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絮语

出版社:重庆大学出版社
出版日期:2013-8
ISBN:9787562471851
作者:[意]娜塔丽亚·金兹伯格
页数:320页

作者简介

意大利国宝级文学大师,二战后欧洲最具影响力巨著,意大利中学生指定读物。
向普鲁斯特致敬的(女版)“追忆似水年华”。
再版数十次,逾百万册,译介成多国语言。
在《辛德勒的名单》一样沉重的背景下,呈现了胜于《美丽人生》的欢快与温馨。
家庭絮语散落于记忆深处,穿透黑暗深重的历史,放射出微弱温暖的光。
“我”在都灵一个喧闹的家庭长大。父亲,一个犹太裔大学教授,脾气暴躁,经常大吼大叫;母亲,一个文艺气质的家庭主妇,总喜欢在饭桌上重复地讲那几个故事,纵容父亲的坏脾气;两个哥哥,一个是家庭的骄傲,一个总是不学好;一个姐姐,在青春期爱上普鲁斯特,忧愁地在花园里散步;一个结实强悍的女佣,总是“他”“她”不分,说话颠三倒四;来来往往的家庭的朋友,孩子们的朋友,裁缝,医生……一个熙熙攘攘的20世纪上半叶的意大利家庭。
几十年间,墨索里尼上台,种族法实施,二战爆发……哥哥、父亲被捕,“我”的丈夫死在德军监狱,身边的朋友陆续消失。然而这些苦难以一种慌乱甚至滑稽的方式发生,或者只是被悄悄地一笔带过。一家人不论如何颠沛流离,只要他们聚在一起,家人间琐碎而亲切的话语便在继续,伤口便得到愈合,生活便得以继续。
在“我”的记忆中,家人的欢声笑语,像一条河流,充满着最具生命力的种子。

内容概要

娜塔丽亚•金兹伯格
Natalia Ginzburg,1916—1991
作为战后意大利文学中最知名、最具创造性的声音之一,金兹伯格因其独特的文风和其小说中对混乱社会背景下个人命运的描写而得到好评、并受读者欢迎。她是一位多产的剧作家,同时也是散文家、小说家。她最知名的作品包括:小说《昔日我们种种》( Tutti nostril ieri)、《城市与家》( La città e la casa)、《夜晚的声音》(Le voci della sera),自传体小说《家庭絮语》(Lessico famigliare),及《曼佐尼家族》(La Famiglia Manzoni)——19世纪意大利文学家曼佐尼传记,其中《家庭絮语》曾获意大利斯特雷加文学奖。
金兹伯格出生于意大利帕莱摩,父亲是有名的犹太生物学家,而母亲是天主教徒。三岁随全家迁至都灵,并在此度过童年与少女时代。《家庭絮语》的故事,便是从都灵开始。
黄文捷
1953年毕业于北京大学西语系,后进入中共中央对外联络部,主要研究意大利政经问题,1989年退休后从事文学翻译。2006年获全国资深翻译家称号。主要译著有:但丁《神曲》,黛莱达《邪恶之路》,斯维沃《泽诺的意识》,普拉托利尼《苦难情侣》,皮兰德娄《格腊内拉的房子》等中短篇小说,莫拉维亚《魔鬼不能拯救世界》、《偷看他人做爱者的漫游》、《同流者》,达里奥•福《不付钱!不付钱!》,克罗齐《美学或艺术和语言哲学》等。


 家庭絮语下载 更多精彩书评



发布书评

 
 


精彩书评 (总计1条)

  •     “在金兹伯格看来,生活是一个快乐的现实,是一个幸福的源泉。受苦受难类似一种耻辱,它不能带来幸福,不能产生任何好的东西。必须把苦难隐藏起来,不该与别人一起分受苦难。苦难属于我们自己,也只属于我们自己,它应该与我们一起死去。”意大利著名文学批评家、作者生前好友切萨雷·加尔博利评《家庭絮语》正如本书的众多读者所了解的,本书曾再版多次,也曾印成选集,并被学校采用,作为课外读物。《家庭絮语》讲述了一个反法西斯的犹太家庭(莱维一家)的故事。这个家庭在20 世纪30年代初至50 年代初之间居住在都灵。这二十年中有相当一部分时间是在法西斯统治下度过的,这些年代经历了种族法、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德国入侵欧洲、屠杀人类的集中营乃至抵抗运动和全国解放等种种磨难。整个故事是来自真人实事,而不是来自想象。它是由一系列回忆构成的,而这些回忆之所以能维持下去,正是因为作者对一些言辞,一些叙述,一些说法,一些在家中翻来覆去听过多遍的话语记忆犹新的缘故。这些言辞话语是由几位哥哥和父母未加思索便在家中脱口说出的;这些言辞话语都是那么无关紧要、无足轻重,通常都会随时间而消逝,而且一旦说话的人长大成人,离家而去,这些言辞话语就会被忘得一干二净。这些言辞话语是一份宝贵遗产,正是由于有这份遗产,一个家庭核心,一个部族,才能被人认出,并能使自己有别于其他家庭核心和部族。因此,对这些言辞话语的忠诚和热爱,也便使《家庭絮语》的作者能产生一些不会消亡的回忆,一些生动活泼、坚韧不拔的回忆;这些回忆经过一番并非有意的撮合,便成为一段历史、一幅图案,或者说,如果我们更喜欢这样说的话:一部小说,在这部小说里,有许许多多不同的人物和不同的命运。故事的叙述是由这个家庭的最小女儿——娜塔丽亚以第一人称进行的。这个最小的女儿从成人的角度回顾了她的童年时代,回顾了她在父母家中所度过的生活,一直回顾到她结婚和步入社会。那个自称为“我”、讲述这个故事的人,在生平履历上,是恰恰与本书的作者即娜塔丽亚· 金兹伯格不谋而合的。草草浏览一下与本书首次印行的时间恰好同步的那些较为重要的文坛大事,也许可能会是有所裨益的。在1963 年,亦即在《家庭絮语》的初版发表的同一年,有两部书也问世了——我不记得这两部书是在《家庭絮语》发表前不久还是发表后不久问世的。这两部书在我国文坛上曾留下肯定并非肤浅的印迹,这是20 世纪的两部经典著作:加达的《痛苦的认知》和兰多尔菲的《一事无成》。我们简直想象不出有什么更加水火不相容的巧合了。这两部书,正如书名所说明的,是充满痛苦和焦虑的两部书,其中几乎完全处于主宰地位的讲述故事的我(《一事无成》),或者是代表作者的那个人物(《痛苦的认知》);不论是第一人称也好,还是第三人称也罢,这两个主角都是色彩黯淡、令人感到压抑的人物,他们就类似他们所处的那个环境:他们在其中并不是主人,而是囚徒,而且要想从中逃掉,是根本办不到的。一方面是一个不能有自己的愿望、不能有自己行动的男人,他把自己的种种失败(《一事无成》)像记日记似的记录下来:他曾因为自己成为要教养儿女的父亲,因为要宠爱新出生的女儿,而略微感到一丝惊喜;但是,他也曾因为犯了意志消沉的综合征,因为心灵颓丧、精神萎靡,又具有嘲弄和游戏人生的本能,而感到郁郁寡欢——我还要不厌其烦地反复指出,上述这些现象都曾被伟大的帕斯科利在《面纱之下》里断定为20 世纪的通病。另一方面则是《痛苦的认知》里的那个肝肠寸断的贡扎洛;他受尽了痛苦之最;他被弑母之罪百般折磨;他既憎恨又怜悯那个无意识地虐待自己儿子的母亲,而这个母亲又是她的儿子在梦幻中不断诅咒的可怜的幽灵。由于奇怪的巧合,这两部如此浸透着绝望和玩世情绪的书,竟然与金兹伯格的那部情调恰好相反的书构成了一种特殊的相互近似的关系。这种关系是以三种因素为基础的:以父母亲为主题;以讽刺和嘲弄的语言来取胜;将小说、杂文、小品、记事、自传相互融合在一起的繁复而混杂的结构。奇怪的是:上述这些相似性不仅没有填满把金兹伯格的这部小说与另两部同时面世的小说分隔开来的鸿沟,反倒把这道鸿沟挖得更深了。明显的区别在于:金兹伯格的书写了历史,而这在其他两部书里则是没有的。在兰多尔菲和加达的书里,我们听不到世界的声音、其他人的声言,听不到旁人的噪声和踏步声,或者说,我们听到的这些声音是很微弱、很令人厌烦的。作者的兴趣集中在描述主人公的备受摧残的灵魂上,而正是这些主人公占据了全部主要的画面。加达就曾诅咒道:“我的笔是为我的灵魂服务的,它可不是切西拉夫人的男仆或女佣。”正因为没有写历史,我们很少在其中感到时间的流逝。《痛苦的认知》所叙述的那些事件发生在1933年,也正是兰多尔菲所写的那部日记脱稿前三十年。但是,日期又有什么重要性呢?在这两部书里,时间是同样的,那是一种停滞不动的时间。兰多尔菲的文笔迈着懒洋洋的闲散步伐,缓缓展开,日记的那些纸页苦恼地落到书桌上,塑造出那个孤独者的形象;加达的文笔则是在迂回曲折地写出许多值得记住的精彩片段之后,钻进了一条充满恐怖和黑暗的隧道(恐怖和黑暗是《痛苦的认知》里的两个主要词汇,可以说是康拉德式1 的词汇),急速地逃向根本不存在的结局。文笔不同,但是,时间的静止性,时间相对于深刻描述精神状态和挖掘灵魂的阴暗层面所处的从属地位,这一点却是一样的。没有正在流逝的时间,而只有现在,只有一个背着沉重包袱、被一个已经远去却仍在妨碍人们前进的永恒的过去所压抑的现在。这种现象是不难解释的。在兰多尔菲和加达的书里,我们可以看到有一种可从1963 年算起往后追溯许多年的20 世纪经验的复归。我们可以看到有一种类似死亡和被葬送的生活之苦在重新被描绘出来,这种生活之苦的历史地位处在空虚和萧条的30 年代。后来发生的劫难,第二次世界大战造成的创伤,种种重大社会和政治事件,时代背景的天翻地覆的变化,众人遭受的种种不幸和悲剧,所有这些都留下一道痕迹,这道痕迹甚至到了50 年代还历历在目。但是,再稍微晚一些时候,到了《一事无成》问世和《痛苦的认知》最后定稿的那个时代,我们却已经可以说,这道痕迹已经消失了。在每一个世纪,都会出现一个魔鬼;这个魔鬼总是在准备着起死回生;种种历史性变动只能撞击20 世纪的根子,却不能改变这个根子。这些变动治不好什么恶劣的综合征,除不掉什么病症的抗药力,而这个病症也仍不为人所知地潜伏在20 世纪的无法看见的一道道深层之中。震动结束、冲突过去之后,被深埋的水流仍要重新开始在地下咕噜咕噜作响,仍要重新开始沸腾,散发热气,直到以一股充满硫黄味的岩熔水流猛然爆发出来。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待加达和兰多尔菲的两部书的话,我们今天就可以说,这两部书在1963 年把年代久远的一个多次溃脓的伤口又重新揭开了。这个伤口实际上是一种永无休止、令人焦虑的争执,也是一种与世界不相协调、对世界无法适应的现象。这些现象在金兹伯格的《家庭絮语》中所讲述的那些事件之前和之后都发生了。把《一事无成》和《痛苦的认知》看成表现两种孤独状态的复杂的新鲜事,或是把这两部书看成是作者在苦恼地讲述两个病例,以致可以把它们与蒙塔莱曾十分辛酸地对生活说“不”这件事相提并论,那是不对的。但是,如果忘记这两部书的反常状态,那同样也是不对的。加达和兰多尔菲是大吵大嚷地或是静悄悄地从遥远的过去出发,为的是向前看;他们又沿着老路往回走,这却是出于对未来的可怖有所感觉、有所关注,而不是出于感到自己有重新投入过去的需要。金兹伯格的书与此恰恰相反,这部书是以一个成为生活主宰的人的轻松而充满朝气的脚步走到读者面前的。这个人认为:生活必定会重来,而且他已经感到生活是唾手可得的了。今天,这部书可能像是一颗落到黑暗的世界里的、闪烁着独特光辉的珍珠,也可能像是对早已结束的一段历史的具有强烈反法西斯色彩的鉴证。我们是以通常的步伐走进金兹伯格的回忆中去的,读者也必将发现这一点:我们正是以同样的步伐,从早到晚,从晚到早,忙忙碌碌而又方向不明地行走在历史当中,就仿佛是走在一个不熟悉的城市的街道上的过客。这也正是《家庭絮语》的种种奥妙之一。我们走进一本en plein air(海阔天空)的历史书中,尽管金兹伯格的回忆始终没有过远地离开莱维一家在都灵帕斯特伦哥街、帕拉马利奥街和翁贝托国王大街所住过的那些公寓套房的内部。可以这么说,我们是四脚着地,带着一双猫儿似的瞎眼,爬进历史的,正像一些在树林中环顾四周的好奇的小动物一样。之所以会有这样一种印象,也许是因为作者只赋予讲述故事的“我”以一个不起眼的角色,一个无足轻重的地位。这个“我”是一个小女孩,她在迅速地成长,漫不经心地就变成了成年人,而且从来没有把她与原来的家和父母的生活联系起来的那条脐带剪断。正是这个“我”在讲述莱维一家的生活,正是这个长大成人的小女孩后来把一线充满幽默的目光投射在这个部族的生活上,她总是退缩到一个角落,躲藏在昏暗的光线之下,远离那些大人。她所占据的地位是微不足道的。但是,随着时光的流逝,她后来发现,大家都是待在一个角落里,包括那些大人。她后来知道,我们大家都是从我们那小小的角落里、把我们的那些无足轻重的目光交叉在一起,我们大家都在不知不觉中变成大人,我们大家都眷恋我们的那个洞窟,而且我们大家也都与我们的出身分割开来,我们大家相互认识、又彼此不了解。我们大家在那充满噪声和人声的庞杂世界中,在庞杂的历史中(它就像是一个行人熙来攘往、摩肩接踵的广场),都只占据一个小小的、小得无以复加的位子。金兹伯格的这部作品产生于爱,它蕴藏着一种兽性的、强烈的欲念,初读起来是不易看出这种欲念的。必须抵制那种要把《家庭絮语》当作一本有教育意义或歌功颂德的读物来阅读的做法。这部作品的基础是特殊性和双重性。这表现在:负责以一个热爱父母、正在成长中的小女孩的眼光来描绘这个家庭的人,竟是一个具有双重职责和担任双重角色的作者。她一方面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旁观者;另一方面又是一位拥有绝对权力的导演。两个如此水火不相容的格调如何才能相互保持平衡呢?一个眼光是缺乏经验的,另一个眼光则是无所不能的,二者又如何才能彼此保持平衡呢?一个视角是d’en bas(自下而上),另一个视角则又是一个操纵木偶的人的视角,这两个视角又怎能共处呢?为保持平衡而要采用的手段并不缺乏,这些手段就是:虚假的天真、亲切而又几乎是捉弄人的讽刺;一只孩童的轻柔的手,这手既有一点亵渎,又有一点关爱,它力求把生活愚蠢地失落掉的一切残片都收拢起来。然而,尤其重要的是这样一个本领,即作者有能力把其他人都只放在一个层面之上,把他们都固定在作者自己的观点之上,使他们丧失各自的色调和完整性,使他们不能幻想要成为各自随心所欲想要成为的那种人,其目的也正在于要使他们符合一种客观存在的可贵的真实性;作者有意要通过这种客观存在使他们大吃一惊,而作者恰恰是用这种办法使其他人得以活灵活现地现身书中的。金兹伯格的回忆录是以爱为依据,以一种需要为起点,即需要把作者自己放在一场大战的中心地位,而作者本人在这场大战中却又是被排除在外的,而且她自己也感觉到这一点。如果说这部回忆录是采取了小说的体裁的话,这倒并非出于爱,而是出于作者暗地里抱有的一种要求得到什么、想要占有什么的需要。我们可以下到《家庭絮语》的水井里去,观察一下由两股水浪形成的旋涡,这两股水浪在小说中对峙着,相互始终不能压倒对方,其中一股是需要摆脱这个家庭洞窟,另一股则是需要永不脱离它。这两股浪冲撞着作者,把她淹没在雾气腾腾的扑朔迷离状态,淹没在并未合眼却又麻木不仁的瞌睡和冬眠状态,而种种回忆则正是从这种状态中产生的。一方面,从生理上说,作者感到有迎接世界和占据世界的需要,有变为成年人的渴望甚至是恐惧。另一方面,作者又感到奥勃洛摩夫式综合征在她的身上取得了胜利,她感到那种从年龄上退化并且窥视大人们生活的喜悦。在我们的生活中,我们又可能会遇到什么极其重要的事,能取代偷看我们家庭和我们父母的情景呢?这样的场面是充满光明和黑暗的,我们从中可以看到父母如何在演戏,如何在发号施令。长大成人,在《家庭絮语》的作者看来,是一种如同不可企及的特权似的现实:作者是一个多口之家的最小成员,她是在所有的游戏都已经玩遍了之后才坐到餐桌上来的。这部小说正是从这个细节里产生,并且朝这样一种需要迈出了第一步:需要以某种恶意调侃的口吻来讲述故事,但讲述的却不是她自己,而是通过作者自己的故事来讲述其他人的生活。我们通常又会有什么机会能使自己位于一出大戏的中心,而同时又是被排除在戏外的呢?除非是由我们自己来讲述这出戏的内容,使这出戏通过我们自己的眼睛来演下去。这正是普鲁斯特为20 世纪的整个文坛开拓的道路。那就是:要成为以我们自己的眼睛贪婪地观察的一切场景的主人公!要使用我们自己的回忆力量来取代那些曾作为主人公的人的地位!在《家庭絮语》里,大获全胜的是一个替代别人的女主人公,是一段属于次要地位的、起着附加作用的、战胜任何自卑感和任何挫折的生活经历。在像金兹伯格所经过的那样坎坷而又总是在不断成形的文学历程的路途上,《家庭絮语》确实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这从时间上说,恰好证明了这种以强烈的、无所约束的方式运用记忆的做法是正确的。《家庭絮语》是一部综合反映了某种生活的那些主要内容、显示了某种天赋的脱颖而出的作品。它是一部猛烈抨击唯主人公论的作品。这部作品充满了种种矛盾。我们不知道它写的究竟是父母还是子女。那些大人一方面是一些剪影似的形象,如果不索性说是漫画的话;另一方面,他们则又是一些奥林匹斯山的神祇。书中到处都宣扬成人如何具有诱惑力,同时又到处肯定孩子的观点总是胜成人的观点一筹。最后,我们会看到,那个曾产生所有事物的背景,那个我们大家都曾从中涌现出来的弗洛伊德式的背景,竟完全是一片空白。甚至连这个背景的边缘也没有被轻轻一拂,这个背景竟成了禁忌,而这个背景原是全书的精华所在,是描述喜欢大声喧哗的、身体健康而又精神矍铄的莱维教授和温柔的、怀有对生活的无上喜悦的莉迪亚太太的最为明显的源泉。在一部写父母的作品里,本书作者总是避免向自己提出有关父母的哪怕是最小的问题。关于他们的隐私,作者是绝口不谈的。而这一点也正是一部写尽恋爱、调情、迷恋、反抗、竞争、挫折等内容的作品的最有见地的写法;正是这些内容促使作者感到有大刀阔斧的意愿,要把自己的那些亲人仅仅描绘成我们平常所见的那个样子。如果说《家庭絮语》有一幅草图的话,那么,我确信,从这幅草图里,我们可能会看到一种演变中的构思的种种痕迹,这种构思可能原来曾使作者感到非常满意,但是随后,却使作者在采取一种胜过其他写法的写法之前,感到无法忍受了。有一本根据历史材料写成的书,尽管它产生于虚构,我们似乎可以说,金兹伯格的这部自传体的回忆录,在某种程度上是仿效这本书而撰写的。金兹伯格的这部回忆录与一部以犹太人和犹太家庭为主题的著名小说有一种叙事方式十分相近、几乎像是同出一辙的关系。我记得,在1963 年,巴萨尼1 曾向我指出:若没有“芬兹– 康蒂尼一家”这个直接的先例,金兹伯格本来是绝写不出《家庭絮语》的,他在说此话时,还曾冷冷一笑。我们不能说,他说错了。不过,似乎应该再补充一点:《芬兹– 康蒂尼家的花园》一书曾是一种反面样板,一种复抄本,金兹伯格正是根据这样一种复抄本,以鲜明而自觉的态度,撰写出自己的作品来的。在金兹伯格的作品里,正像在巴萨尼的上述作品里一样,犹太人的主题也成为这个家庭的背景,并且居于突出地位,但是,这个主题却可以说是故意用相反的笔法来加以处理的。在《芬兹– 康蒂尼家的花园》一书中,作者写的是一个富有的犹太人家庭,这些犹太人是如此的腰缠万贯,如此的趋炎附势,以至把自己伪装成对一切都缺乏兴趣、缺乏欲望,那是一种苍白无力的生活作风,那种作风就像是一些注定要从枝蔓上脱落下来的树叶一样,因为这条枝蔓似乎只能赋予拥有许多钱的人,于是,这个家庭就向命运投降,放弃斗争,无可奈何地接受流放和死亡。芬兹– 康蒂尼一家人,就像埃特鲁斯人那样,就像所有的被历史埋葬、被今人淡忘的民族那样,他们所追求的不是生活,而是遗忘。巴萨尼在这部小说中推翻了《菲拉工人的故事》一书据以写出的那些前提条件,展露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感。那些负有犹太人被大批屠杀的罪责的人,在一定程度上就是犹太人自己,因为正是他们对他们的那种另类性抱有不怀好意的恋恋不舍的情结。犹太人的另类性,在《芬兹– 康蒂尼家的花园》一书中,既被作者歌颂,又引发作者辛酸的惋惜。这是这部小说的主旨,这部小说是以其忧郁而悲愤的送葬似的步伐,一步步展开的。犹太人已经死了,他们成为“死者”。他们死了,但是却被放到突出地位。全书都集中描述了这些死人。芬兹– 康蒂尼家的花园依然存在着,四周砌了围墙,像一座古堡的花园似的不可逾越,它是一座禁止入内的圣殿,是一片被生生活埋者的墓地,是一座城中之城。金兹伯格在《家庭絮语》中使我看到的则是一些更普通的犹太人。Lessis more,犹太人的另类性其实是不存在的,或者说,它即使是存在的,也毕竟是被作者有意地淡忘了、取消了,被作者放到次要地位,甚至是被作者有意地不再去看它,不再去听它了。帕斯特伦哥街和帕拉马利奥街的两套公寓房,都是那么生气勃勃,简直就像两个热闹的海港。作者略去了这样一个事实:莱维家的朋友和经常来往的人,绝大部分都是犹太人。莱维一家的犹太籍从未被作者否认过,它只是书中的一个陪衬,只是在十分必要时,作者才说明这一点。莱维一家是一个意大利人的家庭,正如所有其他意大利人的家庭一样。这是《家庭絮语》的另一个奥妙之处。在30 和40 年代,在种族法肆虐期间,在人们经常要遭受迫害、每日都要面临恐怖、几乎肯定要被驱散和被屠杀的条件之下,一个反法西斯的犹太人家庭又怎能成为一个像所有其他意大利人家庭一样的意大利人家庭呢?我们不知道金兹伯格为什么竟能把这个现象写得真实可信。《家庭絮语》与巴萨尼的那部小说不同,它是响应一种——可以这样说吧——共产党的召唤,服从一种求得和解和求得解脱的意愿。从这个角度来看,它不是一部犹太人的小说,而是一部基督徒的小说。金兹伯格就说:我们大家都是平等的,我们都是意大利人,都是反法西斯分子,难道不是这样吗?我们究竟是犹太人还是基督徒呢,这一点并不重要。我们不是在说同样的语言吗?没有一个意大利人家庭不会很快地从莱维教授的部族中认出自己的面貌,并且反对一切先决条件:这位莱维教授在朋友们的眼中是“番茄”,而由于他脸上的雀斑很多,汗毛又是红的,所以他又被称为“波姆” 。有时,我们会扪心自问:《家庭絮语》对迫害者所犯罪恶的淡忘,它所倾注的一片怜悯之情,是不是与作者一家的户籍背景有关。金兹伯格的父亲是犹太人,但是,她的母亲则是基督徒。不过这只是一种站不住脚并且也不够妥当的假设。我倒觉得,眼下《家庭絮语》的众多读者当中最有权威的一位读者即贾科摩· 马格里厄所提出的看法,似乎更令人感兴趣得多:他曾指出,金兹伯格不是直接地,而是旁敲侧击地谈论犹太问题的,她是通过对几个家庭的交流——亦即男婚女嫁——的介绍来加以谈论。这种家庭之间的交流占了全书大约三分之二的部分,几乎一直写到本书的末尾。作者在结婚之后,在离开父母的家之后不久,曾一度感到十分惆怅。她与两个老朋友重逢,并且开始与她们经常往来,这两个老朋友是一对姊妹,一个懒,一个勤,相当于利亚和拉结1 在现时代的再现。这两姊妹与父亲生活在一起,这位父亲的品性恰好与莱维教授相反;在这两姊妹的家里,一切都流露出犹太传统,同时,在这个家里一切又都是那么穷困潦倒,那么疏于整理,那么无法无天,那么临时凑合,那么凌乱无序,那么任人随意摆布。这两姊妹对种族法淡然处之,她们是生活在“与社会公开分歧之中”。作者和她们俩一起尝遍了身为穷人的浓烈苦味,并且也慢慢懂得要去一些寒酸的地方和娱乐场所,去一些肮脏的电影院,去一些可怜而惨淡的牛奶店、咖啡馆、公园,“在这种凄惨的似明若暗的光照背景下,或是在这些冷冰冰的条凳上,我们常感到自己是在一艘航船上,这艘航船已经挣断了缆绳,正在随波逐流地航行着”。被挣断的缆绳,随波逐流地航行的航船:作者在书中就是这样把犹太问题形象化的,其鲜明的程度就像是一种比喻、一种信号指示,它表明一种另类性,一种涵盖着失散和抗争的命运,这种命运也注定了犹太人的独特性,注定他们的真正本色,注定他们喜欢杂乱无章,注定他们自以为高人一等,不愿受现有的、被公认的资产阶级生活准则的束缚。她正是利用与她重逢的两个朋友来尽情描述犹太种族在种族法实行期间所必须面对的一切问题的,她尽情描述了在介绍自己原家庭时所不曾写到的犹太人的另类性。在描述这段情节时,作者曾在这两姊妹所过的带有无法无天的特点的家庭生活、与异常鲜明的犹太传统二者之间画上一个等号,这就像她在莱维家中所奉行的有关保持井然有序作风的那些价值观和原则,与作者的家人对自己的出身所表现的那种漠不关心二者之间画上一个等号一样。莱维家中的价值观念符合资产阶级要保持井然有序作风的原则,这些价值观远离犹太人的模式和传统。金兹伯格弥补了回避谈论犹太问题的写法之不足,或者说,如果我们更愿意这样说的话:金兹伯格弥补了不从明处谈论犹太问题的写法之不足,而《家庭絮语》恰恰就是这样谈论犹太问题的;不仅如此,她还弥补了她所运用的文笔之不足,因为她曾用充满讽刺、轻率和亵渎色彩的文笔来描绘某些家族肖像:她在一个相关的情节中,写到她曾在问题追问下蹙紧额头,于是,她也便由此恢复了对自己祖先的尊重。关于两姊妹的那个情节(该情节最后是以她们俩的家被摧毁收尾的),不能算是节外生枝,这种写法肯定不是偶然的。不要忘记,正如马格里尼所指出的,《家庭絮语》一开头论述犹太问题的方式,是与它在作一般的回忆时所用的方式迥然不同的,它通过把作者的祖母描绘成既可爱又暴躁的形象来做到这一点:这位祖母“对那些不像她是犹太人的人,总是有一种憎恶之感,就像对待猫那样”;它在如此描绘时,那种迫害感已经被公然颠倒过来了:不是基督徒厌恶犹太人,厌恶到要迫害他们的地步,而恰恰是反了过来。因此,认为金兹伯格低估了她家庭的那种另类性所体现的文化意义和文化内涵,那就是太天真了。《家庭絮语》从书名开始,就建立在这种另类性的基础之上。《家庭絮语》的“donnée”(内涵)与这部作品的息事宁人的主旨和结论恰恰是相对立的。我们的确并非都说同一种语言。每个部族都有一种语言,这种语言属于我们,也只属于我们,它使我们能在其他人当中认出我们自己,并且使我们能有别于其他人:这种思想肯定不是基督教的思想。一位评介《家庭絮语》的作者——保罗· 米拉诺——曾热衷于展示自己的全部专长,批评金兹伯格在论述犹太问题上所犯的严重错误,他于1963年曾指出,这位女作者使用了“黑鬼”一词以及该词的派生词“黑鬼模样”,却不做进一步解释;她把这两个词作为说明她父亲所使用的语汇的滑稽例子,而这两个词在德国犹太方言和西班牙犹太方言中是有与之相等的词汇的,因为“黑鬼”一词是表明一个人不能做到办事灵活,这个词是一种敌对性的说法,对于一个像犹太人那样需要发挥自己的才智来求得生存的人来说,是必须避免使用这样一种说法的。尽管如此,这位了不起的评介文章作者却忘记了一点,即金兹伯格的这部作品所据以写成的全部词汇,只不过是要说明一种要比一系列简单的家庭用语所能表现的更为深刻的另类性罢了。在这些词汇后面,是部族;在部族后面,是迫害:Less is more。也许,《芬兹– 康蒂尼家的花园》一书可以帮助一下那个要想找出金兹伯格在如下两个方面之间ex-silentio(悄悄地)建立的那种联系的根源所在的人,即一方面是她的犹太出身;另一方面则是对纯粹只限于她的家庭对某些只有知情者才能弄得明白的通用词汇的使用。在巴萨尼的这部小说里,阿尔贝托和米科尔——他们俩是被一个血统密切联系起来的兄妹——他们之间,说的是一种秘密的、自己编造出来的言,即“康蒂尼语”。我们绝不能排除如下一点:正是这个康蒂尼语使金兹伯格的这部作品的最初构思在她身上咔嗒一声灵机一动产生了。关于两个妹妹的那个情节,使我们了解了金兹伯格的态度,这个态度不仅是针对犹太人的悲剧,而且tout court(一言以蔽之),也是针对犹太人所受的苦难。在这部小说的许多段落,我们都似乎可以期待一声痛苦的呐喊,期待反映犹太人所遭受的迫害的一句话,期待一个悲惨而绝望的记忆。我们始终没有听见这声呐喊,这句话也始终没有被说出来。通常记录下来的只是对一个个痛苦事件遮遮掩掩地加以表述的内容,而这些事件却都是直接牵连到作者的,作者又总是过分地腼腆、过分地羞于启齿;金兹伯格身上的这种态度是如此坚持不渝,以致马格里尼曾把她的这种态度称为“极端含蓄的态度”,他不仅是明智地把这种态度看成是一种高贵的道德品质(即使它确实是这样的),而且更是把它看成为主宰这部作品的形成的主要原则。我们不妨想一下马格里尼所写的《痛苦公报》(Bollettinodi dolore)一文,该文用两行字概括说明了作者对迫害的恐惧;我们也可以想一下书中把米兰达——她是作者一位哥哥的妻子——的父母的下场一笔代过的简略写法,她的父母不愿意更名换姓、不愿意让人发给他们假证件:“这样,德国人便把他们(米兰达的父母)带走了:她,那位母亲,个子小小的,既天真又乐呵呵的,心脏则有病;他,那个父亲,身材高大,体重不小,生性平和。”书中的写法是如此含蓄,有时竟像是一种残酷的但又是伪装的亵渎行为;这种含蓄的写法的根源是我们不能缄口不谈的。在金兹伯格看来,生活是一个快乐的现实,是一个幸福的源泉。受苦受难类似一种耻辱,它不能带来幸福,不能产生任何好的东西。必须把苦难隐藏起来,不该与别人一起分受苦难。苦难属于我们自己,也只属于我们自己,它应该与我们一起死去。《家庭絮语》是怎样写成的呢?任何一部小说都是一部机器,一种拥有许多复杂程度不同的机件的装置,这些机件都是可以拆卸的。但是,拆卸金兹伯格的这部小说却是不可能的。它不是机器。这部作品是依靠一种催眠和迷人的能力而存在的,因为它产生于一种能诱惑读者的强大能力,但是,它也产生于故事内容所能施加给作者本身的那种强大的诱惑力。这两种诱惑力实际上是一种,一种不可抗拒的诱惑力。我们作为读者会尽情听取作者的讲述,就仿佛把自己置身于波浪之中,一切在顺利展开,就仿佛书中讲述的故事就是我们自己的故事,那个另类性如此显著的家庭,也仿佛就是我们自己的家庭。这种诱惑力从作者身上过渡到读者身上,没有遇上任何障碍,这也恰恰是因为这部作品在风格和语言上都达到最高的朴素无华的境界,节拍准确,节奏鲜明,抑扬顿挫,张弛有度,强弱快慢无懈可击。我们陶醉在那简洁而淳朴的文风之中,这文风是那么“remissus et humilis”(通顺而朴实),用但丁的话来说,这是一种普通的、自然的、通俗的、“in qua et mulierculae communicant”(像谦卑的女人与人谈话时所用的,切西拉夫人语)语言所据以表现的文风。其实,这是一种极富文学色彩的文风,这种文风是经过苦心推敲而形成的,并具有无间断的音乐对位特点。金兹伯格就曾说过,她并不理解也不喜欢音乐,但是,音乐却想必是自行来到她的天性之中、躲藏到其中某个角落里的。没有什么能比这个说法更正确的了。《家庭絮语》是一个总谱,其语言是从耳朵里跳出来的,然后转到纸页上,就好像五线谱上的音符似的。我们甚至可以说,这部作品的句法前后不连贯(如“我母亲,到山上去郊游在召唤她……”;“我父亲,这种诗意……”),这是一种无间断的意识流,或是一部由阵风来撰写的书,这倒不是因为小说里有多少大车使各自的木制车轮在一场战役和另一场战役之间转来转去,从而掀起了历史的尘埃,而是因为这部小说的结构是不可捉摸的。这是一部由层层波浪构成的作品,这些波浪不断掀起,又随即落下,恢复成原来的模样,并且不断地冲来冲去,没有一个准确的方向。这是一部独一无二、风格独特的作品,其中搜集了不胜枚举的原型模式,这些原型模式都曾是金兹伯格在撰写这部作品之前所读过的小说。但是,只有一个原型模式是真正可以辨认出来的,尽管它在每句话和每个词当中隐藏得更深些,就仿佛一位捕捉不到、无处不在的上帝似的,那就是:普鲁斯特。《家庭絮语》的小说构思来自普鲁斯特,但是,对金兹伯格来说,普鲁斯特的启示曾起过远胜过一个原型模式所能起的作用。普鲁斯特的启示是如此具有决定意义,以致它竟能主宰作者的天赋,能成为一种信仰,并且几乎成为作者的第二天性。我们说:《家庭絮语》的那些原型模式曾是金兹伯格在撰写这部作品之前所读过的小说,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呢?我忘记提到一个有必要加以阐释的论点。我们必须从如下一点出发:我们所读过的那些小说,如果把它们全都放到一起,不分语种和时代,尤其是那些从17 世纪到19 世纪的小说,从《克莱夫王妃》到《大卫· 科波菲尔》,所有这些小说合在一处,就会谱成一首乐曲。这样一首乐曲是从时间的流逝、事物的持续、事物的骤变、意外的沧桑、我们未加准备的死亡、人物的变化、形势的动荡、个人生活与集体及社会生活之间的关系、突发的事件、出其不意的遭遇等当中不难辨认出来的。不再可能把自己的种种回忆组织起来而又不牺牲某一个或不止一个、由过去的那些小说已经采用过的方案了;金兹伯格不是一个不懂得如下道理的博采众长的人,即,是生活制造安娜· 卡列尼娜,而不是安娜· 卡列尼娜制造生活。金兹伯格把过去的作家所写出的无数小说作为过滤器,用来过滤自己的那些回忆,这种情况肯定不会令人感到惊奇。令人吃惊的倒是她在筛选所有那些对她有用和令她感兴趣的东西时所表现的那种谨慎小心,那种权衡有度,那种才华横溢。她让菲利波· 屠拉蒂上场和下场,总是恰是时候;她让她的母亲洗头发和晾干头发,也都是该洗头发和该晾干头发的准确时刻,并且是以准确的方式做到的,这是因为:她总是以一种略带小说意味的写法来组织自己的回忆,这种写法又几乎像是为了要表演而用一些被过去那些最伟大的乐团成员一度保存在剧院大厅深处的管弦乐器来加以调试似的。书中只有一处败笔,那就是在小说接近尾声时述及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那些作家以及过多描述巴尔博和帕维塞的那一页,而且作者在描述时还采用了一种与全书的格调格格不入的类似杂文的文风。不过,我们还是很愿意原谅作者对这两位作家的描述的。是友谊使作者混淆和背弃了原有的写法。在《家庭絮语》的不可捉摸的结构中,从那些来来去去的波浪底下,我们可以隐约地看出一种构思原则,这一点我是不能不指出的。那就是:作者是用瞬息骤变的笔法描述了她从童年时代到成年时代的过渡。我们刚看到孩提时期的作者,随即又见到已经成婚的作者了,而这时的作者却尚未结束与玩具娃娃玩耍;同样,作者的哥哥们已经远离家门去闯荡世界,而同时,他们却尚未停止在他们一起合住的房间里拳打脚踢呢。时间在飞逝,也在飞回,然后,又开始溜走。全书在接近尾声时,写到作者第二次结婚便戛然而止。开头,小说中所写的时间像是一团不成形的云雾,它把前后时间混淆在一起。后来,轮廓变得更清晰些,各个人物的命运也明确起来,但是,童年时代却始终没有中断,一直在持续,或者说,它在某种程度上是近在眼前,不离左右。作者之所以采用这种瞬息骤变的笔法,之所以把从童年时代向成年时代的过渡写得如此疾驰如飞,如此令人难以察觉,其原因也正在于:作者借鉴了一个极其崇高的原型模式。过去没有一位小说家,像《战争与和平》的作者托尔斯泰那样,把成年的人物和童年的人物摆在一起来塑造人物。这部为金兹伯格如此珍爱的小说里的人物,似乎全都是用奇迹般突然长大、突然变成巨人似的大人的儿童的材料塑造成的成年人,不论这些人物是像年老的博尔康斯基这样的老头儿,还是像佩提亚这样的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我对我借用托尔斯泰的名字来结束这篇序言的做法并不感到遗憾。我确信,金兹伯格定会很高兴匍匐在《战争与和平》那片树荫之下,匍匐在那部诠释世界、具有如此重大的历史价值的小说的一个小角落里,哪怕那角落小到不能再小。切萨雷·加尔博利写于1999 年

精彩短评 (总计12条)

  •     絮絮叨叨也算成名作?
  •     意大利人总是这么有感染力。这本,和将出的梅森、盖茨基尔,是在楚尘编的书中最喜欢的。
  •     风格+内容的断裂感。比普鲁斯特差远了。各位能不能自己写东西。
  •     卧槽,毫无文学性,毫无记忆点,上下毫无时间性连贯性,根本看不下去的东西这么高的分数我这是完全瞎掉了……
  •     多么任性又让人心碎的写法啊。没有具体情节和时间顺序,只有飘忽不定的句子、词语、口头禅和家常对话的吉光片羽,放射性地重组了一个家族半世纪的记忆。这部以反编年史方式写出来的“词典”,每一个短语和词条后面,都是一个不再存在的人。它是语言结构战胜时间的见证。
  •     太唠叨了。。
  •     “在金兹伯格看来,生活是一个快乐的现实,是一个幸福的源泉。受苦受难类似一种耻辱,它不能带来幸福,不能产生任何好的东西。必须把苦难隐藏起来,不该与别人一起分受苦难。苦难属于我们自己,也只属于我们自己,它应该与我们一起死去。”出版社的校对是巴尔博吗?错别字连天!
  •     感觉人物刻画很真实,其实有点跨国界,对她老爹的黑鬼印象深刻,目前刚开始没看多少页。其实还没看完~~
  •     我是很零散地把这本书读完的。里面的很多人物很有趣。看到很多人都给五星。但是我想给个四星。一个星为未来可能会再读一遍留个空间。
  •     以为作者毫无章法却被一种无形的章法带了进去。她对内心的伤事保持了一种内在的近乎羞涩的距离,对普遍的犹太人也是命定般的嬉笑和平静。技巧上也是同构的,重塑时间,没有主角,对日常的重复。除了后段突然忍不住的议论,了无痕迹。序言也非常好。立刻想再翻一遍。
  •     看到这个评论就别看这本书了
  •     非常感伤的一段就是马里奥、宝拉、泰尔尼以前非常爱读普鲁斯特。然而长大后却疏远了。
 

农业基础科学,时尚,美术/书法,绘画,软件工程/开发项目管理,研究生/本专科,爱情/情感,动漫学堂PDF下载,。 PDF下载网 

PDF下载网 @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