者:谷崎潤一郎
页数:384页

作者简介

惡魔作家的女兒國,陰翳深處的芍藥圃,
谷崎潤一郎織錦蒔岡家四姊妹優雅燦爛,而瀕臨潰滅的人生。
一幅巨大奢侈的長篇人間畫軸,展讀如櫻花凋落的末世華麗。
日本文學大師 林水福 全新精譯
《細雪》問世六十年,唯一繁體中文正式授權版
惡魔作家的女兒國,陰翳深處的芍藥圃。
誕生於日本戰爭存亡之際的《細雪》,
谷崎潤一郎站在時代背面,
以碎玉撒落銅盤的精緻觸感,
寫下對於優雅貴族世界行將消逝的懷念。
蒔岡家姊妹們的四季比其他人更像夢境。
春日盛裝,讓粉淚櫻雪墜落於髮鬢與袖口,
或在夏夜撲捉流螢,如金色時光消逝在蒼白的指端……
傳統之美是同徐徐打開的摺扇,拂來芬芳稀微的風。
那些端莊的儀式、姿容與用語,
正是對於舊日世界的回眸,如金鷓鴣,
在硝煙與沙塵中拖長了反光的尾羽。
活在新舊文化交替之處,這種美麗,
以及對美麗的堅守,完全是奢侈。
還有什麼比瀕臨崩潰的優雅更為燦爛的?
《細雪》正是以無窮細節堆積起來的,
懸崖貴族平金織錦的長篇畫軸。
西元一九三○、四○年代,隨著日本經濟的繁盛,大阪的經商世家在蘆屋地區落土扎根,這群上流世族奉持著傳統開懷擁抱新式文化,過著東西交雜的綺麗生活。
大阪船場家的蒔岡姊妹便是帶著傳統優勢,展開她們的豐富人生。
二姊幸子於結婚後與丈夫搬至蘆屋,與大姊鶴子丈夫不合的三妹雪子、么妹妙子在本家與二姊蘆屋家交替居住。幸子與丈夫貞之助與女兒悅子,是令人欣羨的模範家庭,同時也是妹妹們的最佳避風港。
幸福人妻幸子眼見雪子已過適婚年齡,與丈夫兩人積極為其物色合適對象,而另一方面妙子飛蛾撲火的愛情也讓家人們頭痛,生怕蜚短流長影響雪子的婚姻之路,故事便在雪子一次次的相親中展開……
小說中對於姊妹們的美貌以及迥異個性,有細緻的描寫,而夫人們身穿合服出席家庭音樂會、賞櫻、捕螢的悠閒時光,也是當時上流人家生活的寫真。

小說的主要舞臺──蘆屋,是大正時期(一九一二 ~ 二六)於大阪經商成功的商人所全新開發的住宅區。這座城鎮裡有以大阪梅田為起點的阪急.阪神兩條鐵路通過,依山傍海風光明媚,甚至於戰後實施日本國內前所未有的「豪宅條例」,成為首屈一指的高級住宅區。尤其是靠近山區且視野遼闊的地帶,吸引不少人在此興建豪宅。蘆屋於《細雪》日文原文裡雖然是寫成「蘆屋」來表示,但於現今日本則是標記成「□屋」。昭和十五年(一九四○)蘆屋升格為市,這一年剛好與小說後半情節發展的時期相疊合。
蒔岡四姐妹一家人當初會從大阪船場這處歷史悠久的批發商店街,搬遷至同樣是位於大阪的上本町內,主要是父親晚年「趕上住宅和店鋪分開的潮流」。長女鶴子對外招贅丈夫,讓蒔岡一家能夠繼續傳承下去。然而,丈夫辰雄卻放棄蒔岡家代代相傳的家業(奇妙的是作品裡對蒔岡的家業從未有明確的描述),而於銀行工作。之後,辰雄晉升為東京丸之內的支店長,決定將一家搬至東京澀谷定居。在大阪的本家裡,未婚的三女雪子及四女妙子則因為跟姐夫之間的相處關係不佳,經常拜訪二女幸子位於蘆屋的住處,不知不覺中則在蘆屋這邊住了下來。蘆屋的房子當初也是掛著蒔岡的名義,可看做是蒔岡家的另一個分枝。幸子與會計師的丈夫貞之助,以及即將上小學的女兒悅子一起在這裡生活。生性原本就喜歡熱鬧的幸子,對於兩位妹妹把蘆屋這裡當做是本家而住下來的這件事,雖然心中對本家感到有些顧忌,但仍是打從心底愉快地接受這兩位妹妹。與擁有喜愛傳統舞蹈、製作人偶等多樣興趣且個性活潑的妙子完全不同,內向的雪子把姪女悅子視如己出,從全心全力照顧姪女的過程中,獲得不少喜悅。年歲即將邁入三十大關的雪子,試過幾回相親,可惜沒一次成功,而錯失婚期。另一方面,妙子則是跟在船場地區經營貴金屬買賣的奧□家三少爺──啟三郎兩人有著一段維持五六年之久,像是孽緣般的關係。幸子在丈夫貞之助的理解和協助之下,為兩位妹妹(特別是未曾對自己的婚事上表現積極態度的雪子)的婚事奔波勞碌。同樣的,幸子也對妙子的戀愛對象每次總像奧□那樣不甚登對,而打從心底感到煩惱。幸子雖然對兩位妹妹不順利的愛情抱持過度的同情及憐憫,有時也會由於兩位妹妹出乎意料之外的失態與行動,感到「胸口好像被刺了一下」。儘管如此,她對妹妹們以及搬去東京居住的長姐依然維持不變的手足之情。而丈夫貞之助則能理解妻子以維繫自家姐妹之情為重心的生活,並長久以來支持妻子的行動。幸子、雪子、妙子三姐妹外表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要年輕許多,三人有許多共通處,但也各自擁有不同的長處,給外人三姐妹感情很好的印象。
幸子在作品中佔有相當的分量,其身邊的人際關係大致如上所述。當我們把焦點轉移到她位於蘆屋的房子上時,會發現蘆屋的房子與大阪上本町舊家昏暗的氣氛相比,有非常大的差距。此外,蘆屋的房子也跟長姐搬遷至澀谷的家不同,完全沒有東京新興住宅所呈現出來的平凡庸俗感。一年四季綻放美麗花朵的庭院裡,陽臺上放著白樺樹做成的椅子。庭院的隔壁,則是住著遠從德國來的一家人,兩戶透過小孩的互相往來,維持良好的互動關係。客廳裡,暖□內則是燃燒著柴火,還擺著一架鋼琴。一家之主則是在晚飯結束之餘,於茶几旁品嚐年代久遠的白葡萄酒以及起司。在這裡,跟法籍老師學習法文會話,或是姐妹們打扮得風光體面,一同出席著名海外鋼琴家的小型演奏會,都是習以為常的日常風景。換句話說,在戰前的日本社會裡,去除貴族與財閥等特權階級之後,唯有在極少數的富裕中產階層才可見到這種不受古老秩序束縛,且悠閒舒適的歐化生活樣式。不單如此,這裡的生活同時也保留著深厚的日本獨特傳統習慣、風俗、技藝等。對蒔岡家的姐妹而言,影響這些日常生活的樣式並非來自當時被視為生活指標的「帝都」(即東京),而是來自於地理面積範圍相對狹窄卻急速現代化的阪神地區。在此,千萬不可忘記蘆屋與當時對外開放的港口──神戶之間有著相當接近的距離。明治維新(一八六八年)後經過將近七十個年頭的歲月流逝,歐美文化從神戶居留地業已確實地滲透至庶民階層的生活當中。蘆屋儼然成為一處連結西化的神戶以及傳統的大阪的交界處。
這一點,我們亦可從幸子身邊的人際關係中得到相同的印證。為雪子介紹結婚對象的人物是幸子經常光顧的美容院老闆娘,或是一同於女學校就讀的朋友,這些人可算是代表神戶山手地區領先接受歐化又擁有閒暇時間的階級。另一方面,幫忙搬遷或是照顧病人的人物,則是昔日就在蒔岡家有深厚主從關係的傭人,或是像阿春那樣宛如成為家族一員的女僕。跟前者相比,後者對蒔岡一家的忠誠是值得信賴且不會受到任何動搖。他們對於施予恩義之情的蒔岡家,是絕不會做出任何違背本家或主人意思的事情,遑論會有什麼背信忘義的行為。幸子非常瞭解這些,這是因為她熟知生存於舊秩序社會裡人們的個性。這個部份可以由雪子相親的過程中輕易地看出來。一同跟著雪子的相親對象前來,自稱為「常董」的中年紳士,就算他擁有著顯赫的頭銜,幸子仍毫不遲疑地認為這位中年紳士就是那種舊式商店裡一定會有一兩位「善於討主人歡心或逗主人笑的掌櫃或二掌櫃」。這個時期,正也是古老傳統的商店透過股票上市,轉換蛻變成全新公司組織的時代。儘管如此,幸子卻可以快速地從自己昔日在本家生活的經驗當中,看出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及本性。
換句話說,能讓幸子迅速做出判斷的背後裡存在一個大前提,那就是:無論資本主義經濟如何一點一滴的改變舊有社會價值觀,以及鬆動由年功序列堆砌出來的社會制度,但是蒔岡姐妹們的內心裡面,要求下人們應該遵守的道德標準並未因此受到任何影響或是有所改變。就算幸子每日過著上述接受西方文化的時髦生活,當稱呼她自己時會使用「御寮人樣」這個只有在大阪商人之間流通的字彙,不難理解在她心裡仍儘可能地希望保留舊社會流傳下來的秩序。另一個例子則是,當幸子要外出參加音樂會時,希望有人幫她打理身邊周遭時,會喊「□□□□、□□□。」。不難看得出來「□□□□」這個在大阪商人之間原本用來指稱小女兒的特殊字彙,在這個家裡仍是相當常見。如同前面所述,蘆屋從江戶時代起就深受古老大阪文化的影響。所以在日常生活裡會使用「御寮人樣」或是「□□□□」之類的語詞,並不特別。但是,這個習慣在搬遷到東京的本家裡,應該會漸漸消失不見。從去過東京的雪子口中可以得知,在東京這邊就算說出「蒔岡」的名號,也沒有任何人知道他們,於是鶴子夫婦兩人□開不必要的排場,過著樸實儉約的生活。在東京的人際往來之中,沒有人會先特地去練得一手好字,再來開始寫感謝信,一是沒有這個閒暇,二是沒有這個必要性。相較之下,「蒔岡」這塊招牌的名與實,反而對蘆屋這個「分枝」而言,均不可或缺。值得注意的是,同住一個屋簷下的妙子會用「御寮人□□」來稱呼幸子,「御寮人□□」這個詞在不知不覺當中,具有填補「蒔岡」家這塊招牌的功用。妙子的性格就如同美容院老闆娘曾經說過,她就像是現今二十多歲的年輕太太一樣,是一位「頭腦好的非常多」的人,深知如何以最有效率的方式完成家事,並且具有行動力的新世代。話雖如此,妙子對船場地區的感情或許會與幸子、雪子兩人有所不同,但在作品裡可看見她亦會無意識地使用「御寮人□□」一詞。
此時,若我們把閱讀的焦點切換到日語原文上面,必須注意在作品裡同樣是「御寮人樣」一詞,會因為說話者而有不同的寫法。雖然這個字在日文發音上都是「□□□□□□」,書寫成文字時則有「御寮人□□」及「御寮人樣」兩種方式。如同前述,前者出現在當妙子對著女僕稱呼幸子的場面。後者則出現在昔日於蒔岡家擔任僕人的兒子,面對幸子指稱位於東京的長女鶴子的場面。後者的情況中,由於是僕人稱呼本家的太太之故,會使用「御寮人樣」是極為自然的選擇結果。而妙子跟幸子為親屬關係,且又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兩人之間沒有什麼拘束感,所以稱呼幸子時不是使用「樣」,而是以「□□」來表示。文章內如果妙子是以「御寮人樣」稱呼幸子時,則會給讀者過度誇張、不自然的感覺,且彰顯兩人之間的心理距離。在這裡我想要強調的是,上述細微的語感差異在中文裡使用表示女主人的「太太」一詞並不能完全含括,而唯有藉著在表示方法上有較多選擇的日文才能傳達出來。從漢字與平假名的組合之下,微妙的使用方法暗示著人與人之間的上下關係,或是感情心理上的遠近距離。還有,作家谷崎潤一郎是在當時(甚至是現今為止)特別意識到日文具有此一特徵的作家。
實際上,谷崎在開始書寫《細雪》之前,曾經收集過出現在日文小說裡各式人物階層所使用的詞彙,加以考察之後,於昭和九年(一九三四)出版《文章讀本》一書。這本書已由□明珠女士翻譯完成,透過聯合文學出版社出版。值得一提的是,谷崎在《細雪》之前,於昭和十一年(一九三六)發表了《貓與庄造與兩個女人》,這部作品以蘆屋靠近海邊的地區為舞臺,內容以描寫當時的庶民生活為主。中文版同樣也是由□明珠女士翻譯,聯合文學出版社出版。
谷崎曾在〈私的貧乏物語〉的散文當中寫道,隨著年華老去,當自己無法再像年少時期一樣藉由空想,以大膽、莽撞的方式進行創作時,「唯有倚賴事實或經驗,創作的熱情才能傾瀉而出」。從這段文章看來,我們不可否認當他創作《細雪》的時候,昭和十年(一九三五)起與森田松子正式婚姻生活裡的「事實或經驗」提供給他質量豐富的創作題材。小說裡谷崎對蒔岡一家的基本構成、姐妹的特徵、擁有閒暇時間夫人們的生活,或是賞櫻、捕流螢等代表四季的日常活動做出詳盡的描寫。谷崎雖住在距離蘆屋不遠之處,但他未曾在蘆屋居住過。然而,《細雪》裡的世界並不是由谷崎用空想所建構出來的,而是谷崎自己多次造訪蘆屋之後,最後決定把蘆屋作為小說的舞臺,這也同時意謂著《細雪》並未跳脫出谷崎本身的實際「生活範圍」。不過,《貓與庄造與兩個女人》裡阪神鐵路上靠近海邊的蘆屋,以及《細雪》裡阪急蘆屋川車站附近的蘆屋,帶給讀者兩種截然不同的城市印象。雖說現實生活裡的蘆屋也是如此,而在《細雪》裡谷崎更是為它披上一層華麗的薄紗。與蘆屋相鄰的神戶市魚崎地區裡有一座名為倚松庵的古屋,這裡曾是谷崎的故居,倚松庵現今被留存下來並對外開放供世人參觀。至少現在看來,倚松庵的規模跟《細雪》裡對蘆屋的描述還有一段差距。谷崎會做出比現實生活更加華麗的描寫,應該就如同一般認為,谷崎創作本作品之前,花費三年歲月才告完成的《源氏物語》白話文翻譯工作,對他產生一定程度的影響。
昭和十八年(一九四三)年,《細雪》部份內容曾分為兩次於雜誌上發表,由於軍方干涉之故而無法繼續登載下去。儘管如此,谷崎仍於戰亂中孜孜不倦地書寫這部作品,並在戰爭結束後於昭和廿二年(一九四七)至廿三年(一九四八)年之間透過雜誌發表下冊內容,整部作品的全貌才得以逐漸完整,並劃下完美句點。這部誕生於日本瀕臨國家興亡關頭的文學結晶,不難想像在其背後隱藏著戰後日本人忍受飢餓貧困與戰禍之苦,對富貴生活投以欣羨的目光,以及面對失去戰前曾經擁有的優雅生活之際,所抱持著強烈的哀傷心情。
最後,我還想補充一點:「細雪」這個詞彙有雪花輕飄飛舞的意思,這並不是日常生活中經常使用的詞彙,而是具有詩情意境的文言雅詞。
專修大學教授山口政幸∕文
鄧延桓∕譯

书籍目录

《細雪》中文版序文(山口政幸∕專修大學教授)
細雪內文

前言

  序  小說的主要舞臺──蘆屋,是大正時期(一九一二 ~ 二六)於大阪經商成功的商人所全新開發的住宅區。這座城鎮裡有以大阪梅田為起點的阪急.阪神兩條鐵路通過,依山傍海風光明媚,甚至於戰後實施日本國內前所未有的「豪宅條例」,成為首屈一指的高級住宅區。尤其是靠近山區且視野遼闊的地帶,吸引不少人在此興建豪宅。蘆屋於《細雪》日文原文裡雖然是寫成「蘆屋」來表示,但於現今日本則是標記成「□屋」。昭和十五年(一九四○)蘆屋升格為市,這一年剛好與小說後半情節發展的時期相疊合。  蒔岡四姐妹一家人當初會從大阪船場這處歷史悠久的批發商店街,搬遷至同樣是位於大阪的上本町內,主要是父親晚年「趕上住宅和店鋪分開的潮流」。長女鶴子對外招贅丈夫,讓蒔岡一家能夠繼續傳承下去。然而,丈夫辰雄卻放棄蒔岡家代代相傳的家業(奇妙的是作品裡對蒔岡的家業從未有明確的描述),而於銀行工作。之後,辰雄晉升為東京丸之內的支店長,決定將一家搬至東京澀谷定居。在大阪的本家裡,未婚的三女雪子及四女妙子則因為跟姐夫之間的相處關係不佳,經常拜訪二女幸子位於蘆屋的住處,不知不覺中則在蘆屋這邊住了下來。蘆屋的房子當初也是掛著蒔岡的名義,可看做是蒔岡家的另一個分枝。幸子與會計師的丈夫貞之助,以及即將上小學的女兒悅子一起在這裡生活。生性原本就喜歡熱鬧的幸子,對於兩位妹妹把蘆屋這裡當做是本家而住下來的這件事,雖然心中對本家感到有些顧忌,但仍是打從心底愉快地接受這兩位妹妹。與擁有喜愛傳統舞蹈、製作人偶等多樣興趣且個性活潑的妙子完全不同,內向的雪子把姪女悅子視如己出,從全心全力照顧姪女的過程中,獲得不少喜悅。年歲即將邁入三十大關的雪子,試過幾回相親,可惜沒一次成功,而錯失婚期。另一方面,妙子則是跟在船場地區經營貴金屬買賣的奧□家三少爺──啟三郎兩人有著一段維持五六年之久,像是孽緣般的關係。幸子在丈夫貞之助的理解和協助之下,為兩位妹妹(特別是未曾對自己的婚事上表現積極態度的雪子)的婚事奔波勞碌。同樣的,幸子也對妙子的戀愛對象每次總像奧□那樣不甚登對,而打從心底感到煩惱。幸子雖然對兩位妹妹不順利的愛情抱持過度的同情及憐憫,有時也會由於兩位妹妹出乎意料之外的失態與行動,感到「胸口好像被刺了一下」。儘管如此,她對妹妹們以及搬去東京居住的長姐依然維持不變的手足之情。而丈夫貞之助則能理解妻子以維繫自家姐妹之情為重心的生活,並長久以來支持妻子的行動。幸子、雪子、妙子三姐妹外表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要年輕許多,三人有許多共通處,但也各自擁有不同的長處,給外人三姐妹感情很好的印象。  幸子在作品中佔有相當的分量,其身邊的人際關係大致如上所述。當我們把焦點轉移到她位於蘆屋的房子上時,會發現蘆屋的房子與大阪上本町舊家昏暗的氣氛相比,有非常大的差距。此外,蘆屋的房子也跟長姐搬遷至澀谷的家不同,完全沒有東京新興住宅所呈現出來的平凡庸俗感。一年四季綻放美麗花朵的庭院裡,陽臺上放著白樺樹做成的椅子。庭院的隔壁,則是住著遠從德國來的一家人,兩戶透過小孩的互相往來,維持良好的互動關係。客廳裡,暖□內則是燃燒著柴火,還擺著一架鋼琴。一家之主則是在晚飯結束之餘,於茶几旁品嚐年代久遠的白葡萄酒以及起司。在這裡,跟法籍老師學習法文會話,或是姐妹們打扮得風光體面,一同出席著名海外鋼琴家的小型演奏會,都是習以為常的日常風景。換句話說,在戰前的日本社會裡,去除貴族與財閥等特權階級之後,唯有在極少數的富裕中產階層才可見到這種不受古老秩序束縛,且悠閒舒適的歐化生活樣式。不單如此,這裡的生活同時也保留著深厚的日本獨特傳統習慣、風俗、技藝等。對蒔岡家的姐妹而言,影響這些日常生活的樣式並非來自當時被視為生活指標的「帝都」(即東京),而是來自於地理面積範圍相對狹窄卻急速現代化的阪神地區。在此,千萬不可忘記蘆屋與當時對外開放的港口──神戶之間有著相當接近的距離。明治維新(一八六八年)後經過將近七十個年頭的歲月流逝,歐美文化從神戶居留地業已確實地滲透至庶民階層的生活當中。蘆屋儼然成為一處連結西化的神戶以及傳統的大阪的交界處。  這一點,我們亦可從幸子身邊的人際關係中得到相同的印證。為雪子介紹結婚對象的人物是幸子經常光顧的美容院老闆娘,或是一同於女學校就讀的朋友,這些人可算是代表神戶山手地區領先接受歐化又擁有閒暇時間的階級。另一方面,幫忙搬遷或是照顧病人的人物,則是昔日就在蒔岡家有深厚主從關係的傭人,或是像阿春那樣宛如成為家族一員的女僕。跟前者相比,後者對蒔岡一家的忠誠是值得信賴且不會受到任何動搖。他們對於施予恩義之情的蒔岡家,是絕不會做出任何違背本家或主人意思的事情,遑論會有什麼背信忘義的行為。幸子非常瞭解這些,這是因為她熟知生存於舊秩序社會裡人們的個性。這個部份可以由雪子相親的過程中輕易地看出來。一同跟著雪子的相親對象前來,自稱為「常董」的中年紳士,就算他擁有著顯赫的頭銜,幸子仍毫不遲疑地認為這位中年紳士就是那種舊式商店裡一定會有一兩位「善於討主人歡心或逗主人笑的掌櫃或二掌櫃」。這個時期,正也是古老傳統的商店透過股票上市,轉換蛻變成全新公司組織的時代。儘管如此,幸子卻可以快速地從自己昔日在本家生活的經驗當中,看出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及本性。  換句話說,能讓幸子迅速做出判斷的背後裡存在一個大前提,那就是:無論資本主義經濟如何一點一滴的改變舊有社會價值觀,以及鬆動由年功序列堆砌出來的社會制度,但是蒔岡姐妹們的內心裡面,要求下人們應該遵守的道德標準並未因此受到任何影響或是有所改變。就算幸子每日過著上述接受西方文化的時髦生活,當稱呼她自己時會使用「御寮人樣」這個只有在大阪商人之間流通的字彙,不難理解在她心裡仍儘可能地希望保留舊社會流傳下來的秩序。另一個例子則是,當幸子要外出參加音樂會時,希望有人幫她打理身邊周遭時,會喊「□□□□、□□□。」。不難看得出來「□□□□」這個在大阪商人之間原本用來指稱小女兒的特殊字彙,在這個家裡仍是相當常見。如同前面所述,蘆屋從江戶時代起就深受古老大阪文化的影響。所以在日常生活裡會使用「御寮人樣」或是「□□□□」之類的語詞,並不特別。但是,這個習慣在搬遷到東京的本家裡,應該會漸漸消失不見。從去過東京的雪子口中可以得知,在東京這邊就算說出「蒔岡」的名號,也沒有任何人知道他們,於是鶴子夫婦兩人□開不必要的排場,過著樸實儉約的生活。在東京的人際往來之中,沒有人會先特地去練得一手好字,再來開始寫感謝信,一是沒有這個閒暇,二是沒有這個必要性。相較之下,「蒔岡」這塊招牌的名與實,反而對蘆屋這個「分枝」而言,均不可或缺。值得注意的是,同住一個屋簷下的妙子會用「御寮人□□」來稱呼幸子,「御寮人□□」這個詞在不知不覺當中,具有填補「蒔岡」家這塊招牌的功用。妙子的性格就如同美容院老闆娘曾經說過,她就像是現今二十多歲的年輕太太一樣,是一位「頭腦好的非常多」的人,深知如何以最有效率的方式完成家事,並且具有行動力的新世代。話雖如此,妙子對船場地區的感情或許會與幸子、雪子兩人有所不同,但在作品裡可看見她亦會無意識地使用「御寮人□□」一詞。  此時,若我們把閱讀的焦點切換到日語原文上面,必須注意在作品裡同樣是「御寮人樣」一詞,會因為說話者而有不同的寫法。雖然這個字在日文發音上都是「□□□□□□」,書寫成文字時則有「御寮人□□」及「御寮人樣」兩種方式。如同前述,前者出現在當妙子對著女僕稱呼幸子的場面。後者則出現在昔日於蒔岡家擔任僕人的兒子,面對幸子指稱位於東京的長女鶴子的場面。後者的情況中,由於是僕人稱呼本家的太太之故,會使用「御寮人樣」是極為自然的選擇結果。而妙子跟幸子為親屬關係,且又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兩人之間沒有什麼拘束感,所以稱呼幸子時不是使用「樣」,而是以「□□」來表示。文章內如果妙子是以「御寮人樣」稱呼幸子時,則會給讀者過度誇張、不自然的感覺,且彰顯兩人之間的心理距離。在這裡我想要強調的是,上述細微的語感差異在中文裡使用表示女主人的「太太」一詞並不能完全含括,而唯有藉著在表示方法上有較多選擇的日文才能傳達出來。從漢字與平假名的組合之下,微妙的使用方法暗示著人與人之間的上下關係,或是感情心理上的遠近距離。還有,作家谷崎潤一郎是在當時(甚至是現今為止)特別意識到日文具有此一特徵的作家。  實際上,谷崎在開始書寫《細雪》之前,曾經收集過出現在日文小說裡各式人物階層所使用的詞彙,加以考察之後,於昭和九年(一九三四)出版《文章讀本》一書。這本書已由□明珠女士翻譯完成,透過聯合文學出版社出版。值得一提的是,谷崎在《細雪》之前,於昭和十一年(一九三六)發表了《貓與庄造與兩個女人》,這部作品以蘆屋靠近海邊的地區為舞臺,內容以描寫當時的庶民生活為主。中文版同樣也是由□明珠女士翻譯,聯合文學出版社出版。  谷崎曾在〈私的貧乏物語〉的散文當中寫道,隨著年華老去,當自己無法再像年少時期一樣藉由空想,以大膽、莽撞的方式進行創作時,「唯有倚賴事實或經驗,創作的熱情才能傾瀉而出」。從這段文章看來,我們不可否認當他創作《細雪》的時候,昭和十年(一九三五)起與森田松子正式婚姻生活裡的「事實或經驗」提供給他質量豐富的創作題材。小說裡谷崎對蒔岡一家的基本構成、姐妹的特徵、擁有閒暇時間夫人們的生活,或是賞櫻、捕流螢等代表四季的日常活動做出詳盡的描寫。谷崎雖住在距離蘆屋不遠之處,但他未曾在蘆屋居住過。然而,《細雪》裡的世界並不是由谷崎用空想所建構出來的,而是谷崎自己多次造訪蘆屋之後,最後決定把蘆屋作為小說的舞臺,這也同時意謂著《細雪》並未跳脫出谷崎本身的實際「生活範圍」。不過,《貓與庄造與兩個女人》裡阪神鐵路上靠近海邊的蘆屋,以及《細雪》裡阪急蘆屋川車站附近的蘆屋,帶給讀者兩種截然不同的城市印象。雖說現實生活裡的蘆屋也是如此,而在《細雪》裡谷崎更是為它披上一層華麗的薄紗。與蘆屋相鄰的神戶市魚崎地區裡有一座名為倚松庵的古屋,這裡曾是谷崎的故居,倚松庵現今被留存下來並對外開放供世人參觀。至少現在看來,倚松庵的規模跟《細雪》裡對蘆屋的描述還有一段差距。谷崎會做出比現實生活更加華麗的描寫,應該就如同一般認為,谷崎創作本作品之前,花費三年歲月才告完成的《源氏物語》白話文翻譯工作,對他產生一定程度的影響。  昭和十八年(一九四三)年,《細雪》部份內容曾分為兩次於雜誌上發表,由於軍方干涉之故而無法繼續登載下去。儘管如此,谷崎仍於戰亂中孜孜不倦地書寫這部作品,並在戰爭結束後於昭和廿二年(一九四七)至廿三年(一九四八)年之間透過雜誌發表下冊內容,整部作品的全貌才得以逐漸完整,並劃下完美句點。這部誕生於日本瀕臨國家興亡關頭的文學結晶,不難想像在其背後隱藏著戰後日本人忍受飢餓貧困與戰禍之苦,對富貴生活投以欣羨的目光,以及面對失去戰前曾經擁有的優雅生活之際,所抱持著強烈的哀傷心情。  最後,我還想補充一點:「細雪」這個詞彙有雪花輕飄飛舞的意思,這並不是日常生活中經常使用的詞彙,而是具有詩情意境的文言雅詞。  專修大學教授山口政幸∕文  鄧延桓∕譯

内容概要

作者簡介
谷崎潤一郎
明治十九年生於東京日本橋(1886~1965)。東京帝大國文科肄業。明治四十三年與小山內薰等創刊第二次《新思潮》,發表〈刺青〉、〈麒麟〉等,受永井荷風激賞,確立文壇地位。最初喜歡西歐風格,關東大震災後遷移到關西定居,文風逐漸轉向純日本風格。以《痴人之愛》、《卍》、《春琴抄》、《細雪》、《少將滋幹之母》、《鍵》等展開富麗的官能美與陰翳的古典美世界,經常走在文壇的最高峰。晚年致力於《源氏物語》的現代語翻譯。《細雪》獲每日出版文化賞及朝日文化賞,《瘋癲老人日記》獲每日藝術大賞。一九四九年並獲頒文化勛章。一九六四年被選為第一位獲得全美藝術院榮譽會員的日本作家。
譯者簡介
林水福
日本國立東北大學文學博士。現任臺北駐日經濟文化代表處臺北文化中心主任。曾任國立高雄第一科技大學外語學院院長暨副校長、輔仁大學外語學院院長暨日文系主任及所長、日本國立東北大學客座研究員、梅光女學院大學副教授、中國青年寫作協會理事長、中華民國日語教育學會理事長。著有《源氏物語的女性》、《日本文學導遊》、《讚歧典侍日記之研究》(日文)、《他山之石》、《日本現代文學掃描》、《中外文學交流》(合著)、《源氏物語是什麼》(合著);譯有谷崎潤一郎的《鍵》、《卍》、《痴人之愛》,遠藤周作的《深河》、《醜聞》、《武士》、《沉默》、《海與毒藥──遠藤周作中短篇小說集》、《我.拋棄了的.女人》,井上靖的《蒼狼》,及□原登《飛翔的麒麟》(上、下)、《家族寫真》等書;評論、散文、專欄散見各大報刊、雜誌。

章节摘录

  井谷是神戶東方飯店附近、幸子們常去的美容院的女主人,聽說很喜歡幫人作媒,因此,幸子早就拜託她雪子的婚事,也給了照片,前幾天去做頭髮時,「太太,能不能一起喝個茶?」趁手空時邀幸子,在飯店的大廳第一次談這件事。沒跟您商量是我的不對,不過我想慢吞吞會讓好姻緣跑掉,所以把借給我的小姐的照片先給對方看,大約是一個半月之前的事。之後有一陣子沒消息,所以自己都快要忘記,對方在這段時間似乎調查您家的樣子,大阪的本家,分家以及本人,連唸過的女校,書法茶道的老師那兒都去問過了。  因此,家裡的情況一切都了解,連發生過的新聞事件,專程到報社調查弄清楚那篇報導是錯誤的,完全能夠諒解;不過我也說,是不是會惹事的那種小姐,最好能自己見個面看看。我說明到他能夠理解。對方很謙虛說:蒔岡小姐跟我的身分不同,我的薪水不多,不敢妄想能娶到這麼好的小姐,就算娶到了讓她在貧窮家庭吃苦耐勞也過意不去;不過萬一有緣能夠結婚的話,是最感激的了,所以要我說說看。  依我的觀察,對方到祖父一代,還擔任北陸某小藩的家老,現在還有房產的一部分留在故鄉,因此,就家世這點來說也沒什麼不對稱的不是嗎?您這邊世出名門,在大阪說到「蒔岡」也有過一段輝煌歷史,不過,--我這麼說很失禮,不過,如果一直緬懷舊日時光,結果只會讓小姐的緣分遠離,所以差不多就好了怎麼樣?現在薪水是少了一點,不過才四十一歲也不是沒有調薪的空間,而且,跟日本的公司不一樣有較多自己的時間,他說夜間的鐘點可以增加月入四百圓以上是容易的,所以新婚的家庭可以過著有女傭的生活是沒問題的。人品嘛,我自己的二弟是他中學時的同學,從年輕時就很熟,可以掛保證。  話雖這麼說還是請您們自己調查一下,他說晚婚的原因完全是喜歡挑漂亮的沒有其他理由,我想這是真的。他住過巴黎,而且超過四十歲,不可能完全沒有碰過女人,不過自己這段時間和他見面的感覺,真的是很老實的薪水階級,完全不懂得吃喝嫖賭的樣子。喜歡漂亮的,這在正經人士也是常有的,他或許是見過巴黎之後的反作用吧!太太一定要純日本式的美人,不適合穿洋裝都沒關係,斯文、賢淑,姿態優美,會穿和服,臉當然要漂亮,不過他聲明最重要的是要手腳漂亮的,您家的小姐我想是最適合的。--談的大概是這樣的內容。  扶養因中風而長期卧床的丈夫,同時經營美容院,另外還栽培一個弟弟拿到醫學博士,今年春天還把女兒送進目白中學,井谷比一般婦人頭腦轉得不知快幾倍,做什麼事都很有要領,而且不會讓人感覺有生意味道,缺少女人味,說話不會拐彎抹角,心裡的話什麼都說出來;那種說話方式並無惡意,不過是迫於需要有話直說而已,反而不會給對方不好的感覺。幸子最初聽井谷又急又快的說話方式,也相當不以為然;不過,慢慢聽多了之後對她還勝過男性的老大氣質的善意說法,充分了解,而且,她思路清楚,毫無間隙滔滔不絕的說話,只有俯首接受的感覺。接著,她說那麼趕快跟本家商量,我這邊也儘可能把他的身家調查清楚,就離開了。  緊接幸子下邊的妹妹雪子,不知不覺錯過了適婚期也已經三十歲了,針對這一點也有人懷疑或許有深的理由;其實,並沒有特別的理由。只是要說最大的原因,無論是本家的姊姊鶴子或幸子,或者是當事人的雪子都被晚年父親的豪奢生活、蒔岡這個舊家名、--也就是名門的舊名氣套住,希望能找到門當戶對的婚姻對象,其結果對起初絡驛不絕來談的婚事,總覺得分量不夠就一直拒絕,漸漸地社會不理睬再也沒人上門談婚事了,這段期間家運更是衰落得厲害。因此,井谷說的「不要想從前」的話,真的是為我們好的親切的忠告,蒔岡家的全盛時期頂多到大正末期,現在不過是留在知道那時候的一部分大阪人的記憶而已。  不!更率直的說,看來全盛期的大正末期,無論生活上事業上都放縱的父親的做法,逐漸出現惡果,已經破綻百出。之後不久父親逝世,事業經過整理而縮小,接著把從舊幕府時代開始歷史悠久的船場店鋪讓與他人之手;幸子和雪子之後久久忘不了父親生前種種,到改建為現在的大樓之前為止,經過大體上還保留從前樣子的泥灰牆的店鋪前,總會依依不捨地往微暗的暖簾內部瞧一瞧。  只有女兒沒有兒子的父親,晚年隱居把戶主身分讓與養子辰雄,也讓次女幸子招婿分家,三女雪子的不幸原因在於那時候已到了結婚期,終究無法由父親之手覓得良緣,同時和姊夫辰雄之間感情不睦。說起來辰雄是銀行家的兒子,到被招贅當養子之前一直在大阪的某銀行上班,繼承養父的家業之後實際的工作也還是養父和掌櫃在擔任。養父死後,不顧妹妹和親戚們的反對,把再堅持下去說不定還可以維持的店號讓給蒔岡家傭僕系統的同業男子,自己又回去當原來的銀行員。為什麼會這麼做?  認為自己跟講究氣派的養父不同,腳踏實地的另一方面有點膽小的個性,不適合經營面臨困難,而自己又不熟悉的家業,於是選擇更安全道路的結果,就當事人而言因為重視自己身為養子的責任才會這麼處理;然而雪子念舊之餘,心中不滿意姊夫這樣的行動,覺得已逝的父親也一定跟自己同感,大概在九泉之下責怪姊夫吧!正好就在那時候、--父親死後不久,姊夫非常熱心介紹結婚的對像。那是豐橋市世代是財主的嗣子,擔任地方銀行高級幹部的男子,姊夫上班的銀行是那家銀行出資的,由於這樣的關係,姊夫非常了解他的人品和資產情形。  再者,說到豐橋三枝家的門第沒話說,對現在的蒔岡家來說算是高攀了,他本人也是好得不得了的人,事情進展到相親階段;然而,雪子跟他見了面,不會想嫁給他。倒不是說他沒有男性風度,而是,總有鄉下紳士之感,確實人看來相當好,但是一副毫無知性的臉。問了之下,說是中學畢業時由於生病的關係沒有繼續升學;一想到大概不是念書的料子吧!而雪子從女學校到英文專修科都以優異的成績畢業,擔心將來無法尊敬他。  何況,雖然是資產家的後嗣有生活的保證,要生活在地方的小都市豐橋恐怕會受不了寂寞,幸子比誰都同情,說一定要雪子過得這麼可憐嗎?從姊夫的角度來看,小姨子的學問方面或許很好,但是過於因循畏首畏尾的典型日本女孩,所以適合在刺激少的鄉下地方過安穩的日子,他看準本人也不會有異議,才這麼決定的;然而出乎意料,內向、害羞、在人面前不隨便開口說話的雪子也有不可貌項之處,姊夫那時候才知道她並不是逆來順受的婦人。  而雪子這邊如果心中已經決定「否」的話,早點說就好了,卻老是模冷棱兩可的含糊回答,到了最後關頭也不跟姊夫或上邊的姊姊說,而跟幸子表白的是,可能在太過於熱心的姊夫之前或許說不出口,而像那樣子話少到那種程度,正是她的壞習慣。因此姊夫誤以為她內心並未否定,而對方也在相親之後突然熱衷起來誠懇希望能夠結婚,事情已經進展到無可退之處;然而雪子一旦表明「不」的意思之後,無論姊夫或姊姊們輪流說破嘴拜託、規勸,她始終不說一個「好」字。  姊夫本來心想這是九泉之下的岳父也會很高興的婚事;因此大大地失望,更麻煩的是對對男方,還有居中斡旋的銀行的上司,怎麼回話呢?不禁冷汗直流,--而且,如果有好聽的理由還好,卻出了個臉沒有書卷氣的難題,連這種很難有第二次機會的好姻緣都嫌,純粹是雪子的任性,如果胡亂猜疑,說是雪子本來就存心讓姊夫難堪,似乎也說得過去。  從那次之後,姊夫對於雪子的婚事似乎是受夠了,別人來談婚事雖然很高興,側耳傾聽;卻極力不積極促成,或者不先表明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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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短评 (总计19条)

  •     很细致的描写,不仅描写到了琐碎的生活细节,也描写到了不同人物的不同心理和立场。最喜欢妙子的自立和幸子的体贴...
  •       细雪这本书的阅读,是断断续续的,中间经历了不少的事情,然则,也正因为如此,让我有了更多思考他们的东西。
      首先,我先承认,我并不排斥人性论调,但是并不意味着我支持简单粗暴地以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理由来说明问题。
      细雪就是这样一本书,你既不能简单地用人物分析来评论他们,也不能采取社会关系上来分析她们。毕竟细雪中的四个姊妹,所代表的,是不同的文化,不同的阶级,不同的社会立场,也正是这个原因,使得细雪如同一副浮世绘。毫无疑问,谷崎润一郎是崇尚古典美的,正如同他明显倾向于雪子一样,而批判妙子一样,虽然谈不上什么历史反动,但是妙子身上的进步性,与雪子的保守性,就如同两幅完全不同风格的画,一副是朱耷的水墨,一幅是郎世宁的油画。正由于这样的不同,而谷崎自己也预见到了雪子那样美丽的日本传统终究会消失,被尘世滚滚的资本入侵,不断地击败,不断地击溃,从而消失在这世间。这样美丽的消失,从历史的角度来说,固然是进步的,然而这样的进步,并不能给谷崎润一郎带来太多的审美感受,所有细雪在这样长的篇幅里面,充满了感伤,充满了暧昧。而谷崎润一郎所崇尚的美,也正如细雪一样,飘落了,然后融化地干干净净。质本洁来还洁去,本来就是一种了不得的幸福。谷崎在书中几次提到了赏樱花,并不是把他当作一个普通的习俗来进行描述,而是樱花所代表的就是冲上九霄,然后粉身碎骨。这样的美丽便是如此。然而,雪子所代表的美丽却没有办法达到这样效果,只能暧昧的,一点点融化,最后消散于泥土之下,这便是悲哀之处。
      也是谷崎润一郎所要哀悼的东西。
  •        今天是十月初九,小雪。也是在今天把《细雪》看完,说来也巧,可是节气和书名不搭半点关系。以前不了解唯美,自己也没有那么深刻的经历去阐述其的内在思想和外在表现。个人感觉,唯美在字面上体现出来给人的感觉像是,把十分重要紧急的事用平和的语气说出来,平常的事情非要说得那么美好。
       唯美,主要美在人和物,雪子端庄古典美,妙子新潮活泼美、悦子聪明可爱美,京都的樱花美,富士山的雪景美。事情总由景物展开,景物也因为事情的解决格外令人流连忘返。在文中,主人公二姐幸子,带着家人去看景,肯定会顺便忙些事情,外出忙事情时肯定不会错过去欣赏美景。逢年过节要穿和服,要跳日本舞、要弹曲唱戏;赏月要题诗,相亲还不忘捉萤火虫。时间大都会出现,某某展时我们顺便去干嘛,要不等到来年三月樱花开放时,为了看某出戏不得不多留宿一宿…
       关于人物,故事再复杂,叙述出来的感觉并没有那么紧张,翻两页书,事情就可以解决了,人们之间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三姐妹和长房的关系再差,两三封信也能把寒冰融化。妙子的爱恨情仇,你是风儿我是沙,生米煮熟饭,到底谁背叛了谁,几滴眼泪也就过去了,绝没有刀光剑影。
       唯美是虚弱,唯美是病秧,唯美的事情需要人多磨,唯美的人需要人细心呵护。
       文章是讲在二战时期,日本没落贵族的生活,突出了两女子的相亲和爱情故事。因为有贵族的存在,阶级表现得会那么明显,贵族是需要佣人的,佣人是个标志,佣人没有,代表着从贵族走到了平民。在中国这个社会,钟点工佣工的出现,这也是新一代贵族的崛起,由于在无产阶级领导下,大多人觉得这不是贵族的发芽,而是高品质生活的追求,大多他们不会承认自己是贵族,只不过有些时候会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贵族大多铺张浪费,这是正常现象,而在新时代新起的贵族,生怕别人知道他们很富有,众所周知的富豪平时表现得也相当低调。在早些时候,阶级那么明显,贵族就是贵族,平民是体会不到的,哪怕是几百年前贵族的生活,在科技发达的现在,平民还是体会不到的。时代再变迁,贵族变平民,总有一段血泪史,平民变新生代贵族总有一段奋斗史。
      
  •     也是,连三岛都能写出《潮骚》这么正常向的小说。
    《痴人之爱》还没看过呢,谷崎的书只看过春琴抄,疯癫老人还有这个细雪
  •       大概三个月时间,断断续续读《细雪》,终于在昨晚翻到了最后一页。有的书就是这样,耐着一万分的心读完,然后并没有更懂得些什么,也没有豁然开朗,更没有想要做出决定的冲动,甚至读书人等待结局的心情比书中人更为激烈;零零散散、一字一句,没有教唆言语,没有人生价值的高谈阔论。然后偏偏就是这样,简单到谈不上情节的平常叙事,无编排无预兆无伏笔顺其发生的从容笔调,却让我觉得不能轻易让“读完”这一节点溜过,于是写下一篇留个纪念。并没有带来什么实际觉悟,但又觉得这个节点很重要,你们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个关西家族仿佛活生生存在于某个时空,并且一直活着那里,通过写书人打通了维度,它才呈现出来。准确地说,我觉得写书人是一部摄像机,观看的时候,机器隐藏在表面之后,我们可以只去关注影像,但又时时刻刻受着机器沉默不语的引导。于是,我甚至不能流畅打出谷崎的名字,却记住了幸子雪子妙子。
  •     《痴人之爱》也值得看看。变态爱的又一概念性指导。
  •        看谷崎润一郎的《细雪》的时候,案头还有本三岛由纪夫的小说,原来打算间杂着看完的,只是《细雪》实在是过于温婉平和,和三岛笔下扭曲的世界对照着看刺激太大,年代上也是间隔太大,于是便暂时放弃了三岛。
      
      
      
       《细雪》可以看做一部昭和十年左右日本,特别是阪神地区的风物志,虽然是沐浴欧风美雨,但却尚未褪去古日本的铅华的时代的面影。记叙也是古典小说的节奏和手法,尽量地织得厚重,而不是刺的深刻。至到“私小说”一代的时候,这种温文尔雅的叙事手法分崩离析,只剩对人的欲望和激情无限制的剥离和描摹了,健全的情节尚且不保,对于时代的吟咏,对于风物的热爱便也不复存在。这样说并非贬低“私小说”,只是对于热爱风物描写的人来说,少了在小说中遇到这一乐趣的机会,未免过于遗憾。
      
       我读小说的时候一直在想,为什么人喜欢读小说。遭遇到内心真正的自我是一方面——也是大多数现当代小说追求的主要目标;而找到人活着的另一种可能性是另一方面,而这是古典小说长盛不衰的秘诀所在:你可以选择生活在平安时代清凉殿上,亦可以选择昭和年间神户六甲山下;你可以选择诞于桨声灯影的江南水乡小镇上,也可以选择诞于佐治亚州开满棉花的农场中,转瞬即逝的短暂人生因为小说而获得接近无限甚至永恒的延长和丰富。于是无论当下处于一个多么糟糕的时代,处于一个多么糟糕的境遇,都能获得超脱日常的满足。在这个多舛而不乏悲惨的世界里,小说家说有了光,于是就有了光。在现在这个时点上,读谷崎之前不知道在这样一个地点中曾经有过这样一个时代,在读谷崎之后连和服的带子都可以如数家珍,在开天辟地这一领域,没有比小说家更加强大的王者。
      
      
      
       风物这个东西大概是小说家笔下烘云托月的道具,那么闲闲地荡上一笔,却让没有荣幸睹其芳容亲其芳泽的后人陶醉不已。似以前读到“高剔银缸”时,想象着银器红烛、美人玉手拨簪子挑灯花该是怎样的一种风情,四字闲情,却让人宛如亲见其景。
       《细雪》中写到雪子给幸子打维生素B时熟练的手法:用砂轮划断瓶颈,把药水吸进注射器,扎针后在进针处又拍又揉,使肌肉松弛一文活灵活现,又如幸子作为井谷的做媒谢礼,去大阪三越百货公司买了和服衣料,诸如此类的不厌其烦的叙述把一个时代的风貌复刻得分毫不差。
      
       上方文化的风雅,在几次赏樱的描写中尤为淋漓尽致。往常都“在南禅寺的瓢亭吃提早吃夜饭,看一年一度必不可少的京都舞,归途去祇园看夜樱,当夜住在麸屋町的旅馆里,第二天去嵯峨和岚山,在中之岛附近打开盒饭吃饭,下午回到市区,去平安神宫的神苑里看花,在神苑的樱花树下徘徊踟蹰……回到芦屋的家里,一直等到第二年的春天,整整一年中间,只要一闭上眼睛,神苑里每棵樱花的颜色和树枝的姿态都能描绘出来。”京阪地区如诗如画的生活情调让观者沉醉。
       另还写到妙子在山村舞舞会上使用的鹤子的嫁衣,“是她们父亲全盛时代让三个画家在衣料上画了日本三景的草稿染制的。一套三件,最上面那件画的是严岛,底子是黑色的,第二件画的是松岛,底子是红色的,第三件是白底子上画着天之桥立……”,黑褂底下摇曳地拖着红色和白色的底裙该是多么惊艳的色彩。
      
       提到和服,记得茂吕美耶曾经记叙到她岳母那一代人的衣着习惯时说,和服以前穿起来很是便利,只是战后对其繁琐化,导致逐渐不太有人常年穿用了,原文大概是这个意思。在东京乘电车时偶尔还能看见个把老太太穿着淡紫色的和服行动自如的样子,年龄上仿佛不会是战后生,大概是常穿和服的最后一代罢。现在回想起来便和《细雪》中的幸子和雪子对上号了。料想现在看到旗袍什么的,多为侍应着用,也没有人穿着旗袍神色自若,便觉得遗憾。
      
      
      
       再说人物的刻画,古典小说的套路基本上是不随便褒贬人物的,便是褒贬也不袒护着谁,据说谷崎是不赞成妙子这样的人的,然而对于妙子亦无批判讽刺,描写她的美依然一丝不苟,唯独见得批判味道的,是借得雪子之口诘问她如何滥用启哥儿钱财的一段,然而这一段亦没有挖苦,只是平淡地叙了。
       提到妙子最后偷偷来到芦屋,“走到楼上她以前住的那个六铺席的屋子一看,里面辉煌灿烂全是雪子的嫁妆,壁龛里大阪亲友以及其他方面所来的礼物堆积如山。妙子虽则比雪子先成家,可是谁都不知道这件事,因此她只能从寄存在这里的许多行李中取出一部分急需要用的东西,独自悄悄地包在蔓草花纹的包袱皮里,和大家谈了三十分钟话就回兵库的家去了。”可能谷崎主观上是想借此讽刺下不为他赞颂的妙子,但是在喜爱妙子的读者而言,更加烘托出了妙子的勇敢。见仁见智,文学作品从来没有明确的问题和正确的答案在里头。
      
      
  •     作为小说其实不入流。
  •       只看完上卷就觉得一种言语不尽的美丽,阅读时的心情不管何时都能被它感染愉悦,处处透着日常生活中隐约的乐趣与幽默,文字平平淡淡却让我深感清新典雅,是这半年读的日本文学中最喜欢的一本,甚至是迄今读过的最喜欢的一本书。
  •     呵呵,书里很多这样的对话,尤其书信,展示了日本人的全面细致周到礼貌似乎啥都说了又啥都没说,也是我很喜欢这本书的一点。
  •     木讷的我为啥没有看出他们话中的“虚与委蛇,斟酌角力”?
  •       当年在大学图书馆借了这本书,登记图书的老师帮我登记了书后就说了标题这句话。
      
      这是一本从标题开始就给人以美感的书,也是我刚开始接触日本文学所读的书之一。也许我对日式审美的印象也是从这本书开始的吧。
      
      已经过了几年,对小说内容的记忆已有点模糊,只记得雪最后的归宿看似不错但仍有隐隐的委屈。但漫卷的安静幽玄之美却很难忘记,细细的描绘着俗世人生。
  •     这本小说不适合一口气看完,每天看上二三十页,有很多非常值得玩味的细节。遗憾的是书中的世界离我太远,甚至超过了红楼梦与现世的距离。
  •     啊,本来想看 关于疯癫老人的,结果是洗雪啊。
    这部书当年图书馆借的,电影也好,很经典。
    其实 疯癫老人日记 我也是很喜欢的。
    这种精分是日本人的一大特色。
    那是啥,你看过另一部《痴人之爱》么?
  •       转自blog:http://www.hushlight.com/?p=762
      
      谷崎润一郎的作品,我先看的《春琴抄》,然后是《疯癫老人日记》。看完《春琴抄》后心里冒出四个字“波德莱尔”,都是邪恶又美丽,《疯癫老人日记》里又加了日式的淫荡。
      
      然后又看了《细雪》,感觉就像看了三岛由纪夫的《假面的告白》后又看了《潮骚》,你们都是具备精分潜质的天才啊...
      
      谷崎动笔写《细雪》之前,刚翻译了《源氏物语》,受影响不小。《细雪》着力描述的是中上层阶级日常化的生活,同时也是具有美感,可以再三把玩的日常。这种具有审美意味的日常,不光是春赏樱来夏扑萤,也包含了人情世故,风俗礼仪。
      
      简单概括的说,《细雪》主线是大阪的没落望族莳冈家两个女儿的婚事。细是小妹妙子,雪是三女雪子,但很少以两人为视角,主要是借二姐幸子和二姐夫贞之助的眼睛,从侧面描写。
      
      贞之助这个角色,总觉得是谷崎润一郎在故事里的化身。他有点像大观园里的贾宝玉,但不光识花知花惜花,还有能力护花。雪子社交无能让相亲对象大为光 火,他巴巴的写信为雪子解释,倒不是为了挽回什么,只是不忍心中的瑰宝被人低看。虽然看不上妙子的作为,但奥畑来敲诈,贞之助也毫不犹豫的掏钱摆平。对夫 人幸子也是没的说,一想到幸子“喜悦的笑容”,就冒着生命危险深入洪水区找陷落的小姨子,爱屋及乌可见一斑。
      
      幸子人如其名,虽非万事如意,但无疑是四姐妹中最幸福的一个。不似大姐鹤子受经济拮据和子女众多困扰,也没有雪子,妙子的婚姻烦恼。家庭上丈夫可靠,女儿可爱,和两个妹妹的关系是姐妹,是朋友还有点像母女,社交方面人情练达,雪子的几次相亲都是她里里外外张罗。
      
      雪子深具日本古典美,平常都做和服打扮,也不乏西式的爱好,弹钢琴,吃西餐,学外语。社交能力低,出个门都要人陪着,打电话像蚊子一样说不清楚,遇 事轻易不发表自己的意见,连幸子征询她意见也只是嗯,唔作答,搞得幸子每次帮她相亲都要思前想后,左右衡量,生怕雪子有什么不满。但她并非没有主张,在一 处以雪子为视角的段落中,证明当初拖到最后才拒婚确实是为了让大姐夫辰雄难堪,温柔娴雅的雪子也有坏心眼的一面:P 幸子的侧面回忆中,雪子曾经滔滔不绝的雄辩把辰雄驳得体无完肤,难怪辰雄对这个事实上仰己鼻息的小姨子又忌惮又巴结。最后谷崎在结尾处给35岁的雪子安排 了一桩相当美满的婚事,但又说“此身行作出岫云, 日暮犹试嫁衣裳”,还是舍不得清净女儿嫁做人妇呀。
      
      妙子各方面都像是雪子的镜像,喜欢穿洋装,爱好跳日本舞,心灵手巧,很早就能独立生活,游走在不同男人之间,最后未婚先孕,仓促出嫁。细雪全书都是 隐忍克制的文风,人物白描为主,很少下评语。唯有妙子生病一段,不但用体味暗示妙子不洁,还明白指出妙子这些年生活放荡,显得相当突兀。
      
      细雪结尾处,不光雪子妙子出嫁,连阿春也要回老家相亲,“这个家不久将人去楼空,变得冷冷清清的”,爱热闹的幸子消沉不已,宝玉一听到有女孩要嫁人的消息就沮丧,大概也与此类似吧。
  •     买完就降价了而且这个外包装实在太差
  •     谷崎的书都在待看列表里,就是不知道啥时候能轮到了...=,=
  •       这是高中时候买的书,也算是我买的第一本小说。
      快十年前的事情了,现在书已经被翻烂了。
      那时候从家去学校的公交车还是双层的,早上人很少,我就坐在二楼,一路摇摇晃晃看着书。
      看书的时候心里总是有些兴奋的。
      
      也许是原著的笔触确实细腻,但是也不能抹杀译者的功劳。也许这也是我曾经试图将文学翻译作为论文方向的指引之一,不过后来回回转转还是败给了二语习得。
      就是这么不可想象。
      
      大学三年级时,虽然已经有能力读懂原著,但学校贫瘠的图书馆(当然是贫瘠在我学的专业里)无法满足我的欲求。机缘巧合一个岛国学者来为我们讲座,做了几个游戏之后,便细细问起大家为什么选择这个专业。
      细雪成为了我的答案。可能学者觉得因为一本小说和一部纪实片而选择大学专业太儿戏,也可能他精通于异文化交流,对本国文学不甚关心——就像来中国工作多年的外教不知道《围城》和钱锺书一样——他听了我的回答后只是细细思考了,没有给我正面的热烈回应。让我难免有些失望。
      精读老师对细雪情节的错误罗列也让我有些许失落感。
      
      而那之后的很多年,每年我都会重读细雪至少两遍。没有厌烦,但是我也没有认真统计过雪子究竟相亲了几次,但是这条主线上串着的颗颗明珠却让我总是难忘。
      幸子在我心中总是美丽的,妙子应该是有甜美可爱的笑容和桀骜不驯的个性。而雪子,就是纯白加淡紫的颜色,一丝丝忧郁的芬芳气息。
      
      天生好吃,让我总对书里描述的各种饭庄饭局念念不忘,也让我对和服产生了喜爱,甚至想去芦屋川走一趟,看看记忆和想象中的高级住宅区在真实的现在中是个什么模样。
      
      细雪真的会让我珍藏。
      待我再重读一遍,也许会有心情写上几份书评。
      
  •       
      前两周上海下了三天雪,在这三天里很应景地读完了《细雪》。风俗小说是这样好,轻缓节制,一切仍为故事服务。谈到唯美主义,于斯曼的《逆天》和王尔德的《道连格雷画像》极尽绮丽奢艳,读起来快活,作为小说其实不入流。比较理想的唯美该是《细雪》这样,未必诉诸感官或小确幸,只有一种疏离的回甘。
      
      (不过,少了小确幸的唯美还是唯美吗?就像最终我还是不争气地对下列名词产生了执着心:“与兵”四喜饭、明石鲷鱼、萨摩水晶花、红垂樱、千代纸、岛田髻、市松娃娃、山村舞、末生流插花、江马细香、菊五郎、鹤屋……我甚至又想重学日语,真是太不稳重了。)
      
      雪子这个人,看明白她的还是姐夫贞之助和第五次还是第六次吹了的相亲对象桥寺。她在电话里扭捏羞涩搞砸了相亲后,两个男人的客套通信十分有趣:
      
      “记得我曾经对您说过,她的性格并不阴郁,内心反倒有璀璨的一面,到现在我也深信我的话没有讲错。可是,一个女子到了她那种年龄,连应酬话都讲不好,不管怎么说,也是没有能耐到极点了,您的生气是百分之百应该的,只此一层,她就没有资格做您的妻子……妹妹成为这样一个落后于时代的女性,完全是家庭教育不好的结果。”(贞之助)
      
      “您说令妹落后于时代,这是您谦虚。不论令妹岁数多大,却始终保持着少女的纯真,不染流俗风气,这是极可贵的品质。做这种女性的丈夫的人必须高度评价她的纯真,有义务重视、爱护这种可贵的品质而不使其受损。要做到这点,必须对她的性格深刻了解,并且无微不至地加以体贴。像我这样的乡巴佬完全不具备这种资格。从这点出发,我认为我们的结合对双方都不会幸福,因此才谢绝了这门亲事的。”(桥寺)
      
      两下里都会说话极了,虚与委蛇,斟酌角力,倒是在世故的真诚里接近了客观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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