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沙（上下）》书评

海峡两岸，风沙漫漫

《狂风沙》是我与司马中原的第一次接触。对49年以后离开大陆的作家，我了解的太少，而所了解的几位，一多半还是各种八卦。而像司马中原这样八卦太少的作家，长期的，被屏蔽了。其实，48年离开大陆时，他不过16岁，他的写作，成名，都在台湾。作为在台湾成长的本土作家，司马中原的名气曾经远不及金庸、琼瑶和三毛。80年代，在刚刚解禁的内地，像我一样的内地孩子们，在书店里能找到的港台文学作品，只有金庸和琼瑶。于是很长一段时间——大概有六七年的时间吧，我们认为的港台文学，要么是一副书剑恩仇落难天涯，要么是苦尽甘来凄凄惨惨的样子，更多的作品，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根本没有机会走进我们的视野。《狂风沙》就是这样一部需要我们补课的作品。小说创作于1962年，正是大陆文学史教材中所谓的“十七年文学”，那段时间，大陆出版的小说有《太阳照在桑干河上》、《红岩》、《青春之歌》……看似不同的作品里，基调，却是相似的。悲壮、苍凉。主角，是英雄。而且，是中国人公认的那种英雄，孤身一人，救民于水火，面向敌人的枪口，义无反顾。他们都是传奇的，比如华子良，比如双枪老太婆，也比如《狂风沙》中的关八爷。尽管，他们付出的代价都是巨大的，财产、身体，甚至生命……但是，死亡在他们面前，变成了一个符号，他们是英雄，是那种可以让死神发颤的英雄。尽管，大陆这面，在十七年中，习惯于把英雄塑造成英勇无畏的共产党员，而在司马中原的故事里，关八爷则是铁打的汉子，支撑他的，是“人的良心”。前些天偶尔翻书，看到一本《我们台湾这些年》，海峡两岸的历史，惊人的相似。我们在解放台湾，他们要统一大陆；我们在清算阶级敌人，他们在捉拿共党特务；在周总理逝世后，《周总理，你在哪里》成了中学生教科书中的保留篇目，而据一位书友介绍，在蒋中正总统仙去后，余光中先生则创作了《送别》，全诗如下：悲哀的半旗壮烈的半旗为你而降悲哀的黑纱沉重的黑纱为你而戴悲哀的菊花纯洁的菊花为你而开悲哀的灵堂肃静的灵堂为你而拜悲哀的行列依依的行列为你而排悲哀的泪水感激的泪水为你而流悲哀的背影劳累的背影不再回头悲哀的柩车告别的柩车缓缓地走亲爱的朋友辛苦的领袖慢慢地走。这首诗，坊间的各种余光中文集都不会收录，我的这位书友，也是在一本李敖的作品集中偶然一见。但是，我个人认为，这是港台文学呈现给我们的，另一面的真实。“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同样的思维方式，同样的文字习惯，同样的英雄主义，同样的领袖崇拜……我想，正如司马中原先生在近期的一次访谈中说，“文化不需要统一，因为他本来就是统一的。”也正因为如此，对《狂风沙》的故事，我无须多说，我想，那是一个所有中国人都会喜欢的作品，大多数的读者不可能有关八爷的经历，但是，几乎所有的读者，都会在字里行间找到中国人的良知和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