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泉

出版社:重庆出版社
出版日期:2013-6-1
ISBN:9787229058555
作者:(美)安·兰德
页数:924页

作者简介

《源泉》之所以具有如此恒久的魅力,其中一个根本原因就在于——它是对青年志气的认可,同时它歌颂了人类的光荣,显示了人类的可能性有多大。
每一代人中,只有少数人能完全理解和完全实现人类的才能,而其余的人都背叛了它。不过这并不重要。正是这极少数人将人类推向前进,而且使生命具有了意义。
我所一贯追求的,正是向这些为数不多的人致意。其余的人与我无关;他们要背叛的不是我,也不是《源泉》。他们要背叛的是自己的灵魂。
——安•兰德,《源泉》二十五周年再版序言
《源泉》的主人公洛克是一个诚实而坚强的建筑师,他志在启蒙社会,却在大学毕业前夕被学校开除,他的设计风格被社会视为异端,一度沦落到去采石厂当小工。他深爱的女人也处处和他作对,并与他的夙敌结了婚。最后,他答应无偿为政府设计经济实用房,但他的设计被政府主管部门任意修改,万般无 奈之下,他抗起炸药包就把建到一半的楼炸回了砖头瓦砾。在法庭上,他也同样孤军奋战,为自己作为天才的原创行为(911份子大概还没出生呢)自辩:“创造是各己私事,是天赋权利,维护创造也是同等天赋个人的权利。”那个时候著作权、知识产权等概念还未曾为人们所认同。结果罗克被认定为“狂人”,并因此而无罪释放。

书籍目录

二十五周年再版序言
第一部 彼得·吉丁
第二部 埃斯沃斯·托黑
第三部 盖尔·华纳德
第四部 霍华德·洛克

编辑推荐

《源泉》-“世纪之书”——七十周年纪念版青年志气与个人精神的象征1943年出版以来总销量超过20,000,000册2008年,奥巴马当选美国总统,奥巴马传记随之热销全美。然而,在全球经济危机阴影的笼罩下,美国各大畅销书排行榜的榜首并非奥巴马传记,而是安•兰德的《阿特拉斯耸耸肩》。美国人相信,能救美国的不是奥巴马,而是安•兰德。2010年,美国行为艺术家尼克•纽克曼驾驶汽车,跨越美国30个州,行驶1.2万英里,用GPS在“谷歌地球”上留下“请阅读安•兰德(Read Ayn Rand)”的句子,据说这是人类有史以来写下的最大文字。安•兰德:美国精神的奠基人金融大鳄乔治•索罗斯、美联储前主席格林斯潘美国前总统罗纳德•里根、顶级建筑师兰克•劳埃德•赖特维基百科创始人吉米•威尔士、《花花公子》创办人休•海夫纳埃克森美孚CEO雷克斯•蒂尔纳森、吉列公司CEO詹姆斯•基尔茨……无数世界顶尖人物的精神偶像

前言

《源泉》一书二十五年来连续再版,很多人询问我对此有何感受。除了藏在心底的满足感之外,还能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呢?关于这一点,维克多•雨果的一句话最能表达我对于自己作品的态度:“假如一个作家只是为他自己的时代而写作,那我就得折断我的笔,放弃写作了。”有些作家并不是就他所在的那个时代而生活、思考和写作,我本人也在此列。按照“小说”一词本来的意义,创作小说的目的并不是让它在一个月或一年之后便无人问津。现今大多数小说就是这样,它们被写出来出版,仿佛报纸杂志一样昙花一现,很快便消失了。这是当代文学最令人遗憾的方面之一,同时也是对其主要审美哲学最清楚无疑的控诉:今天,那种追求真实的新闻自然主义已经在无法言喻的恐慌中走到了终点。历久弥新实际上是某种现今已然不复存在的文学流派的显著特点,尽管这种特点从来也不是浪漫主义所独有。但是,如果就本书来做浪漫主义小说方面的专题论文,那就是张冠李戴了。所以,为了做到以后有据可查,也为了那些从来没有机会发现这一点的莘莘学子的利益——让我申明:浪漫主义只是一种“概念性的”艺术流派。它所论述的不是日常的平凡琐事,而是永恒的、根本的、普遍的问题和人类存在的“价值”。它并不是去忠实地记载或逼真地描绘;它是进行创作或者将思想情感加以形象化和具体化。用亚里士多德的话来说,它所涉及的不是事物实际的状态,而是事物可能的或者应该所具有的状态。同时,为了那些人的利益——那些把自己与时代的相关性看得至关重要的人,我要补充一点,就我们的时代来讲,人类从来没有哪个时代像现在这样,迫切地急需按其“本来面目”对事情进行一场统筹安排。我并不是在暗示:小说创作伊始,我就知道《源泉》会连续出版二十五年之久。我并没有想过任何具体时间期限。我只知道,那是一部“应该”存活下来的作品。它存活了下来。但是,早在二十五年前,我就知道《源泉》是可以存活下来的——而当时,它遭到十二家出版商的拒绝,其中有几家声称,它太过于“理性化了”,“太具有争议性了”,是卖不出去的,因为它根本不会有读者——那便是它经历过的艰难时期;艰难得让我难以忍受。我在此特意说起这件事,作为一个备忘录,提醒和我同类的其他作家们——他们可能必须面对同样的战役——这是可以做到的。要谈论《源泉》或者其任何一部分历史,就不能不提一个人,是他令此书的创作成为可能——他就是我的丈夫,弗兰克•欧康纳。我在三十出头时写过一个剧本:《理想》。剧中的女主人公是一位电影明星。她的台词道出了我的心声:“我想在有生之年看到,我创造出的幻象能够变成真实而鲜活的荣耀。我想要它变得真实。我想知道,在某处的某个人,他也是这么想的。否则,看着它有何用?为了一个不可信的幻影激动和辛劳又有什么用?精神也是需要燃料的。精神可能因被耗尽而衰竭。”弗兰克是我精神的燃料。在我的有生之年,在创作《源泉》中的人生观念时,他给我提供了一种现实环境,并帮助我在一段漫长的岁月里保留着那种人生观念:那段岁月里,我们周围只有一片灰色的人情荒漠,带给我们的只是轻蔑和反感。我们关系的本质是这样一个事实——我们俩谁也不想去,也没有受了诱惑,舍《源泉》的世界而取其次并因此满足。我们永远都不会。如果说在我身上有一丝自然主义作家的风格,记录“现实生活”对话以供小说使用,那也仅仅是关于弗兰克的。例如,《源泉》中给人印象最为深刻的几句话出现在第二部分的结尾。作为对托黑的提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怎么看我的?”的回答,洛克说:“可我没有看你。”这句话就是弗兰克在某种类似的情况下对不同类型的人所做出的回答。“你抛出大把的珍珠,却连一块猪排的回报都得不到。”关于我的职业立场,弗兰克如是对我说。我把这句话用在多米尼克为洛克进行的辩护中。当时,我并不经常沮丧;即便是沮丧,那种情绪也不会过夜。可是,在创作《源泉》的那段时期,有一个夜晚,当时,我对“事物实际的状况”感到极度愤慨,我觉得再也没有力量去朝着“事物应该所具有的状态”的方向迈进一步了。那天晚上,弗兰克与我进行了好几个小时的长谈。他说服了我,人为什么不能把世界让给他所鄙视的人。他的话说完了,我的沮丧感便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我再也没有感到那种来势凶猛的沮丧。我一贯反对那种将自己的书题献给某某人的做法;我一直认为,一本书是写给任何能证明其价值的读者看的。可是,那天晚上,我对弗兰克说,我将把《源泉》题献给他,因为是他挽救了它。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之一,是在两年后的一天:那天,他回到家,看到了这本书的校样;开头的一页上用冷静、清晰、客观的字体印着:献给弗兰克•欧康纳。有人曾经问我,在过去这二十五年里,我可曾有过什么变化。没有。我还是原来的我,只不过比原来更像我了。我的观念可曾改变过?没有。从我能记事起,我的基本信念,我的人生观就从未改变过,但是,我认识到了它们更为广泛和精确的应用。我对《源泉》目前的评价是什么?我为它感到自豪,一如我完成它的那天一样。《源泉》一书是为了表现我的哲学观点而写的吗?在此,我要援引《我的写作意图》一文。那是我于一九六三年十月一日在路易斯克拉克学院所作的一篇演讲:“这就是我的写作动机和目的:‘理想人物的形象化’。对道德理想的描写,作为我的终极文学目标——其本身是书中所含的任何说教的、理性或哲学的价值观的目的——只不过是手段而已。“让我强调这样一点:我的目的并非是对我的读者进行哲学上的启蒙教育……我的目的,我的第一动机和首要动力是把霍华德•洛克(或《阿特拉斯耸耸肩》中的主人公们)‘作为目的’进行刻画……“我为了小说本身,来进行写作和阅读……我检验任何一篇小说的基本标准是:‘在真实生活中,我愿意认识这些人物和观察这些事情吗?这篇小说,为了它本身,是不是一次值得去经历的体验?把这些人物作为一种目的来思索是不是一种乐趣?’……“既然我的创作目的是表现一个理想人物,我就必须界定和表现可能造就他以及他的存在所需的条件。既然人的性格就是环境的产物,我必须界定和表现造就理想人物并驱动他的行为的环境和价值观;这就意味着,我必须界定和表现出某种合乎情理的道德准则。既然人是在其他人中间活动并与他人打交道的,那么我就必须表现那种可能使理想人物存在和发挥作用的社会体系—— 一种自由的、生产性的、合理的体系,它要求和回报每一个人身上最出色的东西。这个体系,很显然,便是自由竞争的资本主义。“但是,无论在生活还是文学中,政治、伦理学或哲学本身都不是目的。唯有人本身才是目的。”在《源泉》中,有没有我想做的实质性改动?没有——也正因为这样,我对它的行文未做丝毫改动。我想让它保持写作时的原貌。不过有一个小小的错误,还有一个可能会误导读者的句子,我想澄清一下,所以,我在此特意给予提及。那是一个语义学上的错误:在洛克的法庭讲话中使用了“egotist(自我本位的)”一词,而实际上,应该是“egoist(自我主义的)”一词才对。这一错误是由于我对一本词典的依赖所致——对于这两个词,该词典下了令人误解的定义,结果“egotist”似乎更接近于我要表达的意义(《韦氏日用词词典》,1933)。(然而,关于这两个术语,现代哲学家们似乎比词典编纂者要担负更大的罪责。)洛克发言中那个可能使人产生误解的句子如下:从这种最简单的必需品到最高深的抽象宗教活动,从车轮到摩天大楼,我们现在的一切特征和我们拥有的一切都来自于人的一个属性——理性头脑的功能。这个句子可能会被误解为某种宗教或某些宗教思想的背书。记得当时我在写这个句子时就曾对它犹豫不决,而随后又下定决心,认为洛克和我的无神论思想,还有这本书的整个精神基调都已经交代得很清楚,所以没有人会对此产生误解,特别是因为我曾说过,宗教的抽象概念是人类心灵的财产,而非超自然的启示。但是,像这类问题是不应该留给读者去推想的。我当时所指的并不是这样的宗教,而是一个特殊的抽象范畴,是最为崇高的一个。几百年来,这一概念几乎成了宗教的专利,这便是伦理学——不是宗教伦理学的特殊内涵,而是“伦理学”这一抽象概念,这一价值观的范畴,这一人类关于善恶的准则,它具有卓越、进步、崇高、尊敬、宏伟、庄严等情感的内涵,它隶属于人类价值观的范畴,可是宗教却将它不合理地纳入自己的范畴。同样的含义和因素可以被意指及应用于书中的另一段落,那是洛克与霍普顿•斯考德之间的一场简短的对白,如果脱离了语境,它也可能引起误解:“你是个极其虔诚的人。以你自己的方式,洛克先生。我能在你的建筑里看到。”“没错。”洛克说。不过,在这一情境的上下文中,意思是清楚的:斯考德所指的正是洛克对于价值观的极度献身精神,要求达到尽善尽美,达到理想状态(参见他关于所要建造的庙宇的性质的解释)。斯考德神庙的建造和随后的审判都对这个问题做了很清楚的交代。这一点将我引领向一个更广泛的问题,它涉及《源泉》的每一行,而且,如果一个人想要理解它持久的魅力,就必须要理解这一问题。宗教在伦理学这一领域的垄断已经使得合乎理性的人生观的情感意义及其内涵的表达变得极为困难。就像宗教率先僭越了伦理学的领域,使道德与人类相对抗一样,它同样也篡夺和盗用了我们语言中的道德概念,将它们置于世俗之外,使人类无法企及。“升华”通常被用来表示由于对超自然的沉思而唤起的那种情感状态。“崇拜”一词意指对某种超乎人类的事物的忠诚和献身精神的体验。“崇敬”是指一种神圣的尊敬之情,它通过膜拜去体验。“神圣”的意思是超越于任何地球上的与人类有关的东西以及不可触及的东西。凡此种种。但是,这样的概念确实也指实际的情感,即使并不存在超自然的范畴;而体验这些情感会令人振奋,使人感到高贵,并不会让人感到宗教定义所要求的那种枉自菲薄。那么,在现实中,它们的来源和所指是什么?它们是人类致力于一种道德理想的整体情感。然而,除了宗教所介绍的人类堕落的方面之外,那个道德范畴还是无法分辨的,依然是没有概念、没有词语和没有得到认可的。必须将这一人类情感的最高水平从幽暗的神秘论的深渊中拯救出来,让它重新指向它固有的对象——人类。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也正是本着这样的意图,我把《源泉》一书里戏剧化的人生观念确定为“人类崇拜”。它是这样一种情感——能够不断体验这种情感的人少之又少;有些人体验过,但也只是火花一闪,稍纵即逝,并不产生任何影响;有些人干脆不明白我谈的是什么;有些人明白,却耗费一生来充当一个致命的火花熄灭器。不要将“人类崇拜”这一概念与许许多多的企图混淆起来,这些企图并不是将道德从宗教的束缚中解放出来,再将它纳入到理性的范畴,而是用一个世俗意义来代替那种最为恶劣、极端非理性的宗教元素。比如,现代集体主义有各种各样的变形(法西斯主义,纳粹主义等等),它们将宗教上的利他主义伦理道德标准悉数保留了下来,仅仅用“社会”一词取代“上帝”一词,将之作为人类自我牺牲的受益者。有各种各样的现代哲学流派,它们否认同一律的原理,宣称现实是由奇迹和一时的古怪念头所左右的不确定的持续变动——这种变动不是受上帝的一时兴致所支配,而是被人类或者“社会”一时冲动的念头所左右。这些新神秘主义者并不是人类崇拜者;他们只不过是脱离教会的还俗者,跟他们的前辈——神秘主义者一样,对人类抱有一种深仇大恨。同样的深仇大恨还有更为赤裸裸的变体,它的代表人物就是那些对细枝末节情有独钟、用“统计学”武装思想的人,他们不可能理解人类意志力的真意——他们宣称,人类不可能成为崇拜的对象,因为他们从未遇见过任何当之无愧,理当受此殊荣的典型人物。依照我个人对此术语的理解,人类崇拜者就是那些能够看出并努力实现人类最大潜能的人。相反,人类的仇恨者们则认为人类毫无用处,认为人类是堕落和下贱的,不值得一提——而另一方面,又处心积虑地不让人类有所察觉。在这一点上,一定要记住,任何人所持有的对于人类的直接而内省的认识就是对他自己的认识。更具体地说,这两大阵营的本质区别在于:致力于人类自尊的“升华”和他在尘世间幸福的“神圣”;另一些人则坚决不允许这两者成为可能。大多数人将他们的生命和精神上的能量白白耗费了——他们在这两大阵营之间摇摆不定,极力回避这个问题。但这并不能改变这一问题的本质。也许,通过我在手稿开头部分那段引文的形式,才能最好地表达《源泉》的人生观。但是我在最后正式出版此书时,将这段引文删去了。现在有幸在此进行说明,我很高兴能再次重温这段话。我之所以将它删除,是因为我极不赞成那段引文的作者——弗里德里希•尼采的哲学观点。从哲学上讲,尼采是一个神秘主义者和非理性主义者。他的形而上学由某种“拜伦风格的”东西和某种神秘“恶意的”宇宙组成;他的认识论将理性隶属于“意志”,或者情感,或者本能,或者血缘,或者先天固有的品质和价值观。但是,作为诗人,他有时候(并非一贯地)也生动地表现出对人类伟大所抱有的庄严豪迈的情怀——是情感上的,不是理性上的。对于我所引用的那段引文,这一点尤为突出。我无法赞成它字面上的意思:它歌颂了一种难以宽恕的教条——意志决定论。但是,如果有谁将它视为一种情感体验的诗意的形象化,而且,如果是理智地去看问题的话,他就会以先天固有的“原始确定性”来取代“基本前提”这一既成的概念,那么,那段引文就表达了一种自尊升华的内在状态,而且概括出这种情感的重大意义,《源泉》则为这种意义提供了理性和哲学的基础:在此,对作品的层次和地位具有决定意义的不是作品本身,而是那种信念——再一次采用一个宗教的惯用语来表达一种更为深刻的意义,这种信念就是某种原始确定性,而每一个高尚的心灵自身都具备这种确定性,那种东西是无从寻觅的,无从发现的,或许也是不可或缺的。高尚者必然怀有自尊。(摘自尼采《善恶的彼岸》)在人类历史上很少表达过这样的人生观。今天,这种观点实际上并不存在。然而,人类青年中的佼佼者们正是抱着这样的观点走上人生道路的——他们怀着不同程度的渴望和激情,经历了几多沉思和几多痛苦的困惑。对于他们大多数人来说,那甚至还算不上什么观点,它只不过是一种朦胧的、仍在摸索中的、还没有界定的意识,这种意识得自他们未经风雨的痛苦和难以言表的快乐。那是一种抱着莫大希望的意识,在这种意识里,人生是重要的;伟大的成就是人力所能及的,以及伟大的事业就在前方。人类或其他任何活着的实体,在生命之初不是放弃,不是自我唾弃,也不是对自己的存在进行诅咒。那些都是需要一个腐败和堕落的过程的,这一腐败过程的速度因人而异。有些人刚碰到压力便放弃了;有些人出卖和背叛了自己的意识;有些人不知不觉地慢慢熄火了,却从来不知道自己何时已经失去了这种意识。然后,长者们蜂拥而止,百折不挠地教导他们说,成熟就是摈弃个人见解:放弃了价值观,他们便获得了安全感;失去了自尊,他们便具有了实践的可能。此时,所有这一切意识都消失殆尽了。然而,少数人坚持了下来,继续前进,深知这种热情是不可背叛的;同时,他们学会了如何使这种热情具有一定的目的,他们修整它,使之成形,并最后实现它。但是,无论前途如何,在人生之初,他们便开始寻求生命的无限潜能和人类的高贵身影。并没有多少路标可寻。《源泉》是其中之一。《源泉》之所以具有如此恒久的魅力,其中一个根本的原因就在于——它是对青年志气的认可,同时它歌颂了人类的光荣,显示了人类的可能性有多大。每一代人中,只有少数人能完全理解和完全实现人类的才能,而其余的人都背叛了它。不过这并不重要。正是这极少数人将人类推向前进,而且使生命具有了意义。我所一贯追求的,正是向这些为数不多的人致意。其余的人与我无关;他们要背叛的不是我,也不是《源泉》。他们要背叛的是自己的灵魂。安•兰德  一九六八年五月于纽约

内容概要

安·兰德(1905—1982),俄裔美国作家、哲学家。青年时代从苏联流亡美国,以其小说和哲学闻名于世。小说《源泉》(The Fountainhead)1943年出版后立即成为畅销书,并为她赢得了巨大的声誉,至今仍以每年超过10万册的数量再版。1957年《阿特拉斯耸耸肩》(Atlas Shrugged)出版,成为美国历史上仅次于《圣经》的超级畅销书,被誉为对美国影响最大的10本书之一,全球累计销售近亿册。
安·兰德推崇理性,认为人的最高美德便是理性;她不顾传统舆论的偏见,力倡个人主义,认为不能使个人利益得到最大伸张的社会,就不是理想社会。她的客观主义哲学自20世纪50年代起风靡美国,影响了几代美国人,她本人也成为美国青年崇拜的偶像。
安·兰德一生著述百余种,根据她的生平拍摄的纪录片和故事片曾获奥斯卡奖。1982年安·兰德去世,此后美国创立了许多兰德书友会和专门研究安·兰德思想的机构。

媒体关注与评论

“我刚认识安•兰德的时候,是一个亚当•斯密式的自由企业家,满脑子理论体系和市场效率。经过与兰德长时间的讨论和多次直到深夜的争论,她使我明白,为什么资本主义经济不仅是有效和可行的,而且是合乎道德的。”——第13任美联储主席格林斯潘兰德是一个伟大的作家,她既有精妙的富有创造力的思想,又有十分精彩而优美的文笔。——纽约时报书评兰德是一位大气的作家,才思敏锐,聪慧过人,其作品闪烁着无限的智慧,读来令人痛快酣畅……这是惟一一部由美国妇女创作的并能让人常记心田的智慧之作。——时代杂志《源泉》已经成为一本极有生命力的文学名著——它今天比1943年初版时更加流行。表面上,这本书记述的是作为一名建筑师的霍华德•洛克,与强有力的竞争者彼得•吉丁和报纸专栏作家托黑的斗争经过。但本书还传达了大量的时代主题:个人主义的力量,法西斯主主义的威胁,善行与邪恶的较量。这些思想观念的冲突,与兰德著作中令人震惊的书写一起,构成了这本书持续的影响力。——亚马逊网正是兰德1943年的小说《源泉》把我从一个反战的集体主义者,转变成为一个自由主义者。——盖尔•安•诺顿(美国内政部长)

章节摘录

“洛克先生!”“什么事?”“洛克先生,关于……今天早晨发生的事……我深感遗憾……”她极力装出犹豫不决的样子。“什么事?”他问。“你被学院开除的事。我不知该如何表达我的难过,只想让你明白我很同情你。”他站在那儿,眼睛对着她,可她心里清楚,他并没有“看”到她。是的,她想,完全没有看她。他总是直勾勾地注视别人,那双该死的眼睛从来不曾漏掉任何细节,但却总让人在他的眼中看不到自己的存在。他只是站在那儿看着,无意做答。“我是说,”她继续说道,“如果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吃了苦头,那肯定是他有过错。当然了,你得放弃建筑专业,是吗?可是,换个角度想想,年轻人总能靠自己得到体面的生活,做做职员呀,跑跑销售,或干点别的什么。”他掉头要走开。“噢,洛克先生!”她叫道。“什么事?” “你出去的时候,系主任打电话来找过你。”仅此一次,她期待他会流露出某种情感,这“某种情感”可能是要目睹他崩溃的意思。她不知道到底他身上有什么东西能驱使她,让她想看着他垮掉。“电话是谁打来的?”他问。“系主任。”她不太肯定地重复了一遍,“是系主任通过他的秘书转达的。”她补充了一句,试图找回点勇气。“是吗?”“她在电话里说,要你一回来就马上去见系主任。” “那谢谢你了。”“你猜他现在找你要干什么?”“不知道。”他的回答是“不知道”,可她分明听见他说“我才不在乎呢”,她难以置信地瞪着他。“顺便告诉你一声,彼得今天就要毕业了。”她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是今天吗?噢,是今天。”“今天可是我大喜的日子。是我当牛做马、辛辛苦苦供儿子上完大学的日子。不是我在这儿诉苦,我可不是那种爱叫委屈的人。我家彼得确实是个出色的孩子。”她挺着胸脯站在那儿,浆洗过的硬挺的棉布衣裙紧紧地裹着她矮小而壮实的身躯,仿佛要将她身上的脂肪挤到两臂和小腿上去。“当然了,”她接着自己最喜爱的话题说,“我可不是爱吹牛的人。当妈妈的,有的人是幸运的,有的就不行。各是各的命。打今儿起,你就瞧我家彼得的吧。我可不想让我的儿子打工累死。为了我儿子取得的任何小小的成功,我都得感谢上帝。话又说回来,如果这孩子不是这个国家最棒的建筑师,那他的妈妈倒要问问是为什么了!”他抬脚想走开。“看我,跟你唠叨这些干什么!”她愉快地说,“你得赶紧换衣服,系主任在等着你。”她目送他穿过屏风,他瘦削的身影消失在整洁的客厅里。在这座房子里,他总让她感到不舒服,那是一种含糊的、说不清楚的感觉,仿佛随时会看到他挥拳捣烂她的咖啡桌,打破她的中国陶瓷花瓶,甚至砸碎她那镶框的照片似的。他从未表现出如此的倾向,但她却一直期待着,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洛克上楼来到自己的房间。四壁的白色使房间显得格外开阔、明亮而耀眼。吉丁太太从不曾感到洛克在此生活过。房间里没有任何家具。除了仅有的几样必需品之外,他未添置过一样东西:既没有照片,也没有棒球队获胜的锦旗。总之丝毫没有一点令人振奋的修饰过的痕迹。除了衣物和设计草图以外,他没有带来任何东西。衣服太少,设计方案又太多,他把设计方案高高地堆在角落,她时常会有种错觉,以为生活在那里的是他的画,而不是他本人。洛克此时正走向自己的画作,它们是他首先要打包的。他站在那儿,注视着眼前宽幅的图纸,拿起其中的一幅草图,又拿起另一幅,然后放下,接着拿起另一幅。他设计方案中的建筑物还从未在地球上露过脸。它们就像是那从未见过其他建筑的最早的人类所建造的房子。房屋的每一处构造都是出于必要,而不像是曾经有工匠蹲踞其上、苦思冥想,或受自己的意念支配,或根据书本的描绘而把门窗、梁柱等拼合起来。它们像是源自于地球的某种生命力,完整、得体而不容撼动。绘制过这些轻快线条的双手还不够成熟,但似乎没有一根线条是多余的,必要的平面没有一处缺陷。只有看着这些房屋,明白了设计者是花费了怎样的精力、运用了多么复杂的技巧和经过了多少紧张的思考时,你才能真正感受到它们在构造上的简约和质朴。没有任何一种普遍规律能够支配其中的任何具体细节。草图中的建筑物不属于古典风格——既不是哥特式的,也不是文艺复兴时期的。它们只属于霍华德•洛克本人。他停下来,看着其中的一幅素描。那是一幅从未令他满意过的作品,是作为课余练习而设计的。每当他发现某个特别的场所,驻足去思考什么样的建筑物才适合于此时,他便常常会有类似的创作。曾经有多少个不眠之夜,他对着这些草图凝神沉思,唯恐有缺漏或把握不到位的地方。现在这么匆匆扫视一眼,却在不经意间发现了设计中的瑕疵。他将草图愤然往桌上一甩,俯下身去,在自己整洁的素描上狠狠地画上一道一道的直线。他不时地停下来,站直了身子审视草图,指尖压在上面,仿佛是手指握住了上面的建筑。他十指修长,筋脉突起,指关节粗大。这样过了有一个小时,他听见有人敲门。“进来!”他大声喊道,手并没有停下来。“洛克先生!”吉丁太太气喘吁吁,站在门口瞪着他,“你究竟在干什么呀?”他转身看着她,竭力回忆她是谁。“系主任怎么办?他可一直在等着你呢!”她惋惜道。“噢,对了,我忘了。”“怎么?你……忘了?”“是呀。”他的语气中透着不解,反倒惊讶于她的大惊小怪了。“哎!我只能说你是活该!”她激动地说,“你真是咎由自取!毕业典礼四点半就要开始了,你想主任哪还有时间会见你?”“我马上就去,吉丁太太。”促使她这么做的真正原因不单单是好奇。那是她的一块心病:她担心校委会撤销对洛克的处理决定。他走进大厅尽头的洗手间,她则站在一边看。他洗了手,把蓬松的直发整理得有了点样子,然后走出来,上了楼梯。这时她这才意识到他要离开。“洛克先生!你该不会就这样出去吧?”她指指他的衣服,喘着气说。“怎么不行?”“他可是你的系主任啊!”“吉丁太太,他不再是我的系主任了。”她着实吃惊,他说得若无其事,好像他很高兴似的。斯坦顿理工学院矗立在一个小山包上,那圆齿状花边雉堞的围墙像是给山下延伸的城市戴上了一顶王冠。学院如同中世纪的堡垒,拦腰嫁接了一座哥特式大教堂。叫它堡垒,可真是名副其实:结实的砖墙上有几道狭缝,其宽窄仅够安置岗哨,城墙后面可供守城的弓箭手作藏身之用,拐角的塔楼上可以往下泼洒滚烫的油——从而攻击入侵的敌人——假如这种紧急情况真的出现的话。大教堂高居其上,闪耀着丝带般的光辉,犹如一条脆弱的防线,要去面对它的两大敌人:阳光和空气。系主任的办公室像一座小礼拜堂,一汪梦幻般的暮色透过一扇高大的彩绘玻璃窗照射进来。暮色在圣徒们硬挺的服饰间流泻而入,他们的胳膊肘弯曲着。从未派上过用场的壁炉角上,两个栩栩如生的滴水嘴怪兽蹲踞在那里,一团红色的和一团紫色的光晕分别照在它们身上。一抹绿色的光影驻留在壁炉上方悬挂着的巴台农神庙的照片中央。洛克走进办公室时,系主任的轮廓在雕琢得像告解室一般的办公桌后面隐约可见。主任是位肥胖的矮个子绅士,浑身晃动着的脂肪被他那不屈不挠的尊严给束缚住了。“啊,对,洛克。请坐。”系主任微笑着招呼他。洛克坐了下来。系主任十指交叉盘放胸前,做好准备要听洛克的辩解。但是洛克并没有任何的表示。系主任清了清嗓子,首先打破了沉默:“我就没必要为今天早晨所发生的不幸表示遗憾了。因为我毫无疑问地认为,你很清楚,我一贯是真诚地为你的切身利益着想的。”“完全没有必要。”洛克回道。系主任有点不相信地注视着他,但还是说了下去:“不用说,在今天的校委会上,我并未投你的反对票。我弃权了。不过你可能很乐意知道,在会上你还有一小部分相当坚定的支持者。人虽不多,但是态度坚决。你的建筑工程学教授就像是一名代表你征战的圣战者,你的数学教授也是如此。可不幸的是,绝大多数人认为,投票将你开除是他们应尽的职责。设计批评家彼得金教授提出了抗议,甚至到了威胁我们的地步。他说,如果不开除你,他就辞职。你必须承认,你的做法令彼得金教授大为恼火。”“的确是这样。”“你看,那正是问题所在。我想谈谈你对建筑设计这门学科所持的态度。你从未给它应有的重视。然而,你的工程学却门门优秀。当然,没有人会否认结构工程学对于未来建筑学科的重要意义,可你干吗非要走极端?为什么你对专业中被称作艺术的和具有启发意义的一面视而不见,反而把全部精力集中在那些枯燥的技术和数学这类科目上呢?你原本是想成为一名建筑师而不是土木工程师。”“您说这些不是多余吗?”洛克反问道,“这件事已经过去了。现在讨论我选科目的事已经没有意义了。”“我是在尽力帮助你,洛克。对待这件事你得讲良心。在你被处分前,不能说没有得到过警告。”“是的,我得到过警告。”系主任挪了挪坐椅。洛克让他感到不舒服。洛克的眼睛礼貌地凝视着他。系主任暗自思忖:他这样看着我并没什么不好,事实上他做得很对,这表现出了一种非常得体的专注;但唯一不妥的是他的眼里似乎没有我。“留给你的每一个问题、每一项你必须完成的设计任务,你都是怎么对待的?”系主任接着说,“每一项作业你都是以那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做的,我不能称之为风格。它与我们一贯试图传授给你们的每一条原则都格格不入,与所有既定的艺术先例和传统背道而驰。也许你认为你是所谓的现代主义者,但你甚至根本就算不上。那叫……那完全是疯狂,如果你不介意我这么说的话。”“我不介意。”“当交给你一项设计任务,让你对设计风格有所选择时,你便呈上一手狂野的绝活。坦率地说,你的老师们之所以让你门门都及格,是因为他们并不知道该怎么去理解你的作品。可是,当布置给你一个历史风格方面的练习—— 一座都铎式小教堂或一座法国歌剧院式的楼宇——你交上来的习作却像将杂乱无章的箱子堆放在一起。你说它是习作,还是明显的反抗?”“是反抗。”“鉴于你以往在所有其他科目中的出色成绩,我们本想给你一次机会。可是当你交来这个作为意大利式别墅的设计来应付本学年结业考核的答卷时……孩子,这真是太过分了!”主任激动地一拳砸在面前的一张图纸上。图纸上是一幅素描,一座玻璃和混凝土组合的建筑。在画纸的一角是作者锋利而棱角分明的签名:霍华德•洛克。“经过这件事,你怎能期望我们让你及格?”“对此我并不抱什么希望。”“在这件事上,你让我们别无选择。现在你面对我们自然会觉得难过,但是……”“我决不那么想。”洛克平静地说,“我应该向你道歉。我这人一向不会等着麻烦找上门来,可我这次却犯了个错误。我本不应该等着你们把我撵走,我早就应该自己滚蛋。”“哎呀,别灰心。这不是正确的态度。特别是考虑到我下面要对你说的话。”系主任微笑了一下,身体自信地前倾,很为这个良好的开头和接下来的好事而喜不自禁。“这才是我找你谈话的真正目的。我急于想让你尽早明白,我并不想使你失去信心。当我向校长提起你的事时,就我个人来说,真的是冒着惹他发脾气的危险去碰运气的。但是请你注意,他并未说明自己的立场或做什么承诺。但是……现在就是这样一种状况:既然你认识到事态有多么严重,如果你休学一年,好好反省反省——我们称之为成长——行吗?这样做,或许你还有重返校园的可能。请你注意,我并不能向你做任何承诺。严格地讲,这是非官方的,是异常罕见的,但是鉴于目前的情况和你以往出色的成绩,或许会有一个很好的机会。”洛克笑了笑。但那微笑不是高兴所致,也并非出自感激,那是一种单纯而又从容的笑。他是觉得有趣和好笑。“我想您没理解我的意思。”洛克说,“您凭什么猜测我想回来呢?”“嗯?你说什么?”“我是不会回来的。这里再也没有我想要学习的东西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系主任口气生硬地说。“有什么好解释的,对您来说已经无关紧要了。”“请你解释一下。”“好吧,如果您想听的话。我想成为一名建筑师,而不是建筑学家。我看不出设计文艺复兴风格的别墅有什么意义。既然我们永远不会去建造它们,为什么还要学习设计这样的东西?”“我亲爱的孩子,文艺复兴时期的杰出艺术风格并没有失去生命力。我们每天都在建造好多这种风格的房子。”“现在是有这样的房子,而且将来也会有。但是修建这种房子的人不是我。”“好了,好了,太孩子气了!”“我到这里来是学习建筑的。当我拿到一个课外自修项目,对我来讲,它唯一的价值就在于,我可以学会像对待将来某个真实的工程项目一样地去对待它。我已经掌握了我在此所能学到的东西——我是指您不认可的关于结构学的各门课程。再多画一年意大利明信片不会对我有任何帮助。”一小时前,系主任原本希望这次面谈能够尽可能地平静。而现在他却宁愿洛克能够表现出激情,洛克在这种情况下如此平静自然,似乎有悖常理。“你是想告诉我,当你是,或者说如果你是一名建筑师的话,你会那样设计你的建筑?”“是这样。”“我亲爱的小伙子,谁能让你这样做?”“这个问题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谁能阻止我这样做?”“看,这样的话问题就严重了。很遗憾我没有早些和你做一次推心置腹的长谈……我知道,我知道,知道,别打断我,你看过一两幅现代主义建筑风格的作品,它们在你脑子里注入了一些模糊的想法。但是你有没有认识到,那整个的所谓现代派运动,只不过是一时的时髦爱好?你必须学会去理解它——这一点已经被所有的权威所证实——建筑学已经创造出了一切的美。在过去的每种建筑风格中都蕴藏着丰富的艺术宝藏。我们只能从大师身上选取我们想要学习的东西。我们是谁,我们有什么资格,竟然狂妄到要去改良他们的风格?我们只有满怀着虔诚和尊敬,努力去模仿他们的份儿。”“为什么?”霍华德•洛克问道。不,系主任心里想,他还没有说过别的什么。那只是一句完全天真无知的话。他不会吓倒我的。“这是无须证明的。”系主任回答说。“看看吧,”洛克平静地指着窗户说,“你能看得见校园外的小镇吗?你看得见有多少人从窗下走过吗?当然,我不必为此去考虑别人的想法。我确实不在乎他们或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对于建筑学的看法,或对于其他任何事情的看法。那么我干吗要考虑他们的祖先对此怎么看呢?”“那是我们神圣的传统。”“为什么?”“看在上帝的分儿上,你不要这么天真了好不好?”“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您非要让我觉得这是一座伟大的建筑呢?”他指着那张巴台农神庙的照片问道。“那是——巴台农神庙。”系主任说。“的确,它是巴台农神庙。”“我没有时间浪费在这些傻问题上。”“那好吧,”洛克站起身,从办公桌上拿起一把长尺,走到那幅画跟前,“能否允许我向您指出它的腐朽所在?”“这可是巴台农神庙啊!”“是的,该死的巴台农神庙!”直尺敲在画框里镶嵌着的玻璃上咣当作响。洛克说:“看看这些著名的圆柱上的著名雕槽吧。它们是做什么用的?当采用木柱时,是为了掩饰木材的榫接处。可这些不是,它们是大理石雕刻。这些陶立克柱式的三陇板是用什么做的?木头。就像人们在建造圆木小屋时必须做的那样,使用了木制的桁条。你们的希腊前辈采用了大理石,可他们用大理石创造出了木结构的赝品,只因为前人曾经这样做过。然后你们文艺复兴时期的大师们又更胜一筹,他们用石膏仿制出了大理石赝品,仿制出了木制赝品。而此时我们又在用钢筋水泥仿制石膏赝品,仿制木制赝品,仿制大理石赝品。为什么?”系主任坐在那儿好奇地打量着他。有某种东西令他费解,不是洛克所讲的话,而是他说话时的态度。“要说原则吗?”洛克又说,“这就是我的原则:能用此材料来做时,决不用彼材料替代。绝没有任何两种材料是类似的。在地球上也绝不会有哪两块建筑场地是完全相像的。绝没有两座相同用途的建筑。建筑的目的、场地和建筑材料决定了它的外形。如果没有一个主题思想,任何建筑都谈不上合理和美,而这个主题思想规定了建筑的每一个细节。一座建筑就像人一样,是具有生命力的。建筑的骨气就在于它恪守自己的精确度,遵循一个单一的主题,并且为自己单一的用途服务。人身体的各个部位不是借来的,同样,一座建筑的灵魂也不是随意用土块拼凑出来的。”“可是建筑上特有的艺术表现形式很久以前就有人发现了。”“表现——表现什么?巴台农神庙和它木结构的前身并不服务于同一个目的。一个航空终点站的服务目的与巴台农神庙的用途是不一样的。每一种建筑形式都有自己的意义。每个人都创造着自己的意义,具有自己的形式,抱有自己的目标。为什么别人所做的事情那么重要?为什么仅仅因为它不是你自己的作品,它就变得神圣了呢?为什么任何人或每一个人都是对的,只要他不是你自己?为什么这些人的数量竟然取代了事实和真相?为什么真实的东西被迫成为算术问题,并且只是建筑的次要部分?为什么要歪曲所有的意义,却转而去附和他人的一切?肯定是有某种原因的。是什么原因我不知道。我从未弄明白过。我倒是很想搞清楚。”“看在上帝的分儿上,”系主任说,“坐下来。哎,这样好一点……能不能请你将那把直尺放下来?好。谢谢。现在听我说。从未有人否认过现代技术对一名建筑师的重要性。我们必须使过去创造出的美适用于当今的不同需求。过去的声音就代表着民众的心声。建筑学上从来没有什么东西是由哪一个人创造出来。正常的创造活动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是一个渐进的、不具有个性特征的集体进行创作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任何个人都与所有其他人合作,并使自己的标准服从于大多数人的标准。”“可是您知道,我这么跟您说吧。假如我还要活六十年,在这六十年里,我的大部分时间都要花在工作上。我挑选了我想要做的工作,如果从中找不到快乐,那无异于给自己判了六十年的刑罚,而且,只有当我以最可能适合于我的方式做我的工作时,我才能找到快乐。可是所谓‘最好’只是个标准问题——我也确定了自己的标准。我不要继承什么,也决不沿袭任何传统。或许我就是某种传统的开端呢。”“你今年多大了?”系主任问道。“二十二岁。”洛克回答。“那可真是情有可原。”系主任似乎感到放心了,“你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放弃所有这些念头的。”他微笑着说,“这些古老的标准沿袭了几千年,一直没有人能对此加以改变。你的现代主义是什么呢?那不过是一时的时尚,是一些好出风头的人哗众取宠罢了。你有没有认识到他们发迹的过程?你能举出一个已经取得卓越成就的人来吗?就拿亨利•卡麦隆来说吧。一个了不起的人,一名二十年前的一流建筑师。今天他算老几?每年,他能得到一个需要改建的车库的设计任务就算幸运了。他现在是个无业游民和酒鬼,他还……”“我们不谈亨利•卡麦隆了,好吗?”“噢?他是你的一位朋友吗?”“不是。不过我看过他的建筑。”“所以你觉得它们……”“可我说过我不想谈论亨利•卡麦隆。”“很好。你必须认识到,我一直默许给你很大的自由。可以这么说吧?我这个人很不习惯跟一个像你这样处世的学生进行讨论。不过,如果可能的话,我是非常愿意阻止的。这似乎是一个悲剧,一个像你这样具有突出天赋的年轻人有意识地将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团糟,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样的悲剧上演。”系主任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答应那位数学教授尽他所能来帮助这个孩子。仅仅因为那位教授指着洛克的设计方案说:“这,是个天才。”是个天才,他心里想,不如说是个罪犯。他退缩了,天才或罪犯,两种说法他都不赞成。他想到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关于洛克过去的说法。洛克的父亲是俄亥俄州某地钢厂的搅炉工,很久以前就死了。这孩子的入学档案里没有任何关于他直系亲戚的记载。每当问及此事,他总是满不在乎地说:“我觉得我没有任何亲人。或许有亲戚,但我不知道。”他甚至惊讶于人们为什么会认为他对此事感兴趣。在大学校园里他从未结交或寻找任何朋友。他拒绝参加大学生联谊会。他靠勤工俭学读完中学,并且在这所建筑学院读完了三年。他从小就在建筑行业里当劳工。他抹过墙泥,搞过测量,还炼过钢,任何能找到的活他都干。从一个小镇到另一个小镇,他一路打工到了东部,来到这座大城市。系主任以前就见过他,那是去年暑假,系主任在度假。洛克当时在波士顿的一个施工中的摩天大楼上做铆接。他长长的肢体在油腻腻的工装裤下显得十分放松,只有他的眼神是专注的,他的右臂不时向前挥舞一下,就在灼热的铆钉滑脱戽斗快要打到他脸上的一刹那,他总是熟练而轻松地在最后时刻捕捉到那飞舞的火球。“你看,洛克,你为了上大学拼命地打工,”主任轻轻地说,“本来你只有一年就可以毕业。有些重要的事情你要想清楚。尤其像你这样的孩子,得考虑建筑师这一职业的现实。做一名建筑师本身并不能成为你的目的。一名建筑师只不过是整个庞大的社会集体的一部分。合作是通向我们现代世界的钥匙,尤其是通向建筑行业之门的钥匙。你有没有想过你将来的客户?”“当然。”洛克回答。“客户,”主任接着说,“是的,客户。首先想想他们吧。客户是将要住进你修建的房屋里去的人。你的一切得体的艺术都要符合他们的愿望,这个还需要我多说吗?”“我的理解是我必须立志于为我的客户建造我所能建造的最舒适、最合理、最漂亮的房子;可以说我必须卖给客户最好的东西,而且必须教会他们鉴赏,知道什么是最好的。我可以那样说,但我不会那样做。因为我无意于为了服务或帮助任何人而去建造房屋。我无意于为了拥有客户而建造房屋。我是为了建造房屋而拥有客户。”“你打算怎样把你的想法强加给他们呢?”“我并不想强迫别人或者被别人强迫。需要我的人自然会来找我。”至此,系主任才明白洛克的态度中那种令他不解的东西是什么。“你知道,你在说话时,假如能表现出你很在乎我是否同意你的看法的话,你的话听起来可能更具说服力。”“您说得没错,可是我并不在乎您是否赞同我的看法。”他说得天真而率直,他的话听起来一点不算无礼,就像是他初次认识到某一个事实,由于对此感到迷惑,便陈述了出来。“你不在乎别人的看法,这也许可以理解。可你对人们是否同意你的观点也不在乎吗?”“是这样的。”“可是这……这太荒谬了。”“荒谬?可能吧。我说不准。”“这次会谈很好。”系主任突然高声说,声音大得出奇,“这样我的良心就得到解脱了。我现在相信了,正像其他人在投票大会上所说的,建筑这个职业并不适合你。我已尽力帮助过你了。现在我同意校委会的意见。你是个不可救药的人,是个危险人物。”“危及到谁呢?”洛克问道。但是系主站起了身,示意会谈已经结束。洛克走出这间屋子,慢步穿过狭长的大厅,下了楼,出门来到楼下的草坪上。像系主任这样的人他见多了,他从不理解他们。他只知道他与他们在行动上有着重大的差别。他早就不去费神思考这个问题了。但是,建筑物的主旨是什么,人们内心的主要创作动机是什么,对于这类问题的探索,他的思考却从未停止过。他知道自己行动的源泉,却无法找到他们行动的动力。他也不在乎这个。他从未学会去考虑别人。不过,有时他也会纳闷——他们何以至此?想到系主任,他又觉得不可思议了。这个问题中隐藏着重大的秘密。有一种原则是他必须发现的,他想。但是,他停住了脚步。他看见落日余晖在消退前的片刻静静驻留在学院大楼砖墙上的那条灰色石灰石束带层上。他忘记了人们,忘记了系主任和他背后那条他原想去发现的看不见的原则。他只想到薄暮微明中,石头看上去有多么美妙;只想到如果换成他,他会怎么利用这块石头。他想到了一张宽幅的图纸,他看见上面耸立着灰色的石灰石高墙,墙上装有长长的带状玻璃,可以让太阳的光辉照进教室。在图纸的一角,是锋利而棱角分明的署名——霍华德•洛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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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源泉,好厚的一本书。当时壮志雄心的要用一个礼拜的时间征服她,与其说她是一块难啃的石头,不如说是被自己的惰性打到,最后用了三个月的稀疏时间将她占为己有。文章的主线由四个人的故事整合起来,作者由主人公洛克的好友吉丁写起。吉丁就是那种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用尽各种手段誓不罢休的人。是的,在现实生活中吉丁这样的人比比皆是,他们使出回身解数,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在满足自己既定的要求之后,随之将其抛弃,他们或许成功了,取得了自己想要的一切。但是这类人的结局你是知道的,用一句古人的话:天作孽犹可为,人作孽不可活。他们的下场就好比抛出去的物体,经过短暂的辉煌之后,重新回到原点,更有甚者,重重地砸入地下,被深深地埋入土里,被世人忘却。托黑,在本书中,我也最难理解的人物,拥有智者一样的精神,本来被众人视为神一样存在的人,对待主人公,却是那么的无情。也许,他存在的目的就是与个人主义进行抗争,只可惜他是安兰德笔下的人物,正因为与主人公的思想南辕北辙,所以给读者的感觉,他是魔鬼的化身,是撒旦的雏形。如果抛开这部小说,我还是很敬佩托黑这样的人物,通过个人的努力最终赢得世人的赞赏和崇拜,这或许就是所谓领袖的魅力吧。华纳德,说句不好听的。从他的发家史感觉就像中国民国时期上海的杜月笙一样的人物,街井市徒。不过他所拥有的性格却跟洛克无比的相似,他与洛克之间的关系,让我一度想起了断袖之癖的汉哀帝与董贤的关系,忘年交啊。不过从客观的角度,华纳德拥有的能力不得不让人为之惊叹,他打造的商业帝国正是推动人类进步的一种源泉。洛克,既然是作者笔下的主人公,他的出场次数想必大家就不用多说,在我看来他拥有钢铁之躯,他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人类工业能量的源泉-石油。也许这个比喻不大贴切,但是在我看来,我需要仰望着臣服于他,他又用我们所畏惧的一切,他可以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与世人为敌,正如中国狗血电视剧一样,他最后战胜了世俗,虽然现实中这样的人不可能存在。但是正如兰德所崇尚的思想,这里请允许我引用书中的原话:人类一直被教导说,最高的美德不是获取,而是给予。然而,如果没有被创造出来的东西,人是无法给予的。创造要先于分配-否则便无物资可分配。正是因为少数人的创造,才推动世界科技的进步,而大多数人只不过是追随他们的脚步而已。我们真的要感谢我们现在的时代,要不这样一类书或许不会存在我们的世界。请允许我这里省略女主人公多米尼克。她有洛克在采石场里的发生的镜头是我难忘的,她对洛克的爱情也是我所欣赏的,这篇文章短短几行字只是为了表达一些读完源泉后的第一感觉,读完此书跨度很长,这里表达的意思落显朦胧,请大家谅解,只是抒发一下个人的小情感。
  •     《源泉》一部有900码的作品,在美国的销量仅次于《圣经》,虽然很多人可能并不接受作者以小说故事的形式为我们塑造的各个人物和他们所持有的理念、信仰,代表的人生百态,但是当我读了以后,我深深震撼,想了很多。当我写下这段文字的时候,我昨晚刚看到500多页,女主人公多米尼克为了男主人公洛克、为了自己的爱情,和一个自己并不爱的人男二吉丁开始了他们的在他人看来幸福美满的婚姻,而真正的痛楚寂寞只有他们自己能体会,无需也不能为外人道。男二这个世故圆滑,积极向大多数人、观念靠拢的人抛弃了一直在默默等着自己的女人,为了满足心中的欲望娶了不爱自己,其实自己也不爱的女人。看到这里,我很想知道男二和那个默默爱着他的女人凯瑟琳以后到底会怎么样,他们内心到底是怎样看待自己和对方以及这段爱情的呢。女主和男主的爱情和对彼此的认可、了解从来不需要用言语表达,因为他们觉得表达本身就是一种侮辱。他们用世人难以理解的方式爱着彼此。在这里,我深深怀疑,世界上是否还有这样的爱情,这样的可以不用言语就相互理解、彼此信任的东西,或爱情或友情。当然,男主从不放弃自己心中所坚持的信念和理想也是小说中最最打动人心的东西,但这种坚定的追求似乎有太多的附加条件,太多的限制,现实生活中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如此坚持,就算全世界没有人认同、自己撞得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至少我无法做到。没有出众的才华,没有坚持的梦想,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活着或许就只是为了活着,为了柴米油盐,为了痛苦和快乐活着。当生命走向终点的时候,也会悄无声息的结束,不留下任何一点的回响。感慨无用,我的生命依旧只能平凡的继续着……现在正在看到的女主原来的老板华盖德的文字同样让我震惊之余难免生发感慨。一个绝对够聪明却在生活和社会面前低头认输,放弃自己曾经想要坚持的东西,经历种种曲折后获得了世人都想要的成功。当拥有了足够的金钱和社会地位,他的生活似乎失去了奋斗的方向,因为他坚持的东西早就被放弃了。也因此,他经常握着手枪,徘徊在自杀的边缘,或者打击各个可能正在坚持自己的人,让他们失败或者堕落。当他终于见到了女主,我不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期待中……后续:2013.12.04截止到昨晚,《源泉》这本大部头终于被我看完了,成就感有那么小小一点吧。交代一下故事结局:凯瑟琳因为吉丁的一再抛弃,最后彻底离开了他,再次相见已是不能回头的陌生人。两个人彼此交谈时,吉丁在挣扎中始终张不开嘴,而凯瑟琳心底就像一块刚刚扔进一块石头然后慢慢沉入湖底,从里到外都变得平静。她现在把全身心的精神都投入到为人们服务的事业中。而吉丁事业失败,人格颓废,几乎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多米尼克最终还是和洛克走到了一起,华盖德付出了情感也付出了事业,不过这一切其实也算是理所当然吧,也是他为自己之前的过错付出代价。洛克和多米尼克最终走到一起也确实足够完美,甚至有些理想化。但我想这应该是作者给人们留下的希望,希望人们坚持自己心中所想,不管会遇到怎样的阻挠、困难,都应该坚定不移的走下去,直到目标的达成,理想的实现。拖黑被华盖德辞退,在法庭宣布洛克无罪的那一霎那,我想以拖黑为代表的所谓利他主义者就已经宣告了彻底的失败,而他这个具象的人恐怕也很难再在失败中找到生存下去的理由。梦想,从来都是因为坚持而变得伟大,这一点毋庸置疑。
  •     8月9號,開始讀這本901頁的書。在沙發上讀,在窗邊讀,在洗手間讀,一邊讀,一邊用紅鉛筆在書上畫啊記啊,用了整整三天時間才讀完。小說技巧上來說,它有很多缺陷:語言臃腫,情節拖遝,漏洞頻出,還有個致命的問題是主題先行。對於小說中的人物來說,作者安·蘭德就像個剛愎自用、不近人情的獨裁者。她以「浪漫主義」虛晃一槍,並自稱寫作動機和目的是「理想人物的形象化」,但是在我看來這更像是掩飾她難以克服的寫作缺陷的藉口。不過,把這些問題所帶來的反感加在一起,都不足以抵消我閱讀《源泉》時巨大的驚喜、持久的欣慰和一些些的失落。驚喜和欣慰不說了,只說失落。——最近幾個月,我一直想寫一組小文章。可是,我的許多想法都被安·蘭德寫出來了,出版了,而且七十年來一直銷路大好。我能說什麼呢?她說得如此透徹,如此雄辯,如此決絕,我要是說她太啰嗦而顯得不夠自信,太極端而顯得小家子氣,人家只會以為我是妒忌。算了,誰讓我生得晚呢。更要命的是,在我們的觀點比較相近的時候,她的某些想法不知不覺間像病毒一樣傳染了我,我甚至都分不清哪些念頭是我原有的,哪些念頭受到感染而發生了變化。好吧蘭德女士,還是要謝謝你。等我以後翅膀硬了,可能會再來找你切磋的。我讀的是重慶出版社2013年8月第1版,下面的摘錄來自網上的TXT文本,細看,發現與我讀的字句有些不同,便參看紙質書改正,改了幾百字才發現,原來是這個電子版依據的是2005年11月第1版。兩者的譯文都一般,不少句子譯得太生硬,相比之下,新版還稍好一些。所以,已經改動的地方,我也就不再恢復。簡言之,下面摘錄的雖是是舊版文本,但個別地方也依據新版作了調整。         摘錄一:洛克與華納德的對話   (摘自本書第4部第11章,779-786頁)      华纳德伸展身体躺在一张甲板椅上,惬意地仰头看着灯笼。在他身后的舱壁上有一个磨砂玻璃圆盘:它切断了海洋的黑色空虚,在灯光笼罩的四壁中给他一种隐私感。他听着游艇运动的声音,感受着他脸上的夜晚空气的温暖,除了四周的甲板之外,他什么也看不见,甲板是封闭的,确定的。洛克站在他面前的栏杆旁,一个黑色空间映衬下的白色身影。他的头扬着,就像华纳德在一座未竣工的大楼里所见过的那个姿势。他的手抓在栏杆上,短袖衬衫把他的手臂暴露在灯光下,一道道垂直的影子突出着他胳膊上绷紧的肌肉和颈部的筋腱。华纳德想到了游艇的发动机,想到了摩天大楼,横越大西洋的洲际电缆,想到了人类做过的一切。“霍华德,这就是我过去想要的东西。让你在这儿陪着我。”   “我知道。”   “你知道它实际上是什么吗?贪婪。我对世界上的两样东西是个财迷:你和多米尼克。我是个百万富翁,却从未拥有过什么。还记得你说过的有关所有权的话吗?我就像个野人一样,发现了私有财产这个东西,就疯狂地占有它。真可笑,想想埃斯沃斯·托黑。”“为什么想他?”“我是说他宣扬的那些东西,我最近一直在想他是不是真的理解他所提倡的东西。绝对意义上的自私吗?哎呀,那正是曾经的我。他知道我就是他理想的象征吗?当然,他不会赞成我的动机,可是动机从来改变不了事实。如果他所追求的东西就是真正的无私——那种哲学意义上的无私的话——而托黑先生正是一位哲学家——在某种程度上超越金钱的意义的哲学家,喔,让他来看看我吧。我从未拥有过任何东西。我什么都没有想要过。我才他妈的不在乎——用托黑所曾经希望的那种最出色的方式。我使自己变成了一个承受整个世界压力的气压计。他的广大民众推着我几经起伏。当然,在这个过程中,我积聚了财富。可这影响图画的内在现实吗?想想我把这笔财富的每一分钱都送人了。想想我从不希望赚任何钱,而是以纯粹的利他主义动机开始为人民服务。那我得做什么?恰恰是我所做过的。把最大的快乐给予最多的人。表达大多数人的观点、愿望和趣味。那大多数人就是那些每天早晨在报摊上花三分钱硬币,以此给我赞同和支持的人。华纳德报业吗?三十一年来,它们代表着每一个人——除了盖尔·华纳德。我以任何修道院里的圣徒都达不到的方式抹杀了自我的存在。然而,人们说我是腐败的。为什么?修道院里得圣徒们牺牲的只是物质财富:那只不过是为他灵魂的光荣所付出的小代价。他保留灵魂却放弃了世界。可是我,我拿了汽车、丝绸睡衣、顶楼公寓,把灵魂交给世界作为交换。谁牺牲得更多呢——如果牺牲就是对美德的考验的话?谁是真正的圣徒?”“盖尔,我没有想到你会向自己承认这一点。”“为什么不?我当时知道我在做些什么。我想要的是驾驭集体灵魂的力量并且得到了。一个集体灵魂。那是某种肮脏的概念,可是如果谁想看看它具体是什么东西,那就让他买一份《纽约旗帜》报吧。”“是啊……”“当然,托黑会告诉我说,那并不是他所谓的利他主义。他的意思是我不应该让人们来决定他们想要什么。应该由我决定。我应该作出决定,既不是我喜欢什么,也不是他们喜欢什么,而是我认为他们应该喜欢什么,然后再强行塞进他们脑子里。既然他们自愿选择《纽约旗帜报》,那就不得不灌输下去。呃,在当今的世界上有好几种这样的利他主义呢。”“你认识到了?”“当然。如果人必须得服务于人民,那他还能有别的什么可做?如果人必须为了他人而活着?或者迎合每个人的愿望而被称作腐败;或者强行将自己的有利于每个人的理想强加于每个人。你还能想到其他的途径吗?”“我想不出。”“那最后还剩下什么?正派从何而来?利他主义之后又会有什么?你明白我热爱着什么吗?”“明白,盖尔。”华纳德发觉洛克的声音中透露着不情愿,那听起来几乎像是悲哀。“你怎么了?你怎么听起来那样?”“对不起,请原谅。我只不过想到了某种东西。我考虑这个问题很长时间了。特别是在你让我躺在甲板上消磨时光的这些日子。”“关于我吗?”“关于你——还有许多别的事情。”“你得到了什么结论?”“盖尔,我不是个利他主义者。我从不为他人作决定。”“你不必担心我。我已经出卖了自己,可是我并不对此抱有任何幻想。我从没有成为爱尔瓦·斯卡瑞特,他确实相信公众所相信的任何东西。我藐视公众。这是我惟一要辩白的。我出卖了生命,可是我卖了个好价钱,我得到了权力,我从未利用过它。我以前支付不起实现个人愿望的代价。可是现在我自由了。现在我可以用它来购买我想要的东西。购买我所信仰的东西。买多米尼克。买你。”洛克转过身去。当他再次回头看着华纳德时,他只说:“盖尔,我希望如此。”“在过去的几周里,你一直在想的是什么问题?”“那个把我从斯坦顿开除了的系主任背后的原则。”“什么原则?”“那种正在毁灭世界的东西。那种你一直谈论着的东西。真实的无私。”“那种他们说不存在的那种理想?”“他们错了。那种理想确实存在,尽管不是以他们想像的方式。那正是长期以来我没法理解人们的地方。他们没有自我,生活在别人的意识里。他们是活在别人的阴影里的,是第二位的。看看彼得·吉丁吧。”“你去看他吧。我对他恨之入骨。”“我已经看过了——看看他还剩下些什么——那已经帮我理解了这个问题。他正在为此付出代价,琢磨着什么是罪恶,而且告诉自己,他一直都太过于自私。他的所做所思中可曾有过一个自我?他生活的目标是什么?是伟大——在别人眼中的伟大。是名誉,羡慕和妒忌心——都来自于他人。别人宣布说他犯下了他根本就没有犯的罪行,他反而很满意人家这么认为。他人就是他的动力和首要关注的东西。他想要的不是伟大,而是被人认为伟大。他原本并不想搞建筑,他只是想被人称作建筑师,让人羡慕。他借鉴别人的东西,因为他想给别人留下好印象。这才是你们所谓的真正的无私。他所放弃和背叛的是他的自我。可是每个人却说他是自私的。”“那是大多数人所遵循的模式。”“对!而这不正是每一个卑鄙恶劣的行为的根源吗?并不是自私,而是没有自己。看看他们。有人到处行骗,谎话连篇,却打着人格高尚的幌子。他知道自己是不诚实的,可是别人觉得他是诚实的,而他因此从中得到自尊,二手的。有人把并非他自己取得的成就归功于他自己。他清楚自己有多么渺小,可是在他人的心目中他是高大的。那个垂头丧气的卑鄙小人对弱者示爱,依附于不如他有天赋的人——目的是通过对比来建立自己的优势。有人以赚钱为其惟一目的。我并没有看出赚钱的欲望有什么邪恶。可是钱只不过是达到某种目的的手段。如果一个人需要它是为了个人的目的——给他的产业投资,去创造,去学习,去旅行,去享受奢侈的生活——那他完全是合乎道德的。可是那些把钱摆在第一位的人却远远超越了这些。个人享受是一种受到限制的努力。他们想要的是卖弄:是去向他人展示,令别人目瞪口呆,娱乐他人,哗众取宠。他们是二手货。看看所谓的不遗余力从事文化的人吧。一个演讲者滔滔不绝的是无谓的滥调翻新。那些言论对他来说毫无意义,而那些听演讲的人毫不在意,他们坐在那里只是为了告诉他的朋友们,他们出席了某某名人所做的演讲。全都是些二手货。”“如果我是埃斯沃斯·托黑,我就会这样说:你举的不正是自私的例子吗?他们不都是根据自私的动机行事——为了受到关注,受到爱戴,受到敬仰吗?”“——是通过别人。以牺牲自己的自尊作为代价。在最重要的领域——价值观、判断、敬业精神、思想——他们将别人置于自我之上,这恰恰是以利他主义所要求的方式。一个真正自私的人是不为他人的赞扬所动的。他并不需要那些赞扬。”“我觉得托黑是明白这一点的。正是这些东西帮助他传播邪恶荒唐的念头的。只不过是软弱和怯懦而已。急忙拿出别人的东西是易如反掌的事。坚持自己的见解和立场则是难上加难。你可以为听众伪造美德,可是你却不可能在自己的心中去伪造它。你的自我就是最严厉的法官。他们从自我身边逃跑了,他们一生就是在逃避中度过的。捐几千块钱给慈善机构就以为自己很高尚——这种做法比起把自尊建立在个人成就的标准上要容易得多。为资格和能力寻觅一个替代物是很简单的事——唾手可得的代用品,包括:爱,魅力,宽厚,仁慈。可是能力是没有代用品的。”“准确地说,那就是二手货的致命伤。他们并不关注事实,思想和工作。他们所关注的只是人。他们不问:‘这是真的吗?’他们问‘别人认为这是真的吗?’不是去判断,而是去重复。不是去做,而是为了给人留下做的印象。不是创造,而是夸耀。不是靠能力,而是靠友谊。没有美德,但有影响力。如果没有了那些实干的人,思考的人,工作的人和创造的人,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那些人便是自我主义者。你并不是通过别人的大脑进行思考,而你也不是借助别人的双手去干你的工作。当保留自己的独立判断能力时,你便保留了意识。丧失了意识便是丧失了生命。二手货没有现实感。他们的现实并不是在他们自己的意识里,而是在某个地方——在那个空挡里,而那个空间将一个人体与另一个人体分离开来。不是一个实体,而是一种关系——泊碇于虚无之上。那便是人们身上存在的我无法理解的空虚。那正是每当我面对一个委员会的时候就要止步不前的原因。一群没有自我的人们。不需推理就证明其存在的观点。没有刹车或者发动机的运动。没有责任感的权利。二手货们也有所行动,但是他们行动的源泉分散在每一个别的人身上。它们无处不在而无处可寻,所以你是不能与他论理的。他对理性一窍不通。你没法同他交谈——他是不可能听你是被一个空空如也的法庭给审判了。一大群盲目的群众疯狂地冲过来,毫无感觉毫无目的地把你碾得粉碎。斯蒂文·马勒瑞没法为这个怪物下定义,可他是清楚的。那就是他畏惧的流着口水的怪兽。那些二手货。”“我想你所说的二手货是明白这一点的,尽管他们竭力地向自己否认。留意他们是如何接受一切事物——他们唯独不接受的是一个坚持独立的人。他们一眼就认出了他——凭的是直觉。他们对这样的人有一种特殊的、在不知不觉间加剧的仇恨。他们能原谅罪犯。他们仰慕独裁者。犯罪和暴力本来是兄弟,相互支撑,相互需要。他们需要这些联系。他们不得不迫使他们碰上的每一个人都认同他们,他们那点可怜的小个性,而独立的人则会要了他们的命——因为他们没办法依存于独立的人——而他们惟一的生存方式就是依附独立的人。留心那种对任何提出独立思想的人都心存怨恨的恶毒之人。看看指向一个独立的人的邪恶势力吧。回顾一下你自己的生活。霍华德,看看那些你所遇到的人。他们知道。他们害怕。你是一种耻辱。”“那是由于永远残留在他们身上的某种尊严感。他们毕竟是人类。可是他们一直被教导着在别人眼中寻找自己。然而,任何人绝不可能达到任何一种不需要自尊的谦恭。那样的人是无法生存下来的。所以接受了利他主义就是最终理想的长达几个世纪的反复灌输以后,人类已经把这种理想以它惟一可以被接受的方式接受下来了——就是通过在别人身上寻找自尊的方式,通过一种‘二手’的生存方式,向各种各样的恐怖开辟了道路。它已经变成了连真正‘自私’的人都无法想像的可怕的自私形式了。而现在,为了治愈一个即将死于‘自私’的世界,我们被要求毁灭自我。听一听当今所宣扬的东西吧,看一看我们周围的每一个人,我们一直不理解他们为何遭受痛苦,不理解为什么他们追求幸福,却永远找不到幸福。如果任何人都停下来扪心自问,自己是否曾经真正抱有过个人的真正愿望,那么他就会找到答案。他会看清楚所有的希望,明白自己的努力、梦想和抱负都是由他人激发的。他甚至不是真正地在为了追求物质利益而奋斗,而是为了那个二手的幻想——名望。追求着一个受到赞扬的图戳,还不是他自己盖上去的。他在这种奋斗中找不到快乐,成功时也没有快乐。他连这样一句话都不能说:‘这就是我想要的,因为我就想得到它,并不因为它让我的邻居们会因此对我刮目相看。’接着他又疑惑为什么他不快乐。每一种类型的快乐都是个人化的。我们生命中最伟大的时刻是个人的,受自我激发的,不是被动的。对我们来说,神圣和珍贵的东西,就是那些我们在不问情由地分享中所收回的东西。可是现在,有人又教育我们把内心所具有的一切扔到大众的眼皮底下,扔到众人的手里,到一个集会大厅去寻找快乐。我们甚至还没有找到一个词来描绘我所指的品质——描述一个人精神的自我满足。很难将它称作是自私或者说自我主义,这几个词语都已经被曲解了,它们现在被用来描绘彼得·吉丁。盖尔,我觉得人世间最基本的邪恶就是那种邪恶——将自己首要的利害关系寄托在别人身上。我一贯要求我喜欢的人身上具有某种品质。我总是一眼就能认出来——而那种品质是人们身上我所惟一尊敬的东西。我就是根据这种品质来选择朋友的。现在我知道那是什么了——一个自我满足的我,除了这一点其他一切都不重要。”“我很高兴你承认你有朋友。”“我甚至承认我爱他们。但是,假如他们成了我活着的主要原因,那我是不可能爱他们的。你有没有注意到彼得·吉丁,他连一个朋友也没有了。你明白是为什么吗?如果一个人并不尊重自己,那他既不可能爱他人,也不可能尊重他人。”“让彼得·吉丁见鬼去吧。我想到的是你,还有你的朋友们。”洛克微微一笑:“盖尔,如果这只小艇要沉了,为了救你,我会放弃我的生命。并非因为那是任何一种责任,仅仅是因为我喜欢你,出于我个人的理由和标准。我可以为你去死。可是我不可能也不愿意为了你而活着。”“霍华德,那些理由和标准是什么呢?”洛克注视着他,意识到他已经把所有他努力不对华纳德说的话都说出来了。他回答说:“那就是——你生来就不是一个二手货。”华纳德微笑着,他听到了这个句子——而别的什么也没有听到。   他想:我还没有向他提及最恶劣的一种二手货——那个追求权力的人。         摘錄二:華納德為洛克申辯   (摘自本書第4部第13章,807頁)   “在所有我们周围的污秽的嗥叫声中,”一篇刊登在《旗帜》上,以大写字母“GW”签名,署名为“盖尔·华纳德”的社论中写道,“似乎没有人记得霍华德·洛克向他自己的自由意志让步了。如果他炸毁了那座大楼——他还有必要依然待在现场等着让人去逮捕他吗?可是我们并没有等着去发现他的犯罪理由。我们还没有举行听证会就已经判他有罪了。是我们想让他有罪。我们对这个案例欣喜若狂。你们所听到的不是愤怒——而是沾沾自喜。任何无知的疯子,任何令人恶心的谋杀犯,都得到我们大声疾呼的同情,并集合一排人文主义者为之辩护。可是一个天才却被界定为有罪。假若仅仅因为一个人软弱可欺便宣判其有罪,这样的做法就是罪恶的不公正行为。那么,一个社会已经下降到何等堕落的程度——竟然会仅仅因为一个人坚强伟大而定他有罪?然而,这,就是我们这个世纪的整个的道德风气——二手货和次品的世纪。”华纳德在他撰写的另一篇社论里说:“我们听见有人高喊什么,霍华德的生涯就是出入法庭。此话一点不假。一个像霍华德这样的人,一辈子都在受到社会的审判。被指控的到底是谁——洛克还是社会?”“我们从未去努力理解什么是人身上的伟大,如何去认识这种伟大,”另一篇华纳德的社论说,“我们在一阵感伤的茫然若失中开始坚信,伟大就是用自我牺牲来测量的。我们愚蠢地说,自我牺牲就是我们的最高美德。让我们停下来略作思考。牺牲是一种美德吗?一个人能牺牲他的正直吗?能牺牲他的荣誉吗?能牺牲他的自由、他的理想、他的信念、他的真挚的情感和思想的独立吗?可是这些都是一个人至高无上的财富。他为了它们而放弃的任何东西都是不是一种牺牲而是一种交易。然而,它们高于为任何事业或其他什么东西而作出的牺牲。因此,难道我们还不应该停止宣扬那些危险邪恶的胡说八道吗?自我牺牲?可是从严格意义上来讲,不可能牺牲、也绝不能牺牲掉的正是那个自我。尊重人,首先就是要尊重不可牺牲的自我。”         摘錄三:托黑對吉丁坦露心聲   (摘自本書第4部第15章,819-829頁)   “我知道,你个该死的白痴!我知道你终生崇拜他。你对他顶礼膜拜,而同时却在他背后捅刀子。你甚至连自己那点蓄意害人的勇气都没有。你想方设法还是不行。你恨我——噢,难道你猜不出来我是清楚这一点的吗?——可你却跟随了我。你爱他,而你却毁了他。噢,皮迪,你确实把他给毁了,可现茌没有退路了,所以你将不得不把这出戏演到底!”“他对你有什么意义?对你有什么影响?”“你很久以前就该问问这个问题。可是你却没问。那就说明你清楚这一点。你心里一直清清楚楚。那就是让你发抖的原因。我为什么应该帮你欺骗你自己?我这样做已经十年了。那正是你来找我的原因。他们都是为了这个才来找我的。可是你不可能白占便宜。从来都是如此。尽管我所持的是与此相反的理论。你从我这儿得到了你想要的。现在该轮到我了。”“我不想谈霍华德。你不能强迫我谈霍华德的事。”“是吗?你为什么不把我从这儿轰出去?你干嘛不卡住我的脖子把我掐死?你比我强壮多了。可是你不会这么做的。你不可能这么做。皮迪,你懂得力量的本质吗?体力的?是肌肉,是枪杆子,还是钱?你和盖尔·华纳德应该聚到一起。你有很多东西要教他。说吧,彼得。谁设计了科特兰德?” “让我一个人待着。”“谁设计了科特兰德?”“放了我吧!”“谁设计了科特兰德?”“这更恶劣……你现在的行为……恶劣得多……”“比什么更恶劣?”“比我对路谢斯·海耶所做的事。”“你对路谢斯·海耶做过什么?”“我把他杀了。”“你在说什么?”“那就是我要说的,那样会更好受些。因为我让他死了。”“别再说胡话了。”“为什么你想杀死霍华德?”“我并不想杀死他。我想让他坐牢。你明白吗?坐牢。待在单人牢房里。在铁窗后面。被锁起来,被扎得紧紧的,用皮带抽打着——可是却让他活着。当他们叫他起时,他就得起来。他们给他什么,他就得吃什么。叫他动他就得动,不叫他动,他就得停下。叫他往东,他不得往西。叫他干活,他就得乖乖地干活。动手推他,一高兴还会扇他耳光,当他不听话时,他们还会用胶皮管揍他。不过他会听话的。他会服从命令。他会服从命令!”“埃斯沃斯!”吉丁尖声叫道,“埃斯沃斯!”“你让我恶心。难道你就不能接受事实吗?不,你想裹上糖衣,要面子。那就是我更喜欢奥古斯特·韦珀的原因。到底还有一个不抱幻想的人。”吉丁太太猛地推开了门。她听到了那声尖叫。“滚出去!”托黑对她大声吆喝说。她退了出去,而托黑砰地一声将门摔上。吉丁抬起头:“你无权那样和我妈妈说话。她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谁设计了科特兰德?”吉丁站起身来。他拖着脚走到一个梳妆台前,拉开一个抽屉,取出一张揉皱了的纸,将它递给托黑。那就是他与洛克签署的协议。托黑将那份协议读了一遍,他嗤地笑了一声,那一声是那样的冷淡、急促而粗暴。然后,他注视着吉丁。“彼得,就我所知道的,你可是个完美的成功者。不过有时候,看见我的成功者们,我不得不想要掉过头去。”吉丁站在梳妆台前,他的肩膀耷拉下去,两眼空洞无神。“我没有料到你会这样白纸黑字地写了下来,还有他的签名。所以那就是他为你做的——可这就是你对他的报答……不,彼得,我收回我刚才对你的侮辱。皮迪,你当时别无选择。你是谁?你要使历史的车轮倒过来转吗?你知道这份契约意味着什么?令人无法忍受的完美,多少个世纪的梦想,全人类伟大的思想流派的最高宗旨。你给他套上了缰绳。你迫使他为你工作。你夺取了他的成就,奖赏,他的钱,他的光荣,他的荣誉。我们只不过是思考它、写写它而已,而你却作出了实际的演示。自柏拉图以来的每一位哲学家都要为此而感激你。这就是它——哲学家的魔法石——用来将金子变成铅块。我本应该高兴的,可是我想我是普通人,所以我帮不了你。我并不高兴,我只觉得恶心。其余的人,柏拉图和所有别的哲学家,他们确确实实以为那块魔法石能将铅块变成金子。我从一开始就知道真相。我对自己一向是诚实的,彼得,那是最难达到的一种真诚的形式,是那种你们所有的人都不惜任何代价都避之不及的诚实。可是现在我并不责怪你,不守信用是最难做到的,彼得。”他疲惫地坐下来,两手握着那份契约。他说:“如果你想知道那有多难,我就来告诉你:现在我想烧了这张纸。随便你怎么理解。我并没有自称是一个多么伟大的守信用的人,因为我知道明天我就会将它送到地方检察官那里去。洛克将永远不会知道,不过他知道了也没什么关系,但是坦白地说,有那么一瞬间,的确想要把它烧了。”他小心翼翼地将那份文件折叠好,顺手将它装进他的衣服口袋里。吉丁跟随着这个姿势,整个头都跟着转动着,活像一只猫看着被人任意操纵着的小球。“你让我感到恶心。”托黑说,“天哪,你多让我恶心,所有你们这些虚伪的感伤主义者都让我感到恶心!你跟随着我,你滔滔不绝地吟诵着我教给你的东西,你从中渔利——可是你却连向我承认你在做着什么事情的美德都没有。当你一看到事实的真相,你的脸色就发青。我想那是顺乎自然的事情,而准确地说,那正是我的主要武器——可是天哪!我对此厌倦了。我必须躲开你一会儿。那正是我为自己的一生上演的一出戏——是为了像你这样的小庸才上演的。为了保护你的感伤情调,你的故作姿态,你的良心和你所没有的内心宁静。那就是我为了我所要的东西而付出的代价——不过至少我还知道我必须付出这个代价。而且我对这个代价,或者说这笔交易,也并没有抱任何幻想。”“你想……想要……什么,埃斯沃斯?”“权力,皮迪。”楼上房间里传来脚步声,有人在快活地蹦来跳去,天花板上仿佛有那么四五下敲击的声音。吸顶灯的灯座丁当作响,吉丁顺从地抬起头来,接着转回来,看着托黑。托黑脸上挂着一丝几乎是漠然的微笑。“你……过去总是说……”吉丁口齿不清地开口要说,却又停住了。“我一直是这样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而且是公开坦率地说的。如果你不听,那并不是我的过错。当然,你是能够听到的,你只不过是不想听而已。对我来说,你这样做反而更安全些。我说过我有统治他人的欲望,就像所有我精神上的前辈们一样,不过我比他们要幸运些。我继承了他们劳动的果实,而且我将成为那个亲眼目睹着这一伟大的梦想变成现实的人。我现在就看到我身边的这种现实。我认识到这种现实的存在,可是我不喜欢它。我原来也没想喜欢它。获得愉悦的感觉并不是我的目的所在。我将得到我的能力所赋予我的满足感。我要成为统治者。”“对……谁进行统治?”“统治你,统治全世界的人。惟一的问题是操纵杆。如果你学会了如何去控制一个人的思想,那你就同样能够控制整个人类。是思想,彼得,要靠思想去控制,而不是凭借皮鞭和棍棒,更不是战火或火炮。所以说,恺撒们,阿提拉们,以及拿破仑们都是傻瓜,所以他们都不能长久地统治。我们能。彼得,思想就是那种无法统治的东西。必须要摧毁宅。砸进一根楔子,伸手把它攥住——那个人就是你的了。你不必使用皮鞭——他自己就会将鞭子拿来,求你抽打他。上好他背面的发条——他自己的机械装置便帮你把工作全做了。利用他来对付他自己。想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吗?看看我有没有对你撒过谎。看你是不是没有把这一切听进去,将它们变成你自己的东西,可是你不想听,所以罪责在你,而不在于我。支配人们的思想的办法有很多。就举一个例子来说——要让人觉得他很渺小。让他自觉有罪或内疚。扼杀掉他的抱负和正直。要做到这一点是很难的。连你们中间最坏的人都要以他自己曲折的方式探索他们的理想。通过内心的腐败来摧毁一个人的正直,然后再利用其腐败来击垮他自身的正直。把它导向一个破坏所有人的正直的目标。宣扬和倡导无私奉献。告诉人类说他必须为了他人而活着。告诉他说,利他主义便是最高的理想。没有一个人曾经达到过这种理想,将来也没有哪一个人能达到。他身上的每一种生存动机都在呐喊着来对此表示抗议。可是,难道你不明白你所取得的成就吗?人类意识到了他的无能为力——他无法达到他所接受的那些崇高的价值观——而这就使他有负疚感和罪恶感,让他觉得自己本性卑劣,一文不值。既然最高理想是遥不可及的,他便放弃了所有的理想,所有的渴望和抱负,放弃了一切个人的价值观。他认为,自己宣扬那种他无法付诸实践的东西是出于迫不得已。可是一个人不可能做半个好人,或者说做个大体上诚实的人。要维护他的正直,需要进行一场艰苦的斗争。明知道那是腐败,为什么还要去维护它呢?他的思想放弃了自尊,而此时,你便可以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而他则会对你俯首贴耳,惟命是从。他会很高兴听命于你——因为他无法信赖自己,他觉得没有把握,内心是不纯洁的。这是其一。还有一种方式。毁灭人的价值观。扼杀他能够辨别伟大或者成就伟大的才能。伟大的人是无法对其进行支配和统治的。我们不想要任何伟大的人,不过不要否认伟大这一概念本身。从他的内部去毁灭它。伟大的都是罕见的,执拗的和特立独行的东西。设定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关于伟大成就的标准,向所有人开放,包括那些最差、最无能的人——那样你便将所有人内心的自强不息的动力阻断了,无论他是伟大的还是渺小的。你把一切努力都抬高身价,达到优秀和完美的动机和诱因完全阻断了。嘲笑洛克,而将彼得·吉丁奉为一名伟大的建筑师,便已经将建筑学的概念摧毁了。抬高洛伊丝·库克的身份,便等于摧毁了文学。捧红海尔·爱克,就等于摧垮了戏剧。赞美兰斯洛特·克鲁格,那样你就已经摧毁了出版业。不要动手去捣毁所有的神殿——那样你会吓坏他们的。将平庸之辈也安置在神殿里,将他们供奉起来就可以了——通过这种方式,那些神殿就已经被你夷为平地了。还有一种方式。以嘲笑来提高你的杀伤力。笑声是人类快乐的工具。要学会将它当作一种杀伤性武器来使用。将它变成一种讥笑。简单至极。告诉他们去嘲笑一切。告诉他们幽默感是一种无限制的美德。不要让人的思想中留存任何神圣的东西——那样它的思想对他来说就不再神圣了。毁灭他内心深处对英雄的敬畏之心,你就已经将人类心目中的英雄悉数扼杀了。因为人是从来不拿讥笑当真的。他会俯首听命,而且他的顺从永无止境——任何事情都成——什么事都不要太当真了。还有一种方式。最重要的途径。绝对不能让人们感到幸福。幸福感是自我包容和自给自足的。有幸福感的人是无暇顾及你的,对你来说也是无用的。幸福的人都是自由的人。要在生活中将他们的快乐感毁灭掉。剥夺那些对他们来说是至关重要的,或者弥足珍贵的东西。迫使他们认识到个人的渴望这一简单的事实都是一种罪恶。使他们处在这样一种境地——在这里,说“我想要如何如何”不再是与生俱来的权利,而是一种可耻的丢脸事情。利他主义在其中是大有用武之地的。不幸的人会自动找上门来。他们需要你。他们会找你来寻求慰藉,寻求支持,寻求逃避。大自然是不允许有真空存在的。掏空人的思想——所得的空间就任凭你来填补了。彼得,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竟然看起来如此震惊。这是一切方式中最老掉牙的一种了。回顾一下历史呢。看看从亚洲到欧洲的伟大伦理和道德体系吧。他们宣扬的不都是对个人快乐的牺牲吗?在所有的错综复杂的冗长的措辞后面,它们不都是有一个共同反复的主题——牺牲、自制和自我否定吗?难道你还没有理解它们的主题曲——‘放弃,放弃,再放弃’吗?再看看当今的道德风气吧。一切令人愉悦的东西——从香烟到性,到野心和获利的动机,统统被认为是堕落的和有罪。只要一旦证明某样东西能使人快乐——那样东西就已经要被诅咒了。我们已经将快乐跟罪过紧紧捆到一起了。我们一直将快乐与罪恶联系在一起。所以我们已经扼住了人类的喉咙。将你的新生儿扔进一个自我牺牲的大熔炉里面,躺在一张撒满钉子的床上,到沙漠里去苦修,去抑制肉欲,不要跳舞,星期天不要去看电影,不要企图致富,不要吸烟,不要喝酒。那完全是一条对幸福的封锁线。这是个伟大的封锁线。傻瓜们以为这种性质的禁忌只不过是胡说八道。有些东西积淀了下来,有些却留了下来。可是在荒唐之中总是存在着一个目的的。不要费心地去检验一个愚蠢的念头——仅仅问问自己,它要达到的目的。宣扬牺牲的道德体系最终都发展成为超级大国,而且统治着数以百万计的人。当然了,你得将它包装起来。你必须告诉人们说,通过放弃一切使他们幸福的东西,他们将达到一种更高级的幸福。你无须对此十分了解。只要使用冠冕堂皇的词语就够了。‘普遍的和谐’、‘不朽的精神’、‘神圣的目标’、‘天堂和极乐’、‘人种优越’。彼得,都是内部的腐败。那只是一切的一切中最最古老的方式。这种滑稽戏已经上演了好几百年,而且人们还在不断地为之前赴后继,赴汤蹈火。然而,对此道德标准的检验是如此简单:你仅仅去听一听任何一位先知的宣讲,如果你听他提及牺牲——赶紧逃跑。比逃避一场阴谋更快地逃跑。原因如下:有人献祭,就有人享用祭品。有人提供服务,就有人享受服务。谁对你宣扬牺牲精神,对你大讲特讲奴隶与主人,谁就是那个被服务的对象——而且他打算成为奴隶主。不过,如果有人告诉你说你必须幸福,说幸福是你与生俱来的权利,说你所要尽的第一天职便是对自己负责——那便是一个不控制你灵魂的人。那个人对你一无所求。可是真让他任其所为,你准会发疯地大叫起来,大声咆哮着说他是个自私的魔鬼。所以,这个骗局才得以延续许多世纪。不过在里面,或许你也发现了点问题。我说过:‘它是合乎情理的。’你明白吗?他们手里掌握着对付你的武器。理性。你必须很有把握,确保剥夺掉他们的理性。斩草先要除根。可是要当心。不要搞一刀切,不要公开彻底地否定理性,绝对不要完全公开地否定任何东西,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公开说理性是邪恶的——尽管有些人已经这样做了,而且还取得了令人瞠目的成绩。你只要说理性是有限度的就行了,对他们说也有超越理性的东西。那是什么呢?你对此也不必讲得十分清楚。这个领域是无穷无尽的。“直觉”、‘感觉’、‘启示’、‘具有神性的直感’、‘辩证唯物主义’。如果你在某一个关键的地方被人抓住了破绽,而且有人告诉你说,你的哲学没有意义——你也要以不变应万变。你就告诉他——还存在超乎理性之上的东西。说——在这个领域,他不能仅仅去思考,他必须去感受。他必须相信。只要吊销了理性的执照,鬼知道你在乱弹什么琴。无论你什么时候需要,随时可以翻云覆雨。你已经将他置于手掌心了。你能控制得了一个有思想的人吗?我们不需要任何有思想的人。”吉丁在地板上坐下来,就坐在梳妆台的旁边。他已经感觉到有些疲倦,而他只是将腿蜷缩了起来。他并不想放开梳妆台。靠着它,他感觉到安全,仿佛它仍然保卫着那封他已经交出去的信一样。“彼得,所有这一切你都听过了。你已经看到我实践了十年。你看到全世界到处都在这么做。你为什么还唾弃它呢?你没有权利坐在那里,怀着吃惊的正人君子的优越感瞪眼看着我。你就身处其中。你也有份儿,而且你必须继续走下去。你害怕看到它会造成什么后果。我可不怕。我来告诉你。那就是未来的世界。是我所希望的世界。那是一个顺从的世界,也是一个团结的世界。它是这样的,在这个世界里每个人的思想并不属于他自己,而一种是去猜测邻居的心思,而他的邻居也并没有自己的思想,而只是一种去猜测下一个邻居的企图。如此反复,彼得,全世界都是这样。因为每一个人都必须与他人的意见一致。在这样一个世界里,没有人会拥有自己的欲望,而他所有的努力都是冲着满足邻居的欲望这一目的去的,而这个邻居除了去满足下一个他们个人不存在的愿望之外,并没有任何的愿望,全世界都是如此,彼得。因为所有的人必须为所有的人服务。这个世界里没有人会为了类似金钱这样单纯的动机而工作,工作的惟一目的是那个无头的怪兽——声誉追随者们的支持——他们良好的评价——那些无权发表任何评价的人们的评价。活像一只章鱼,全是触须,而没有脑袋。判断力,彼得!没有判断力,只有投票处。以一种接近零点的平均——因为就不允许有个性存在。拆掉了马达的世界,只有一个靠手来起搏的心脏。我的手——极少数其他的像我一样的人的手。那些人很清楚,是什么使你们推选他们——你们这些伟大的、极好的普通人。当称你为普通人时,你并没有愤怒地跳起来反驳,这个渺小的普通的人,你已经喜欢并接受了这个称谓。你将高居于殿堂之上,受人供奉和崇拜,你,那个渺小的人,这个令所有过去的统治者忌妒得辗转反侧、惶惶不安的,你这个绝对的至高无上的造物主、穆罕默德和耶稣的化身。人民的心声。一般人、平常人和大众。你知道‘自我’一词的反义词吗?彼得,就是平庸之辈,就是喜欢讲陈腔滥调的人所创造的。可是就连陈腔滥调有时候还得有人来创造和发明。我们来进行这个发明和创造。人民的声音即上帝的声音。我们将享受无限的服从——来自那些除了谦恭之外一无所长的人。我们会称之为‘服务’,会为服务颁发奖章。这将使人人奋勇争先,看谁服从得更多更好。除此之外将不会有别的区分的标志。没有别的个人成就可言。你能在这副图景中看到霍华德·洛克吗?看不到?那就别浪费时间来问愚蠢的问题了。一切不能被控制的东西必须消亡。而如果那些偏执狂坚持他们的出生是偶然现象,那他们也将活不过十二岁。当他们的大脑开始发挥作用时,他会因为感受到压力而爆炸。那种压力形成了一个了真空。你知道被带到阳光底下来的深水海洋生物的命运吗?未来洛克们的命运就是那样。你们其余的人就会微笑着服从。你注意到低能儿总是微笑吗?人类的第一次皱眉就是上帝第一次触摸他的额头,那是思想的触摸。可是我们将既没有上帝也没有思想。只有通过微笑来进行的投票。自动控制杆——统统都在说‘是’……现在,如果你再稍微聪明一些——譬如,像你的前妻一样——你就会问:我们是什么人?是统治者们吗?我将怎样,埃斯沃斯·蒙克顿·托黑?而我就会说,是的,你说对了。你将会和我一样如愿以偿。我除了让你感到满意之外别无他求。撒谎、讨好,奉承你、称赞你,使你的虚荣心得到满足。去做有关人民和共同利益的演讲。彼得,我可怜的朋友,我是你所认识的中最无私的。我还不如你来得独立,而我刚才还在强迫你出卖你的灵魂。你至少还利用过别人以得到你自己可能从他们身上得到的好处。我不为自己索取任何东西。我利用他们是为了我可能为他们所做的事情。那是我惟一的职责和满足。我没有个人目的。我要的是权力。我要的是未来的世界。让所有的人为了所有的人而活着。让所有的人作出牺牲,而没有人从中获得利益。让所有的人遭受痛苦,而没有人享受快乐。阻碍发展的脚步。让一切停滞不前。在停滞与萧条中实现众生平等。所有人都服从所有人意志的支配,全面的奴隶制——甚至连一个主子的尊严都不存在。从奴隶到奴隶。一个巨大的圆圈——和完全的平等。这就是未来的世界。”“埃斯沃斯……你……”“神经错乱?不敢说出来吗?你坐在那儿,周围是你最后的希望——被你写满了的世界。觉得我神经不正常吗?看看你的周围吧。随便捡起一份报纸,读一读那些标题。它不就来了吗?它不就在你面前了吗?跟我所告诉过你的一模一样?欧洲不是已经被吞没了,而我们不也正在跌跌撞撞地亦步亦趋吗?我所说的一切都包含在一个词里——那就是集体主义。而那不正是我们这个世纪的神灵吗?共同行动。共同思想。共同感受。团结,一致,服从。服从,服务,牺牲。分裂和征服——这是第一步。然后——联合和统治。我们终于找到了真理。还记得那位罗马皇帝吗?他说他但愿人类只有一个脖子,那样他就可以一刀将它砍下来。人们嘲笑了他好几百年。不过我们是笑在最后的。我们已经取得了他所没有取得的成就。我们已经教会了人们去团结。这就等于造就了一个脖子,为一条拴狗的皮带作好准备。我们找到了那句咒语。集体主义。看看欧洲吧,你这个傻瓜。难道你就不能透过胡扯和瞎聊看到其中的本质吗?一个国家都信奉这样一种信条:个人没有任何权力,集体高于一切。个人被视做洪水猛兽,而大众则被奉若神明。除了服务于大众,不得有任何动机和任何价值观。那是其中一种版本。这儿还有另一种版本。一个国家致力于个人没有任何权利,政权高于一切的主张。个人被视做邪恶,而种族被奉若神明。除了服务于种族之外,不得有任何别的动机和美德。是我在说疯话吗?抑或这已经成为两块大陆上存在的冷酷现实?注意观察这一钳形运动。如果你厌倦了一种版本,那我们就把你推到另一种版本里去。我们使你来回运动,你只能二者选一。我们已经把门关上了。我们已安装好了那块硬币——它的正面的头像代表着集体主义,而反面还是代表集体主义。用一种猛烈抨击个人主义的教条去反对那种强烈谴责个人主义的教条。把你的灵魂出卖给一个委员会——或者交给一位领袖。但必须交权、交权、交权。彼得,这是我的方法。以毒攻毒。在婉转的措辞上煞费苦心,可是抱定一个主旨不放。给那些傻瓜们选择的机会,让他们高兴——可是别忘了那个你必须达到的惟一目的。把那个个人消灭掉。扼杀人类的灵魂。其余的人会自动跟上来。像现在一样对世界局势洞若观火。现在你还认为我是疯子吗?彼得?”吉丁伸直了两条腿坐在地板上。他抬起一只手端详着他的指尖,然后把其中一根手指放到嘴里,咬下一根倒刺。不过那动作是下意识的——那人已经只剩下一种单一的感觉,一种听觉,所以托黑心里清楚,他别想指望能得到什么回答。吉丁顺从地等待着,似乎并没有什么异议。刚才的话音停了下来,而现在他的职责就是等着它们再度响起来。托黑将双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然后从手腕部位抬起他的两掌又重重地落在木制扶手上一一一个微笑代表他的话讲完了。“谢谢你,彼得。”他严肃地说,“诚实是一个消除不了的东西。我一生都是在对大批的观众讲话。而这一次却是我永远不会有机会作的一个演讲。”“别走,埃斯沃斯。”托黑站在地板上面对吉丁,温和地笑起来。“彼得,这就是答案。这就是我的证明。你认识了我——因为我是这样的人,你知道我对你做过什么,你的灵魂里已经不存在任何价值观的幻象了。可你还是无法离开我,而且永远无法离得开我。你借理想之名而顺从我。你也会继续毫无理想地顺从我的。因为现在你只会这一套本事……晚上睡个好觉,彼得。”      摘錄四:洛克所做的被告發言   (摘自本書第4部第18章,879-889頁)   洛克宣了誓。他站在证人席的阶梯旁边。观众注视着他。他们觉得他没有胜诉的机会了。他们现在可以抛开那种无以名状的怨恨之情和那种他在他们大多数人心中激起的不安全感。因为,头一次,他们能够把他当做真实的个体看待:一个完全不知畏惧为何物的人。他们想,那种畏惧并不是平常所说的那种,不是对于一个实实在在的可触知的危险所作出的反应,而是他们所有的人在生活中所表现出来的那种积习成癖,那种既不认罪也不曾忏悔的恐慌。他们想起在寂寞孤单中的那个不幸和惨痛的时刻——一个人想到了他本来会说出来的俏皮话,可是一时又苦于无法措辞,便怨恨起那些剥夺了他们勇气的人来。那是一种清楚他人有多么强大和多么能干之后体会到的不幸,那是一个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漂亮的光环。是幻想吗?是自我陶醉和欺骗吗?抑或是诞生之前就被扼杀了的现实——被那种不断侵蚀着他内心的无可名状的情感给扼杀了的现实,那是恐惧——需要依赖——还是仇恨?洛克站在他们面前,一如每一个人站在他单纯和天真无邪的内心中一样。但是,洛克就像那样地站着,面对的却是一群心怀敌意的人——而他们突然之间明白过来,不可能对他怀有任何仇恨。在刹那之间,他们领会了他的意识方式。每一个人都扪心自问:我需要任何人的赞成和认可吗?那重要吗?我是受到约束的吗?而就在刹那间,每个人都自由了,自由得足以感觉到对法庭对他及每一个人的仁慈之心。那只不过是一刹那,洛克正要开口讲话前的片刻沉默。“几千年前,最早的人类发现了如何生火。他很可能就是被烧死在他教会他的兄弟们如何去点燃的树桩上。他被认为是一个与人类所害怕的恶魔打交道的坏人。然而此后,人类就有了火来取暖,来烹煮食物,来照亮他们的洞穴。他给他们留下了一份意想不到的厚礼,而且他把黑暗逐出了地球。经过了数个世纪以后,出现了发明车轮的第一个人。他很可能就是在他教会的兄弟们建造成的车架上被处以车裂的极刑。他被认为是一个冒险闯入禁区的越轨者。但是,从此,人类就有了跨越任何界线和范围的能力。他留给了他们未曾想到的厚礼,而且,他也打开了世界之门,开辟了通向世界的条条道路。“那个人,那个桀骜不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第一个人,站在人类有关自己起源的记载的每一个传奇的开端。普罗米修斯被锁在岩石上任凭秃鹰撕裂啄食——因为他从众神那里偷来了火种。亚当被判罪去受苦——因为他偷吃了智慧树上的果实。无论是什么样的传说,在人类的记忆深处的某个角落,人类知道它自身的光荣是与那第一个人分不开的,而且清楚,那个人为他的勇气付出了代价。“经历了多少个世纪,总会有人在新的道路上迈出宝贵的第一步,而他除了自己的先见和洞察力之外并没有任何别的装备。他们的目的各不相同,可是他们都有这样一个共性:他们迈出的那一步是第一步,那条道路是前人所没有走过的,那种想像力和洞察力不是模仿和剽窃而得来的,然而,他们得到的答复却是仇恨。那些伟大的创造者们——那些思想家、艺术家、科学家、发明家——在他们那个时代都是特立独行的。每一种伟大的新思想总是最先遭到反对。每一种伟大的新发明都被指责。第一台发动机被认为是愚蠢的。飞机曾被认为是异想天开。动力织布机被认为是罪恶的。麻醉被认为是不道德的。可是那些具有原创力、想像力和先见的人们继续勇往直前。他们斗争,他们忍受痛苦,而且付出代价。但他们赢了。“绝没有一个创造者是受到要为他的兄弟们服务的渴望所驱使,因为他们的兄弟们摈弃了他给予他们的礼物——那个礼物打破了他们日常生活中偷懒的惯例。他的真实便是他惟一的动力。他以自身的真实和自己的方式完成他个人的工作。一部交响曲、一本书、一台发动机、一种世界观、一架飞机或者一座建筑——那是他的目标和他的生命。重要的不是那些听众、读者、操作者、信徒、飞行员和住户,不是那些创造物的使用者,而是创造本身。是创造出来的事物,而非别人从中获得的好处。是那种赋予真实性以具体形式的创造。他抱守着自己的真理,将其置于一切之上,与所有人的意愿相违背。“他的洞察力,他的力量,他的勇气均来自他个人的精神。然而,个人的精神就是他的自我。是他的意识的本质。去思考,去感受,去判断,去行动——这便是自我的功能。“创造者并非无私。他们力量的全部秘密就在于——它是自给自足的,自我激发的,自我创造的。那就是奋斗目标,干劲和活力的源泉,是生命力——一种最原始的动力。创造者并不服务于任何人和任何事物。他一直是为自己而生存。“而且只有通过为他自己生存这种形式,他才能成就荣耀人类的伟大创举。这便是成就的本质。”“除了通过自己的心智进行思想之外,人类便无法生存。他赤裸裸地来到这个世界。他的大脑就是他惟一的武器。动物是靠武力获得食物。人类并没有尖牙和利爪,也没有犄角触须和强健的肌肉。他的食物必须由他自己种植和捕猎而来。要种植,他就得有一个思考的过程。要捕杀猎物,他就需要武器,而为了制造武器又是一个思考的过程。从最简单的必需品到最高深的抽象宗教活动,从车轮到摩天大楼,我们现在所具有的一切特征和我们从中发展的可能都来自于人的单一的属性——他的理性思考的功能。“但是,心智是个人的属性。并不存在所谓集体的大脑这样的东西,并不存在所谓集体的思想。由一群人所达成的一致只不过是一种妥协,只不过是从许许多多个人的思想中推断出来的一个结果而已。它只是再次推论的结果。首要的行动——推理过程本身——必须由每一个人来独自进行。我们可以将一顿饭分给许多人来吃。我们却无法在一个集体的胃里去消化这顿饭。没有一个人能用自己的肺来代替别人呼吸。没有哪个人能用自己的大脑代替别人去思考。人类身体和精神的所有功能都是他个人的东西。它们无法分享和转移。“我们继承了别人的思想成果。我们继承了那个车轮。我们制造出了马车。马车又变成了汽车。汽车又变成了飞机。但是,在整个这一过程中,我们从别人身上接受下来的只不过是他们思考的终极成果。前进的动力便是将前人的成果当做材料,利用它,创造出下一个成果。这种创造才能是不能给予他人的,也是不可能从别人那里获得的,更不可能与人分享,去模仿和剽窃。它属于单一的、个体的人。这种创造力所创造出来的东西是创造者的财富。人能相互学习,可是所有的学习只是材料的交换而已。谁也无法将思考的能力给予他人。然而,这种能力却是我们生存下来的惟一手段。“人类生来就没有被赋予任何东西。他们所需要的一切都必须得经过自己的生产而来。而且,在这个世界上,人类面临着他们最基本的选择:他只能在两种方式中任选其一——是依靠他自己的头脑独立工作,还是像那些依靠别人的大脑来生存的寄生虫一样。创造者进行发明创造,而寄生虫则剽窃和模仿别人。创造者独自去面对大自然,而寄生虫则通过媒介面对大自然。“创造者所关心的是征服自然,而寄生虫所关心的则是征服他人。“创造者为他的工作而生存。他并不需要任何其他的人。他的首要目的存在于其自身,而寄生虫则是通过间接的方式来生存。他需要别人。别人成了他首要的动机。“创造者的最基本的需要就是独立。他理智的心灵在任何形式的强制之下都是无法发挥其作用的。它是不能被抑制和束缚的,不能被奉献给或者不能屈服于不管什么样的理由。它在功能上和动机上要求完全的独立。对于一个创造者来说,所有的与他人的关系都是从属性的。“那些二手货的基本需要就是保证他同他人的关系,以便得到别人的喂养。他将关系放在第一位。他宣称人类生存就是为了服务于他人。他鼓吹利他主义。“利他主义就是要求人为了他人而活着,而且将他人置于自我之上的一种学说。“绝没有哪个人是为了他人而活。他不可能跟他们分享自己的精神,就像他不可能分享他人的身体一样。但是那些二手货却一直在把利他主义当做一种剥削他人的武器,而且将人类的道德原则的基础颠倒过来。人类被教会了各种毁灭创造者的箴言和戒律。依赖一直被当做一种美德灌输给人类。“那个试图为他人生存的人便是一个依赖者。他是一个自觉主动的寄生虫,而且他创造出那些需要他供养的寄生虫。利他主义在概念上也是不能令人信服的。现实中与之最接近的实例便是那种生来就是为了服务于他人的人——奴隶。如果说肉体上的奴役是令人厌恶的,那么精神上的奴性就更加令人厌恶了。那个被征服了的奴隶也还有一丝半点的荣誉感留存于心中。他还具有曾经抵抗过和认为自己的处境是邪恶的这种优点。但是,那种在爱的名义下自愿地使自己成为他人的奴隶的人,就是最低级最下贱的动物——他使人的尊严受到屈辱,而且他贬低了爱所具有的价值。然而,这正是利他主义的精髓。“人类一直被教导着去接受这样一种观念——人类最高的美德不是获取,而是给予。然而,如果没有被创造出来的东西,人是无法给予的。创造要先于分配——否则便无物可资分配了。创造者的需求先于任何可能的受益人。然而,我们却被教导着要去崇拜那些二手货——这些人并没有创造出任何东西,却大把地挥霍金钱,将施舍物发放给他人,其慷慨程度连创造出这种礼物的人都望尘莫及。我们称赞这是一种慈善行为,却对创造和成就不屑一顾。“人类一直被教导着以减轻他人的痛苦为第一要旨。可是痛苦是一种疾病。人要是碰到这种疾病,就尽一切努力来给人以安慰和帮助,以此作为检验美德的最高标准,这无异于使痛苦成为生活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那么人类一定希望看着别人痛苦——以便他们可以表现出美德。这就是利他主义的本质。创造者与这种疾病无关,而与生命力有关。他们的工作已经消灭了一种又一种形式的疾病,无论是人们肉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他给痛苦中的人以更多的慰藉,其程度之高,令任何利他主义者难以想像。“人类一直接受这样的观念——听从别人的意见是一种美德。但是创造者恰恰是那个唱反调的人。人类接受的教导是——随波逐流是美德。但是,创造者正是那个逆水行舟的人。人类被教育说团结在一起是美德。但是,创造者恰恰就是那个特立独行的人。“人类被教导说,自我就是邪恶的代名词,而无私就是美德的最高境界。可是创造者便是绝对意义上的自我主义者,而那个所谓的无私的人正是那个没有思想、没有感受、没有判断、没有行动的人,这些功能都只属于自我。”“这种本质的颠倒是最可怕的。问题的关键一直被人曲解,人类到头来别无选择,也便没有了自由。就像善恶这两个极端一样,摆在人的面前的是两个概念:自我主义和利他主义。自我主义被理解成为了自我而去牺牲别人。而利他主义则被理解成为了他人而牺牲自我。而这种观念使人无可挽回地与他人拴在一起,他除了选择痛苦之外,一无所有:要么为了他人自己忍受痛苦,要么为了自我使他人蒙受痛苦。如果再加上一条,人必须在自我牺牲中发现快乐,陷阱便已经设好了。人被迫把受虐当做他的理想——他若不想成为一个受虐狂,便只能成为一个施虐狂。这是对人所犯下的最大的欺诈罪。“正是凭借这种手段,依赖和痛苦被作为人生的基础而永远存在下来。“真正的选择不应该在自我牺牲和支配他人之间进行,而在于选择独立还是依赖,选择创造者的准则还是二手货的准则。这是最根本的问题。它是一个选择生还是死的问题。创造者的准则是建立在允许人类生存这一理性需求的基础之上的,而二手货的准则是建立在无法生存的心理之上的。一切出自人类独立自我的动机都是善的。一切出自对于他人的依赖的动机都是邪恶的。“自我主义者并不是为自己牺牲他人。他超越于以任何方式利用他人的需求之上。他并不是通过他们来发挥作用的。他在任何基本的事情上都是与他们无关的。无论是他的目标,他的动机,他的思想,他的欲望,还是他的力量的源泉,都与他们无关。他不是为了他人而存在的——他也并不要求他人为了他而存在。这是人与人之间惟一的兄弟情谊和相互尊重的形式。“人的能力高低因人而异,可基本原则是不变的:一个人的独立程度以及他对于工作的那种原始的、发自内心的热爱,决定着他作为一个工作者的才能和作为一个人的价值所在。独立是人类衡量美德和价值的惟一尺度。是一个人的修养以及他将自己创造些什么,而不是他拥有什么或者为他人做过什么。个人的尊严并没有什么替代品。除了独立之外并不存在衡量个人尊严的标准。“在所有的得体的人际关系中,并不存在谁为谁作出牺牲的问题。一名建筑师需要客户,可那并不是说,他将自己的工作服从于他们的愿望。他们需要他,但是他并不是为了他们给予他一份委托书才去修建一幢房子的。当人们的个体利益一致的时候,当他们双方都希望交换他们的劳动时,他们才会全体一致地为了他们共同的利益自由地交换他们的劳动成果。如果他们并不希望如此,不能强迫他们与他人进行交易。他们有更深层次意义上的追求。这是人与人之间惟一可能的平等关系。除此之外,任何其他的关系都是一种奴隶同奴隶主,或者说受害者跟刽子手之间的关系。“没有任何工作是通过大多数的意见集体完成的。每一件创造性的工作无不是在单一的个人的思想的指引下完成的。一名建筑师需要许许多多的人来承建他设计的房屋。但是他并没有请求他们为他的设计进行表决。他们通过自由的协议而共同协作,而他们每一个人在行使各自的职能时都是自由的。一名建筑师使用他人生产出来的钢筋、玻璃和混凝土。但是,在他动用那些材料之前,它们仍然只不过是钢筋,是玻璃和混凝土而已。他用它们所建造的房屋便是他个人的成果,是他个人的财产。这是人与人之间惟一的得体的合作模式。“人世间首要的权利便是自我的权利。人类首要的使命就是对自己尽职尽责。他的道德戒律绝不是将自己的首要目标强加于那个叫做他人的人身上。假如他的希望根本是要不依赖他人的话,他的道德职责就是去做他所希望做的事情,包括他的创造能力的全部领域,他的思想以及他的工作,但是并不包括歹徒和恶棍,利他主义者和独裁者。“是人则独立思考,独立工作。是人则不能掠夺、剥削或者统治支配他人——要独立。掠夺、剥削和统治是以受害者为前提的。它们本身就包含着依赖他人。它们就是二手货。“统治者并不是自我主义者。他们绝无任何创造性可言。他们完全是通过他人而存在的。他们的目标就在于他人的屈服,在于奴役活动本身。他们如同乞丐、社会工作者以及匪徒和盗贼一样无法自立。至于他们是靠何种形式依赖他人,那无关紧要。“可是人们却被教导要将这些二手货——将那些专制君主们,皇帝们和独裁者们当做是自我主义的代表。通过这种骗局,唆使人们去毁灭自我,毁灭他们自己,毁灭别人。这一骗局的目的就是要毁灭创造者,或是控制他们。这两者是一回事。“从人类的历史一开始,这两种对抗就面对面地存在着:创造者和二手货。当第一个创造者发明了车轮时,第一个二手货便作出了反应,顺理成章地捏造出了利他主义。“创造者,尽管遭到否认、遭到反对、受到迫害、受人剥削和利用,却在继续前进着,以自己的精力负载着整个人类向前发展。二手货们除了为人类的发展过程设置障碍之外,没有丝毫贡献。这种对抗赛还有一个名字:个人主义对集体主义。“一个集体——一个种族,一个阶级,一个政权——这个集体的共同的利益就是每一次专制统治的借口和所谓理由。历史上每一种罪恶滔天的丑行都是以利他主义动机的名义犯下的。可曾有哪一种自私的行为能够敌得过凭借利他主义的原则所施行的大屠杀呢?其过错究竟在于人们的虚伪,还是在于利他主义的本质呢?最可怕的刽子手就是最真挚的信奉者。他们相信通过断头台和行刑队能实现完美社会。没有人对他们的谋杀提出过质疑,因为他们的屠杀打的是利他主义的旗号。人们接受了人必须为他人作出牺牲这一观念。演员在不断地更换着,但是悲剧的程序依然未改变。一个起于对人类的爱的宣言,终将以一片血海而告终。只要人们相信如果某一种行为是无私的,那它便是善的这样一种观念,那么,这种悲剧就会继续上演。这种观念允许利他主义为所欲为,并且允许它强迫它的受害者们去承受痛苦。集体主义运动的领袖们并非只图私利,而只不过是观察其结果。“人们惟一可能彼此行使的善举和得体关系的惟一声明就是:不许干涉!“现在观察建立在个人主义原则之上的社会结果吧。这就是我们的国家。人类历史上最高尚的国家。这是一个具有最伟大的成就,最伟大的繁荣和最伟大的自由的国度。这个国家不是建立在无私的服务,自我牺牲,放弃自己的权利或者任何一条利他主义的戒律之上的。它是建立在个人有权追求幸福之上的。追求个人的幸福。不是任何他人的幸福,这是个人的、关乎自身的、利己的动机。看看其结果吧,问一问自己的良心吧。“这种冲突古已有之。人类明明已经快要找到真理了,但却每每又遭到毁灭,一种文明又一种文明相继衰落。文明就是朝着一个个人的社会前进的过程。野蛮人的存在都是公开的,受制于他所在的部落的法律约束。文明就是一个将个人从其间解放出来的过程。“而今,在我们这个时代,集体主义,这个二手货和二流子的信条,这个古老的怪物,又冒出来横行霸道。它将人们推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最粗鄙下流的层次。它造成了史无前例登峰造极的恐怖。它毒害了每一个心灵。它已经将欧洲的大部分吞噬。它正打算将我们的国家卷入旋涡。“我是一名建筑师。我深深地明白与这种教条借以建立的原则以及随之而来的是什么。我们即将走向一个我自己无法生存于其中的世界。“现在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炸毁科特兰德大楼了。“是我设计了科特兰德项目。我把它交给了你们。我又毁灭了它。“我之所以毁灭了它,是因为当初它的存在并不是出于我自愿的选择。它是一个双重的怪物。无论从形式上还是含义上都是如些。我不得不将它们都毁灭掉。其形式已经被两个自以为有权进行改进的二手货擅自修改,而他们要改动的却是他们无法创造和没有能力和资格去创造的东西。他们之所以觉得有权这么干,凭借的是那种普遍的默契——公众舆论认为出于利他主义的目的可以视任何权利而不顾,而且认为我的抗争是无法与之匹敌的。“我同意设计科特兰德工程不是出于任何别的原因,只是为了看到它按照我所设计的原样修建起来。那是我为自己的工作所开的条件。我却没有得到应有的承诺。“我不怪彼得·吉丁。他也没办法。他与他的老板们签订了一份契约,但它却被弃之不顾。他许下诺言说,他所提供的建筑会按照我的设计去修建。这个诺言没有得到信守。一个人对于他的作品的热爱以及他捍卫它的权利现在竟然被当做一种含糊笼统和可有可无的东西。你们已经听到执行检察官说过了。为什么那些建筑被破了相?没有什么理由。这种行为如果不是因为某些自以为他们有权染指任何人的不论是精神还是物质财富的二手货的虚荣心的话,就绝不会有什么其他理由。是谁允许他们这么做的?并不是那几十个当权者们中的某个人。没有人愿意允许或者阻止这样的事。没有一个人该对此负责。没有一个人该受到责备。这正是一切集体行为的本质所在。“我并没有得到我所要求的报酬。可是科特兰德的所有者却从我身上得到了他们需要的东西。他们需要让人来设计一份设计图以修建一个尽可能成本低廉的工程。他们发现其他人中间没有一个能令他们中意。我具有这个能力,而且做到了。他们从我的工作中获取了利益,并且迫使我将它当做一份厚礼拱手送出去。但我并不是利他主义者。我不会奉送这种性质的礼物。“有人说我将穷人的家园炸毁了,可是他们忘了一点,要是没有我,那些穷人就不可能有这样一个独特的家园。那些关心穷人的人不得不来求我这个从来不被关注的人,以便能够帮助穷人。有人认为未来租户的贫穷给予了一个他们支配我作品的权利,并认为他们的需求构成了我生活的权利,认为我把任何要求于我的东西贡献出去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就是那种正在吞噬着全世界的二手货的信条。“我到这儿来,就是想说,我并不承认任何人有权占有我生命中的任何一分钟,任何人也无权占有我的精力的任何一部分,也没权利占有我的成就中的任何一部分。无论是谁作的这个断言,无论他们的人数有多么庞大,或者无论他们有多么需要。“我希望到这儿来说明我是一个人,我并不是为了他人而存在的。“我非得说出来不可。世界正在这种无节制的自我牺牲中死去。“我想到这儿来说明,一个人的创作的整体性比任何慈善的努力都更为重要。正是不懂得这一点的人在毁灭这个世界。“我是想来这儿阐明我的看法的。我并不愿意依赖其他任何人而存在,也丝毫不理会任何人。“我不承认我对任何人负有什么责任,只有一条是例外的:尊重他们的自由并且绝不参加任何一个带有奴役性质的团体。如果我的国家不复存在了,我愿意把我在牢狱中所度过的十年贡献给我的国家。我将在感激中度过这十年——回忆着我的国家曾经的样子。那将是我所做出的最忠诚的行动——是为了我曾经的国家。那是我的忠诚行为,拒绝在这个已经将它取而代之的国度工作。“这也是我对于每一位曾经生活过并且被迫遭受过痛苦的创造者表示忠诚的行为——他们各自人生遭遇的罪魁祸首正是应该为我炸毁的科特兰德大楼负责的那种势力。也是对于他们所被迫度过的每一个孤独的、遭受否定的、饱受挫折和侮辱的备受煎熬的时刻,以及对他们所打赢过的那些战斗献上我的忠诚。对于每一位知名创造者,对每一位生活过、奋斗过,以及对那些还没有来得及得到承认便已经死去了的创造者表示并献上我的忠诚。对每一位身心都遭到毁灭的创造者的忠诚。对亨利·凯麦隆的忠诚。对斯蒂文·马勒瑞的忠诚。对某个不想被提到姓名,但是坐在这间法庭上,并且也知道我所说的是他的那个人,献上我的忠诚。”洛克站着,双腿分开,两臂笔直地垂在两侧,头高高抬起——一如他站在一座未竣工的房子里时的形象。后来,当他再次在辩护席上落座时,在场的许多人都有这样的感觉——仿佛他们还能看到他站在那儿似的。那是一个无以取代的定格了的画面。在接下来的整个漫长的司法讨论中,那幅画面一直留在他们的脑海里。他们听到法官对检察官说,实际上,被告人改变了他的抗辩:他承认了他的行为,可是并没有为他犯的罪行作任何辩护。一时引发了一场关于洛克是否为精神错乱的法律上的辩论:应该由陪审园来决定被告人是否清楚他的行为是属于什么性质,或者说,假如他清楚的话,他是否知道他是错的。检察官没有提出反对意见。法庭上出奇地寂静。他感到他对这场官司已经稳操胜券。他作了闭庭的发言。没有人记得他说了些什么。法官对陪审团下达了命令。陪审团起身离开了法庭。人们走动起来,准备要离开,慢吞吞地,指望能多等几个小时。华纳德在法庭的后排,而多米尼克在前排,都坐着没有动。一名司法长官走到洛克跟前要护送他出去。洛克站在辩护席旁边。他的目光投向多米尼克,然后又投向华纳德。他转过身,跟着司法长官走了。他已经走到了门口,突然响起一种尖利的噼噼啪啪的敲击声,经过一段完全的空寂之后,人们才一下子意识到那是陪审团的房间里传来的敲门声。陪审团已经作出了裁决。那些已经挪动着脚掌的仍然站在那里的人们,一动不动地僵立着,直到法官又回到他的座位上。陪审团也鱼贯而入,进了法庭。“刑事被告起立面对陪审团。”法庭的书记说道。霍华德·洛克向前走了几步,站在陪审团的面前。在法庭的后排,盖尔·华纳德也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福尔曼先生,你们已经作出裁决了吗?”“是的。”“你们作出了怎样的裁决呢?”“无罪。”洛克的头部的第一个动作不是看着窗外的城市,不是注视着法官,也不是注视着多米尼克。他注视着华纳德。华纳德急忙转过身,走了出去。他是第一个离开法庭的人。   

精彩短评 (总计68条)

  •     韦伯的《新教伦理和资本主义精神》分析了资本主义精神的来源,本书精彩展示了资本主义精神!
  •     1.读到一半的时候,越来越看不懂,感觉像是意识流,然而并不真切地清楚意识流是什么。不知道作者是在故弄玄虚,还是隐藏着常人难以理解的真理。 2.这类小说的叙述方式会让你过分地关注你的精神与情感,让身边的一切变得虚无缥缈,唯有情感的细微差别才是王道,才是真谛,仿佛能让回忆从麻木中获得重生。 3.读完以后觉得作者崇尚自我主义、反对利他主义有一定的道理,但又不是完全令人信服,原有的世界观遭到挑战,但是未能建立起新的体系,让人有点理不清头绪。 4.自我主义不同于自私,是在不伤害他人的情况下的自我主义;利他主义又不同于善良,善良是与生俱来的,而利他主义是为了获得别人的认同,是一种交易。善良的自我主义吗? 5.作者在序中也写到,这是一种理想主义,是绝对化了的文学创作,所以不要和现实搞混。
  •     有人说这和天才不天才扯上关系,不要为自己的懦弱找借口好吗?你们到底有没有仔细看这本书?
  •     好书,内容和质量都很好
  •     很久没看过这么厚的书了,想起了高二,想起了大学。。。现在工作,没看多少,不过翻译的不错,纸质也很好。
  •     有点可怕。天才终究就是天才。
  •     天才不会被时代埋没
  •     晋江文学
  •     如果本科时候读可能又要拍大腿了。但是过了年纪再看就有些生气。打倒托黑!也不喜欢不存在的洛克式人物。
  •     庆幸自己在合适的时间读到了。“要活成别人眼中羡慕的模样”也不过是一种二手货思想??只有对自我的绝对忠诚才是最纯粹的??每一代人中,只有少数人才能完全理解和完全实现人类的才能,而其余的人都背叛了他。其实只有洛克才能做到吧,多米尼克、华纳德……全都背叛了,在痛苦还没沉到特定的点之前就背叛了自己的才华。但是对于没有才华的普通人来说,能做到别被舆论牵着鼻子走,就已经算是一种进步了吧。
  •     经典名著,必看的书之一
  •     Masterpiece 极具思辨性与个人特色
  •     第一眼就知道是个大部头的东西.封面简洁,看着舒服.书腰直接扔了,想不通为什么都喜欢加上书腰这样的东西.16开的纸张,印上的字比较大一些,看起来还不错.但是有些页会有有点重影的感觉,不过还好,不影响阅读.文字翻译的话,没去深究,有能力的话可以对比下英文,没能力就只能看翻译的.不过可能由于印刷的失误,会有个别错别字.但是没发现多少,所以总体而言还是很不错的.书很好看,内容就不剧透了.我喜欢这样的一个人,一个故事.虽然看起来不那么真实.但是谁在乎呢,作者说自己心中的一个故事,一种态度.这又不是写传记.就某一部分而言,喜欢这部书的还可以去看看另外一本书:<<渴望生活:梵高传>>,内容也很不错.
  •     好偏执的主人公
  •     第一次读《源泉》的时候刚上大一,整个人怀着满腔热情啃完了这本大部头。 这次再读反而冷静了很多。 《源泉》到底是怎样一本书? 与其说是一本小说,不如说是一本哲学意义大于情节的理性主义童话。喜欢的人会很喜欢,每次看都有如注入兴奋剂;不喜欢的人大概会嗤之以鼻,心想这什么破玩意也能写六十一万字。 兰德给了我们一个完美的人,绝对的才华,绝对的理性。现实中的我们也许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成为洛克,但也可以努力保持内心的独立和完整。即便做了彼得吉丁,现实中的结局也不定那么糟。毕竟绝对的自由和理性只属于绝对的天才,平庸之人过度的自我主义可能招致毁灭性的结局。 朋友说生活中绝大多数人既没有洛克的才华又没有吉丁的情商。 我说很多人连吉丁都做不了,却以为自己是洛克。
  •     洛克是天才,世界上一定存在这样的天才。 我更像彼得吉丁。但是自己怎么能有绝对理性去思考自己? 我相信脑海中的杂念能减少。我相信。 这是一本好书
  •     经典自由主义精神作品,人物从开始到结尾都很纯粹,感觉很好。适合迷茫时的我们看看,然后可以找到一种坚持和执着的力量
  •     过段时间要再读几遍。
  •     原谅我,之前正版没有货我只好去x宝买了本盗版的,结果比正版还贵!纸张印刷什么的就不用说了,稀烂。这回终于又出来了,很开心啊。
  •     感觉肯定算不上的文学经典,文章又长故事又无聊,我简直想退货。
  •     安兰德自称《源泉》是《阿特拉斯耸耸肩》的序,在读过两部之后确实觉得《源泉》格局比较小,也没有《阿特拉斯耸耸肩》过瘾。结尾太过于理想化,男主角一番演讲就扭转了大部分人的思想,就被判无罪了?感觉整部书前面太漫长,最后的结尾又有点仓促。还是更喜欢《阿特拉斯耸耸肩》!
  •     看到五分之一四分之一的样子看不下去了,作者的文字有种异常的执拗,洛克和吉丁的形象就像从现实中奋力抽出的两个极端然后被有意塑造地更加极端。这本书可能反倒适合所有天才和非天才们看看自己应该避免成为的样子吧
  •     我可能永远不会像洛克一样,但洛克活在我心中。
  •     我喜欢洛克的自我主义 喜欢就是喜欢 花了三周的时间 感觉自己跟他活了几十年 我不禁在想每个人都会遇到自己的多米尼克么
  •     这本书太棒了!五星不能表达我的赞!可惜看的是中文译本,有时间一定看英文原版,是本给人力量和勇气的书,让人更加直面自己的本我,看到他们一行人不计回报只为心中伟大的作品工作在山谷里,感动的泪流满面,Howard Roark is my spiritual blue sky
  •     超级好看、
  •     介于《一月十六日夜》和《阿特拉斯耸耸肩》之间的程度,个人觉得是完善透彻但不过火地表达了整个思路的一个恰当的程度。
  •     安兰德告诉我们,你可以达到的自由的程度,远远比你想象中可以达到的程度要深远的多,你比你想象中自由,每每不过你的视野,你承受的压力,你面向的世俗,束缚了你。如果能找到内心真正的自由所在,世界里一切的沟壑将不复存在。
  •     一切出自于人类独立自我的东西都是善的。一切出自于对他人的依赖的东西都是邪恶的。
  •     我开始挑战900页的大部头。
  •     时而热血时而冷汗,第一遍读给满分
  •     深刻揭露了当时美国的社会,以及人性的本质。。。。。
  •     1.建筑是年轻人最向往的艺术了吧?宏伟、有社会价值、最接近不朽;2.900页的鸡汤,完全没必要的长,虽然看着不闷;3.还是有些激进了,我们所要反对的,恐怕只有非理性的行为而已;4.看,超人;5.吐槽豆瓣的内容简介:那完全是另一个故事了好么。
  •     2017读的第一本小说
  •     颠覆了对自我主义与利他主义的认知。
  •     是看了《阿特拉斯耸耸肩》才对安兰德感兴趣的,之前在学校借阅了《源泉》,觉得某程度上《源泉》比《阿》更吸引我~可惜一直买不到,现在看到这本书再印再出兴奋得不得了!!!硬封皮让这种厚书保存得更好。
  •     烂尾的二流小说,奇异的天才论,所以说除天才外的平凡人都是心里歪曲的无能大众吗。个人主义的“美国精神”,终于在今天卖出去了。
  •     大师的作品,确实经典。
  •     看了四个月,剖析人性,重塑价值观的一本书,思考的力量
  •     最开始看的源泉是英文原版,对中文翻译感到很好奇,所以买了本来看。我买的时候不到40块,厚厚的一本,非常值得。
  •     每个人都想要成为洛克,但每个人都会逐渐地成为吉丁。作为一个文学和高楼爱好者,对这本书有特殊的情感,也是自己作品中唯一引用过的一本书。不喜欢托黑的长篇大论,但为洛克的辩词所折服。最后一百页太过震撼。
  •     太理想化了看不下去
  •     如题,书的内容很好,推荐购买。
  •     这是一部卓越和弊端都很显著的作品。在这本书中,安·兰德将个人主义推崇到极致。无论你赞同与否,这本书都值得你看一看。安·兰德极致地描绘了四种不同类型的人物,最让我觉得有意思并非建筑天才彼得·吉丁,而是托黑,这个世俗社会中的“上帝”型的人物。安·兰德将不同的角色呈现在你面前,让人思考,甚至让人感到痛苦或是绝望。读这本书,是一次不错的精神旅行。
  •     尊重知识,敬重智慧,不劳而获是灵魂的恶魔!!
  •     我扔掉的图纸比其他人更多.
  •     人类自由独立思想的源泉
  •     小谢和天后是不败的恋人那么洛克一定是神一样的不败人生。我想全力抵抗的活着的惯性、想推翻的厌弃的平庸,还是没能找到同谋或共犯。如果我能再强大一点,抛下这所有的失落把你当作一个全新的你去认识,应该可以少难过一点。我也不知道还可以为你做些什么 “他说:‘我以后绝对不会提醒你-你哭了,多米尼克。’”
  •     买了本 给别人看了 结果她就不喜欢我了
  •     赞美我的女神,多米尼克,世上最纯洁的女人。
  •     我本人并不太喜欢这种教科书式的自我教条传输,自我主义集体主义矛盾反复出现,900页的内容也大概也只有这一个对立面,但这不失为一部伟大的作品,读完内心被扩充,需要慢慢消化一下。
  •     对广大没有天赋的普通人充满恶意
  •     个人主义与soulmate。让我相信他们的存在以及存活。
  •     不喜欢。僵硬的人物,预期的结局,冷酷的说教。
  •     个人主义确实能给胆小者、犹豫者以力量,在外界与内心的较量中,洛克始终忠于自我,也因他明确什么是自己想要的,经由自我的判断来面对这个世界。明确自我,这是力量之源。
  •     心灵之旅
  •     咯咯咯一直笑
  •     當之無愧の經典之作~!引人入勝 極力推薦! 上班時間,從上週一到現在不緊不慢的細嚼慢咽的品味斟酌著每一字句700多頁,根本停不下來!卻又捨不得一次進食太多。 我愛洛克,愛多米尼克,亦是愛華納德的。本質上最核心的他們都是同一人。... 阅读更多
  •     “ 爱与人生 。”
  •     真的很伟大,尤其洛克最后一段演讲都可以抄下来诵读了……但是!为什么多米尼克那么渣,洛克还是会爱上她?真的一点都理解不了多米尼克的三观,一点都不
  •     安兰德一定是我最喜欢的鸡汤文作者和我最讨厌的玛丽苏文作者,啧。
  •     书的内容不错。。。。。
  •     好书 不过还没看完 评价很高
  •     2017第一次感动
  •     你若对自己不诚实,我们旁人看看也就算了;你若对站的比你高的人不诚实,很可能是自取其辱。
  •     和阿特拉斯耸耸肩比起来,这部差了好多,人物的行为不是常人所能理解,都是非常的诡异
  •     独立是人类衡量美德和价值的唯一尺度。 一切处于人类独立自我的东西都是善的,一切出自于他们的以来的东西都是邪恶的。
  •     太厚了,你怎么努力也成不了天才,除非你本来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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