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将军。女》书评

行遍天涯千万里----邓元玉《民国将军女》散读

作者：雷雨（书评家）也许是由于来往的增多和便利之故，来自海峡对岸的图书，早已不如以前那样大受欢迎一纸风行了，不说席娟的言情，琼瑶的盛行，就是三毛的行走散文、余光中的乡愁诗歌，也大都沉寂了吧？当然还有龙应台的文字、王鼎钧的散文、陈之藩的小品仍旧持续耐久地悄然传布，但毕竟热潮已过，而繁华落尽之后，留下的文字，也许是更为奇特耐得住琢磨吧？如龙应台、白先勇、齐邦媛等，都大抵如此。如此啰嗦，缘于刚刚看过《民国将军女》这一奇特的文本之后的感概。这样的书，要是在20世纪80年代，会有着怎样的反响剧烈销售火爆啊。《民国将军女》的作者是民国时代大名鼎鼎的蒋介石身边的红人邓文仪的女儿，也许当下的读者对蒋介石都已经生疏隔膜了？这样说吧，蒋介石可是在中国政坛上叱咤风云呼风唤雨几十年的大人物，类似于毛泽东在中国大陆主掌政权凡27年。邓文仪之于蒋介石，类似于杨尚昆、汪东兴之于毛泽东一样。如果有一天，杨尚昆的女儿、汪东兴的女儿写出一本书来，诉说自己父辈的经历，他们与自己所追随领袖的点滴往事，会给人以多大的期待与想象空间啊。我们看到过大陆一些所谓“红色贵族”的回忆文字，诸如陶斯亮写给她父亲陶铸的信，贺捷生的《父亲的雪山母亲的草地》，当然还有聂力回忆自己的父亲聂荣臻元帅，罗瑞卿的女儿罗点点写的《红色家族档案》等等等等，但没有看到毛泽东的女儿李敏李讷这两位同父异母姊妹的回忆文字，不说李敏，李讷可是在“文革”风云中的活跃人物，担任过解放军报的总编辑、北京市委书记，她的文字功夫不用怀疑，就如同我们不要怀疑林豆豆的文字能力一样。但就有限的阅读来看，也只有罗点点的文字较为大胆直率掀开铁幕一角，对自己父亲的大起大落对他一生追随领袖的忠贞不贰都有着切实的反思和展示，而其它诸多文字，大多是评功摆好功勋卓著很难看出什么真实的人生纷纭的时代嬗变，而罗点点在他的文字中曾经揭露一个女孩子被他自己的亲叔叔一位开国上将所霸占蹂躏的悲惨凄苦与哀怨，令人触目惊心，如此一向光明磊落似乎不食人间烟火的革命家却原来也有着如此丑恶龌龊的一面？说到这里，要说到邓文仪的女儿邓元玉女士的勇气和敢于秉笔直书，这种家丑也能外扬的不文过饰非不遮遮掩掩的郑重态度，使她的也许在才情上远不能与龙应台、齐邦媛相提并论，在文笔上远逊于简祯、三毛的文字，也有了生存的空间存在的价值。邓文仪的事迹甚至经历，我们在美国人易劳逸的文本甚至是一个叫丁三的人写的《蓝衣社碎片》中，还有诸多权威的准确的或者似是而非真假参半的关于民国的文本中都多有领教。但透过他的女儿的文字，我们更加真切地看到他的父亲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他是怎样发迹的，他是怎样得到蒋介石的赏识与认可的？他为何会在那样的年代死心塌地义无反顾追随蒋介石？力行社在当年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组织？书中有许多邓文仪与蒋介石的对话，想来是邓元玉女士或者听他的父亲自己回首往事的夫子自道，或者是听他父亲同辈人的回忆交谈，而邓文仪这样的起于草根出生入死逐步崭露头角绝非偶然，他后来参与创立力行社直至进入蒋介石侍从室位高权重炙手可热，他的优点长处，他的缺点过错，蒋介石究竟是如何看待的干才刚敏雷厉风行的，书中都有真切并不琐屑的描绘，而邓文仪到溪口陪伴蒋介石，居然也可以带着自己的老婆孩子，而且甚为毛福梅夫人所欢迎体贴，我们当然也可以想象：汪东兴对毛泽东形影不离自延安时代就开始了，会有这样的际遇否？邓元玉是学化学的博士，毕业于台湾大学，但一生早年经历也颇多坎坷，即使到了台湾，在她读台南中学之前，仍旧是噩梦连连，这就是他自己的养父也是亲叔叔邓文僖对他的性骚扰，这样的令人难以启齿的遭遇对邓元玉带来了很大的伤害，也养成了她独立自主要出人头地的强烈自觉。谁能想到，一个蒋介石身边的大红人的女儿居然有这样的遭遇？而他的叔叔也是国民党的堂堂将军？邓文仪的父亲居然是因为被人绑架而无钱赎买死于非命？邓文仪与吴佩孚的一番谈话，邓文仪与王明的密切接触，今天看来也是颇为振聋发聩令人遐想，而蒋介石对自己的清醒认识，面对一丛翠竹的一番感慨，不也是出口成章文彩焕然，那是一口一句“娘希匹”的赳赳武夫做派？邓文仪前妻写给自己丈夫的信，即使在今天看来，不也是惊天地泣鬼神的《与夫书》？邓元玉佩服父辈的能力超群，但对他们的好色成性风流滥情很是愤恨难解，尤其对邓文僖的近乎禽兽的变态色情狂更是咬牙切齿，这样的风流简直要超过张少帅了。但看刘家驹的文字，我们知道，这样的事情，即使在大陆又何尝会少啊？至于其间的症结，也许要请教李银河潘绥铭这些专家了。不知道是因为两岸诸多因素制约的原因，还是自我阉割的需要，有些地方读起来，不大顺畅，也是是文字更动之故？关于年代称谓，既然都是民国，就这样一贯好了，不要弄得一会是民国某年，一会又是19xx年，总有点别扭之感。邓文仪去世于1998年，在洛杉矶人生落幕，算是高寿了，而他的弟弟邓文僖是怎样的人生落幕，似乎在书中也没有给予交待，也许是被删掉了？邓元玉生逢乱世，漂泊无踪，就家国而言，就个人而言，是幸？还是不幸？她生母早亡，继母冷酷，既是养母又是婶母也是喜怒无常最后精神分裂，邓元玉地北天南，到处行走，南京、长沙、成都、醴陵、萍乡，最终的扎根台湾，又赴美求学，漂泊天涯，万里投荒，在桑榆晚年，写出自己的家族秘辛，我还是要说，这是一本奇特的大胆的有勇气的甚至有些地方令人不大舒服的难得一见的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