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开眼》书评

洛枫：万花筒与七巧板的华丽缀合

万花筒与七巧板的华丽缀合洛 枫（资深文化评论人）一直有朋友问我，那么沉迷日本的动漫、文学、电影、剧集和时装，为何不学日文？而我总会懒洋洋地回答，因为有汤祯兆嘛！是的，认识阿汤是在文学创作的青涩时期，彼此分享和鼓励对香港文学的关注和阅读，然后在青涩长成青葱的岁月里，慢慢变为另类的依赖，依赖他一本又一本关于日本文化、文学和电影的书。从最早的《拜物图鉴》、《日剧美味乐园》，到后来越见精密辽阔的《乱步东洋》、《AV现场》、《整形日本》等等，为我和读者持续不断地勾勒日本文化各个层面的发展变化。“在地”与世俗的风情精通日文的汤祯兆常常浪游日本不同的城市和地区，文化知识的累积结合现场的体验和观察，使他写出跟其他日本研究学者很不一样的文字。首先，他免除了一般学院或学究沉闷、四平八稳的书写，而是充满世俗生活的体认，这一点对于介入日本流行文化来说尤其重要。只有这种入世的观点、真实的置放才能看出“在地”（当地）的风景，才能深入声色繁华的底蕴，揭出表面不易堪破、内里不为人知的深层面相。其次是长期浸淫在日本浩瀚的文献、书本与影像之中，汤祯兆的书写也很“日本风”，带有“目录学”分门别类的论述架构、犹如推理小说那样层层归纳、演绎的叙述，以及动漫的激情与鼓动人心，看得人沸腾。在翻阅书页的过程中，恍若置身立体的场景，跟着线索走，看着地景的飘移，或进入奇幻的剧情，“文化阅读”被他织缀而成有血有肉、富于个人情感的图鉴，我们一边按图索骥、历险重重，一边乐在其中……就像手中这本《人间开眼》，既是关于小说也牵连影像的对照，在个人熟悉与不熟悉的名字和文本之间，阿汤恍如万花筒的展示，带给我熟悉的陌生化、陌生的熟悉感，万紫千红之中灵光处处。作家群像与类型文学万紫千红的《人间开眼》的确具有七色光华：第一层是绘画了当代日本小说的作家群像，从三岛由纪夫、村上春树、村上龙到东野圭吾、伊坂幸太郎、向田邦子、桐野夏生等，难得的是论者没有预设的眼光，严肃与流行的简化二分，以共冶一炉的笔法勾勒作家之间的传承、对比和影响，这一堆响亮的名字本身已是一张值得推荐的书单。第二是花影缭乱的“类型”（genre）阐释，读着阿汤描述或分析的众多名目，像“妖怪治愈系”、“老人文学”、“个食”与“合食”的时代、“团地妻”、“贫穷小说”、“魔法少女系”和“酒店小说”等等，林林总总让人目不暇接，打开了前所未有的好奇与趣味，这些作品有些读过有些还是第一次听到，即使读过的也从没有以这样的角度和类型切入。阿汤的阐释提供了跨进文本的另类出口与入口，而在“出口”与“入口”之间，他郑重地提出阅读“类型文学”的窍门：“作为观众如果明白流行小说的构成法则，便可体会在混种类型的复调交鸣下，每一种类型的基因其实一方面在丰富阅读趣味，但同时也在转移及左右读者的注意力。”这番言论通透极了，一语道破“类型文学”的伎俩与特性，是很了然于胸的研究方法，值得借用和学习。文本与影视的对读第三是小说与影视改编的对对碰，对照彼此共通或不同的形态与视域，其中许多知名的作品原来早就有不同年代的电影或日剧搬演，真想全部给找出来，对照着看呐。当中看得我手舞足蹈的是他花了不少篇章分析东野圭吾的小说及其影视改编，包括最受欢迎的“神探伽利略”与“加恭贺一郎”系列，触及的议题有东野推理小说的写作风貌、隶属的派别以及破格的混合书写，“探案小说”兴盛背后的社会景观，像父与子的“赎罪”伦理、人际关系的崩坏、将个人偏差行为合理化或诿过他人的病态心理、物质与人欲横流的渗透，等等。一方面探索小说的类型脉络，也一面深入社会的文化语境与困境。此外，汤祯兆比较东野影视改编作品的得失成败，长篇小说如何难于被浓缩删剪在电影有限的定时里，他甚至以松本清张的作品作为例子，印证一部电影的成功改编，应该不囿于原著框架，必须显示导演和编剧突破体制的艺术与文化视野。另一个引人入胜的文本与影像对读是安倍夜郎的漫画《深夜食堂》，讨论绘本的技法怎样像将人物的生命、机遇与个性“定格缩影”，通过微细的日常琐事装载幅度流转的人生层面，阶级、年龄、性别好性向犹如浮世绘一般，让读者或观众历历在目，也过目不忘；然后阿汤也借“食物”谈世情，将《深夜食堂》连接其他相关的类型一起并置，浮现“食物地志”，内里有记忆、人文关怀、故居与故人的情愫等等，架起了一幅又一幅幸福或辛酸的生命风景。文学与社会的拼图第四是文学与社会恍若七巧板的拼图，包括小说类型的历史文化脉络，各式人物的社会因缘，东京与大阪的推理地景，从三岛由纪夫到木村拓哉在男体线条上的美学发展，村上春树如何扣连大阪地震与地铁沙林毒气事件之间的灾难共振，漫画《深夜食堂》的异色众生相，日本文化跟政治、战争和民生的关系，青春与校园文学浮映的家庭离散与教育失陷，郊外文学的城乡对立，粉领族故事与贫穷小说的女性处境与经济剥削等等，活像一本日本社会百科全书，从小说的阅读窥探不同阶级、社群的生存形态。其中尤以庶民的生活图景最为核心散射，因为那是最富于存活矛盾与人性冲突的所在地，也是众多日本当代小说家念兹在兹的写作命题。香港的浮世身影第五是香港身影的借镜返照，汤祯兆在缕述日本文化的诸种问题时，总会暗藏笔锋，让“他城”的魅影折射“我城”的鬼影。例如他在讲述日本生活笼罩的阴郁既来自不安定的暴力氛围，也源于社会体制的错失，因而营造悲凉的现实让人无处逃避。此外，他从连串“无差别杀人事件”谈到异端宗教带来的冲击如何腐蚀世道人心，结尾的段落不忘暗喻，香港政治权力的暗影也在四周萦绕，一座香港城，在乌云密布之下变成了浮城。又如他谈及失踪儿童现象的社会因由，如何根植于家庭解构的解体，经济滑落后成人世界的飘无定所，以及公民意识和公共空间的没落等，从中思考香港相似的处境、状况，批评曾发生村屋家长投诉学生课外活动造成滋扰的案例，不无感触。阿汤的用词洋溢切肤之痛，体现作者从日本社会、社群的病况望闻问切香港同样堕落的根源，求不得治理或改变的良方，却只有“他朝君体也相同”的慨叹。文化研究的故事演说最后是汤祯兆借“文化研究与阅读建构说故事”的技法。他曾说，“我喜欢向田邦子远高于张爱玲，正因文本中所见的尽是凡人，而不是聪明人的机关算尽、挖空心计，而且作者对当中人物均不缺同情心”，又说小说中随处可见的温婉“正是我们身处的世道人间”。这些几近自白的文字道出阿汤个人的阅读与处世方向，所以即使在道说日本很黑暗的世代、很残酷的人性，他的笔触还是带着温煦、理解和宽和，有时候甚至不经意间流露一点自我嘲讽的幽默感。《人间开眼》为我们打开了观照日本文学、文化层层叠叠的窗户，窗内飞扬的视点带着温度与厚度，窗外流动的景致像绵延无尽的火车旅程，一幅接一幅仿佛看之不尽，看过的便不会忘记，没有看过的总被勾起寻寻觅觅的心瘾难耐。于是，假如仍然有人孜孜不倦问我为何不学好日文，我还是会喜洋洋地回答说，因为有汤祯兆嘛！

日本流行文化大观

《人间开眼:日本文化病理学》作者汤祯兆触及的议题就包括日本社会问题的“余裕世代论”，流行音乐与偶像文化的AKB48，次文化中的动漫《新世纪福音战士》、御宅族文化与铁道迷；日本文学中的两个村上——村上春树与村上龙，推理小说作家东野圭吾、桐野夏生、伊坂幸太郎，以及轻小说、棒球小说等；此外，还有大岛渚、若松孝二、森田芳光、新藤兼人、山田洋次等导演作品，以及类型电影的恐怖片，甚至AV成人影片产业。而这些议题组构的，是一个横跨文学、电影、社会学、文化工业和运动的全景式档案学，而这正是福柯（MichelFoucault）认为最理想的图书馆式知识景观。

从整形日本到开眼人间

有些看不懂了。汤的书有种奇异的论文感，内容详实风趣，每一篇文章都有个中心， 其中又引用各种案例，清清楚楚。可能是最近头脑不清楚了， 看到人间开眼这本， 觉得跟不上节奏了， 书里提到的作家都是不知道的，思维便一次次的被打断，接不上前一段看过的内容了。但是现在根本看不进年轻作家的书，比如知乎热捧的还被拍成电影的那本， 我也是看小四的书看哭过得呢。

简体版内容包括港版人间开眼和乱世张瞳的内容

汤祯兆定居香港，一直在撰写有关日本流行文化的专栏，善于捕捉前沿动态，长于深入分析，所著篇章虽然不是长篇大论，但能起到管中窥豹的作用。年轻、时尚，想了解日本文化和日本社会的人，就会期待用他们熟悉的文风，分析他们关注、跟踪的流行趋势。书里面充满流行元素和文化情趣，非常适合阅读日本动漫成长的年轻人。

还是值得推荐

一方面，这本书对流行文化解读的深度足够，不是很多打着「影评」，「书评」的幌子，其实在写小学生读后感的文章，书籍可比。比如，《EVA》和《魔法少女小圆》的两篇评论，让我有了看这两部动漫的兴趣（虽然最后证明不符我的口味），但作者对人物心理层面的解读，言之有物又自圆其说。对「铁道迷」和所谓「可爱文化」的论述也有新意。另一方面，作者在书中反复引用几本日文评论集的观点，反复出现的一些日本术语（如「团块」，「余裕世代」），让人不免质疑作者的观点来源和阅读范围，同样的现象在作者的另几本日本文化评论集里也有出现。再次，因为我本身对日本文化了解不多，特别是动漫，初看作者的评论觉得很新奇，但后来得知，其实围绕《EVA》的《魔法少女小圆》早已有很多分析。总的来说，这还是一本很值得推荐的文化评论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