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在地铁上站着读《黄金案》的最后两章,面前的一位中国女士(应该是久居此地的)在临下车时对我用英文说:Judge Dee 有一系列的侦探故事,都很精彩的!(她大概以为我不是中文母语者,不然何以看英文版的狄公案?殊不知我正想正本清源。 )我一听,眼前一亮,不想狄公案的知名度跨越年龄界限,不禁十分欣喜。可惜她说完后,便匆匆下车了。不然真想多谈几句。这本《黄金案》,是看的第一本英文原版。我之前只是听说,英文版和中文版内容有差异。读完了,才知道果真如此,而且,差的还挺多。1 目录里,作者用的是传统章回体,譬如第一回写的是:Three old friends part in a country pavilion; a magistrate meets two highwaymen on the road虽是英文,但可以明显看出作者是用章回体普遍对仗形式的,尝试翻译如下:三旧友饯行城外楼,一县令路逢剪径客。现在通俗翻译里,将回目完全去除,只以数字标明,这样一来,让中国读者看着古典味少了,倒多了些西洋侦探小说的风格。2 内容上,唐主簿譬如和范仲勾结一气,原著里服毒药自尽了。又, 解开真相之前,狄公和洪亮看了一场戏,此戏对帮助狄公解开所有谜底,其实甚有关联。中文版里就全部删除了。大概为了让狄公破案的独立性更多一点。3 最后的结尾,貌似还玩了个神秘,死去的王县令真的在白云寺显灵过?这样一来,这案子倒更加像公案小说了。4 至于卜凯的易容乔装,呵呵,在英文版里真的是用了面具啊!对我来说,头一次看一本英文写的关于中国古代故事,还是有很多受益的地方,譬如很多专有名词的翻译,衙门,捕快,文书,仵作……等等。高氏翻译还是以意译为主。对外国人而言,的确是本可以用来通俗阅读,由此进入了解中国古代生活习俗的书。最后再说说开篇云的词一首:Meeting and parting are constant in this inconstant world,Where joy and sadness alternate like night and day;Officials come and go, but justice and righteousness remain,And unchangeable remains forever the imperial way.现在常见的翻译是:父母官, 天子臣。 朱笔直, 乌纱真。 冰心一片奉日月, 铁面千古惊鬼神。通俗的翻译应该说很中国味的,但对原文来说,差的比较大。我不知道原文是否有中文诗歌原型,鄙人思索了一阵子,觉得用五,七言难翻,因此寄调《清平乐》,谨作尝试:世事翩迁。聚散总无闲。欢纵悲起何所似?昼夜罔替如烟。为民父母。去留终有数。惟立义理天地间。王道轮回不负。我的翻译,当然难免有点掉书袋子的状态,实在是要真的翻译出“平话”风格的词来,一个字 —— 难。但原诗的意义,比通俗翻译版本明显要深刻许多,其实概括起来,就是八个字:—— 人生无常,义理长存。我还是佩服高罗佩对中国文化了解的地步。本来已有的佩服之情,读完英文版后,又更深了一层。
Meeting and parting are constant in this inconstant world,
Where joy and sadness alternate like night and day;
Officials come and go, but justice and righteousness remain,
And unchangeable remains forever the imperial w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