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俗通行证》书评

你没格调，我很不介意

你没格调，我很不介意“孤岛黄老邪”黄集伟老师的网络领地“孤岛客”，分六个栏目：一对活宝、一团妄想、一窗风景、一课语文、一架好书和一手好字。其中“一课语文”专意收集时下流行语文，差不多一周一课，一年下来得有四五十篇。这几十篇精挑细选，就编成一本书《语词笔记》；几年下来，黄师这一系列已经出了五六本。再加上三本阅读笔记，一本采访笔记，和一本美学笔记，黄师一共已出书十多本。出书这样瓜熟蒂落、顺水漂舟的，此外大概只有连岳的《我爱问连岳》吧。我曾自称是网络上跑江湖的，每日在网上拾荒，搜检钩耙，不管废纸烂铁，还是首饰金条，只要喜欢，一概收入口袋。待跑到人家黄师的地头儿一看，才知道啥叫资深。黄师是名副其实的网络捡拾和收藏语言破烂儿的行家。小到一个网名、一条MSN签名、一枚新造的汉字，大也不过一则留言、一个题目和关键词、一句流行的俏皮话儿、一篇短短的妙文，经黄师识珠的慧眼看中，翻扒出来，妙语点评一下，立刻鲜活靓丽，顾盼生姿。黄师既不去研究《啼笑因缘》里的“把”字句用法，也不考证某某字在唐代的读音，成天鼓捣这些不入学院教授法眼的劳什子，竟也获得语词专家的称誉!黄师倒也谦逊，不等您看书后捂鼻子，他先问一句：我没格调你介意么？你没格调，我很不介意！咱也是没格调的人儿，和您惺惺相惜。这本《媚俗通行证》（The Kitsch Pass）是2000年的“语词笔记”。共收入120个年度热词，和89则语词。不过序言前录的是罗大佑《海上花》的歌词，没看明白用意，比较不靠谱。另，摘录喜欢的几条，每条下面是自己扯淡：018【不把你打个满脸开桃花，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动画片《宝莲灯》中孙悟空的一句台词）我比较喜欢这种句子的混搭。能想出这种句子的人脑子很活。087【浪漫就是没有后来……】（一位作者的概括）浪漫就是“公主和王子一起，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不懂浪漫就是，在此偏问一句：“后来呢？”088【恋爱20年，连个前妻都没混上！】（陈村对孙甘露的玩笑话）以前不了解陈村，只知道瘦得像个大烟鬼。看了他戏谑王朔的一篇文章和上面那句话，就喜欢上他了。陈村的这句玩笑话也可以看做一个拍得比较高级的马屁。假如舍友说我，你谈了七八年恋爱，连个墙脚也没挖过，我也会小小的得意。094【每个抽屉里都装着一个不同的我！】（村上春树的一句话）仿一句春树的话：每一个电脑硬盘里都装着一个不同的我。107【那坏人都埋在哪儿呢？】（在看完几乎所有“好人”的墓碑后，孩子问）这句话黄师回答起来说难，我觉得也是。问这句话的孩子，天生有反骨。中国小孩很少能问出这样的话。记得有人给一外国青年讲“阴阳”，那老外听了半天来了一句：你把好的都归于“阳”，怎么一点好的没给“阴”留下？呃…这个我也答不上来。149【我不过犯了和总统先生一样的错误！】（一个早恋的美国中学生检查中的一句话）总统当然是指克林顿。这学生太可爱了！如果有人说，那有啥啊，我只不过有个和毛主席他老人家一样的毛病，我得小心猜测，他是便秘，隐睾，还是搞女人？180【谢天谢地，他走了……】（作者周泽雄随笔中的一句话）周泽雄的《关于王小波的调查报告》写得恣肆淋漓，不过稍有点油滑了。很值得一读。190【信誓旦旦啊大言不惭，我，二十三】（某网文中的一句话）网文名曰《滴答滴答滴答噔》，黄师说它是“急急风”般的文本。蹦蹦跳跳的短句，语序的颠倒，有一种网络即时聊天的风格，隐约的又有着宋词某个词牌子的韵律。199【一切都好，只缺烦恼！】（某流行歌曲歌词）黄师举轻若重，拿不起眼的一句歌词分析起它的修辞，黄师说：这是典型的矛盾修辞，又称逆喻（oxymoron），如爱默生“美妙的苦恼”，弥尔顿之“活着的死亡”。果然行家。我也想起卡尔维诺一句话：我能抵挡一切，除了诱惑。208【愿天下的有钱人终成眷属】（作家冯博一篇小品的玩笑话）这是虚拟的婚介所的门上的对联，上联：愿天下的有钱人终成眷属；下联：让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这话不仅是戏拟的经典，更有对“门当会对”观念的善意嘲弄。248【坐十二路汽车去看诗人】（夏雨清一篇短文的标题）据作者说，当年，那几个诗人是钢铁厂的工人，业余写诗通向工厂的公共汽车是十二路，他们组成的诗社命名为“十二路”。现在诗人流散，天各一方，都在干别的事情。这个标题充满了感伤和怀旧。奇妙之处就在于对“看诗人”前面那个状语“坐十二路汽车”的强调。这个句式，令人想起“在蒂凡尼用早餐”。

以下是十年过去感觉它还有看头的原因

这一年，土耳其发生7.4级大地震。有超过1.8万人震中殒命。可10岁的以色列女孩希林幸运地被人从废墟中挖出。刚见天日，她第一句话劈头盖脸，急不可待：“你有没有插着吸管的可口可乐？”青春无法重演……重描青春？歇吧。——黄集伟《媚俗通行证：语词笔记2000版》（后来的2008年，汶川。5月15日23时，在灾难过后80个小时，一个男孩终于被救援人员缓缓抬出废墟。就在人们要将男孩抬上救护车时，男孩突然向救援人员说，“叔叔，帮我拿瓶可乐”。现场的救援人员都被这句话逗乐了，他们纷纷说，“好，给你拿可乐。”谁知男孩又说，“要冰冻的”，救援人员马上答应，“好的，拿冰冻的。”随后男孩被迅速送往医院。消息说，“可乐男孩已做截肢手术目前状况良好”。 男孩无意中的幽默，驱除了队员们身上所有的疲惫。我们看到了虽然满脸灰尘但又生动而鲜活的生命，他的得救和给大家带来的轻松，就如历经黑夜后的一丝亮光，让在场所有的人和后来看到这个镜头人都会感到幸福，都在饱含泪水中扑哧笑出了声。这个17岁的男孩从此被网友起了一个可爱的名字：“可乐男孩”。 ）“只要食物、饮水和棺材，不要大官来！”——台湾“9.12”大地震后灾民的话1999年春，流感横行霸道。其肆虐程度，让“寒暄语”也随之伤风，鼻囔囔一声问候，声音本身泄露全部“体能秘密”。——感冒好了么？（卫生部2日通报指出，截至2009年12月31日，全国31个省份累计报告甲型H1N1流感确诊病例12万余例，已治愈11万例，死亡648例。）所以，有时候翻翻旧书，尤其是翻翻旧时的流行书，挺有意思。朱德庸的几幅漫画印的可真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