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空间 心设计》书评

用心经营老空间

近年来台湾兴起一股来自民间的老空间再利用风潮，不介意官方的所谓历史和建筑价值，人们行动起来试图保留自己生长于滋、怀着记忆和感情的城市脉络，加上政府有关部门和社会团体的互动，形成一种比较良性的老空间再生生态，值得我们借鉴和学习。顺应这个风潮，台湾出版了一系列半专业的老空间改造案例书籍，借以推广理念和经验。《老空间，新设计》就是其中的一本。这本书里选择的老空间再生案例，基本覆盖了台湾主要的民居建筑形态，按类别区分呈现：日式老屋、独栋瓦屋、聚落式住宅、闽式洋楼、三合院建筑，让我比较吃惊的是，在我们观念中没有什么价值，基本属于“拆”字范围的现代透天厝、住商混合市场形态、现代大厦也列入其中。其中历史最短的是30年的现代大厦，最长的是100～105年的老屋。此种对空间形态选择的宽容表达了一种别样的珍视传统的视角：“有记忆的房子都是老房子。”并不因为在建筑上可圈可点、或在历史上有标志性的纪念意义，比如某故居、某宫殿，才予以保留，而是保留城市发展的脉络和记忆，珍视每一段历史，珍视时间和情感的连续性，哪怕是一般的住宅，只要它反映了当地生活的一种形态、一段时光，就是值得保留的，留下让下一辈继续体会：我们来自哪里。书中的改造主体不是专业建筑师，而是以对老空间有情感记忆、有现实需求（求“安心”）的普通民众为主角。美国建筑师C。亚历山大在《建筑的永恒之道》中说，存在一个建筑的永恒之道，它并非是外在的方法因此也就不必定是“专业“的，相反它是深植于我们之中的一个过程，只需加以释放，人人都是建筑师。这跟在台湾悄然兴起的“素人”（业余，非专业）文化不谋而合。“天空的院子”是最打动我的一个案例。26的何培均在第一次看到这个位于南投800公尺高山顶的三合院时，一种叫“一见钟情”的情感产生了。年轻的他做出了这一生最疯狂的选择，决定“把我的生命，变成也是它的生命。”他自处借贷，并艰苦游说房子的7位业主，将产权一一买下，并花一年的时间整修。他住在其中慢慢改造，用心的形式而不是完成项目的形式，因为“一次完成，就少了那种和房子一起改变的感觉。”于是南投的山顶，这个人见人爱的梦之屋渐渐呈现，在层层椰林的映衬下，它与云霞共明灭，与山海共飘渺。老空间的活化，这本书里提供了几个很有启发性的创意案例。谢小五将自己家位于台南老市场的老宅改造成民宿，用本地土产营造家居气息，同时以此为据点开发在地体验式旅游，将完整的延续本土记忆的生活方式展现给游客，“让过去美好的事物呈现经济价值。”还有一种方式是以在地艺术作为活化剂，让老建筑成为艺术展示空间，建立一种空间与人文内在的联系和对话。宝藏严青年旅店、台南海安路艺术造街运动都是这样的案例。尤其是后者：海安路曾因为错误的政府规划被拆掉一半，剩下一半断壁残垣，当地艺术界人士一呼百应，以涂鸦、装置、景观、摄影、建筑等种种艺术手段，将之变成另类的艺术街区，在此轰动的基础上，发展成了各类休闲艺文空间延续的所在。这些空间的改造行动，也化身为一种艺术的社会实践。这本书里呈现了不少台湾在老空间活化上的好经验，总结如下：一，政府对历史遗留的老建筑（政府拥有的，比如以前的办公场所）实行社会招标，广泛征集改造设计方案，考察可行性，以确保老房子切实受到可持续性保护，并由政府综合考虑旧街区整体风貌和业态平衡。看到这里，我想起在上海静安区以前的法租界，由民众自发开发的“静安别墅”艺文区，因业态扰民、无营业许可等问题面临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政府采取不插手的观望态度。其实台湾的这种做法很可借鉴，是目前大陆引入开发商进行商业开发、和缺乏管理、任其自生自灭之外的第三条道路。成立老房事务所，集合建筑系大学生，为老房改造为小型业态提供设计咨询。单单一幢老房子作为民宿也好、酒吧也好都难以成气候，何培均在“天空的院子”所在地成立“小镇文创公司”，为本土居民提供家宅改造为小型商业的计划和咨询，从而形成整个地区的旅游配套，发展本地经济，为传统文化提供可持续性发展。其实老房开店赚钱并不容易，很多改造、经营者更重要的愿望是出于分享，分享“传统价值的真诚与实在”。还有就是传承，让下一代的生活有过去，有延续。而这样的分享和传承是需要坚持的，坚持传统文化是一种姿态。在台中嘈杂的市场中改造了艺术空间“Z书房”的蔡志贤说：“你还是要有姿态啊，没有姿态的话会软趴趴的。”这姿态应该就是：拒绝商业现成品，坚持传统生活的价值和延续的必要性，坚持艺术和个性。从台北来到台南在一间老房子里开始自己小小的创作空间的 Zuvonne说：老房子带来的生活方式，是现代的发展和进取人生观之外的另外一种选择，是一种无为却积极的人生，让人安心。还有一位屋主说：“老屋真像一位老朋友，你可以拍拍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