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醪集》书评

出版社:新世界出版社
出版日期:2005-1
ISBN:9787801875358
作者:梁遇春
页数:224页

此君只好彩笔成梦

你说在青年时死去 留在他人的印象里永远是年轻的。你说黑暗是人生核心 宇宙不过是两个黑暗中的一星光火。你谈道路, 你自己的道路这样短。你谈春醪, 你的意识却这样清醒。你爱火,你是美丽的。你细细地默念死亡,你是坦荡的。你是柔软。

閒散恣意 ,紳士般的情懷

只读了《春醪集》的序,觉得甚为惊艳。“我觉得我们年青人都是偷饮了春醪,所以醉中做出许多好梦,但是正当我们梦得有趣时候,命运之神同刺史的部下一样匆匆地把我们带上衰老同坟墓之途。 ”一语中的,中在深处。怀着似曾相识的体会和感悟,接着往下读去,“但是我又想世界既然是如是安排好了,我们还是陶醉在人生里,幻出些红霞般的好梦罢,何苦睁着眼睛,垂头叹气地过日子呢?所以在这急景流年的人生里,我愿意高举盛到杯缘的春醪畅饮。 ” 我想我是迷上了他的文字了,文与字,无论文思抑或笔触。“再过几十年,当酒醒帘幕低垂,擦着惺忪睡眼时节,我的心境又会变成怎么样子,我想只有上帝知道罢。”自己也写过相似的句子,只是突然间看到这百年前留下的字句,不由得内心一热,竟似要热泪盈眶。这个近乎被世人遗忘了的男子。像春天一样闲散而别致的心思恒缀于笔触间,满满是随性的洒脱,不屑圆滑世故、不谙政谋权术。而他又是感性的、用情的,会伤情于朋友事故的改变,会抛心安慰一个久未谋面失恋的故人,会为炉火火焰的跳动而惋惜渐渐沦落的热忱的心,会因缠绵不断的春雨想到捉摸不定的人生。独独在那个时代,是容不下这样的人存在,是非黑白,非正即邪。仿佛为印证时代的年般,他应不属于那个时代,英年早逝也未留下多大的声响,仅仅如他肆意游走的文字一样,寂静而淡然。喜欢他这种无拘无束随心所欲的笔调,言随于心、随于情。可以谈人生价值理想希冀,也可以谈生活琐事言情小物,悠然自得、信手拈来。文字不就是因此而存在的么。“泪却是肯定人生的表示。因为生活是可留恋的,过去是春天的日子,所以才有伤逝的清泪。若使生活本身就不值得我们的一顾,我们那里会有惋惜的情怀呢? ”这样的语句中,我察觉不到年代的隔阂,喜欢,就是这样的心情。与我而言,有共鸣的文字当是好文字。他的文便是如此,窸窣间总会冒出零星的几句惊艳的话来,再回头细细品味,仿佛又过了一遍人生。“我觉得这一座坟是很美的,因为天下美的东西都是使人们看着心酸的 。”有时候会发觉他的骨子里有股文艺青年的调调,想想他的年龄他的性格,或许只因我也是文艺青年罢才有如此的共鸣。不趁青春未过文艺一回更待何时?“不知黑暗,心地柔和的人们象未锻炼过的生铁,绝不能成光芒十丈的利剑。 ”我想,处在这样的一个年纪很是尴尬。就像“心力克”的微笑一般,没有老叟的睿智坦然,也褪去了孩童的无邪天真,压力如一道无形的墙在岁月的征程上嘲笑着你过于老实的年龄。当你跨过黑暗与光明的模糊界限,将颜色看的分明,你又如何知晓这黑暗的边延伸到哪里去?“ 坟墓的影已染着我们的残年。”這句話然我時常遐想,如果能站在自己的墳墓前,久久凝視着自己的那一堆小土包,將會是怎樣的光景。想想不覺突然莞爾,這個年代,想實現一個小土包的心願,恐怕也是難的。

两个作者

近来在看王小波和梁遇春的文章。两个生存年代相去半个世纪的人,人生经历有着太多的不同。然而,从他们匆匆流淌的字里行间找到相同之处并不十分困难,如同在清澈的湍流中觅得晶莹剔透的水晶,那烁烁光华就是我们的伏线。王小波的文章看起来痛快,缘于嬉笑怒骂皆文章。李银河在评价王小波的文章时,说他“就像《皇帝的新装》里面那个天真烂漫嘴无遮拦的孩子”,“在那个无比庄重却又无比滑稽的场合喊了那么一嗓子”。看王小波的文章,感受到的是思维的乐趣,感受到的是区别于发了霉的学究气的独特的智慧,一种开放的也是最为本源的思考方式。梁遇春的文章则是触动心底的。这短命的天才拥有最为细腻的笔触。废名说“他的文思如星珠串天,处处闪眼,然而没有一个线索,稍纵即逝”。看他的文章,似乎是通过心灵之间的对话,听到作者对于生命的热爱,对于青春的沉醉,对于现实的深刻冷静的评判和怅惘。看王小波的文章用脑,看梁遇春的文章用心。然而,无论用心用脑,都能看出两个作者的真性情。于沉闷麻木的世界,鄙夷着“不进不退,既不高兴地笑,也不号啕地哭,总是这么呆着”的处世状态,鄙夷着“封锁知识、钳制思想、灌输善良”的狭隘民族主义,拥有着自由的灵魂,活出真实的自我。http://sophia-starrr-0.spaces.live.com/

春醪秋心

春醪秋心——此人只好彩笔成梦,为君应是昙华招魂我读梁遇春也算得是“相视一笑,莫逆于心”。去年初冬乱翻《春醪》,印象最深的便是《春朝一刻值千金》——历数睡懒觉的种种好处:“赏心悦意的早晨是一天快乐的先导。迟起不单是使我天天快活地开头,还叫我们每夜高兴地结束这个日子……现在春天到了,‘春宵苦短日高起’,五六点钟醒来,就可以看见太阳,我们也可以醉也似地躺着,一直躺了好几个钟头,静听流莺的巧啭,细看花影的慢移,这真是迟起的绝好时光。能让我们天天都多躺一会儿罢,别辜负了这一刻千金的‘春朝’。”读罢此文身心陶醉,便愈发坚定了迟起的决心,九点以前绝无起床之理,并且心安理得日日如此,后被祥叔授予“迟起艺术家协会终身成就奖”,不可不归功于梁兄所给予的强大精神支持。废名曾经评价:“秋心的散文是我们新文学当中的六朝文,这是一个自然的生长,我们所欣羡不来学不来的,在他写给朋友的书简里,或者更见他的特色,玲珑多态,繁华足媚,其芜杂亦相当,其深厚也正是六朝文章所特有。”梁兄写的散文大抵都相当合我胃口,谈谈文艺叙叙想头,随随便便兴到笔流,仿佛也不见架构不事雕琢,很是一派闲散的文人风度。他自己文章里也说到“写完了上面这一大段,自己拿来念一遍,觉得似乎有些意思。然而我素来和我自己写的文章是‘相视而笑,莫逆于心’的。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也”。再看看他给《醉中梦话(二)》所拟的小标题——一,才子佳人信有之二,滑稽和愁闷三,“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的文学史四,这篇是信笔写去,信口开河,所以没有题目五,两段抄袭,三段牢骚瞧瞧末两个,足见梁兄属文随便,大有今日闲人写博客之姿态。其实在他的文章里总可以读出这样一层意思来:一切都要随着自然的性情才好。比如他所盛赞的流浪汉精神便是这番情状:“他们整天随遇而安,倒也无忧无虑,他们过惯了放松的生活,所以就是手边有些钱,也是胡里胡涂地用光,对人们当然是很慷慨的。他们没有身家之虑,做事也就痛痛快快,并不像富人那种畏首畏尾,瞻前顾后。酒是大杯地喝下去,话是随便地顺口开河,有时也胡诌些有趣味的谎语。他们万事不关怀,天天笑呵呵,规矩的人们背后说他们没有责任心。……他们是大个顽皮小孩,可是也带了小孩的天真。”想来这也是梁遇春理想之境界,所以他是不愿做与自己为难的事情的,写文章自然也是如此。“一个作家抓着头发,皱着眉头,费九年二虎之力作出来的东西,有时倒卖力气不讨好,反不如随随便便懒惰汉的文章之淡妆粗衣那么动人。所以有好多信札日记,写时不大用心,而后世看来倒另有一种风韵”。(《醉中梦话(一)》)他受英国essay的影响很深,小品文好像只是茶余酒后、炉旁床侧的家常絮语,并没有俨然地排出冠冕堂皇的神气,所以很能够分明地将作者的性格烘托出来。有时候觉得他的散文是蜿蜒舒展的清浅溪流,形态自然,灵光泛动。废名说:“我知道他的文思如星珠串天,处处闪眼,然而没有一个线索,稍纵即逝,他不能同一面镜子一样,把什么都收藏得起来。”梁遇春在文学史上诚然称不上大才,然而确是一个妙人。初读《春醪》有如一树春花,是青年人勃发的姿态,就如他在序言中所说:“在这急景流年的人生里,我愿意高举乘到杯缘的春醪畅饮。”然再细一读,却分明看到了笑涡里的泪——不可解的郁结与愁苦。我想这怕也是中国千古文人不可脱的情节,由于过分的心灵关照不免耽于其中,自为寻愁觅恨。梁遇春的一生算得顺畅,1906年出生在福建闽侯县城内一个知识分子家庭,1918年考入福建省立第一中学,1922年毕业随即赴上海报考北京大学英文学系预科并以优异成绩被录取,预科学习两年后即升入本科,1928年毕业后到上海暨南大学任教,翌年返回北京大学图书馆工作。实际生活并未给他带来太多的阅历,反而是书本提供了更多并且更为深刻的经验。梁遇春天资丰厚,涉猎极为广泛,可以说是在书本堆里炼出了他的一颗玲珑剔透心,如此敏感如此多愁。他仿佛很是喜欢一些伤感的情愫笼罩——“我听说悲哀是最可爱的东西,只有对生活有极强烈胃口的人才会坠涕泣血,滴滴的眼泪都是人生的甘露”。(《“失掉了悲哀”的悲哀》)“在这本无目的的人生里,若使我们一定要找一个目的来折磨自己,那么最好的目的是制作‘空持罗带,回首恨依依’的心境。”(《破晓》)《又是一年春草绿》的开头写到:“一年四季,我最怕的却是春天。夏的沉闷, 秋的枯燥, 冬的寂寞, 我都能够忍受, 有时还感到片刻的欣欢,灼热的阳光, 憔悴的霜林, 浓密的乌云, 这些东西跟满目疮痍的人世是这么相称, 真可算做这出永远演不完的悲剧的绝好背景”。我想,与其将这段文字看成对于当时社会状况的批判,倒不如当作他自我感情的投射,倘若梁兄身处和谐盛世,也未必不会生出这般悲情来,深究之大抵还是出于心灵的忧郁。两通《寄给一个失恋人的信》也颇有些这样的意思,虚设一个秋心(就是他自己罢了)还要去劝导对方。“我也是个失恋的人,不过我是对于自己的失恋,不是对于在我外面的她的失恋”。失恋也拿出来玩票,这真真是文人的可爱性情了。二十一岁的他便心怀畏惧地写起“夫妇中间失恋的痛苦”,称“这种肺病的失恋是等于受凌迟刑……这种精神的死亡才是天地间唯一的惨剧”。(《寄给一个失恋人的信(一)》)再看他致友人石民的信:“这几天里,弟心中只摆了一个‘死’字,觉得世事真太无谓了,一切事情几乎都是同弟现在所办的‘工’一样无味的”。其实他在北大图书馆有安定的工作,翻译书稿又得些稿费,大不了受一些生活上细琐事情的烦扰,然而竟已觉得世事无谓,正所谓“闲愁”乎?近观今日学生也算得上生活安逸,然而亦颇爱自怜,伤感盛行,大抵是心灵纤弱的年轻人的通病。这在一般人的眼里就近乎于矫情了——然而文学又哪能少得了矫情?心思缱绻暗伤流景,用文艺的眼光看待周遭,为现世的生活打上一层柔光,才会有手头这卷性灵文章。梁遇春也曾解析过自己的性格,谓之“Sentimental有余,Passionate不足”(致石民信)。Sentimental为何?他在《无情的多情与多情的无情》中有过此番回答——“心里总是微温的。他们寻找的是自己的享乐,以‘自己’为中心,不知不觉间做出许多残酷的事,甚至于后来还去鉴赏一手包办的悲剧,玩弄那种微酸的凄凉情调,拿所谓痛心的事情来解闷销愁。”而Passionate便是扎扎实实地投到人生里头。文章虽谈的是爱情,却也可看作广义的人生态度。他在信中说:“这样的人老是过着灰色的生活,天天都在‘小人物的忏悔’之中,爱自己,讨厌自己,顾惜自己,憎恶自己,想把自己赶到自己之外,想换掉一个自己,可是又舍不得同没有勇气去掉这个二十几年来形影相依,深夜拥背的自己,结果是自己杀死了自己。”他深陷于自我的漩涡,矛盾,纠结,挣扎又不免怯懦,过分的自视甚至有些作茧自缚的意味了。他自道是个“意志薄弱的人,也常在玩弄或者吐唾自己这种心性”(《破晓》),给朋友寄一张很喜欢的相片,“脸上没有一线笔画分明的轮廓,这指出我意志力的薄弱,而那种渺茫地欲泣的神情,是很能道我的心曲的”。于我的理解,梁遇春骨子的悲哀其实可以用叔本华的一句话做最契合的解释——“生命是一团欲望,欲望不满足便痛苦,满足便无聊,人生就在痛苦和无聊之间摇摆”。这样一个梁遇春放到当时的大环境下仿佛就显出些不合时宜,与政治是完全的隔离,也甚少提及社会现实问题,与朋友的通信也往往谈诗论文,道些生活琐碎,仿佛是躲进小楼成一统的姿态。而此时,相当一部分作家正以积极的姿态投入到社会批判与时代精神的构建中,且不论李大钊、鲁迅、陈独秀等“随感录”作家,即便是典型的人生派散文大家朱自清也创作了《白种人———上帝的骄子》、《执政府大屠杀记》等作品。这一对比总让我想起昆德拉在《笑忘录》中的一段话——“有一天夜里,周边大国的坦克侵入了他们的国家。这事情是如此令人震惊、令人恐慌,以致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没有人还能够去想其他的事情。是八月份,他们园里的梨子熟了。一个星期前,妈妈邀请药剂师来摘梨子。但是药剂师没有来,也没有道歉说为什么没来。妈妈不能够原谅他,这让卡莱尔和玛尓凯塔很恼火。他们指责她说,大家想的都是坦克,而你,想的是梨子。后来,他们搬走了,在他们带走的记忆中,妈妈心胸狭窄。可是,坦克真的比梨子重要吗?随着时间的流逝,卡莱尔领悟到,对这一问题的回答并不像他一向以为的那样显而易见,他开始暗自对妈妈的视野有了某种好感。在妈妈的视野中,前景是一个大梨子,背景上稍远的地方,是一辆比瓢虫大不了多少的坦克,随时可以飞走并且消隐到视线之外。哦,是的!实际上妈妈是对的:坦克是易朽的,而梨子是永恒的。”坦克可以理解为国家事件与社会现实,而梨子则强调个体存在。坦克是易朽的,而梨子是永恒的,意味着放弃宏大叙事而把关注的目光投注于个人。对艺术而言,它本身的价值应该高于它的社会功用。而文学则应该更多接近那些具有恒久性的话题,探求人本身的问题,如此则无论光阴流转,社会大环境如何变迁,后人还能从中发现心意相契之处。就说梁遇春,正由于他某种程度上的“出世”,作品几乎看不到明显的时代烙印,因而在几十年后,读者诸君还能够相视一笑,莫逆于心。而当时社会派散文作为思想的载体,更多是价值取向上的意义,《论“费厄泼赖”应该缓刑》诸如此类的文章时至今日还有多少文学性的价值呢?文学的过分“入世”不可不说是对于自身艺术性的一种损害,它的光亮更容易随着时代的流逝而逐渐淡化,电影戏剧等等都是如此。1942年延安文艺座谈会上毛泽东立下文学应当为国家服务的规矩,完全把文学政治工具化,而事实上昆德拉给出了答案。

纪念我的26岁

26岁,生活很不平静,看书少了26岁的国庆假期在北京地坛书展半价掏回来,原来作者正是26岁死去。不期然去想,如果我26岁死去,会是怎样?喜欢那个年代的文字,在火车上满足地读了起来。。。隔了半年,到今年春天,我没有死去,26岁就过去了。再次遭遇春天,不知道还能醉吗?

不畏张弓拔刀,但畏“秋心”春醪

“在这急景流年的人生里,我愿高举盛到边缘的春醪畅饮。”——梁遇春《春醪集》给的一场醉,是初春最好的惊喜。一直以来,在我心里一直没有一个中国文学家能像英国的阿兰·德波顿那样,让我对其作品心服口服百读不厌,而《春醪集》终于让我有了“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一般的感受。在人生之中感受狂放的乐,切肤的痛,也退到生活的边缘观望、体悟人生;没有任何消极避世、自命清高或是急于表达的极端态度,他自嘲,也自我开解,思想游刃有余,灵活的程度无可指摘。那个时代总是充满了理想的气息。在一方小小的书斋里,一批年轻人恣意地思考、谈话,用一双真正属于自己的眼睛看待这个世界,那些青年总是让今日的我们感到惭愧。我们醉的时候太癫狂,太忘乎所以;清醒的时候又太拘束,太麻木自我。翻阅着《春醪集》里笔调轻松却字字一针见血的句子,仿佛自己也在那样一间不被打扰的书斋里整理着纷繁的思绪,想想那些被现实的尘埃遮蔽了的梦想,那些“为赋新词强说愁”而衍生的烦恼,再看看梁遇春的宽广与达观,也就不觉发出一声苦笑。“天下不少远望着星空,虽然走着的是泥泞道路的人,我们不能因为他满身尘土,就否认他是爱慕闪闪星光的人。”这句话是何等的鼓舞人心。而“其实通常情侣正如博士论文一样地平淡无奇”这样的直白与残酷,又让人不能视而不见。这几天捧着《春醪集》,心中感受只有两个字:痛快。梁遇春心里是一定有过狂喜,也跌入过悲伤的深谷的。亲自丈量了大喜大悲的深度,才可以对它们轻描淡写,同时气定神闲。这也让他的文章愈发显得宽容和温暖,而永远不会因为激进显得幼稚。读他的文章,可以消遣,也可以疗伤,更可以让心灵有看得更远的欲望。也许每个人都想做一个这样的梁遇春,能为自己和人生都摆一面镜子,平静地观赏其中的倒影。在兰姆的评传里,梁遇春写道:“他带一副止血的灵药,在荆棘上跳跃奔驰,享受这人生道上一切风光,他不鄙视人生,所以人生也始终爱抚他。”有人说,“当时中国文坛,私淑lamb而风格灵魂无不酷肖者,非梁遇春莫属。”此话不无道理。笑中带泪,泪中求笑,这已是大境界了吧。继续心甘情愿地醉在初春遇到的《春醪集》中,“不畏张弓拔刀,但畏‘秋心’春醪。”

倩谁唤流莺声住

   梁遇春是中国现代散文史上的一颗流星,虽然只是霎那的一闪,然光芒足以照耀后人,给中国的散文另辟了一条道路,只是他走得太快太急了,没人能跟得上他的轨迹,不能不引以为憾事。五四新文学运动最大的贡献是开一代之风气,解放了文体,产生了一些耀眼的巨星,中国文学之繁荣——说是“空前绝后”未免妄下断语,然“空前”当是事实。光阴荏苒,大师已矣,然似都可告慰于泉下,胡适、鲁迅、周作人、徐志摩等诸公,都有许多追随的徒子徒孙,惟独梁遇春后继乏人,“广陵散”从今绝矣。废名在给梁遇春遗著《泪与笑》所作之序中,引用了辛稼轩的一句词“倩谁唤流莺声住”,叹息英才的早逝,他说自己“说不出所以然来暗地叹息”,在我看来,乃是哀叹梁遇春这种小品文体的转瞬即逝,“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故怆然而泣下也。      梁遇春是个少有的天才,废名曾一再在文中称颂过他,说秋心(梁遇春笔名)作文有六朝文的气象,玲珑多态,“酝酿了一个好气势”,有次他和废名在市场各订购了一双鞋子,取来后,他写信告诉废名:“鞋子已拿来,专等足下穿到足上去。”真有六朝人的文采。可惜天不假年,梁遇春27岁即因染猩红热去世,“无可奈何花落去”,他告别了“触目都是贫乏同困痛”的世界,风度翩翩,永不回头,留下了一帮朋友在那暗地里叹息。      梁遇春留下的文章不多,辑定成集的只有两种,曰《春醪集》,《泪与笑》。前者名之于北魏刘白堕善酿酒,饮之则经月不醒的故事,典出于《洛阳伽蓝记》,梁遇春好酒,但不善饮,这没什么,只要有醉后的飘逸、神思也就够了,其绮丽繁华也大都是“醉中梦话”,“每每是喝了酒午夜文思如涌”(废名语):“生平不大喝酒,从来没有醉过,并非自夸量大,实在因为胆小,哪敢多灌黄汤。”坦率、性情得可爱,我们不得不承认,现代散文到了梁遇春那里开始花样出新,变得比抒情诗“更洒脱,更胡闹”,散淡、从容、飘逸、隽永。他懂得虚拟,自说自话,札记、书信、对话,按语,无不运用自如,即使再枯燥无味的题目在他笔下也会飞动起来。梁遇春曾经将小品文分为两类,“一种是体物浏亮,一种是精微朗畅。前者偏于情调,多半是描写叙事的笔墨;后者偏于思想,多半是高谈阔论的文字”,显然他属于后者,虽然他自己也坦承实际上这两者难分泾渭,他也当不起思想家的称号,然而毕竟他的文字以理趣为主,并在“高谈阔论”中羼入了不少迤俪的情思,故而摇曳多姿,妖娆斑斓,《泪与笑》中的很多篇什都可作如是观。      说及梁遇春总不免要提起兰姆,十九世纪的英国小品文作家,可谓之曰梁氏之私淑老师。梁遇春毕业于北大英文系,熟谙英文典籍,尤为心仪兰姆的为文、为人,尝作《查理斯·兰姆评传》,高赞他的通达宽容,虽历经生活磨难而仁慈依然,美妙绝伦。梁遇春深得兰姆小品文之菁华,文笔具有地道的英国风味,优雅蕴籍,飞动性灵,风韵卓绝,被郁达夫称为“中国的爱利亚”,爱利亚,今通译伊利亚,兰姆之笔名也。平心而论,梁氏当得起这个赞语,然而天妒英才,本来他将有“一树好花要开”(废名语),却不幸“赍志以殁”,至可哀矣。      梁遇春个性内省,耽于书卷,具有浓厚的悲观主义气质,废名说他是个少年诗人,大约是正确的,六朝人的气质在他身上表露无疑,率真、脱俗、风趣,真性情也,然而我以为悲观应该是他生命气质的基调,他的不少文章中都流露出失意、忧伤、悲悯的意识,有的干脆就以悲哀为题——如《“失掉了悲哀”的悲哀》,有的干脆探讨的是“人死观”,他觉得“人生观这把戏,我们玩得可厌了,换个花头吧,大家来建设个好好的人死观”,这仿佛真的和他死前不久见到的那个对子的下半句一样(梁氏死前两个月前曾去清华园走访叶公超先生,返途中见某巷中一对联,下句是“孤坟多是少年人”,后见废名,以此为话题,天花乱坠),竟成了谶语。他果然“换个花头”了。       All ecstasies,   of love and anger , joys and agonies,   And all the passions that plague man from birth,   Are lapped at last in unimpassioned earth.      以Wilfred Wilson Gibson 这句诗作结未免凄然,然而却颇适合他,但被尘土所掩埋的只能是ecstasies, love and anger , joys and agonies,passions,不能掩埋的是他的散文,《春醪集》和《泪与笑》的成就,至今仍鲜有人匹敌矣。2005.9.15

君心浪漫

怎样的评论才配的上这本百年前的随笔呢如同怎样的小菜才配得起一壶纯酿的好酒今日之风,与千百年前有何许的不同粱先生之梦,便永远沉醉在岁月的春风里。还有什么梦堪比梁先生的浪漫行吟呢美哉

读此好书,如饮醇酒

===>>偶遇 人与人的相遇是要靠缘分的,如果无缘,那么茫茫人海中也只能擦肩而过,即使两人面对面地站在一起过,也是无法在对方的记忆中留下一个模糊的影子的。同样,人和书的相遇也需要缘分。于滔滔书海中捡到一本好书,正如同于茫茫人海中遇到一位知己,兴奋喜悦之余,还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我发现这本书,是一种偶然。那天跟同学一起去福州路逛书打折书市,为了省钱,原本只打算买跟我专业有关的书,其他闲书一律不买。结果,在我挑好了要买的专业书,随意闲逛的时候,在一个书架的最底层上,发现了这本梁遇春的《春醪集》。说实话,一开始被它吸引只是因为它封面鲜亮的颜色——草绿,我最喜爱的颜色之一。再仔细一看,是梁遇春的散文集,而我之前刚好看过一本名为《才子文章》的散文集,其中就收录了他的几篇文章,感觉很不错。在那以前,我是连梁遇春这个名字都没有听说过的,更不知道他也是一大才子。 手捧着书,立即喜不自胜,赶紧看了一下书后面的价格,不免又在心里偷着乐了一番——三折,才七块钱!于是,我立马兴冲冲地拿着书跑到收银台。付完钱,嘴角掩藏不住的微笑终于露了出来:哈,这下你是我的了! 这样的一种偶遇,实在是难得,也实在是我的幸运。那天要是买完了专业书不瞎逛逛,也许我就永远也读不到这么一本好书了。毕竟,梁遇春不是徐志摩,名气也远没有徐志摩大。(据我估计,不知道梁遇春的人应该不少,但愿这不是因为我的孤陋寡闻。) ===>>闲品 在我看来,冬天是一个适合读书的季节,尤其适合读闲书。或在暖洋洋的日光下,手捧一杯清新的绿茶,随意地翻阅着新书古卷,任时光缓缓地从文字中穿梭而过;或懒卧于沙发或床头,以自己觉得最舒适的姿态,或许还可以放点舒缓的音乐,将因生活和工作而疲累不堪的身心全副交于书籍,懒洋洋地度过一个冬日的下午。 就我个人来说,我比较喜欢每晚睡前躺在床上看书。那个时候最是放松,也最安静,学习一天疲惫不堪的时候,读点清新散淡的文字最是适合,也最适宜催人入梦。《春醪集》就是这么一本适合躺在床上看的书,正如书的名字一样:“醪”是浊酒、醇酒的意思。读《春醪集》,就像漫不经心地和老朋友一起品酒,酒本不烈,而人自醉。 由于作者曾是北大英文系的学生,书中所收文章多处谈到外国文学作家和作品(这点对我是有利的,从所谓的“闲书”中也能学到一些专业知识),凡有涉及,引经据典,信手拈来,但却没有丝毫的学究气,这是很难能可贵的一点,见解独到有力,但也随意、亲和。并不像多数文学评论那样严肃乏味。 此外,书中很多谈论人生、爱情等话题的小品文,读来就像品一杯绿茶,清新淡雅,弥漫着一点文人淡淡的伤感、浪漫的气息,偶尔也不乏机智幽默和人生哲理。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本值得一读的好书。可惜,正如红颜多薄命,才子也都英年早逝。梁遇春才活了短短28个年头就因病去世,因此留给人们的作品并不多。

珍惜这醉人的春醪

一切都是如此自然,那个燥热的下午,我拎着晚上的食材走近那家新开的书屋,这两天心里郁郁的,想买本什么让自己安静一下,想了一下,散文好了。这本书并不起眼,放在书架最上一格,我这个大傻个儿都要稍微踮点脚后跟儿才能够到,看来青睐它人并不是那么多。绿色的封面,极美的,几个大字“[五四]最美的散文”让我稍稍产生了抗拒,一贯不喜欢这种类似于吆喝的宣传词,更何况在这么美的封面上了,说服自己要注重书本内容不要那么吹毛求疵,往下看。书的作者梁遇春,嗯,不熟,估计是哪个郁郁不得志的文学青年?不管他,我只看内容,序当然也是略过的。殊不知,当我被秋心(梁遇春笔名)的文字完全感动以后,回忆起这里,简直羞愧难当。他的文思非常活跃,真就像那满天的星星,处处发光。你还在为他的一篇《她走了》感动的泪眼迷蒙时,他又赶着和你谈起《流浪汉》,流浪汉的精神不仅感染了他,也让你“虽不能至,心向往之”,没有多会儿功夫,他又与你恳谈“天真与经验”,他不流与俗见,不认为小孩子的天真是值的称赞的:“我觉得小孩子的天真是靠不住的,好象个很脆的东西, 经不起现实的接触。并且当他们才发现出人情的险诈同世路的崎岖时候,他们会非常震惊,因此神经过敏地以为世上除开计较得失利害外是没有别的东西的,柔嫩的心或者就这么麻木下去,变成个所谓值得父兄赞美的少年老成人了。他们从前的天真是出于无知,值不得什么赞美的,更值不得我们欣羡。”一篇一篇读下去,他的才情,他的思想,他的喜悦和无奈,都“化作白莲花”绽放在这些泛着春醪醇香的文字里了。我庆幸拥有了这本《春醪集》,“[五四]最美的散文”是真的担得起的,我唯愿能在悠闲之际,和遇春先生共饮这剩下的许多春醪,且把好梦重温吧。+++++++++++++++++++++++++++好书爱不释手,真心向诸位朋友推荐这本《春醪集》。

像和一个朋友的对话

很久没有一口气读完一本书,十多篇文章下肚竟如同喝过酒一般,甚是痛快。尽管文章中极尽引用之能,谈的也都是些空泛泛玄乎乎的问题,却没有丝毫晦涩之感,反而酣畅淋漓欲罢不能。看完朝窗外看了一眼,街灯初上行人疏朗,回头时居然以为对面坐了个旧时的朋友抿嘴微微笑着。忽的让人想起往日里某场愉快的谈话,便突然失落起来。秋心的文章初读时总觉得像是在听,听人闲扯。讲的人漫不经心听的人也漫不经心,却又能在最后找到一个顿点,让讲的人提高嗓门听的人竖起耳朵。总之你总能记住你想记住的。=======想起大学时候跟瘦瘦窝在宿舍时的闲扯,在长长短短的对话之后敲出一堆七七八八的东西。那时写的字真多啊,不似现在寥寥数字道出暧昧不清的想法就作罢。实在没有心情了。或者是不在有闲情了吧,也找不到可以长谈的人。书也是潦草的看,偶尔飞出些句子转眼就忘记了。于是只在看到兴时莞尔,假装了然于心。殊不知这竟是一种退步。

在春天遇见梁遇春

我以为,读书总有些命中注定的意思。书生和作者,约好了时间地点见面,然后相视一笑,如同久别的故人,又或是恨晚的新知。比如在这个春天,买回梁遇春的《春醪集》。窗外楼下谈笑风生的人语和蠢蠢骚动的猫叫,共同言表着春意的盎然,一派生机勃勃中也泄露着丝丝不安。年轻的书生,暂时抛却了白天的纷繁芜杂,就着杯水,于容膝之地,跟随属于另一个时代却同样年轻的作者,神驰八极,忘了归期。夜就这般宁静下来。一个早夭的天才,在自己人生的春天,独自酿着春醪,以待友人。后人的誉美之词与他无关,他只管写自己的文章,谈书论友,引经据典,随意记些酒后的只言片语灵光一闪。对这个众生相的世界,充满热恋,也颇多憎恶。无论何种情况,他都只是轻描淡写,以自己的方式歌颂或揭露。他的冷静和宽容无疑是一种大爱。惟有如此,他的文字才显得格外淡雅,又不失气度,不是一些咋呼的文字所能媲美。好书本来如酒,如果再题一个酒意十足的书名,怎不叫人垂涎?醪,本指浊酒,自然不比玉液琼浆,可正所谓浊酒能解忧,吾辈生不满百年,却常怀千岁忧,没了这酒,安能活哉?何况这酒颇有来头。《洛阳伽蓝记》中有游侠语,“不畏张弓拔刀,唯畏白堕春醪。”吾辈只怕无酒,余下何足道也。惜乎眼下,多的是肤浅之饮料和肤浅之文字。翩翩君子们叫嚣着“君子之交淡如水”,又有几个真正做到?无非在河边装装样子,假借水之纯净,迷惑路人,其实不过些沽名钓誉之徒。不善饮酒的年轻人,偏偏误饮了这一壶令游侠们畏惧的春醪。这是一壶绝妙的春醪,伴着泪与笑,醉了年轻的作者也醉了年轻的书生。于是酒后真言,如梦似烟,岂是那些从头清醒到脚的匆匆过客所能理会。文章小事也,吾辈怀此等雕虫小技,不能经世济民,唯求独善我身。大人先生们自可不屑一顾,吾辈且饮酒。古人用书下酒,我们酒量有限,干脆认书作酒,不亦快哉!声称酒量在天下人之下的东坡先生却说天下之好酒者无出其上,此等豪情实在绝胜大江东去。该敬一大杯!因此,好书一册在手犹如好酒一壶在口。吾辈鄙陋,做不得君子,小人也不太好养,只好做酒徒,要求不高,唯愿每日一醉。真的酒徒又做不了,而惯于夜阑人静,手持一卷,灯下独酌,其乐也融融,不与外人说。春宵一刻值千金,而纵然有千金又不一定能换此时片刻之会心一笑或者眉头一锁,如梦初醒又恰似刚得酒力。神魂稍定,年轻的书生对年轻的作者打个呵欠,像是打个招呼,时候不早了。太白云,“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今晚就到这里吧,且酣睡。

还是最美的

第一次看到这个包装的版本是我和一个朋友在北京西单图书大厦的时候。那是要赶地铁回住处了,想买一本最喜欢的书带回去,可是时间又容不得我多想,于是脑中浮现出小学的时候,堂哥带给我的貌似浙江文艺出版社的《人生系列》。包括了鲁迅,冰心,俞平伯……可是我最喜欢的是梁遇春:“斗室里默坐着”,《猫狗》……。于是我找到了《春醪集》。很美的封面,“五四时最美的散文”的介绍不是他的风格,清淡的文字。我在现实里遇到过很多种类的人。但是没有如他一样的。即使连相近的也几乎找不到。梁遇春真的如流星,滑过,就永远不再有了。很遗憾他受西方影响太大,而缺乏了一点乡土的气息了。

说说梁遇春,说说好散文

很多人都会写散文,写在空间里的也是散文。但写好散文的人很少。为什么呢?因为太多人写东西处于目的性,有一个目标,要写什么,要写出些什么,达到目标就是做了个作品。质量是有保证了,可是少了神来之笔,未免有些呆板,让人看了泄气。余秋雨就是这样。前些年差不多他的散文都看遍了,他写三峡,写都江堰,当然是要比刘白羽之辈强多了,可是写多了,难免让人怀疑他是否太想挖深度,搞点内涵,挖点文化上的东西。所以渐渐的,就是会让人烦了,厌了。深刻的东西,就因为其深刻,所以更不好把握,要不就直抒胸臆讲大道理,或许还有人听听;你若执意要通过某个自然之景活着某个断壁残垣来讲,看懂了的人说你做作,看不懂的说你假清高,两面不讨好,倒是那些写家乡生活的,童年趣事的,或是记人的,因为有实在的记忆在里面,人物事情都属现成,都有感受和体会的空间,所以含蓄但自然,不像是描画出来的,看过的人自有悲喜,写的人自然也清淡,悠闲。梁遇春就不一样了,听说他很命短,但也活得够了。像徐志摩,戴望舒这样的文艺界优伶,长命毋宁是种负累,别人只会嫌你活得不够精彩,怎么还站在这儿碍眼。所以我暂且把梁遇春也归到这一类吧。前些日子百花文艺出版社把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一些作品原样翻印了下来,连篇末的广告都照搬,我看了觉得有趣,就买了几本。有郁达夫的《达夫游记》,许地山的《空山灵雨》,还有就是梁遇春的《春醪集》。很多人说散文重在一个“散”字,那么这个“散”字的意义对我来说是什么呢?我觉得是随意。当然,这种随意也分层面:首先是要让作者觉得随意,然后是让读者也感到随意,最后就是读者作者都随意啦~当然,我所说的随意,即是指文字上的,更是指心态上的。巴金写《随想录》,虽然也有个“随”字,但写作目的沉重,所以不可能随意得起来。所以我认为这些文字应该和鲁迅的某些书写一样,叫杂文,而不能叫散文。不论作者的心境如何,是快乐,兴奋,忧愁还是痛苦,散文应给人一种娓娓道来的感觉,节奏不能快,用字不能重,表达也不宜过分用力,不然读者哪里可能随意呢?所以,我并不太愿意看“散文家”的作品,因为是“家”了,就太用力了,太目的了,不可能轻松自如。散文强调互动,读者累得要死,谁愿意看?梁遇春应该是个学者,至少从他的散文中我看出,是一个思考者。所以他的散文很散,有些道理会讲了一遍又一遍,有些词语会有了一次再一次,不过是因为随意,因为真挚,所以在我看来有一种谈话的感觉,文字是流动的,能够同化我,一种难得的说服力在里面,是学者散文特有的魅力。当然,梁遇春的散文并不因此而显得凌乱,前言不搭后语,或者看上去絮絮叨叨。这可能要归功于他思考问题固有的逻辑性。这样的好习惯不仅利于思考,更利于写作。因为一般写散文不需要写提纲或者概要,随意的东西大多信手捏来,而作者本身的习惯逻辑性,就会不由自主地随着思维流于纸笔,即使是信手涂鸦,也能禁得起推敲。这就是散文作者应有的功底。有的文字文笔虽好,但读者读来并不舒服,为什么呢?因为觉得不能水到渠成,像是有什么花花肠子,不甚可信。但梁遇春散文的诚恳和真实,就在于他有很缜密的内在逻辑,让人觉得确有其理。所谓的深度和内涵,从何而来?个人觉得并不是余秋雨式的“跳跃式前进”,让人觉得缺点什么,而是梁遇春式的“一步一个脚印”,扎实,沉稳,自然随意中有深沉的东西沉淀,尽兴却不敷浅。其实,有很多好散文,并不是出自于散文家之手。这是一个蛮有趣味的现象。在我看来,这恰恰揭示了一个问题:写散文似乎不需要太多技术上的东西,但于人的各种习惯却是一个考验。我们看待问题的方式,已经一个良好的心境,是一篇好散文最重要的基础。很多人有好的文笔,好的题材,却没有这两样。所以说散文好写,也确实不好写,但对于一些真正文字上的大家,却又简单。所以,虽然对于衡量一名作家能力的标准,世间人用过很多文字的题材,不过在我看来,散文才是最能考验一名作家的题材。

泪与笑

这是梁遇春的一篇散文的名字。我一直觉得梁遇春是那种真正很优雅,很有生活态度生活方式的小男人,这真是一种很难的状态,即使是装出来的也很难。因为感觉男人们都有着强大的兽性,比如不是像鲁迅那样的强有力的攻击性,就是郁达夫那样的食色性也。不过如果梁遇春没有英年早逝的话,很可能就要被打成右派了,而雷锋要是在世的话,也很难保证文革中不遭遇或者参与荒唐的事情或必然的事情。世间事也是说不清道不明,命运从来没有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我们只是几载沉浮也参不透命运的天极。泪与笑其实在早期白话文中应作“哭与笑”或者是“眼泪与笑声”,但这些名字带着十足的烟火气,少了一份优雅从容的淡定,于是你不得不佩服他把这个名字写的很巧。第二点我觉得用这个名字更能说明这两种事物的典型特点。泪既可作流泪,又可做眼泪,是动词与名词的双关语,而笑既是状态又是现象,把我们人生的悲哀苦痛凄楚心酸与欢乐幸福都包容其间。泪在前,可以看出人生在世,苦难总是要多过幸福的。人总是在经历苦难后才懂得什么叫真正的快乐。什么是是幸福。其实就是那种将苦难化作力量的泪水给予我们的回报,那就是笑。但笑又分为很多种,苦笑,狞笑,豪爽的笑,无奈的笑,欢乐的笑,绝望的笑。这些状态或现象无不在映衬着泪。我们在这个时代越来越笑不起来了。那些千篇一律的笑话,除了带来尴尬的冷场,就很难在其中真正找到能享受快乐的时机。实际上即使有些真正是天才的玩笑的东西,在我们充满欲望的心灵里也很难再引起共鸣了。而更多的是悲哀。悲哀我们甚至怎么享受快乐都忘记了。泪带来反思,让我们追忆纯真的日子。那些日子总是被一些有趣的事情充满。我们只消回忆那些事就能在旧日的时光中重拾快乐的碎片。实际上“叙事比抒情更有感情”。叙事摆脱了空洞无物的浮华表象,冲击到事件本身蕴含的强大的情感张力。从而在我们麻木的心灵中再一次激起火花。我们人都是害怕失去记忆的。记忆是我们生存在世的证据,是我们在每天早上起床的时候知道自己是谁,要干什么。而对我来说,有时我从不考虑这些事,我只是机械的重复昨天的事情。生活中的插曲往往都令人不知所措。这就是我们面临的生活。如今的90年代人也将踏上社会中坚的舞台。每个人都想在上面找到自己的位置,可当光打过来的时候,我们又都在作秀。人不能渴求公平。只是面对自己的命运,甚至连怨言都不能有,这个时候,你也只能哭一哭了。

春天遇见梁遇春

五四时期作家群,群星璀璨,可是梁遇春被忽视了,至少现在是这样。这种忽视的表现之一便是:这书的封面,作者的名字,竟然错了,把“梁”印成了“粱”。当然这个错误不是我发现的。梁遇春是谁呢?1906年生,1932年死,享年26岁,生前出了两个小集子,一个叫《春醪集》,一个叫《泪与笑》。现在所评的这本书是两个集子的集合。(“醪”读“劳”音,意为美酒。特地查了字典。)封面右上角有一行小字:“五四”最美的散文。其实这个招牌并不好,虽然也许可以迷得了一帮《读者》类读者。说起散文一般人便想到风花雪月梅兰竹菊花鸟鱼虫之类没劲透顶的写景状物。有什么意思。看散文书有一个好处:和看小说比起来它比较没风险。一本小说,如果前几页不吸引人,那么后面多半也是煎熬。散文则是参差不奇,再差也有强一点的,再好也有没感觉的。这书也是如此。另一个现象:写小说的很多都写不好散文,比如我喜欢的迟子建,散文全是自然风光,死气沉沉没法看。写诗的却能把散文写得鬼斧神工,比如于坚和北岛,他们的诗我看不了,但散文是真绝。我喜欢这本书,和作者26岁就死掉有很大关系。那些文章基本上都是他二十大点岁写的东西,年纪和我差不多,很亲近。并且更主要的,我看他的文字,竟丝毫感不出相差八十年。包括遣词造句,内容以及思维方式,竟然出奇的现代。和那个时代一帮先生们比起来,他就是含着朝气和单纯。听说文笔很“英式”,我没看过什么英国散文,不好肯定,不过那种洒脱和幽默真能感觉出来。其实最使我感亲近的,是他的向内看。他不写时势,不批判,不骂人,也就是说,他远离政治。说起来,在那个年代,这好像也并不是个优点。但是我向来觉得再乱的世代,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讲,平常生活和个人情感也是大过天,乱世只是一个背景,对于梁遇春来讲,读书,发呆,坐车,踏青,和朋友玩,甚至睡懒觉,伤春悲秋,忙碌与无聊,理想与茫然,这些构成一个年轻人生活的大部分。这样的生活,八十年后,仍然不变。而我,当然是八十年后的青年。他向内看,还表现在不寄情,他并不写自然风景,不写花花草草。那是因为他并不对现世生活麻木或绝望。尽管抱怨,尽管失落,仍然攫取,仍然四处张望。尽管他说,人生是无意义的。我越来越觉得,把人生看作无意义,是一种达致乐观的好法门。他有好多好多悲伤,但是他说,悲伤表明对生活能存希望,他最怕的,是无悲无喜。他爱掉书袋,每篇文章,不管说什么,老是要提到几个欧美作家。这一点不为我所喜。但是也竟原谅,因为他引得也真妙,那些话不是某一学术概念或说教警句,而是鲜活的,好似和他对话的人的留声。那些金句子真讨人喜欢,我现在忍不住就要去找,尽管我向来讨厌掉书袋。可是找了半天,那些句子忽然全都隐去找不到了。我读书向来没有在喜欢的句子下划线的习惯,过了也就过了。如果是自己的书,就怕弄脏;如果是别人的书,就认为无权乱划。所以那些句子就那么一晃而过,那一瞬间挠了我一下,从此僵死在书里。我都要哭了:觉得他写得那么那么好,才二十岁就写那么好,此一哭;另外,把一本书都看完了,可是并不能针对哪篇文章哪句话感叹一番,此二哭。乐趣在看书时都已体验,现在再回过头所谓“反刍”,实在是件没意思的事。表明我的对书的功利思维仍然残余。又不是为考试,又不是为写论文,干嘛逼着自己分析,记什么金句子啊。总之很佩服梁遇春就是了,他写得真好,很多年轻人的思想历程和人生愁闷他都能以妙笔而生花。梁遇春曾就读于北京大学,死因是急性猩红热。以我一贯的小恶毒,其实倒觉得26岁死蛮不错。要是他一直活下去,活到抗战时期,冲着国难大喊大叫;活到新中国,写些官样文章;或者活到文革时期,成为牛鬼蛇神一员;这种种,真不如得猩红热死掉那么舒坦,并且传奇,并且永远是那么年轻的叛逆的敏感的洒脱的梁遇春。我发现,对于书和文章,我要想骂的话总能立刻想出一堆一堆一套一套的好玩话,可是要想赞,却思绪凝滞。大概是因为面对佩服的高手,老是诚惶诚恐。老是想着,他既然写这么好了,我这几句吹捧的文字真是丢人现眼。唉,索性不写了。要骂的话也有,不过不是对《春醪集》。花了几次睡前时间把万方的《空镜子》看完了,大失所望。和电视剧完全不是一回事。笔调完全是几十年前的,土死了,呆死了。语气完全是一幅鞠萍姐姐讲故事的风格。听鞠萍姐姐讲一个找不到爱情的老女人的故事,这就是中篇《空镜子》给我的全部感受。还是想看那部电视剧。虽然可以一直骂下去,但是我现在困了。不骂了。最后联系一下春天,虽然作家名字叫遇春,书的名字叫《春醪集》,但是文章所反映的,却是作家对春天的讥刺和不屑,或者说他对春天不感冒?为什么呢?他的意思是,既然人生是如此灰沉沉的,春天的美景于是显出一种不搭调的欺骗性质。他说:在这个无时无地都有哭声回响着的世界里年年偏有这么一个春天。这句话写于他人生的最后一年。如此一说,他的死实在算不上悲剧,当然也不算喜剧。我们对死的习惯定势并不妙,不如把死看成平淡生活的延续。梁遇春还写过一篇《人死观》,可是只是抛出个话题,并未深入,不知他最后究竟想明白没有。可是明不明白,又有什么重要。如果死都是平淡,似乎又与作者所反对的麻木人生对上号了。生前欢笑与悲伤并起交错,死真的是平淡么?可是借用他的另一句话:“还好人生同宇宙都是个大矛盾,所以也不必去追究了。”这句话真可爱,仿佛所有的思维漏洞都可以拿它堵塞。最重要的是,他想过了,于是他活过了。真的不写了,要写也是以后再写。我老是在发表后又进来添加一些东西,真讨厌。总而言之的一句话是,《春醪集》是一本很适合如我这般的酸酸小年轻看的书。虽然我只给它四颗星。那是因为大规模掉书袋终究是很严重地触犯了我。

散文中的火焰

——读梁遇春《春醪集》、《泪与笑》及其他散文梁遇春的散文并不多,然而却能独树一帜。说梁遇春是个天才,丝毫不夸张。他的文章写的好看,可以当得上“漂亮”这个词,这绝非辞藻的华丽,而是于平实中自有一股逼人的才华流溢着,堪称“酝酿了一个好气势”(废名语)。梁遇春早慧,1906年生人,1918年即考入福建省立第一中学(是年12岁);1922年入北京大学预科学习,1924年考入北京大学英文系;1928念大学毕业,因为才华横溢,深的师长赏识,留校担任助教。堪称学业一路顺风。然而,1932年夏天,梁遇春却染上了猩红热,不久病逝,年仅27岁。在他短短的一生中仅留下了三四十篇散文及若干译文,然而每一篇都闪烁着火焰般的光华,可谓字字珠玑。梁遇春的散文主要收在《春醪集》和《泪与笑》中,我手中的这两本书都是新版本,另外还有一个浙江文艺出版社1992年出的《梁遇春散文全编》,收录比较全,不单收录了《春醪集》和《泪与笑》二书的文章,还收录了“海外书话”27篇,翻译的外国散文56篇,以及日记和书信若干,可以说是收录梁氏文章较全的本子了。我所喜欢的梁氏文字,是写火的那几篇,《观火》、《救火夫》,《Kissing the fire》(《吻火》),因为他的生命就像是一团剧烈燃烧尽了的火。在《观火》中,他写道:生命的确是像一朵火焰,来去无踪,无时不是动着,忽然扬焰高飞,忽然销沉将熄,最后烟消火灭,留下一点残灰,这一朵火焰就再也燃不起来了。我们的生活也该像火焰这样无拘无束,顺着自己的意志狂奔,才会有生气,有趣味。我们的精神真该如火焰一般地飘忽莫定,只受里面的热力的指挥,冲倒习俗,成见,道德种种的藩篱,一直恣意干去,任情飞舞,才会迸出火花,幻出五色的美焰。在这里,火不但是一种寄托,更是一种指代。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谁不愿意活得自在且畅达呢?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在现实中,人们为着各种原因,总要妥协。真正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真心热爱的工作不能干,埋藏了很久的愿望不能实现,寄托了全部理想的事业付诸东流……总之,大多数人都因为陋习、藩篱、陈规、道德的原因牺牲或放弃了这一切。如果生命是火,则这一切都会被扫荡一空。我们生活内一切值得宝贵的东西又都可以用火来打比。热情如沸的恋爱,创造艺术的灵悟,虔诚的信仰,求知的欲望,都可以拿火来做象征。爱情、艺术、信仰、求知欲,它们的共同之处就是如火一般,没有火一般的燃烧,便不能达到巅峰。梁遇春认为诗人心中都有一腔火,比如济慈,就因为心中之火太旺而燃烧的快了些,最终英年早逝。作者那里会想到,自己也因为燃烧的太快而追随了这位异国同道。写火的三篇文字,如同他的其他文章一样,写的十分随意,好似拉杂闲谈,然而却率真,飘逸。同为文章大家的郁达夫曾称他为“中国的伊利亚”(伊利亚是英国作家兰姆的笔名之一——作者注),此说不虚。因为,梁遇春是推崇英国文豪兰姆的,其文风也确实有兰姆的影子。读梁氏的文字,有时候不免气短。要做文章高手,勤奋固然是一回事,天分更是一回事。一个人天分不够,便是再怎么勤奋,也不过是遣词造句娴熟了些,掌故知识丰富了些罢了,你绝难有自己的风格,也不会开创一个局面。这个局面不但是大家风度,更是言语的独特性。就好比读鲁迅的文字,那是“鲁迅式”,是沉重的,是缓折的,是钝的,硬实的;同样,梁遇春也有“梁遇春式”,就像吴福辉先生在序中所说“每一个散文家都应有自己的贯穿情味,是他人生经验的结晶体”。梁氏的味道,便是他经验的结晶,是年轻的酸甜中的惆怅,是戏谑中的调笑。这一代人不但人有其度,文也有其度,这是装不出来的,就在骨子里,洒脱的很。写文章也并不需要端起架子来,便是在火炉边絮叨,也自有一种风流在里头。至于信札和日记,那就更见其生命的温度。总之,他不是学就能学来的,那真是火一般的本色。此文发表于2012年10月21日《黔中早报 阅读周刊》 B06版链接:http://epaper.qbnews.cn/html/2012-10-21/26783.html

春醪不醉生

  秋心是我的知已,还有谁比一个知已去写评读更合适的呢?尽管他昙花般绚丽谢幕的时候,连我的祖母都尚未出生。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殁。可相隔近百年你的赤子之心还是敲开了我的心,更何况,你我都是年轻的人,爱陶醉在春醪的芳泽里却不敢嗜酒的人。  我作为一个同样年少的人读秋心,不是仰视,亦非俯视,而是作为一个朋友,一个知已,与他围坐着火炉海阔天空,透过他二十年代特有圆形的镜片平视他温存却透着激情的双眼。  火炉跳跃着火焰,偶而间一声呼呼,衬出更撩人的寂寞。秋心是深谙观火的妙处的。在无垠的静寂中,你观火的不安分的腾舞时,也许你的心是休眠的,而你的眼眸却被强映入一种活,你凝然不动的双目里只两簇火苗闪着思想者未竟的光。  我亦喜欢盯着火看,什么也不想,却把什么都从记忆的流里荡过。甚至想起了你的文:  秋心你崇尚写文自然,宛如一颗清晨的闪着晶莹的露珠,不加雕饰与打磨。如一个老朋友,娓娓从容地跟你聊天,不是聊些琐事,也不是聊些大同小异的政治话题。我能看到一个知已,交心交趣的知已,说我也极能共鸣的事——你比我大不了多少,一个哥哥,幽默却不做作,有时还与你调笑两句。谈人生的意义,你说你会发呆地瞠着一只假康熙彩的大花瓶问它的意义几百回。你当然不会真的问几百回,作为同样的少年,我深谙这手法的趣味。对此,你明白地很。你不善哲学家,在你眼里,哲学家是疯子。的确尼采疯了,抱着一匹受虐待的老马迷糊的高唱《酒神颂》终是思想进了死胡同。自然一些吧,这才是文学家。可你的文字,自然中往往便突显了真意,所以你说,“但是我却知道花瓶的目的同用处。人生的意义,或者只有上帝才晓得吧!”于是我看见你清亮的眸间,闪过一丝狡黠,是依然少年时的自然之光。  那样天真,那样自然的流露!极喜吹你那篇《春朝一刻值千金》,以至于在每个寂静的深夜都忍不住拿出来仔细赏读。读的,不是华丽的辞藻,不是精辟的哲思,而是当中淌着淡淡温馨的少年意。“鱼游水里,鸟栖树枝,我卧床上。”每每读到此,我总不禁莞尔。我不喜欢看一些散文,绷着脸与我背一长摞中外的古诗文要你不得不赞叹它的博学,而我只好哂笑它独独少了散文的“意”。秋心也如此,不是吗?文学,特别是小品文,是不该刻意的。  文学,究竟是怎样呢?我一直很迷惘。  文艺有时不仅仅是单调的引用,废尽心力地堆砌出一段叫人似懂非懂的话语。我记起史铁生说的“写作之寻求,即灵魂的眺望”(《想念地坛》)即是让人看懂作者的心——我也许不能把你说服,但请看我这颗赤子之心。文学之葩自初开在人类的文明之上,便是人类对于人生的思考。“事出于沉思,义归乎翰藻”,自古文人皆是将才华献于沉思,而这沉思之美莫非便恰恰在于天然的人类的经历?  秋心的散文,借着春醪的善醉,假做些年轻人的美梦,总透着沉思之美。你非名家至言,却敢“放谈快谈纵谈”,这在那个伪君子横行的年代是多么弥足珍贵!你评托翁写强盗与教士的故事,原本一个快意恩仇的强盗却三言两语被一个教士感化了——这时梁遗憾,我也遗憾,我们这些少年总是不耽于有些逆反的心理的。而这些中有的,即是自然。  仅三年的时间,一部《春醪集》是你偷饮春醪的迷歌,而《笑与泪》里却有一层又一层暗色皴染的悲凉,为什么,秋心?  火焰的顶处闪着黄光,明亮;火焰的底处幽暗着蓝影,彷徨——是的,你越来越看清了这个世界的二元,就如春风口处的蘩蘩野草,却是长在凄凉的孤坟近旁。多么矛盾。矛盾的人,不成立的等式,却被强划上联系的痕。  Flame to be dust, lover to be freinds. Why all good things come to an end ?  谁不想问,明明注定会失恋,却为何当初还要那么强烈地爱?  神玩弄着矛盾,一条看不见的细丝在淡漠麻木人间错综地缠绕,牵引着麻木的人亦步亦趋地舞蹈。尸舞,带着狞笑。  然而这个世界还有回忆。你说,回忆里,美好,终究是美好。你是个爱沉溺于过去的人,似极了英伦的兰姆。你为查尔斯?兰姆写评传,我看着看着,依稀间只觉得你与他渐渐地重叠了。兰姆包容着一切人类的低俗,甚至爱在伦敦的街头将心也溶进世俗。他生活不顺,然而他高兴。还有什么比这更适合一颗彷徨的少年之心在这个阴霾混乱的矛盾社会中生活下去?你亦然。  也许那个时代多的是这样的青年,而你用彩笔将这矛盾与焦愁记下?可悲,可笑。笑与泪的交杂,呻吟与呢喃,万事万物一分为二地等待你,由失望燃起微漠的希望,再由希望堕入无限的绝望,却还要在绝望中强装笑颜,用笔排遣胸中的渴求——这是怎样的悲哀,宛如大屠杀后废墟里的弃婴,无知地,笑。  最恐怖的,莫过于此,空心的,没有灵魂的笑。  “上海是啃人的狗,却只能伤害你的肉体;北京是惫懒的猫,却能堕落你的灵魂。”世故,世故,当一颗少年的心开始世故,就如一个智者开始酗酒,他的心已开始渐渐死亡。有人不解你三年间为何同隔三十年,以为你莫非早感知了自己死亡的气息。不,你是个不伪作的人。说此话的人自己何尝不也沉沦于十里洋场的虚伪之中,只是秋心忠于自己的心,他从来便是自然流露,即便流露里带着悲剧的死气。  ——因你无法逃脱一个时代的束缚。  你曾经是飞扬的,从第一篇《演讲》起便抱怨着所谓先驱者的古板,似极了宋玉当年的《风赋》。你借着醉言梦呓来哂笑胡适的一板一眼,然而这个世界终究挤压着你,百无聊赖,只与那同样孤独的火焰做伴。  麻木的人们——救火,救火——沉郁之中,你的心里是一团火焰。你要去救火,在那腾升的火焰,舐舔着屋檐,却让人心这顽铁始现红光。人生的乐处,从来不会在自己身上实现,在腾升的火焰中,一种仿佛能将一颗心也激越的冲动,是鲁迅先生旷原上的呐喊,是荒莽大海上看见大鱼的圣地亚哥的欢跃。我觉得人生的乐处即在于看见别人将一颗真心交给你,没有阴谋,只有单纯的人情之爱。那是千日等待后的情人扑向你的胸怀的一刻;那是共患难的友人倒向你的信任的一瞥;是救火夫的——救人,救人……秋心,你亦在追求这人间的温情,不是吗?你倾心于那无拘无束的火焰,那受尘世景慕的火之神,你真愿意挣开枷锁,象一个盛世大唐的游侠儿,一个浪子,恣肆于一切泥沼之上。然而,你却又是个意志不坚的儒雅公子,你沉沦在北方政治芜杂之地,抱着那只猫,雍懒地活着……表面上躲着,在那寂静的七宝塔楼中,宁静无波,却已是一潭死水。  浪子恋江湖,那种种百态,芸芸众生的美丽,宛如一个诱媚的声音。你抽烟,宿醉,你不羁地赞美妓女的圣洁——是否,那是一朵白莲,亦是你高洁,不甘堕落的心,在泥淖的地上,世故的京都里最后的——  Kissing the fire .  吻火者是浪漫的,亦是普罗米修斯般的勇者。不论是徐志摩还是秋心都那般热烈地爱着异花纷娆的人生。那生命的火轰轰烈烈的燃烧,燃烧在一切庸人的灰暗的目光之上。那一团火,烧尽才华横溢的生命,那绚烂,如失事飞机的烟花,在九天之上倏然开放。  春风,春雨,然后,又是一年春草绿。  明媚的春光在那个晦暗的土地上流撒,却像是一场悲剧最后的狞笑。那种惶惶不安的可怖,令我的心也颤动。可你不得不慨叹,那一年的春草,又开在了一颗年轻的心的孤坟上,继续着宇宙永无穷尽的二元浪漫……  然而,你为我留下你的沉思。  “在这急景流年的人生里,我愿意高举盛到杯缘的春醪畅饮。”用满怀的火,不醉生,醉情。08.4

悠游散文林的梁遇春

悠游散文林的梁遇春注:首发在闲闲书话的一个帖子,转发过来。有一幅温暖的画面,时常浮现在我眼前:一个寒冷的冬夜,几个知交围坐在炉旁,中有一人,神态慵懒,凝视着炉火的眼神朦胧,可是却能天南海北地闲侃,话题超越了现实的国界,东西方文化尽收眼底,尽在手中,尽付口边。在他悠悠的讲述中,人们的心沉静下来,忘记了冬夜的漫长,不知不觉中,西方已现鱼白,又一个清冷的冬晨来临。 长夜一次晤谈,可抵十年尘梦。这人就是世纪初的梁遇春:年轻,博学,懒散——“这个形象,我是时常想到的,这个形象,只有我一人能看到,这个形象,我却从来不曾说起。它就在那里,在无声无息中,永远使人为之惊叹”①。当我手捧着四折买来的印数五千的《春醪集》环顾四周时,一切是如此太平、繁华、喧闹,可这繁华热闹让人心里憋闷,没有人会再有悠闲的心情静静地倾听这精彩的闲聊。同样是絮絮叨叨地闲谈,到了世纪末,成了几个老人在冬日的院子里“负暄琐话”,讲述着落满了历史风尘的陈年往事,这让后来者心醉神迷,而他们一起念念不忘的,恰是梁遇春生活的时代和地域,还有梁遇春这样的人:二三十年代的老北京,以及这座文化古城里特立独行的教授和学生们。一个世纪了,世事在轮回,这种轮回是让人多么惆怅。又是世纪初了,身边书肆里多的是卿卿我我,“明媚而忧伤”的青春小说,这些作品有着少年人特有的时代叛逆,可是这种叛逆只是一种姿态,背后却没有多少文化的积淀,没有沉重的基石,显得轻飘飘的,柔靡而脆弱。长久地阅读这样的作品,我们的心已经被涂抹上了一层带着些许苦味的蜜糖,再也品不到薄荷的清香。而老年人的文字,成了最受欢迎的文字,如金克木、张中行、季羡林、孙犁等等,中年人的文体,比如余秋雨的文化散文,也占据了散文艺术舞台的中心。②本该有的“任意而谈,无所顾忌”③的少年之文却不知所踪——那些快意恩仇,犀利明快,抑或是随意洒脱、率性而为的青春之作啊。还好我遇到了梁遇春——悠游散文林的梁遇春,他的散文创作可以说是一种典型的青春写作:洒脱,率性而为,打破一切清规戒律。这些作品,“写时不大用心,而后世看来另有一番风味。”(④)说来奇怪,这么有趣的文字竟然了落满了灰尘,书肆里折扣居然抵至四折,而梁遇春在大众中也名声不传。细细想来,其实也不奇怪,二十世纪前半叶是个风云激荡的大时代,它充满了“革命”“反革命”“改良”“西化”“现代化”诸如此类的宏大叙事。而梁遇春的时代,对阵的双方是势不两立的,没有第三方生存的空间,用鲁迅的话说,就是“革命,反革命,不革命。革命的被杀于反革命的。反革命的被杀于革命的。不革命的或当作革命的杀于反革命的,或当作革命的而被杀于革命的,或并不当作什么而被杀于革命的或反革命的。革命,革革命,革革革革,革革……”⑤,人们被挟裹在时代的风暴中,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那种声言“为艺术而艺术”的姿态本身就是一种鲜明的政治态度。在裂缝中,有些游离于对垒双方的作家力图找到自己的立足点。梁遇春就是其中之一,他用青春、用雍容幽默来抵御这个时代无所不在的阴影,他是这个时代少有的异类。他的作品表层是雍容幽默,可骨子里是悲凉的。刚开始读的时候,被其旁征博引所折服,颇为佩服梁的才情,可掩卷后,却“凄以有所觉,如脱春温而入于秋肃”⑥。英式幽默是梁遇春的制胜法宝。在我们的语文教育中,我们所看到的作家都是忧国忧民,经历坎坷,身残志坚,作家似乎都成了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脸上都是苦难刻下的痕迹,而梁遇春却笑嘻嘻的将他们从让人敬而远之的祭坛上拉下来,还原出一幅本真的面孔。“许多大文学家全都带有流浪汉气质”。(95)他对文学史中的描述大加揶揄,“文学史的唯一用处只在赞扬本国文字的优美,和本国文人的言行的纯洁”。(79)这背后隐含的文学主张就是真性情。“所有些聪明的想头,灵活的意思多半是早上懒洋洋地赖在床上想出来的”,“细想迟起的好处,唯我独尊地躺着,东倒西倾的小屋立刻变做一座快乐的皇宫”(101)连睡懒觉都能够讲出一番娓娓动听的道理来,并成为可读的文章,真是在挥洒才情啊。青年的才情似乎是挥洒不尽的,可青春总是短暂的,“正当我们梦得有趣时候,命运之神同刺史的部下一样匆匆地把我们带上衰老同坟墓之途”(3)。三岛由纪夫在《天人五衰》有过一个在生命里轮回,永远生活在最美好的日子里的幻想⑦。而梁遇春对抗青春的有限性,生命的有限性,是“醉中做出许多好梦”,将青春的梦变成了一门艺术。既然生命是有限的,为什么不“高举盛到杯缘的春醪畅饮”。梁遇春著文多诙谐幽默,而“晋朝人讲究谈吐,喜欢诙谐,可是晋朝人最爱讲达观,达观不过是愁闷不堪,无可奈何时的解嘲说法。”(77)这大概可以看成夫子自道吧。梁遇春因染急性猩红热而去世时,年仅28岁,正是春醪将饮尽的时节。梁遇春对流浪汉的生活是极其向往的,他对此不吝赞词,“当浊酒三杯过后,大家拍桌高歌,莫名其妙地相视而笑,莫逆于心。”(91)“流浪汉如入生命的波涛汹涌的狂潮里生活”,“放口高歌”,在梁看来,此种生活才是深的人生三昧,才不算虚度啊。读《谈“流浪汉”》,总想起我很钟爱的一首诗《还原作用》(穆旦):“污泥里的猪梦见生了翅膀,/从天而降的渴望着飞翔,/当他醒来时悲痛地呼喊”“胸里燃烧了却不能起床⑧”。作为饱读诗书的书生,梁遇春对沉滞的书斋生活有种职业性的逃离冲动,渴望着去流浪。既然肉体处在难以解脱的桎梏里,就索性让灵魂去漫游吧。“流浪是指流浪的心情,我所赞美的流浪汉或者同守深闺的小姐一样,终身未出乡里一步”(第87页),梁特意给流浪汉如此的界定,亦是夫子自道吧。这与偏偏是文弱之人爱读武侠,爱侃武侠,经常在书斋里做打抱不平的白日梦,而强壮的大汉有时偏偏喜欢读细腻、哀婉的文字,亦是同理吧。亦恰合弗洛伊德派所谓的文学就是白日梦的观念。懒散,漫无目的地遐想乃至瞎想,当年是有钱人有闲人的专利,普通百姓为生计而奔波,革命志士们为国族而努力,哪里还能有这种心境呢?甚至连有闲有时也会成为罪过,而被斥为“有闲阶级”而遭到粗暴的批判。在这个高歌猛进,奔向现代化的时代里,懒散、悠闲也成了备受职责的恶行。宗白华在未名湖边的散步早已成为“遥远的绝响”,朱光潜曾经发出的“慢慢走,欣赏啊”的劝告,这些声音比起革命的慷慨激昂的呼吁声,比起推土机的轰鸣声来是多么地微弱,不起眼,没有多少人会去注意。回首百年,梁遇春在“散文林”的“悠游”真可称得上是空谷足音了。让我们“东施效颦”一回,放下手中的杂事,在一个冬夜,围坐在炉边进行悠闲的精神漫游吧。注释略

活在当下的“泪与笑”

梁遇春其名,我知道得很晚,大概是上个世纪末,从几个五四时期名家的集子里看到的。想去看,可惜也只是想去看,虽说买了他的书,终于未能翻一翻。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其中的“泪与笑”,不足与外人道。   扯远了,还是回到慕回书评,抄几句显示梁遇春真性情的句子:在《查理斯•兰姆评传》(1928)中他评论兰姆说:“只有真正地跑到生活里面,把一切事都用宽大通达的眼光来细细咀嚼一番,好的自然赞美,缺陷里头也要去找出美点出来;或者用法子来解释,使这缺陷不令人讨厌,这种态度才能够使我们在人生途上受最少的苦痛,也是止血的妙方。要得这种态度,最重要的是广大无边的同情心。那时能够对于人们所有举动都明白其所以然;因为同是人类,只要我们能够虚心,各种人们动作,我们全能找出可原谅的地方。因为我们自己也有做各种错事的可能,所以更有原谅他人的必要。真正的同情是会体贴别人的苦衷,设身处地去想一下,不是仅仅容忍就算了。用这样眼光去观察世态,自然只有欣欢的同情,真挚的怜悯,博大的宽容,而只觉得一切的可爱,自己生活也增加了无限的趣味了。”——胸襟宽阔。   他嘲笑历来名士:“中国普通一般自命为名士才子之流,到了风景清幽地方,一定照例他说若使能够在此读书,才是不辜负此生。由这点就可看出他们是不能真真鉴赏山水的美处。读书是一件乐事,游山玩水也是一件乐事。若使当读书时候,一心想什么飞瀑松声绝崖远眺,我们相信他读书趣味一定不浓厚,同样地若使当看到好风景时候,不将一己投到自然怀中,热烈领会生存之美,却来排名士架子,说出不冷不热的套话,我们也知道他实在不能够吸收自然无限的美。”(《“还我头来”及其他》)——中国人做人就是不彻底,无真我(读书),不投入(自然)。   他嘲笑文学史中的八卦太少,“把几百个生龙活虎的文学家描写成一堆模糊模糊不清毫无个性的圣贤”,“弄得念文学史的人一开头对于各文学家的性格就有错误的认识”。(《“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的文学史》)——中国史书里全是模糊不清毫无个性的人,生活中亦然。   慕回书评把我带回了上个世纪,其实我还是活在当下……

《“春朝”一刻值千金》

上大学时,有个另类且才华出众的教授,教我们现当代文学。此君有一特点,讲课时眼睛时时看向窗外。其理论为,窗外的景色日日不同,即使在同样教室,一讲三十年,依然不会厌。被问到人生的最快乐的事,他如是答:“读书、喝酒、男欢女爱,至于第四样,容我想一想。”这一想便是好几个学期,却再没有新的答案,功名利禄全不在其中。现在想来,确实经典。而这个教授最推崇的便是梁遇春。生活中,活的极明白的人,要么长寿,要么短寿。比如张爱玲,比如梁遇春。梁遇春,生于1906年,死于1932年,一生只活了26个年头,可谓才高命短。他给我们留下了37篇小品文和二三十部译作。梁遇春一生虽短,却活的极其明白。他一生血气方刚,充满激情,却把社会看得很平淡,很透彻。有才华,有个性,对于一个明白的人来说,在那个黑暗的年代,只能活的很短暂。废名曾评价梁遇春:“此人只好彩笔成梦,为君应是昙华招魂。”昙花一现,成就了梁遇春的一生传奇,又给读者带来莫大的遗憾。 一个极明白的人,走完了一段传奇的人生。虽然路途短暂,但他的人生意义深深影响着我们。明白不是错,错的是生逢的那个时代和那个时代的命运。现在有的人感慨“难得糊涂”,其实他们不明白,因为明白是人是容不得自己半点糊涂的。最喜欢和最早接触的是他的杂文《“春朝”一刻值千金》。

惊艳、惊艳,惊艳;惊艳。。。。。。

从最开始读《笑与泪》,到后来读《春醪集》。。。那些字里行间的箴言智语,明眸善睐,慧黠与温暖,带给我的感动太多太多。以至于一直对“梁遇春”这三个字,抱有一种敬畏的心态。也曾一度模仿他的笔法,自己给自己写信,用两个不同的名字,,然而可惜模仿得并不到位;笑。爱玲曾经说:模仿就是最大的赞赏,么。。。

关于"昨日死"与"今日生"

前几日看《春醪集》中梁遇春〈寄给一个失恋人的信〉中说其关于“昨日死”与“今日生”的观点,其言道:我总觉“既有今日,何必当初”这句话对“过去”未免太藐视了。我是个恋着“过去”的骸骨同化石的人,我深切感到“过去”在人生的意义,尽管你讲什么“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同Iet bygones be bygones(过去的事情便让它过去了吧);“从前”是不会死的。就算形质上看不见, 它的精神却还是一样地存在。“过去”也不至于烟消火灭般过去了;它总留了深刻的足迹。理想主义者看宇宙一切过程都是向一个目的走去的,换句话就是世界上物事都是发展一个基本的意义的。他们把“过去”包在“现在”中间一齐往“将来”的路上走,所以Emerson 讲“只要我们能够得到‘现在’,把‘过去’拿去给狗子罢了。”这可算是诗人的幻觉。这么漂亮的肥皂泡子不是人人都会吹的,我们老爱一部一部地观察人生,好象舍不得这样猪八戒吃人参果般用一个大抽象概念解释过去。所以我相信要深深地领略人生的味的人们,非把“过去”当做有它独立的价值不可,千万不要只看做“现在”的工具。由我们生来不带乐观性的人看来,“ 将来”总未免太渺茫了,“ 现在”不过一刹那,好像一个没有存在的东西似的,所以只有“过去”是这不断时间之流中站得住的岩石。我们只好紧紧抱着它,才免得受漂流无依的苦痛,“ 过去”是个美术化的东西, 因为它同我们隔远看不见了, 它另外有一种缥缈不实之美。好象一块风景近看瞧不出好来,到远处一望,就成个美不胜收的好景了。为的是已经物质上不存在,只在我们心境中憬憧着,所以“过去”又带了神秘的色彩。对于我们含有Melancholy(忧郁症) 性质的人们,“ 过去”更是个无价之宝。Howthorne 在他《古屋之苔》书中说:“我对我往事的记忆,一个也不能丢了。就是错误同烦恼,我也爱把它们记着。一切的回忆同样地都是我精神的食料。现在把它们都忘丢,就是同我没有活在世间过一样。”不过“ 过去”是很容易被人忽略去的。而一般失恋人的苦恼都是由忘记“过去”, 太重“现在”的结果。实在讲起来失恋人所失丢的只是一小部分现在的爱情。 他们从前已经过去的爱情是存在“时间”的宝库中,绝对不会失丢的。在这短促的人生,我们最大的需求同目的是爱,过去的爱同现在的爱是一样重要的。因为现在的爱丢了就把从前之爱看得一个大也不值,这就有点近视眼了。只要从前你们曾经真挚地互爱过,这个记忆已很值得好好保存起来,作这千灾百难人生的慰藉,所以我意思是,“ 今日”是“今日”,“ 当初”依然是“当初”, 不要因为有了今日这结果, 把“ 当初”一切看做都是镜花水月白费了心思的。爱人的目的是爱情,为了目前小波浪忽然舍得将几年来两人辛辛苦苦织好的爱情之网用剪子铰得粉碎,这未免是不知道怎样去多领略点人生之味的人们的态度了。抛开文中详述的关于“爱情”的言论,我只说“昨日死”与“今日生”,记得一年前曾有段时间自己的QQ签名档便是那句“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当时受了些挫折,觉得日子难熬,又想给自己勇气继续微笑下去,便引了此语日日拿来当作签名档。今日重又拿出来说并不是要发表自己与梁的不同见解,标新立异,只觉这样的语句在某些特定环境中带有很强的安慰性,如自说自话一般,并不是说给旁人听借以显示自己的洒脱和气度,而是因自己实没有继续前进下去的勇气进而需用此番话语给自己鼓励,又好比时逢逆境并知自己暂时脱不了身,只得眼看着自己如何的斡旋应对于各样困难之中,身心俱疲之下只得泼皮的想:一切都会过去的。就好像它真的已经过去一般。。。我们都深知“从前”是不会死的,“过去”也总会留深刻的足迹。而我们依旧希望某些时候可以选择性的失忆,忘记那些伤痛,微笑着继续行在路上。我们清楚的知道时间并不可以治愈一切伤口,那些伤口会一直存在着,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为了保持理智,在伤口处覆盖上疤痕,疼痛会有所减轻但是永远也不会消失。。。偶尔,还是会需要勇气,给自己勇气,继续面对未知的困难和挫折,然后,一直保持微笑。。。于是,我还是会说那句“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唉,我的梁兄~

  为兄开此组久矣,了无人迹.吾自担其责,笔耕不力,致其空空荡荡,唯兄之数版本著作封皮填充而已.   然我与兄之精神交流,从未间断,反有弥久愈新之感.迟起,捧春醪于榻上,每读皆有新的会意,但逢此时,不禁蘧蘧然有化蝶轻舞之喜悦.   感时光之易逝,唯梁兄之思想永恒.

莫使金樽空对月

最近看这书。可惜封面把梁遇春的名字印错了(后面的年龄亦算错),简直是不可饶恕的,对一本书来说。还加了拙劣的广告词“五四以来最美的散文”。没别的研究,没百度,没谷歌,没有太多的价值评估。只翻了不到10页就触动颇深。为何?封页内侧介绍:梁遇春(1906-1932)……在这个世上他仅仅活了短短的28年。但且看作者在民国十八年五月二十三日午夜,也就是公元1929年,为文集做的自序最后一段:“再过几十年,当酒醒帘幕低垂,擦着惺松睡眼时节,我的心境又会变成怎么样子,我想只有上帝知道罢。我现在是不想知道的。我面前还有大半杯未喝进去的春醪。”单单那单纯的“再过几十年”和他生命的大限之期便刺痛了我。他天真的以为还有几十年可活呢,写下文字的时候何曾想见,仅仅三年不到,猩红热就把他的一切幻想终结。。在写此文时,偶然看到一个广告,从侯耀文之死讲治疗方法。。。恕我最近与社会脱节,看到广告时才领略到其暗含的信息:侯耀文死了。。搜索才知其详。再唏嘘。。顿觉一切不可久恃——这个帐户是没有预算的。还能说什么?只有把每一天当作自己的最后一天来活——尽情绽放吧。面对春醪,痛饮何妨。那剩下的大半杯,此时不饮,更待何时?

不可错过梁遇春

  在今天的读书界,梁遇春真的不太有知名度。如果不是因为那本《春醪集》翠绿的装帧深得我心,我也不会信手翻看一下,如果没有那一次的信手翻看,真不知道要隔多长时间我才能注意到他。但幸运的是我没有错过他。当然如果没有那篇《“春朝”一刻值千金》,我也不会借来他的书,更无法领略他以及他的文字风采。“十年来,求师访友,足迹走遍天涯,回想起来给我最大益处的却是‘迟起’,因为我现在脑子里所有那些聪明的想头,灵活的意思多半是早上懒洋洋地赖在床上想出来的。”读完第一句话,便有一种心有戚戚的感觉,再看下去,“我天天总是在可能范围之内,尽量地滞在床上──是我们的神庙──看着射在被上的日光,暗笑四围人们无谓的匆忙,回味前夜的痴梦──那是比做梦还有意思的事,──细想迟起的好处,唯我独尊地躺着,东倒西倾的小房立刻变做一座快乐的皇宫。”真的禁不住想拊掌相庆,大喝几声“好”字。迟起如吾辈者,普天之下不胜枚举,能把“迟起”发展成一门艺术的,也就只有梁君一人了。说起“迟起”这门艺术,他可真是一个行家,因为他既具有明察秋毫的批评能力,又带了甘苦备尝的实践精神。为了忠于艺术的缘故,居然甘于让父母失望,受教授白眼,宁可饥肠辘辘,饿出汗来,还是坚持着非到十点不起来。如此忠于艺术,甘于为其牺牲,梁遇春真的不愧为一名“迟起”的艺术家。吾辈虽亦是一名“迟起”的艺术信徒,也经常向那些不明白迟起之好处者布道,却断不能像梁君那样把“迟起”的乐趣和理由说的那样旁征佐引让人信服。“迟起给我最大的好处是我没有一天不是很快乐地开头的。我天天起来总是心满意足的,觉得我们住的世界无日不是春天,无处不是乐园。”这样的快乐可是有理可证的,人们不是常说:一件事情好好地开头,就是已经成功一半了;那么赏心悦意的早晨是一天快乐的先导。“迟起”有何不可?如果你还是要恪守早睡早起的古训,那接下来的原因不知能否打动你。“‘迟起’不仅是能够给我们这甜蜜的空气,它还能够打破我们结结实实的苦闷。”焉何如此呢?且听梁遇春为你分解:“你若使感到生活的沉闷,那么请你多睡半点钟(最好是一点钟),你起来一定觉得许多要干的事情没有时间做了,那么是非忙不可──‘忙’是进到快乐宫的金钥,尤其那自己找来的忙碌。”作者还以自己为例进行了详细的阐述:“我常常在办公时间五分钟以前起床,那时候洗脸拭牙进早餐,都要限最快的速度完成,全变做最浪漫的举动,当牙膏四溅,脸水横飞,一手拿着头梳,对着镜子,一面吃面包时节,谁会说人生是没有趣味呢?而且当时只怕过了时间,心中充满了冒险的情绪。这些暗地晓得不碍事的冒险兴奋是顶可爱的东西,尤其是对于我们这班不敢真真履险的懦夫。”怎么样,还是不能信服吗?那么我们就要把您那番早起的理论批一下了。“迟起本身好似是很懒惰的,但是它能够给我们最大的活气,使我们的生活跳动生姿;世上最懒惰不过的人们是那般黎明即起,老早把事做好,坐着呆呆地打呵欠的人们。”你看是不是这理呢?“ 现在春天到了,‘春宵苦短日高起,’五六点钟醒来,就可以看见太阳,我们可以醉也似地躺着,一直躺了好几个钟头,静听流茑的巧啭,细看花影的慢移,这真是迟起的绝好时光。能让我们天天多躺一会儿罢,别辜负了这一刻千金的‘春朝’。”读到这里,您可再也不要谈什么被窝是青春的坟墓了,因为那同样是快乐的天堂。所以贪睡有理,迟起无罪。让我们与梁遇春一道热爱这门迟起的艺术吧。仅凭此文便有与梁君共浮三大白的冲动,如此有趣的人,近日才发现,不仅顿生悔意。连忙发动大脑中的搜索引擎,奈何知识储备不够丰裕,只隐隐记得在文学史的课本上约莫提到过他,好像是郁达夫曾称他为“中国的爱利亚”,其他的便无从知晓了。于是便赶紧找来他的资料来研读,没想到看到的第一条消息便是噩耗,他早已与1932年病逝了,享年只有区区27岁,难道真的有天妒英才这回事了?真的让人不胜唏嘘。逝者如斯,我们已经无法挽回,诸位且与我共同领略梁君曾经的风采吧。梁遇春,福建闽侯人,生于1906年,卒于1932年,毕业于北京大学英文系,师从著名学者叶公超。在他短暂的一生中,曾翻译了二三十种外国文学作品,撰写了36篇散文,收录于《春醪集》和《笑与泪》中。其文,不读不知其妙也。他是一个爱唱反调的人。人家都谈论“人生观”,他却偏偏扯出一个“人死观”;古人云“春宵一刻值千金”,他却说“春朝一刻同样值千金”,还自圆其说出了许多歪理来;众人皆爱笑,他却觉得“滴滴眼泪都是人生的甘露”;世人皆爱婴孩之天真,他却说:“小孩子的天真是靠不住的,好像是个很脆的东西经不起现实的接触”,“小孩的天真跟桌子的天真并没有多大的分别”。你看这是什么话,得让多少怀抱幼子的母亲伤心啊!人人都爱Gentleman.而他却独羡流浪汉,世人都云春光好,他却一年四季中最怕春天,“一看到阶前草绿,窗外花红,我就感到宇宙的不调和,好像在弥留病人的塌旁听到少女的轻脆的笑声,不,简直好像参加婚礼时候听到凄楚的丧钟。”你说他怎么会有如此怪异之想法。更有甚者,他竟然说“要得点知识,求点学问,不只那东鳞西爪吉光片羽的讲演不济事,就是上堂听讲也无大意思。教授尽可把要讲的印出来也免得我们天天冒风雪上堂。真真要读书只好在床上,炉旁,烟雾中,酒瓶边,这才能领略出味道来。所以历来真文豪都是爱逃学的。”你看他是不是有误人子弟之嫌?他还胆大包天,连老师都敢揶揄:“梁启超先生开个书单,就说没有念过他所开的书的人不是中国人,那种办法完全是青天白日当街杀人刽子手的行为了。”“胡适先生在《现代评论》曾说他治哲学史的方法是惟一无二的路,凡同他不同的都会失败。我从前曾想抱尝试的精神,怀疑的态度,去读哲学,因为胡先生说过真理不是绝对的,中间很有商量余地,所以打算舍胡先生的大道而不由,另找个羊肠小径来。现在给胡先生这么当头棒喝,只好摆开梦想,摇一下头———看还在没有。总之在旁边窥伺我们的头者,大有人在,所以我暑假间赶紧离开学府,万里奔波,回家来好好保养这六斤四的头。”缘何如此?他并不是那种故作语出惊人状以欺世盗名之徒。难道仅仅因为他爱胡思乱想?自由之精神,独立之思想,中国的知识分子自五四时期就不断为之奋斗,而真正能够做到的有几人呢?“大部分人的观察点总是大同小异——简直是全同无异”。中国从来不缺少传教士,缺少的是一颗颗能够冷静思考的头颅。梁君那“六斤四”的头颅应该算是一颗。当今这个时代,人人都笑谑到“活不明白”,甚至不想明白。而梁遇春一生虽短,却活的极其明白。他一早就明白了,矛盾是宇宙的根本原理,“天下只有矛盾的言论是真挚的,是有生气的,简直可以说才算的一贯,矛盾就是一贯,能够欣赏矛盾的人们与天地间一切矛盾就都能够澈悟了”。所以“坟墓旁边开遍了春花,宇宙永远是这样的二元,两者错综复杂起来就构成了这个杂乱下劣的人世。”在这个“杂乱下劣的人世”,他选择做一个乐观的悲观主义者,偶尔失望,但尽量不去绝望,冷眼旁观,心中却充满热情。所以他既去教别人怎样做一个“心力克”,又把“淌下的眼泪流到笑涡里”;虽早已参透了“人死观”,却仍能勇敢的向死而生;他知道“这个世界上仍然是充满了黑暗,黑暗可说是人生核心”,但他更懂得“人生的态度也就是在乎怎样去处理这个黑暗”,懂得黑暗真意义的人才能更好赞美光明。所以他说天下最贞洁高尚的女性是娼妓,因为她们一生中埋在黑暗里,受尽人们的揶揄,历遍人间凄凉的情境,尝到一切心酸味道,谁也没有她们那么恋着光明。他还敢于勇敢的揭露:“建立在理智上面的天真绝非无知的天真所可比拟的。”只有从无知的天真走到超然物外的天真,才能达到“世路如今已惯,此心到处悠然”的境界。梁遇春曾经在《观火》中写到:“有些诗人心中有满腔的热情,灵魂之火太大了,倒把他自己燃烧成灰烬,短命的济慈就是一个好例子。”可是他在写下这些句子的时候肯定没有想到三年之后,他也步了济慈的后尘,成为了文学史上又一个早夭的英才。难道上天早已料到他的灵魂将是一场燎原的大火,所以就提前把这枚火种给熄灭了吗?那么梁遇春所犯的唯一错误就在于他活的太透彻了。颇具流浪汉气质的王小波曾经说过“假如一个社会的宗旨就是反对有趣,那么它比寒冰地狱又有不如”。“文字最大的敌人不是粗糙,而是无趣,无趣的文字是如此的不可忍受”,因此“每一本书都应当是有趣,对于一些书来说,有趣是它存在的理由,对于另一些书来说,有趣是它应达的标准”。对于梁遇春来说,有趣既不是理由也不是标准,它早已融入了字里行间,他的书成了有趣文字的典范。而梁遇春也曾经说过“生活首要问题并非看它是否有意义,而是看它是否有趣”。料想同样英年早逝且才华横溢的梁遇春和王小波倘若相遇定能把酒言欢,共饮一杯春醪。的确,人生最大的敌人便是无趣,连痛苦都比单调灰色的生活强的多,因为“痛苦是活的,灰色的生活却是死的象征”。因此要想生活过的有意义些,便要学会做一个有趣的人,去抵抗无趣。毫无疑问,梁遇春便是一个知道如何抵抗无趣的智者。初读梁文的时候以为这样的达观且闪烁着智慧光芒的文字应该是出自像汪曾祺、梁实秋那样至少是已“知天命”的人手中。何曾想到彼时的梁遇春才年方二十有余。想到这不禁惆怅于他的早逝,那般的英才,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仅遇到了一个春天。如果他能活到梁实秋那般年纪,是否亦能收获到秋天的果实呢?答案当然是肯定的。梁遇春与钱钟书乃师兄弟,且同样学贯中西敏于文,钱钟书在梁遇春逝去十年后才写出《围城》,而梁遇春的才华仅凭逝前的几篇散文就发出了炫目的光芒。如果......,只可惜历史是不能假设的,人世间最大的遗憾莫过于“如果”二字。“希望的妙处全包含在它始终是希望这件事里面”; “天下许多事情都是翻筋斗,未反之前是这么站着,既反之后还是这么站着,然而中间却有这么个斤斗”;“有人排架子,有人排有架子的架子,有人又排不屑计较架子有无的架子,有人排天真的架子,有人排既已世故了,何妨自认为世故的架子,许多架子合在一起,就把人生这个大虚空筑成八层楼台了,我们在那上面有的战战兢兢走着,有的昂首阔步走着,终免不了摔下来,另一个人来当那条架子了”;“天下的乐趣都是由烦恼带来的,烦恼使人不得不希望,希望却是一服包治百病的良方”;这样隽永深刻的句子在梁文中几乎俯首即拾,而难能可贵的是,这些句子全是梁遇春兴之所至,信手拈来的,率真自然,丝毫看不到斧斤的痕迹。梁遇春的有趣不仅表现出他是一个智者善于抵抗生命中的无趣,还表现在他随处可见,涉笔成趣的幽默。在《途中》,他写到“甜蜜的东西看得太久了也会厌烦,真的好景都该这样一瞬即逝,永不重来”。却忽然宕开一笔该说婚姻:“婚姻制度的最大毛病也就是在于日夕聚首:将一切好处都因为太熟而化成坏处了”。在《谈流浪汉》中,他又写到“我承认偷情的少年,再嫁的寡妇都是造福于社会的,因为没有她们,那么贞洁的小姐,守节的孀妇就失丢了谈天的材料,也就无从来赞美自己了”。“其实通常情侣正同博士论文一样平淡无奇。为着要得博士而写的论文同为着要结婚而发生的恋爱大概是一样没有内容吧”。读罢,不禁让人莞尔。梁遇春的有趣还表现在他特立独行的个性上,比如说,人人都喜春光好,他却觉得“整天的春雨接着整天的春阴,这真是世上最愉快的事情了”。在他心里,有意的旅行倒不如通常的走路更惬意;炉中的火是最值得凝视的景致。他有时候还爱开个玩笑,《寄给一个失恋人的信》便是证据,他以自己的笔名“驭聪”,写给自己的另一个笔名“秋心”(秋心叠成愁,不知此中是否有深意)。他还写过一些纪念“她”的文章:“我现在一出家门,就尽我的眼力望着来往街上远远近近的女子,看看里面有没有你。在我偶的眼里天下女子可分两大类,一类是‘你’,一是‘非你’,一切的女子,不管村俏老少,对于我都失掉了意义,她们唯一的特征就在于‘不是你’这一点,此外我看不出她们有什么分别”。这样深情的句子从他的笔下流淌出来,看完之后我的震惊程度不亚于当初看老舍《微神》时的感觉。怎么都难以把写《四世同堂》的老舍,那个幽默大师老舍和《微神》的作者等同起来。就像看完了《谈“流浪汉”》再看《她走了》,都要忍不住再去看一下作者的名字一样。幽默如他们者,竟然能写出如此忧伤的文字,真有点不可思议。难道这与“爱之深恨之切”有同样的道理,他们机智的幽默只是为了掩饰他们深深的忧伤,他们的笑只是为让泪合理的落下来而存在。当然,我只是猜测而已。生不逢时,他没有晚一点走,我亦没有早一点来到这个世界上,否则怎可错过他。只能盼望着有朝一日能在天堂相遇,我定当携半瓶春醪,与其围炉、观火、醉中梦话。只恐他不在天堂,因为他曾说过“魔鬼是世上最大的流浪汉”, 天堂里净是绅士的天使,打领结的上帝。物以类聚,不羁如他说不定真的投奔撒旦去了。倘若这样,那——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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