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章节试读

《尘埃落定》的笔记-第316页

他还说 想想小时候 我有多么爱你啊 傻子 是的 在那一瞬间 过去的一切都复活过来了 我说 我也爱你

《尘埃落定》的笔记-第200页

需要的只是等待，人要善于等待。

《尘埃落定》的笔记-第378页 - 尘埃落定

是的，上天叫我看见，叫我听见，叫我置身其中，又叫我超然物外。上天是为了这个目的，才让我看起来像个傻子的。

《尘埃落定》的笔记-第130页

他是天下最聪明的人。他的弱点是特别怕自己偶尔表现得不够聪明。平常，他对什么事都显出漫不经心的样子。那并不表明他对什么事都满不在乎，那是他在表现自己的聪明——毫不用心也能把所有事情搞得清清楚楚，妥妥帖帖。

《尘埃落定》的笔记-第237页

我的运气好 运气好的意思就是上天照顾 命运之神照顾 谁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尘埃落定》的笔记-第1页

有点喜欢这种充满风沙的西域风情色彩的世界~

《尘埃落定》的笔记-第251页

塔娜非常习惯自己出现时造成的特别效果 坐在马背上咯咯的笑了 天啊 你给了一个人美丽的外貌 却还要给她这么美妙的声音!这样美丽的姑娘不是仙女就是妖精

《尘埃落定》的笔记-第68页

你想 一个傻子怎么能做万人之上的土司 做人间的王者呢》天哪 一个傻子怎么也会有这样的想法？我只能说是女人叫我起了这样的不好的念头。

《尘埃落定》的笔记-第13页

我没有口答，但心中难过，我看着她从灯光下后退到黑暗里，生平第一次感到有种东西从生活里消失，而且再也不会出现了。在此之前，我还以为什么东西生来就在那里，而且永远在那里。以为它们一旦出现就不会消失。

《尘埃落定》的笔记-第391页 - 炮声

土司的女儿和马夫的女儿总是不一样的，虽然她们叫同一个名字，虽然她们拥有同一个男人，但到紧要关头，土司的女儿抛下价值数万元的首饰走了，马夫的女儿却抱着那个匣子不肯松手。

《尘埃落定》的笔记-第272页

官债里什么地方 有女人在拨弄口弦 口弦声凄楚迷茫 无所依傍

《尘埃落定》的笔记-第49页 - 6、杀

哥哥用聪明人的怜悯目光看着我，那样的目光，对我来说，是一剂心灵的毒药。好在，我的傻能使心灵少受或者不受伤害。一个傻子，往往不爱不恨，因而只看到基本事实。这样一来，容易受伤的心灵也因此处于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

《尘埃落定》的笔记-第1页 - 试读

只有老了才希望尘埃落定 现在是不行这么想的阿来，一九五九年生于四川北部阿坝藏区。履历表上列为籍贯的马尔康县俗称“四土”，即四个土司统辖之地。 八十年代中期开始创作。出版过小说集《旧年的血迹》与诗集《梭磨河》。《尘埃落定》是其第一部长篇 小说。

《尘埃落定》的笔记-第306页

翁波意西口里还有舌头时，我问过他历史是什么。他告诉我，历史就是从昨天知道今天和明天的学问。我说，那不是喇嘛们的学问吗？他说，不是占卜，不是求神问卦。我相信他。

《尘埃落定》的笔记-第284页

过去 我以为当不当土司是自己的事情 现在我才明白 土司也是为别人当的

《尘埃落定》的笔记-第222页

人的一生，总要不断了断一些人，一些事。我和她的缘分，我对她的牵挂，在这一天，就像牛角琴上的弦一样，嘣一声，断了。

《尘埃落定》的笔记-第15页

如果你觉得关于现在 关于人生 有话不能不说 那就赶快。否则 等到没有了舌头 那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尘埃落定》的笔记-第287页

书记官涨红了脸 冲着我大叫 你知道什么是历史 历史就要告诉人什么是对 什么是错 这就是历史!

《尘埃落定》的笔记-第1页

曾经有个出书的作者说，最不喜欢茅盾文学奖的作品就是穆斯林，当时我不以为然，穆斯林是我读过的作品中很有阅读感觉的，一气呵成不想停下来，而尘埃落定却没有这样的感觉，平淡又平常。所以说好的作品如果读者不懂，是因为读者本身的思想水平没有达到这样的高度。我应再读。

《尘埃落定》的笔记-第303页

这片土地上每出点什么事情 僧人们就要忙乎一阵了 要是世界一件坏事都不发生 神职人员就不会存在了 但他们从不为生存担心 因为这个世界上永远都有不好的事情不断发生

《尘埃落定》的笔记-第314页

就是因为我是个傻子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我回答。

《尘埃落定》的笔记-第364页

客人们怪我没有给他们找点事做 我想告诉他们 事情不必去找 到时候自然就会发生 需要的只是等待 人要善于等待 但我什么都没说

《尘埃落定》的笔记-第59页

当这世界上出现了新的东西时，过去的一些规则就要改变了。可是大多数人都看不到这一点。

《尘埃落定》的笔记-第138页 - 舌头

为什么宗教没有教会我们爱，而教会了我们恨？

《尘埃落定》的笔记-第16页

罪过的姑娘呀
水一样流到我怀里了
什么样水中的鱼啊
游到人梦里去了
可不要惊动了他们
罪过的和尚和美丽的姑娘呀！

《尘埃落定》的笔记-第1页 - 全书

生平第一次感到有种东西从生活里消失，而且再也不会出现了。在此之前，我还以为什么东西生来就在那里，而且永远在那里。以为它们一旦出现就不会消失。
所以，你去提一件我们没有办法的事情，除了增加自己的痛苦外，没有什么用处。
为什么宗教没有教会我们爱，而教会了我们恨。
这一天，我到处找人，要证实一下，人家怀着仇恨就打不痛我。
这是个不寻常的世道。可要说不寻常就不寻常在要傻子替大家思想这一点上，我是不在相信的。
眺望远处的青山。正是太阳初升的时候，青山在阳光的纱幕后若隐若现，就像突然涌上我心头的悲伤。同得到了东西时的悲伤相比，得不到东西时的悲伤根本算不上是悲伤。
人只有毁在自己手里。
她穿上缎子长袍，晨光就在她身上流淌。别的女人身上，就没有这样的光景。光芒只会照着她们，而不会在她们身上流淌。
人病的时候，手放在哪里，哪里就有毛病。
风在厚厚的石墙外面吹着，风里翻飞着落叶与枯草。
命运不能解释。
要是一个东西人人都想要，我也想要；要是什么东西别人都不要，我也就不想要了。
人生漂亮了，叫人相信她本来就是天上的神仙。但她没有飞起来，还是孤独地站在那里，这一来，她的身子可就要更加冰凉了。
而我觉得死和跟不上时代是两码事。

《尘埃落定》的笔记-第58页

···也许“傻”，是大智若愚的一种诠释。 《成埃落定》，因为阿来，带着刻意去读，因为未曾经历男女之事，羞涩之感，在中途停下，在最近，重拾，2weeks read it。 较之第一次，对全书的布局，以及之后土司的变迁，有了更深的意解，土司家族中，可以审时度势，顾全大局的并是被众人称之为傻子的二少爷，以及麦其土司吧，预见性。

《尘埃落定》的笔记-第35页

要想让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扭曲的夫妻关系、父子关系、母子关系、主仆关系，当西藏奴隶制社会的一切渐入佳境、渐趋圆满时，其末日也如期而至。人生不也如此吗？月满则亏，乐极生悲。什么时候也别笑的太大声，小心隔墙有耳。

《尘埃落定》的笔记-第3页

骨头把人分出高下。土司。土司下面是头人。头人管百姓。然后才是科巴，然后是家奴。

《尘埃落定》的笔记-第42页

脑子正常的人心里好奇 但却又要掩饰。这样的事情只好由我来干了。

《尘埃落定》的笔记-第350页

麦其土司说儿子说的是傻话。其实，他心里还是相信我的话，只是嘴上不肯认账罢了。

《尘埃落定》的笔记-第37页

你们脑子里有了疯狂的想法，可是，我们只要你的舌头对说出来的那些糊涂话负责任。

《尘埃落定》的笔记-第1页 - 1

聪明人就是这样，他们是好脾气的，又是互不相让的，随和的，又是固执己见的。母亲总是喜欢说，你伤了我的心。父亲说，你的心又不是捏在别人手里，想伤就可以伤吗？就在这时，我突然明白，就是以一个傻子的眼光来看，这个世界也不是完美无缺的。这个世界上任何东西都是这样，你不要它，它就好好地在那里，保持着它的完整，它的纯粹，一旦到了手中，你就会发现，自己没有全部得到。同得到了东西时的悲伤相比，得不到东西时的悲伤根本算不上悲伤。这个世界上就是有奇迹出现，也从来不是百姓的奇迹。这种疯狂就像是跟女人睡觉一样，高潮的到来就是结束。激动，高昂，狂奔，最后，瘫在那里，像叫雨水打湿一团泥巴。 2015年2月27日《尘埃落定》

《尘埃落定》的笔记-第105页

第二章 大地摇晃
在我所受的教育中，大地是世界上最稳固的东西。其次，是大地上土司国王般的权力。

《尘埃落定》的笔记-第1页

页数是随便填的，只是不想让别人的评论代替自己的感受。
二少爷身边的人有他自己的影子，尤其是行刑人。
做一个傻子是幸福的，书里讲了这样一种感受。
对于女人的感觉，二少爷是从启蒙直接跳到了虚无，又或者说，他对于女人的感觉是从女人到人，从两性对立到人性的统一，虽然，在小说对于女人描述中，还是能体会到和男性的区别，但是在二少爷的视角，女人到了最后成了纯粹高尚的人性——他的第一个女人卓玛，那是宛如圣母一样的存在了；即便是他的妻子，最后也成了他展现自己人性一面的最好舞台。
小说结局与《红楼梦》有些相像，一切都幻入一场梦。小说总要结局的，不然会让后人伤透脑筋。二少爷最后没有走进新生活和新时代，而是被一个复仇者以一个过去的复仇者的规则结束了生命，这可能是作者对于二少爷的最后的悲伤，也是最好的处理。作者不能忍受让他的傻子走进新时代的，二少爷自己的性格也不能让他走进新时代。作者以这样一种方式“处死”了主人公，这是作者对于他的主人公的悲悯所在。

《尘埃落定》的笔记-第248页

我又告诉她，泪水挂在她乳房上就像露水挂在苹果上一样。她就破涕为笑了。
不会说情话的才是傻子。傻少爷似乎可以被看作“藏区贾宝玉”，《尘埃落定》的史诗性、挽歌性质也可以和《红楼梦》对照。现当代文学中有许多作品可以影影绰绰看到《红楼梦》（《家》、《财主底儿女们》、《三家巷》……）的影响。其中可见《红楼梦》涉及到了非常重要的“普遍规律”式的内容；大概也能反观到白话小说作者营养来源之单一。（《尘埃落定》中可以看到《百年孤独》一类作品的影响，从路翎身上能看到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影子，最直接的模仿要算是《三家巷》了，尤其前半部，主人公简直就是“无产阶级贾宝玉”。从这方面也能看到“十七年文学”的某种低落）
另外，我不大恭敬地认为《红楼梦》被拔到如今的地位，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它被不断模仿，而且模仿者的水平都比不上原作，就愈发显出原作的好。这似乎也有文学史叙述的必要：作为中国古典小说的代表，《红楼梦》被放置在了顶峰的位置。对它的怀疑就会动摇整个文学史的评判标准——如同布鲁姆对莎士比亚的推崇，不过中国的批评家好像没人有布鲁姆那样的雄心壮志。《红楼梦》能否承担这样的责任是可以存疑的——连莎士比亚行不行都是问题啊。

《尘埃落定》的笔记-第53页

亲爱的父亲问我："告诉我爱是什么？"『就是骨头里满是泡泡』

《尘埃落定》的笔记-第14页

雪山栅栏中居住的藏族人，面对罪恶时是非不分就像沉默的汉族人；而在没有什么欢乐可言时，却显得那么欢乐又像印度人。

《尘埃落定》的笔记-第1页 - ....

·带来了远方的日子和味道。
·等到风向一转，河岸上柳枝就变青，就开出团团的绒花，白白的柳絮被风吹动着，四处飞扬。是啊，春天说来就来，来的比冬天还快。
·这个人用满是泪水的眼睛望着天空，好像那里就有着他不公平命运的影子。
·为什么宗教没有教会我们爱，却教会了我们恨……
·是行刑人就不会害怕，不是行刑人就会害怕……
·凡是有血肉的东西，都难于灵魂一样高扬。
·少爷有时候并不傻，只是在“犯”了的时候才傻。
·我想，人其实害怕真实的东西。我害怕从梦里，那个明明是下坠，却又非常像是在飞翔的梦里醒来。如果一个人非得怕什么东西才算活着，我就怕这个。
·——你伤了我的心
——你的心又不是捏在别人手里，想伤就可以伤吗？
·我的心很深的地方，很厉害的动了一下。那个很深很黑的地方，给一束光照耀一下，等我想仔细看看里面的情景时，那光就熄灭了。
·马的四蹄在春天的大路上扬起了一股黄土，后面的那些人，都落进尘埃里了……
·人的一生，总要不断了断一些人一些事。
·我回头看看身后，之间一条黄褐色的大路穿过碧绿草原，一些云停在长路的尽头天地相连的地方，风在草海深处泛起道道波澜。
·就在这时，我突然明白，就是以一个傻子的眼光来看，这个世界也不是完美无缺的。这个世界上任何东西都是这样，你不要它，它就好好的在那里，保持着自己的完整，它的纯粹，一旦到了手中，你就会发现，自己没有全部得到。
·历史，就是要告诉人们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这就是历史。
·这张比月亮还要孤独的脸又一次从墙角探出来。
·有时候，一个人的心会分成两半，一半要这样，一半要那样。一个人的脑子里也会想起两种声音，土司正在用一个声音压过另一个声音。
·要是世界上一件坏事都不发生，神职人员就不会存在了。但他们从不为生存担心，因为这个世界永远都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烟尘散尽，碉堡的一角没有了，但却依然耸立在蓝天之下，现出了烟熏火燎的内壁。只要大地再晃动一两次它肯定就要倒下了，但大地的摇晃走到远处去了，大地上飞扬的尘埃也落定了。
· 凡是有东西腐烂的地方都会有新的东西生长 自从上帝把我们扔到这个星球上,我们自己就成了自己的上帝,再没有人能左右扭曲自己的灵魂.面对挫折抑或苦难的海洋,需要需要生命之舟付出对苦难的承载,我们退是自己,进也是自己,成功抑是自己,毁灭抑是自己.关于这个方面的思索,我有一个很好的命题：其实在你静静的生命里,你经常浮躁的听见有人在恨恨的踢你的门,你恼弄的,抑或烦躁的打开门时,你却惊讶了,原来,踢你门的人就是你自己.

《尘埃落定》的笔记-第293页

她说 这世界上没有人相信像我这么漂亮的女人 男人却一天都不在身边风吹在河上 河是温暖的 风把水花从温暖的母体里刮起来 水花立即就变得冰凉了 水就是这样一天天变凉的 直到有一天晚上 它们飞起来时还是一滴水 落下去就是一粒冰 那就是冬天来到了

《尘埃落定》的笔记-第248页

把我变回为一个真正的傻子很容易 只要给我一个真正的美丽女人就行了

《尘埃落定》的笔记-第349页

在我们那地方，常有些没有偶像的神灵突然附着在人身上，说出对未来的预言。这种神灵是预言之神。这种神是活着时被视为叛变的人变成的，就是书记官翁波意西那样的人，死后，他们的魂灵无所皈依，就会变成预言的神灵。我不知道是自己在说话，还是我身上附着了一个那样的神灵。

《尘埃落定》的笔记-第1页

读这本书老让我想起白鹿原

《尘埃落定》的笔记-第32页

我想不起当时为什么不把罂粟扯掉了事，而要叫人用刺刀往下挖掘。挖掘的结果叫人大感意外。三颗罂粟下是三个方方正正的木匣，里面是三个正在腐烂的人头。罂粟就从三个人的耳朵里生出来。

《尘埃落定》的笔记-第382页

今天读完了尘埃落定。我一开始觉得这书名字有点矫情，慢慢读下去才发现原来这讲的最后一个土司家族的故事。土司内部纵有多少激荡事，终拗不过历史。“红色汉人”来了，顷刻间改变了历史，而那些漂浮的想有所作为的尘埃，也终于落定了。
我不是一个有深度的品书人， 还只能停留在通过读书了解历史甚至只是博得一乐呵的阶段。这跟自己经历太少有直接的关系。我一直记得李安曾说，导演拍电影不是拍自己的故事，而是让观众从中找到自己的故事。此话甚是。可是无论读尘埃落定还是生死疲劳，我都不是那个年代的人啊。人性虽有相通，但是不在那个历史条件下，自是有很多故事看不出里面的韵味。所以自己会对蒙马特遗书那样的“情书”感兴趣，因为我这25岁的生命只懂一点情爱，也是可惜。
记录下来《尘埃落定》里一些我觉得有趣的句子。
*恨我的人不会让我感到疼痛，只有爱我的人才能。
*聪明人就是这样的，他们是好脾气的，又是互不相让的，随和的，又是固执己见的。
*痛苦又一次击中了我。像一支箭从前胸穿进去，在心脏处停留一阵，又像一只鸟传出后背，吱吱地叫着，飞走了。
*风吹在河上，河是温暖的。风把水花从温暖的母体里挂起来，水花立即就变得冰凉了。谁就是这样一天天变凉的。直到有一天晚上，它们飞起来是还是一滴水，落下去就是一粒冰，那就是冬天来到了。

《尘埃落定》的笔记-第200页 - 电子书

高高在上的土司其实都十分寂寞，银子有了，要么睡不着觉，要么睡着了也梦见有人前来抢夺。女人有了，但到后来，好的女人要支配你，不好的女人又唤不起睡在肥胖身体深处的情欲。最后，土司们老了，那个使男人充满自信的地方，早就永远地死了。

《尘埃落定》的笔记-第1页 - 一 桑央卓瑪

“我们前面展开一片阳光灿烂的旷野，高处是金色的树林，低处，河水闪闪发光。萋碧的冬麦田环绕着一个个寨子。每经过一个这样的地方，队伍就会扩大一点。这支越来越壮大的队伍就迤俪这在我身后，没有人想要超过他们的主子到前面去。我每一次回头，都有壮实的男人脱帽致礼，都有漂亮的姑娘做出灿烂的表情。啊，当一个土司，一块小小土地上的王者是多么好啊。要不是我只是父亲酒后的儿子，这一刻，准会起弑父的念头。”
特別喜歡這一段，我從未想像過做一個王者是什麼感覺，生來就是個平民，還是個綠妖姐姐筆下的弱者，每一日都過得如履薄冰。讀到這段文字，偶爾想像，讓人心中愉悅。哈哈
啊，请你往上看，
那里有什么好景色，
那里是一座尊胜塔。
啊，请你往中看，
那里有什么好景色，
那里有背枪的好少年。
啊，请你往下看，
那里有什么好景色，
那是美丽的姑娘穿绸缎。
文章裡的歌謠很難得，先收藏，想來對我自己會有啟發
我叫她再唱。她又唱完了。我叫她再唱。这次，她唱得就没有那么好的感觉了。我说："再唱。"
她的眼泪就流下来了。我说过，在这一天，我懂得了做一个王者是件多么好的事情。也懂得了一个王者是多么地容易感到伤心。她的泪水一下来，我就觉得心上的痛楚渐渐平复了。

《尘埃落定》的笔记-第2页 - 一 貴客

可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一点也不听我的命令。我想，他是只听我哥哥的命令的。是他，而不是我将来做麦其土司，这些兵也不是我的，而是他的。我的心里也就充满了悲哀。哥哥十分勇敢，他一直冲在队伍的前面。他举着枪侧身跑动，银制的护身符在太阳下闪闪发光。他手中的枪一举，就有一个人从树上张开双臂鸟一样飞了出来，扑向大地的怀抱。我兴奋地大叫："杀死了，杀死了!"感觉上却是我的兄长把我自己给结果了。麦其土司正为他另一个儿子担心呢。见我举着望远镜大叫，就不耐烦地挥挥手："叫人把他弄进屋去，我都不能看见什么，难道一个傻子他能看得见吗?"
我想告诉他，我什么都能看见，不仅今天，还有明天我都全部看见了。这是突然涌到我嘴边的话语，但我不敢说出来，因为确实不知道自己看见了明天的什么。这时，我们的人已经占领了眼前的目标，翻过山梁，攻到下一道山谷里去了。
欢呼胜利的声音立即在夜空里响了起来。大火烧起来了，酒坛也一一打开，人们围着火堆和酒坛跳起舞来。而我望着天边的一弯残月，想起了留在官寨里的姑娘卓玛。想起她的气味，她的手，她的乳房。
我的哥哥，这次战斗中的英雄却张开手臂，加入了月光下的环舞。舞蹈的节奏越来越快，圈子越来越小，很快就进入了高潮。被哥哥牵着手的姑娘尖声叫着。叫声有些夸张，无非是要让大家都知道，她和尊贵的英雄跳舞是多么光荣和快乐。人们为哥哥欢呼起来。他那张脸比平时更生动，比平时更显得神采飞扬，在簧火的辉映下闪闪发光。
而就在舞场背后的房子里，两个阵亡者的亲人们在尸体旁哭泣。对方更多的尸体还露曝荒野。狼群出动了。一声声长嚎在山谷中回荡。
关键是在这个胜利的夜晚，父亲并不十分高兴。因为一个新的英雄诞生，就意味着原来的那个英雄他至少已经老了。虽然这个新的英雄是自己的儿子，但他不会不产生一点悲凉的情怀。好在新英雄并不做出英雄们常有的咄咄逗人的样子。我的兄长他只顾沉浸在欢乐中了。这又使做父亲的羡慕他比自己过得幸福。哥哥的幸福在于他和我一样不会竭力把自己和普通百姓区别开来；瞧，他正一边和一个男人饮酒，一边和一个姑娘调情，而那个男人正是这个姑娘的兄长。最后，哥哥带着那姑娘钻进了树林。出来以后，他又一脸严肃给阵亡者守灵去了。我却想要睡觉了。
给阵亡者举行火葬时，父亲还没有从宿醉中醒来。
我趴在马背上，听着人们唱着哀歌，摇晃着身子。排着长长的队伍在初春尘土飞扬的大路上前进。哥哥送我一把刀子，这是他的战利品，是他从对方刺向他的手中夺过来的。"愿它使你勇敢。"哥哥说。我摸了摸他杀过人的手，那手是那样温暖，不像是杀过人的样子。于是，我就问："你真正把那些人杀死了?"哥哥用力握我一下，弄得我皱紧了眉头。这下，他不用说话我也相信他真是杀了人了。
這一章看得我渾身直起雞皮疙瘩，寫得太好了。阿來，如同每個偉大的作家一樣，有一雙超脫的旁觀者的眼睛，從一個傻子的視角，他冷靜地帶著嘲諷地看待所有的權力和奴役，勝利與哀歌，歡騰與慾望，所謂冷漠和溫暖。即使是對僧人，還是對父親，還是對親人，還是對外來者。他的文字有一種寒意徹骨，實在是太感動了。

《尘埃落定》的笔记-第105页 - 女人

我看着她从灯光下后退到黑暗里，生平第一次感到有种东西从生活里消失，而且再也不会出现了。在此之前，我还以为什么东西生来就在那里，而且永远在那里。以为他们一旦出现就不会消失。

《尘埃落定》的笔记-第51页 - 奇迹

但不等他走到我跟前，两个强壮的百姓突然就把我扛上了肩头。猛一下，我就在大片涌动的人头之上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从人群里爆发出来。我高高在上，在人头组成的海洋上，在声音的汹涌波涛中漂荡。两个肩着我的人开始跑动了，一张张脸从我下面闪过。其中也有麦其家的脸，都只闪现一下，便像一片片树叶从眼前漂走了，重新隐入了波涛中间。尽管这样，我还是看清了父亲的惶惑，母亲的泪水和我妻子灿烂的笑容。看到了那没有舌头也能说话的人，一个人平静地站在这场陡起的旋风外面，和核桃树浓重的荫凉融为了一体。
激动的人群围着我在广场上转了几圈，终于像冲破堤防的洪水一样，向着旷野上平整的麦地奔去了。麦子已经成熟了。阳光在上面滚动着，一浪又一浪。人潮卷着我冲进了这金色的海洋。
我不害怕，但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如此欣喜若狂。
成熟的麦粒在人们脚前飞溅起来，打痛了我的脸。我痛得大叫起来。他们还是一路狂奔。麦粒跳起来，打在我脸上，已不是麦粒而是一粒粒灼人的火星了。当然，麦其土司的麦地也不是宽广得没有边界。最后，人潮冲出麦地，到了陡起的山前，大片的杜鹃林横在了面前，潮头不甘地涌动了几下，终于停下来，哗啦一声，泄完了所有的劲头。
回望身后，大片的麦子没有了，越过这片被践踏的开阔地，是官寨，是麦其土司雄伟的官寨。从这里看起来显得孤零零的，带点茫然失措的味道。一股莫名的忧伤涌上了我心头。叫做人民，叫做百姓的人的洪水把我卷走，把麦其家的其他人留在了那边。从这里望去，看见他们还站在广场上。他们肯定还没有想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呆呆地站在那里。我也不清楚怎么会这样。但我知道有严重的事情发生了。这件事情，在我和他们之间拉开了这么远的一段距离。拉开时很快，连想一下的功夫都没有，但要走近就困难了。眼下，这些人都跑累了，都瘫倒在草地上了。我想，他们也不知道这样干是为了什么。这个世界上就是有奇迹出现，也从来不是百姓的奇迹。这种疯狂就像跟女人睡觉一样，高潮的到来，也就是结束。激动，高昂，狂奔，最后，瘫在那里，像叫雨水打湿的一团泥巴。两个小厮也叫汗水弄得湿淋淋的，像跳到岸上的鱼一样大张着愚蠢的嘴巴，脸上，却是我脸上常有的那种傻乎乎的笑容。天上的太阳晒得越来越猛，人们从地上爬起来，二三两两地散开了。到正午时分，这里就只剩下我和索郎泽郎、小尔依三个我们动身回官寨。
那片麦地真宽啊，我走出了一身臭汗。
广场上空空荡荡。只有翁波意西还坐在那里。坐在早上我们两个相见的地方。官寨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我真希望有人出来张望一眼，真希望他们弄出点声音。秋天的太阳那么强烈，把厚重的石墙照得白花花的，像是一道铁铸的墙壁。太阳当顶了，影子像个小偷一样赔在脚前，不肯把身子舒展一点。
翁波意西看着我，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化。
自从失去了舌头，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丰富了。短短的一刻，他的脸上变出了一年四季与风雨雷电。
他没有再开口，仍然眼睛和我说话。
"少爷就这样回来了?"
"就这样回来了。"我本来想说，那些人他们像洪水把我席卷到远处，又从广阔的原野上消失了。但我没有这样说。因为说不出来背后的意思，说不出真正想说的意思。洪水是个比喻，但一个比喻有什么意思呢?比喻仅仅只是比喻就不会有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真发生了奇迹吗?"
"你说话了。"
"你真是个傻子，少爷。"
"有些时候。"
"你叫奇迹水一样冲走了。"
"他们是像一股洪水。"
"你感到了力量?"
"很大的力量，控制不了。"
"因为没有方向。"
"方向?"
"你没有指给他们方向。"
"我的脚不在地上，我的脑子晕了。"
"你在高处，他们要靠高处的人指出方向。"
我想我有点明白了："我错过什么了?"
"你真不想当土司?"
"让我想想，我想不想当土司。"
"我是说麦其土司。"
麦其家的二少爷就站在毒毒的日头下面想啊想啊官寨里还是没有一点动静，最后，我对着官寨大声说："想!"
声音很快就在白花花的阳光里消失了。
翁波意西站起来，开口说："……奇……迹……不会……发……生……两次!"
现在，我明白了，当时，我只要一挥手，洪水就会把阻挡我成为土司的一切席卷而去。就是面前这个官寨阻挡我，只要我一挥手，洪水也会把这个堡垒席卷而去。但我是个傻子，没有给他们指出方向，而任其在宽广的麦地里耗去了巨大的能量，最后一个浪头撞碎在山前的杜鹃林带上。
我拖着脚步回到自己的房间，还是没有一个人出来见我。
连我的妻子也没有出现。我倒在床上，听见一只靴子落在地板上，又一只靴子落在地板上，声音震动了耳朵深处和心房。我问自己："奇迹还是洪水?"然后，满耳朵回荡着洪水的声音：慢慢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