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往事》书评

当“往事”流传到草原以外

　给《蒙古往事》写一篇评论对我来说是一件挺复杂的事情，我对这本书的感觉本来很清楚，但是我听到各种各样的反应以后感觉就混乱起来。　　刚开始读的时候，我觉得作者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描写铁木真随父亲前往孛儿贴家求亲的那一段。路上经过一片草原，草原上有两个湖，阔连海子和捕鱼海子，两个海子的中间是乌尔什温河，河水从捕鱼海子流向阔连海子。他们从西向东跨过乌尔什温河，渐渐地山峦起伏，树木多起来，林间，他们遇到一只花斑大母鹿。行文迤逦而有点魔幻，就好像玩战略性电脑游戏，地图上大部分地方都笼罩在阴影里，车辆和士兵走到哪，哪里才鲜亮起来。鲜亮地方就是《蒙古秘史》中记述过的地方。　　其实作者写的那个地方很多人都去过——那个地方就是呼伦贝尔。阔连海子就是呼伦湖，捕鱼海子就是贝尔湖。海子就是湖，译成汉语时加上的，阔连就是呼伦，和汉语一样蒙古语也存在复杂的方言，“k”和“h”的发音在有些方言中是混淆的。比如现在大家都熟悉的“可可西里”，实际上用现在得东部口音念就是“呼和锡勒”意思是绿色的山岗。这个“呼和”和呼和浩特的“呼和”完全是一个词，但是在汉语里就好像没有关系一样。无论译成阔连海子还是呼伦湖，它的蒙古语地名从来没有改变过。“贝尔”的蒙古语念出来再写成汉语完全可以写成“捕鱼尔”，现在它们中间的那条河现在地图上叫做“乌尔逊河”。从今天的新巴尔虎西旗向东跨过乌尔逊河，再一路向东，走到丘陵起伏有林木的地方就到了鄂温克族聚居地地方，大兴安岭的西部边缘，那里的鄂温克人今天还有很多人姓“弘吉剌特”就是孛尔贴夫人的娘家姓。那只花斑鹿应该就是大兴安岭中的梅花鹿。　　很遗憾大片阴影在作者的笔端没能展开，这使美丽的呼伦贝尔没能以它苍凉、辽远、博大、优美的面貌展现在读者面前。　　我这样挑毛病有点吹毛求疵了，因为对于绝大多数汉语读者来说，这种文字与土地间位移并不重要。在作品研讨会上，我和作者冉平聊了几句，提到电视剧《成吉思汗》，他冒出一句：“我不看，没法看！汉族人写的东西。”我忽然很惭愧，我第一次读他的书的时候心里也是这样说的。他在内蒙古生活了四十年，我和蒙古人交往也有十年了，其实我们可能有同一个毛病，包括电视剧的创作人员也是：我们都是汉族人，而且都自信自己很了解蒙古人，但是其实我们都只了解蒙古人的某一个侧面。汉族人写蒙古人，始终会像一群盲人面对一头大象。　　后来专门和冉平交换过意见，算是一次采访，他谈起对蒙古人的感受和认知，其实非常强烈，也很深刻。他知道蒙古历史发展的秘密，所以他的故事情节或许更接近当时的情况。　　在雪地里和一只野狼默默较量的冬天，整篇小说最有创作性的情节。长生天赐给蒙古人的冬季永远漫长而严酷，夏季则美丽而短暂，而且也许要十年才能碰到一个水草丰美的夏天，熬过严冬是蒙古人最大的本事。在漫长的冬季里，忍受、沉静、生存才是第一位的，一直熬到狼在帐外冻硬了，铁木真赢了，赢了才有后来的成吉思汗，而这之前他们并没有用利器和白牙较量。因为历史演义难免受制于历史，但演义就必须想象，如果不熟悉塞北冬天的风暴和严寒，如何写出这样的情节。　　但是我仍然觉得它缺少点什么，又多点了什么。我们聊起塞夫和麦丽丝的电影，《东归英雄传》、《悲情布鲁克》以及冉平编剧的《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冉平说，在他编剧的原本中，并没有成吉思汗囚禁孛儿贴不认儿子的情节，那些是导演加的。　　铁木真的长子虽然最终封地遥远结局凄惨，但是长子系始终在家族中保持着很高的地位，远远胜过成吉思汗那些偏妃们生的血统明确的儿子。在这件事上很多人很难理解铁木真，包括蒙古族导演塞夫，但是冉平理解。蒙古男人并不是不在乎妻子的贞操，不过女人被别人用暴力抢走是男人的失职，男人要容得下这样的女人，这样才能容得下天下。以前的蒙古人写东西这事根本提都不提，谁提谁就会像察合台一样被人唾骂。有意思的是，现在的蒙古族导演塞夫却觉得这件事很难容忍很难在心中磨平了。　　其实塞夫的很多电影在故事情节上都和史实相去甚远甚至有点史实无厘头，而冉平的东西更加史实贴近，情节合理。但是正是塞夫的电影里有冉平的《蒙古往事》里所没有的东西，就是蒙古人的内气，内在的情感，心灵深处的痛苦与欢乐。读《蒙古往事》能感觉出它不是蒙古人写的，就像看电视剧《成吉思汗》可以看出来木华黎不是蒙古人演的一样，因为他没有蒙古人的眼神，不会像蒙古人那样庄严，也不会像蒙古人那样笑。　　对于真正的蒙古人来说，冉平的很多情节中解释得有点多了，比如成吉思汗为什么会在大事上听妻子的意见。多半汉族人认为后宫干政是坏事，但是蒙古人从来就不这么认为，这些在草原上风驰电掣的男人，在女人面前就像孩子一样，女人是他们的主心骨。后来的元朝皇帝忽必烈每每遇到大事都派人问问皇后是怎么说。今天草原上仍然这样，牧民小伙子大都很倔强，但是再倔强的小伙子也要听老婆劝，要是连老婆的劝告都不听，这小伙子也就没人能劝了。所以那些成大事的蒙古男子都有好妻子，或者好母亲，而铁木真的优势就在于他两样都占了。这种事对蒙古人来说是不用解释的，不过反过来想想，这本小说毕竟是汉语创作，给汉族人看的，不解释，读者能懂吗？　　《狼图腾》的成功就在于它解释得特别充分，故事并不复杂，但是每一个细节的来龙去脉都从源头论证起。而藏族作家阿来的《尘埃落定》和《空山》都是采用的另一种态度，关于自己民族的文化他什么都不解释，让懂得人自己感受，不懂得人感受到什么算什么，于是成了魔幻现实主义。　　我不知道多少人能读懂《蒙古往事》，不过即使每个人都读到的都不同，也很正常。在那次研讨会上的评论家中也有仁者和智者，书的价值就在大家的阅读中闪放光彩。　　我很喜欢李敬泽的那个评价：现在写成吉思汗的作品很多，但是我们看到，包括电视剧的《成吉思汗》，基本上把成吉思汗写成刘邦、朱元璋之类的人物，完全把他写成了传统历史事件中开国皇帝的形象，这是对成吉思汗极大的歪曲。当我们这样想象成吉思汗的时候，实际上我们根本就想象错了。从这种错误的想象中，我们除了得到一点自我安慰之外，我们得不到真正的知识和教育。这就是《蒙古往事》中成吉思汗形象的重要价值，凭这一点，它已经高得不可估量了。　　当冉平写孛儿贴提着裙子从占有了她数月的男人身上迈过去，在礼花一样漫天飞舞的箭中间迎接铁木真的到来；当他写铁木真让他的弟弟自己去解决和通天巫之间的纠纷，结果不可一世的通天巫转眼被扭断了脖子，铁木真看看天，长生天并没有朝他发怒，一切就这样解决了，这群人的生命和力量就在他的笔端爆发着。　　有位评论家说，这本书贯穿始终的是成吉思汗关于男人的快乐的那番阐述：“追击敌人，把他们铲除干净，夺取他们所有的一切，看他们的妻子号哭、流泪，骑他们后背平滑的骏马 ，将他们美貌的妃做睡衣和垫子，注视她们的脸颊并吮吸她们乳头色甜蜜的嘴唇，这才是男人的快乐。”他认为这就是我们缺乏的民族精神，征服和霸气。　　我听到他这番话的震惊和可能和他读到这句话时感觉到的震撼是一样的。为什么他读不到铁木真的博大、深沉和爱，对妻子、对兄弟、对亲人和竞争对手的浓烈而且宽弘的爱？为什么他读不到铁木真和扎木合安达敌对状态下的生死之交？为什么他读不到铁木真的智慧——处事决断、简单，从不错过时机？为什么他读不到整个人群爆裂张扬的性格和自由的精神？为什么读不到铁木真高超的领导能力？有蒙古血统的评论家冯秋子说：“成吉思汗的所有部下是最大限度发挥了每个人的聪明才智。”这是多么了不起的领导才能啊？可为什么那一位读不到呢？为什么他只读到了那句残暴的话，并把它作为整书的精神呢？如果仁者见仁，智者见智，那么也许他是真正的独裁者吧？　　你看，即使解释了，每个人的眼睛里看到的成吉思汗还是不一样的。但这对沉睡在高原之下的伟大可汗来说并不重要，对草原上的挥舞着套马杆的子孙来说也不重要。那些流传在草原上的乎近乎远的故事本身并不需要流传到草原之外，就像深山里美丽的姑娘并不需要到城市里成为歌舞演员才能证明她的价值，进了城也可能沦落风尘呢。　　蒙古人至今仍然有口承历史的习惯和能力，历史就在人们的交流中不断被印证，越来越接近它的本来的面目，而不会在流传中夸张变形。任何异族作家的作品和史学家的研究其实都没有草原上的传说靠谱。就像呼伦贝尔，不管汉族人管它叫什么，千年来它的名字和面貌从不曾改变，苍天之下，游牧人默默地在这片土地上迁徙繁衍，将祖先的秘史无声无息地传递给子孙。　　冉平在内蒙古生活四十年了，不过一个在内蒙古生活了四十年的汉族人对蒙古民族的理解还是远不如入关四十年的满清贵族对汉族文化的理解。但是和很多阅读本书的人相比，他的功底已经相当深厚了。一直以来，汉族人对“异邦蛮夷”们的看法始终摆脱不了阿Q式的精神胜利法，因而了解、理解和包容另一个民族的文化对汉民族是有好处的事情，它可以使这个民族走出狭隘和盲目倨傲，变得丰富和强大，这就是草原以外的人们需要《蒙古往事》的原因。来源：(http://blog.sina.com.cn/s/blog_58137ba0010002qk.html) - 当“往事”流传到草原以外_舒泥_新浪博客

收益

读中感到了男人的力量，不是声讨，争霸。其实隐忍，才是一个男人根本具备的品行。男人对女人的隐忍，应该看做是疼爱，包容。对不公的隐忍应该等待厚积薄发。少年时期的铁木真就是这样的男人，所以到后来，他征服了中国。可是当他真的要征服全世界的时候，他的丢弃了根，所以遭致这样的结果。

蒙古往事写的是人生至理

血仇与征驰，古老的习性，神秘的直觉，有如言般的告白和独语……《蒙古往事》，一部关于蒙古历史与领袖的气象蔚然的作品。最先看到这本书时是由信阳传媒网论坛bbs.xy5.cc的一网友推荐的，在我读了之后，我就是思考，在蒙古帝国的建立和当今社会的历史变迁，古今蒙古一直没有被外界所干扰，他们依旧过着游牧的日子，驰骋在大草原上。而我们呢？人的一生几十年，死了就没有人能记得我们，我们不能想成吉思汗一样名流千古，死后变成一堆枯骨，现在更是归为尘土。但是正是由我们这么短暂而又多彩的人生组成了当今的这个社会，才让这个社会多姿多彩。我要有信心的活着，不枉我来到这个世界走一遭了。

肯定——一种语气，一种生命状态

这是一个一不小心就会沦为平庸的故事。作者糅合了各方史料，似乎是在还原成吉思汗自出生到完成华夏统一大业的成长和征战过程。但很幸运，我没有看到这样的一个三流电视剧的剧本，而是看到了一种久违的夹杂着某种信仰的性情、人格和生命状态，用那种不夹杂着成语和形容词的语言和语气，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刀子，那么锋利。即使是钝刀，也能锋利无比。再看这本书的过程中，我一直在疑惑，是什么在引诱我把这个早已熟知的故事如饥似渴地看完。我找到了一个词：肯定。这是一种非常单纯和直接的肯定。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没有“或许”、没有“可能”……我也在疑惑：这种二元的思维方式不是早就被我们，被我们的时代、我们的后现代所鄙夷了吗？这样的叙述，本应该是不合时宜的，为什么让我如此着迷？

失去兽性失去一切

如果不是看到FT中文网我比较喜欢的专栏作家老愚的年度读书推荐，自己也许不会刻意选择这本书来看，原因非常简单，就是不感兴趣。虽然学文科出身，但时间越长，越发现自己对中国历史不了解，总有一片一片的空白地带；更有很多时候，觉得了解了反而后悔，还不如不了解。中国这片土地上总有历史被模糊，不断地重复这种模糊，最明显的三处莫过于汉以后的南北朝，唐以后的五代十国，还有就是元朝——到现在我只记得我那年高考时对于元朝只有“人分四等”以及后来无意中看到刀削面的来源。这本书是每天只用上下班的那一个半小时，在地铁上读完的。当每每在拥挤不堪的惠新街南口挤上去后，想着这要是齐刷刷地把一车人的脑袋砍了，估计就是那会儿的屠城感觉了吧？立刻又坚定一个众所周知的信念，汉族人杀不完，忒多——而汉族文化的魅力也就在于人忒多。看到过很多人，崇拜那种草原的游牧文化，近年来也没少涌现，比如狼图腾什么的，可是我的脑子就是转不到那边儿去——这就不如我的一个安答，他就特希望自己成为一个蒙古人，总有事儿没事儿称自己为“我们蒙古人”如何如何，又或抱怨自己没生在那个驰骋的年代，没生在那片可以驰骋的草地上。他是个历史老师，对于他的话，我总比较相信。其中还行的两句，一句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是汉族统治过的面积最大的朝代；另一句是汉族人必须要经过大批的屠杀，到一定数量后会出现涅槃，这个民族浴火重生。可能他在骨子里就想把英雄之气洒到身体外面，会迷恋上蒙古，而我无论如何也对那些名字兴趣有限，甚至有时候觉得，如果不考虑民族和历史问题，那些名字用字母表现出来可能更舒服。看这本书的过程中，那些名字我几乎一个没在心里默念过，全都是硬记住字的排列顺序和这些人的所作所为，才串到整个故事中的。不过读罢通篇，基于有限的水平，我只能读出两个词，一个是野蛮，一个是创业维艰。尽管作者在努力刻画着草原上男人们的形象，但是我只能从中读懂野蛮——道理总在力气大的那边儿。尽管作者在努力描述部落斗争中的浪漫，但是我只能从中进一步明白创业维艰。我很了解那种男人的感觉，无数人都幻想着这种感觉，最简单的是痛痛快快打一架，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更野心一点的就是杀了敌人，屠了族群，抢了他们的女人自己来用。虽然我认为男人最重要的不仅仅是责任——因为那往往可以作为不择手段的托辞，对于我来讲更觉得应该是信用。但在前面说的那种感觉面前，这却可能是在生存世界上最脆弱不堪的，虽然我们常说它是最重要的。书中很多地方我不知道是作者有意为之还是我永远没法儿明白，所谓的尊重——比如安答长安答短，除了安答之外别人没法儿理解的孤独寂寞，还有什么谁谁谁我的父亲，大萨满和诸位强人的对话，完全与我的那点儿价值观背道而驰，我单纯地认为，关系好就应该是互相帮助，早晚干仗的实在接受不了。铁木真不管披着什么样的众汗之汗的粗犷宏大外衣，在这本书里到底是个古而有之的帝王之心，他最可爱的部分，也许就是迎娶孛儿帖前后，一旦汗的野心上升，男人可爱的一面也就消失殆尽了。我没接触过真正的蒙古人。那些自治区里有权势的汉人，都不招人喜欢。底下的小老百姓，与自己身边的甲乙丙丁无异。我同样崇拜粗犷，但我讨厌利用一种风俗打马虎眼说事儿，比如经常看到某些东北人以大大咧咧作为他即将和你展开精打细算的借口，类似的事儿在那些蒙古人身上也发生着。从透着野蛮的雄性动物，化作男人，成为汉子，自居爷们儿，这一路坎坎坷坷走下去，总有什么东西是隐藏起来的，强人有权将出尔反尔称作不按常理出牌，而常理也是在力气最大的那边儿。如果一个人，上述几种身份一步步演化成最厉害的家伙，成为那个被选中的家伙，也只能称之为一代天骄了，我找不到别的词儿。

蒙古人的书

有很多历史书,他们以历史学家的眼光,口吻写出,这类书往往资料翔实,叙述严谨,但读来总觉得冷冰冰,对历史有种隔岸观火的感觉.蒙古往事讲述的却是另一种风格的历史,整部书无处不在的是蒙古式的思维方式,蒙古式的情感,蒙古式的语调,随着阅读的深入,读者会不自觉地象蒙古人那样思考,思考那个年代蒙古人面临的困境和蒙古人的抗争.历史学家的书让我们了解历史,蒙古人的书却能让我们触摸历史,我想,这就是蒙古往事的独特之处吧.

盛宴

昨晚熬了一个通宵，一气将冉平的《蒙古往事》读完。一次盛宴。今日仍在回味良久。录一段打动我，促使我把这本书找来看的话：“我知道有些书在市场上很热闹，我想推荐一本寂寞的书，冉平的《蒙古往事》。写成吉思汗的。成吉思汗是野的，是大草原上的风，根本不入规范，这本书就写了这样一个我们的想象和意识之外的成吉思汗……《蒙古往事》的语言好，是从少数民族的汉语书写传承下来的，是十分偏僻、不被我们留意的语言资源，天真、硬朗、透彻，有一种令人震惊的表现力。”这段话，是李敬泽在“2005：100个人的阅读视界”中说的。 看完《蒙古往事》，我想起大学时的另一场盛宴。有一夜，通宵读张承志哲合忍耶的《心灵史》和《西北暗杀考》。那时，我仿佛被言语本身所烤炙。被言语的天真、澈朗、坚硬、野蛮、神性所震撼。那时，我想不出来，当言语越贫穷，越节省，越清洁，每个词反而成了锋利的刀刃、黑铁的寒意。每个字吐出来，在地上都能砸起尘土，砸出血腥。每个字，都带着匕首的寒光。每个字，都是晨光中刻着神秘的哲合忍耶的雕花……这种言语狂欢和盛宴的感觉，我在张承志后来的散文集，比如《金牧场》、《清洁的精神》中没有读到。也许，这种言语的原始和神性，因为它质朴、贫穷，所以反而只适合用心血浸泡过久的长篇史诗。比如，冉平的《蒙古往事》。 说实话，冉平《蒙古往事》中的言语，没有像《心灵史》那样直接地震撼我。我想，也许是因为《蒙古往事》是成功者的历史，是生死安达的游戏和较量，是草原上一马奔驰的开阔和雄心壮志。它甚至是吟游的、有意节制的、有些抒情的。而《心灵史》，它是被屠杀者的心灵史。是灵魂的、血腥的、干旱的、乞求的，每个字都凝结着仇恨的，是用黄土净身举意的。它甚至是有意狂欢的、刻意隐忍的。它们从本身书写的深度上就有着极大的不同。况且，也许，这还是两种少数民族的汉语书写方式的不同。 录几段《往事》中最打动我，节制、纯净、有些抒情气息的描述：哈阑真沙陀地面宽阔、干燥，净是沙土，没有草。偶尔可以看见一幅豹子的骨架，雪白完整，不知哪年死的。到了春天，青草就从他的骨缝里钻出来，长出好高。在哈阑真沙陀，凡是长草的地方，必有动物的尸骨，或者在土里，或者半露着：豹子、野驴、狼、马，还有人。（廿二章，铁木真和克烈部脱斡邻在哈阑真沙陀地面血战之前。） 耶遂醒来的时候正在下雪，无数雪片从天上落下来，打着滚，拥挤着，相互碰撞着，粘在一起又分开，你推我攘，喧闹着，不断地摔在地上，呻吟不止；上面的压着下面的，一层摞着一层，前仆后继，轰轰烈烈……孛尔帖问她话，她回答说，外面下雪的声音太吵了，我听不清夫人在说什么。她说出口的话，自己也没听见……她看到了孛尔帖眼里的泪水。她说，可怜的。……逐渐地，孛尔帖的言语压过了下雪的声音。冬天过去了，孛尔帖领她去看埋葬兀日纳（灵秀之意）的地方，那里的雪先融化了，长出了嫩绿的草。夏天，那里开了一簇花朵，红白两色，引来蜻蜓无数。还有很多落在她的头发上、肩膀上，挥散不开。晚上，铁木真对她说，耶遂，在我眼中，你总是最美的。她说可汗，我美不过兀日纳。铁木真不知道兀日纳是谁。耶遂说那是一种花的名字，可汗从没有听说过的，将来终有一天，它会开遍草原。（廿五章，铁木真汗妃耶遂为逃避克烈人的掳掠，从斡嫩河老营逃走路上因颠簸而流产，孛尔帖给她起名兀日纳，和铁木真额头一样漂亮的女儿。） 那天清晨，山岗上生满了茂密的青草和花儿，有万年蒿、茅草、房白草、羊草、马黄草、碱草、荻草、菖蒲、蒲棒、苍术、铺草、浮草、荇草、坐草、艾蒿、蓬蒿、益母草、马兰、菟丝子、四金草、鬼针、虎掌草、蝎子草、地丁草、席草、瓦松草、蒺藜、藫麻、线麻、乌拉草、串笼草、短荻草、芨芨草、醉马草，还有金沙龙、刺蘑花、狼毒花、木香花、石竹花、蜀菊、百合、黄花、指甲花、苍蝇花、苜蓿花、蒡岚等等。有的花草如今已经改换了名称。（廿八章，铁木真的生死安达和对手札木合，被手下人送到铁木真处后。二人相谈一天一夜，札木合请死。铁木真下令用牦牛口袋处死札木合。这是清晨，阔阔出目睹全过程，确认札木合的灵魂安在。）作者/石墙 （转载请通知本文作者，并注明原始出处！）http://blog.sina.com.cn/u/58f64408010005eq

大自然之子

读冉平的《蒙古往事》的最初，总是不能停止阅读，想一口气读完，知道结果、知道当时各部落之间的斗智斗勇。其实关于成吉思汗那个时期的历史故事我早就如数家珍，甚至可以说出一些不同历史学家的观点。不是想贩卖自己有多了解，而是，作为一个蒙古人，这些历史故事是必须要了解的。何况这些故事就是牧区的长辈们从小就不断灌输到脑海里的事情。仿佛铁木真小时候你就在他的身边，看着他一点一点的成长、变得勇猛、甚至是凶残。这是我目前为止看到关于那段历史写的最好的小说之一。我不敢妄断地说一定是最好的，因为国外也有一些作家在做了大量的考证之后写出的小说也毫不逊色。我只能说，在我有限的阅读范围里，这本小说完全以一种真正蒙古式的粗糙、原始和不加掩饰的情节，把我带回了那个兵戈相交的草原上。由于小说引用并参考了《蒙古秘史》这本真正讲述黄金家族以及蒙古人起源的历史------真实的并且是神秘的蒙古人的历史，所以这本小说的语言也受到了蒙古秘史被翻译成汉语语言的影响：即抛弃了华丽的形容词和大量堆砌的排比句，小说语言上的直白平铺的叙述恰恰是这本小说最大的魅力。和迟子建的《额尔古纳右岸》如出一辙，语言的选择上都是原始、直接，叙述上采用了简单叙述的手法，没有过多的包装修饰才让这本小说看起来是那么的真实。然而打抱不平的说一句，《蒙古往事》是获得了茅盾文学奖的提名，然而最终和奖项失之交臂，我只能说茅盾文学奖的日渐堕落也是不配拥有这本出色小说的。试想，连麦家的《暗算》都能得奖的文学奖项，真的是要怀疑其公正性以及评审的智商。继续回到这本小说，我看的是05年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发行的，现在这本小说又由新星出版社再版发行，这对于读者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人民文学出版社对于该小说的装帧有着易于辨别的设计感：粗糙的封面，大概是想显得厚重，却得不偿失的让这本小说无法在视觉上占有鲜明的视觉地位。要知道，读者买书不仅是看书的质量，同时书的装帧设计也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读者购买的欲望。过于沉重的封面设计会让读者在第一时间顺从视觉感应放弃阅读和购买。好在内里的质量无可挑剔。既然是小说，就免不了在一些情节上有杜撰和虚构的设计，但《蒙古往事》无疑是《蒙古秘史》的现代孩子，它即受到了父辈传统对于历史真实感的尊重，又在传统的边缘上涂抹了现代化的色彩，这使得这本小说无论是从历史角度还是文学角度都占上风。冉平对于小说的描写，一直是有一个主线铺开：即从小和成吉思汗结为安达的札木合，不同于其他小说的描写，冉平对于两个男人之间的较量写的光明磊落、气魄非凡。这两个草原男人的较量除了比拼野心和实力，也比拼行动和运气。无疑，最终的运气是给了铁木真。好在好在，札木合和铁木真之争从来就没有《三国》里周瑜和诸葛亮那种矫情的争斗呐喊：既生瑜何生亮。草原男人对于成功和失败从来都不会急切地告诉与人，而是沉默地和蒙古战马分享荣誉或失败。所以札木合失败了，二人还饮酒说话，蒙古男儿骨子里的高傲让札木合选择了最为荣耀的死亡方式。我对于那一段的描写看的落下泪来，成吉思汗在统一了蒙古各部之后其地位就和神一样高高在上不可动摇，对于和札木合之争，没有一本小说可以写的这样轻描淡写又惊心动魄，它不仅赋予了成吉思汗以人性，更是给予落魄英雄札木合一个尊敬。小说还离不开另一个重要的元素：女人。这些被成吉思汗选中的蒙古各部的女人，除了符合成吉思汗的审美，在性格和智慧上也都非比寻常。所以他的女人没有像中原汉人皇帝们的后宫一样不断的寻衅滋事，相反都保持了礼貌、客气和懂事。很多人会非常疑惑，为什么那个时期他的女人都那么安静，其实是成吉思汗时期军法严厉，不听话或故意挑事的人是要被杀头的，而且绝对没有商量的余地。和其他作家的描写重点几乎一致，冉平对于成吉思汗身边重要女人的描写，几乎只着重在了两个人身上，一个是他的母亲，一个是他的第一个女人孛儿帖，这两个女人的形象具有鲜明的蒙古女人的特质：克制、坚强、善良、明辨是非、遇事果断。蒙古女人尽管温柔，却在遇事上判断力不会出错，所以无论是真实历史还是小说，抑或是野史，这两个女人对于成吉思汗的影响力一直是被后人津津乐道的话题。小说在赋予成吉思汗以人性时，也同样描写了成吉思汗人性当中的阴暗面，比如他疑心重、凶残，甚至告诉自己的孩子们：“蒙古男人最应该向往的生活是除了起码射猎，还应该用铁蹄征服别人的领地以及占领他们的女人。”所以，受到这句话影响的他的后代们，无论是忽必烈汗还是帖木儿汗都是以勇猛野蛮和凶残著称的。我丝毫不介意有人对我说成吉思汗过于凶残。不凶残的蒙古人是不可能统一成立了那么大的也可·蒙古·兀鲁思大帝国的，这也就是蒙古利亚大帝国。换句话说，政治和统一除了要有异于常人的智慧和非比常人的勇气，野蛮也是必不可少的手段之一。你能试想不用武力就可以征服别的领土吗？不可能。成吉思汗的政治谋略和军事谋略以及他充满野性的血性恰恰是我们作为他的后代应该学习和赞扬的。冉平的《蒙古往事》除了让我们看到铁骨铮铮的铁木真、札木合以及其他各部的蒙古将领们，更是将雄性的气魄以草原故事讲述了出来。更何况，铁木真和他故事里的人物，全都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成吉思汗不仅是蒙古最伟大的汗王，也是大自然之子。他的故事会在长生天的注视下，一直延续下去。

盛宴

昨晚熬了一个通宵，一气将冉平的《蒙古往事》读完。一次盛宴。今日仍在回味良久。录一段打动我，促使我把这本书找来看的话：“我知道有些书在市场上很热闹，我想推荐一本寂寞的书，冉平的《蒙古往事》。写成吉思汗的。成吉思汗是野的，是大草原上的风，根本不入规范，这本书就写了这样一个我们的想象和意识之外的成吉思汗……《蒙古往事》的语言好，是从少数民族的汉语书写传承下来的，是十分偏僻、不被我们留意的语言资源，天真、硬朗、透彻，有一种令人震惊的表现力。”这段话，是李敬泽在“2005：100个人的阅读视界”中说的。 看完《蒙古往事》，我想起大学时的另一场盛宴。有一夜，通宵读张承志哲合忍耶的《心灵史》和《西北暗杀考》。那时，我仿佛被言语本身所烤炙。被言语的天真、澈朗、坚硬、野蛮、神性所震撼。那时，我想不出来，当言语越贫穷，越节省，越清洁，每个词反而成了锋利的刀刃、黑铁的寒意。每个字吐出来，在地上都能砸起尘土，砸出血腥。每个字，都带着匕首的寒光。每个字，都是晨光中刻着神秘的哲合忍耶的雕花……这种言语狂欢和盛宴的感觉，我在张承志后来的散文集，比如《金牧场》、《清洁的精神》中没有读到。也许，这种言语的原始和神性，因为它质朴、贫穷，所以反而只适合用心血浸泡过久的长篇史诗。比如，冉平的《蒙古往事》。 说实话，冉平《蒙古往事》中的言语，没有像《心灵史》那样直接地震撼我。我想，也许是因为《蒙古往事》是成功者的历史，是生死安达的游戏和较量，是草原上一马奔驰的开阔和雄心壮志。它甚至是吟游的、有意节制的、有些抒情的。而《心灵史》，它是被屠杀者的心灵史。是灵魂的、血腥的、干旱的、乞求的，每个字都凝结着仇恨的，是用黄土净身举意的。它甚至是有意狂欢的、刻意隐忍的。它们从本身书写的深度上就有着极大的不同。况且，也许，这还是两种少数民族的汉语书写方式的不同。 录几段《往事》中最打动我，节制、纯净、有些抒情气息的描述：哈阑真沙陀地面宽阔、干燥，净是沙土，没有草。偶尔可以看见一幅豹子的骨架，雪白完整，不知哪年死的。到了春天，青草就从他的骨缝里钻出来，长出好高。在哈阑真沙陀，凡是长草的地方，必有动物的尸骨，或者在土里，或者半露着：豹子、野驴、狼、马，还有人。（廿二章，铁木真和克烈部脱斡邻在哈阑真沙陀地面血战之前。） 耶遂醒来的时候正在下雪，无数雪片从天上落下来，打着滚，拥挤着，相互碰撞着，粘在一起又分开，你推我攘，喧闹着，不断地摔在地上，呻吟不止；上面的压着下面的，一层摞着一层，前仆后继，轰轰烈烈……孛尔帖问她话，她回答说，外面下雪的声音太吵了，我听不清夫人在说什么。她说出口的话，自己也没听见……她看到了孛尔帖眼里的泪水。她说，可怜的。……逐渐地，孛尔帖的言语压过了下雪的声音。冬天过去了，孛尔帖领她去看埋葬兀日纳（灵秀之意）的地方，那里的雪先融化了，长出了嫩绿的草。夏天，那里开了一簇花朵，红白两色，引来蜻蜓无数。还有很多落在她的头发上、肩膀上，挥散不开。晚上，铁木真对她说，耶遂，在我眼中，你总是最美的。她说可汗，我美不过兀日纳。铁木真不知道兀日纳是谁。耶遂说那是一种花的名字，可汗从没有听说过的，将来终有一天，它会开遍草原。（廿五章，铁木真汗妃耶遂为逃避克烈人的掳掠，从斡嫩河老营逃走路上因颠簸而流产，孛尔帖给她起名兀日纳，和铁木真额头一样漂亮的女儿。） 那天清晨，山岗上生满了茂密的青草和花儿，有万年蒿、茅草、房白草、羊草、马黄草、碱草、荻草、菖蒲、蒲棒、苍术、铺草、浮草、荇草、坐草、艾蒿、蓬蒿、益母草、马兰、菟丝子、四金草、鬼针、虎掌草、蝎子草、地丁草、席草、瓦松草、蒺藜、藫麻、线麻、乌拉草、串笼草、短荻草、芨芨草、醉马草，还有金沙龙、刺蘑花、狼毒花、木香花、石竹花、蜀菊、百合、黄花、指甲花、苍蝇花、苜蓿花、蒡岚等等。有的花草如今已经改换了名称。（廿八章，铁木真的生死安达和对手札木合，被手下人送到铁木真处后。二人相谈一天一夜，札木合请死。铁木真下令用牦牛口袋处死札木合。这是清晨，阔阔出目睹全过程，确认札木合的灵魂安在。）

蒙古在诗歌和铁蹄间穿越

这样的文字，曾经在《尘埃落定》里感受到。静谧，诗歌一般的简洁，有力。蒙古、铁木真、刀剑、铁蹄，从书间趟过。有杀戮，但不血腥；有复仇，但不执拗；有爱情，但不甜腻。

前世

很久没有看这样的小说了，看到札木合组成了十三翼去攻打铁木真，但是彼此又是那么地欣赏对方，深感要是生在那样的时代就太完美了，那时候有现在没有的魄力，轻信，诚实，磊落．也可能我的前世就是在那样的大草原上的兵戈相斗．

木华黎讲述的故事

有一种雁，叫做鸿雁的，行和止都有很严格的规矩，分头雁、二雁，乃至尾雁。凡起飞的时候，必由头雁领头，其他雁才能飞行。有一只雁，特别想当头雁，总要抢先起飞，结果造成了混乱。头雁经常教训这只不守规矩的雁。一天，遇到大雪，头雁说，我们要在这里挨几天饿。因为还有很远的路，饿着肚子不行，而且我们不知道被雪覆盖的地面有多大，如果露土的地方有粮食，也不可以吃，那一定是猎人为捕捉我们投放的。我们在高处睡觉，等太阳出来，晒化了雪再去找粮食吃。头雁说完以上的话，就曲起脖子，脑袋伸进翅膀底下睡了。此时，想当头雁的雁悄悄说，我们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不如在近处找找看，万一找到了呢，就吃一些回来。它飞起来一看，在山冈的背风处，果然一片干地上有粮食，就叫大家一起来吃。头雁醒来，发现一半的雁都去了，直到遇见了引诱，急忙飞过去对众雁们说，你们不要吃了，这是诱饵！可是那只想当头雁的雁不肯停，一口接一口地吃，结果叼住了捕雁的机关，所有的雁都落网了。头雁又说，如果我们想逃出去，只有一个办法，等明早猎人来的时候大家都要装死，那猎人往外拿时一定会数数有多少。当他数到第四十九时我们一齐飞，这样便可以得救。到了早晨，猎人来了，果然一只两只地往外拿，嘴里一边数着，当猎人数到第四十八只的时候，那只想当头雁的雁就忙着飞起来，其他众雁也跟着一齐飞了，只有头雁还在网里，被抓了。那些雁虽然逃命了，但由于没有好头雁，有些落在猎人手里，有些归到别的雁群里去了。就因为一只雁的野心，好好一群雁全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