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的男人》书评

出版日期:2014-5
ISBN:9787540466332
作者:西尔维·西蒙斯
页数:427页

Leonard Cohen,一个你永远只能跟随,无法拥有的男人。

我时常庆幸自己是在冬天的水乡小镇听见了他,因为那里的暖日、湿润、安静还有质朴,才不至于让他的音乐沦为平常,也因此,才配得上他的诗意。我决定在九月写下这篇文字,不只是为了赶上他八十岁的生日,也为了给北京的秋天,装点上最好的配乐。他用毒品试探着世界的污浊,然后用诗歌净化它Likea bird on the wire像电线上的鸟Likea drunk in a midnight choir像午夜唱诗班里的醉汉Ihave tried in my way to be free我已用我的方式,获得自由——《Bird on the wire》Leonard Cohen(莱昂纳德•科恩)首先是个诗人,这个身份比他的音乐人身份要早上11年。出身在加拿大贵族家庭的科恩,22岁就出版了第一本诗集《让我们比拟神话》(Let Us Compare Mythologies),并让他很快成为加拿大最具天才的抒情诗人之一。科恩的诗歌不仅收集在他的十三本诗集中,还遍布在他每一首歌的歌词里,虽然他的音乐比诗歌更有名,但如果没有了诗歌,音乐界也将不会有科恩的一席之地。我不懂诗,但我知道诗人,往往有一颗无法阻挡的自由的心。他就像一只鸟,永远不会在一处停留太久,无论是对他深爱的女人,还是钟情的音乐。他总是贪婪地吮吸着变化中的养分,然后,无情地离开。追寻自由,需要保持清醒,然而清醒,就注定孤独。科恩有严重的抑郁症,从青年一直纠缠到老年。幸好,他是诗人,诗人生来忧郁,诗歌就是哭泣本身,它代替了泪水,以更有力量的方式治愈着悲伤。所以,科恩说:“抑郁症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是它牵引着我去深究女人、音乐和宗教”。但是,科恩同时也是一个瘾君子,毒品几乎伴随着他整个抑郁症的历史。他尝试各种毒品,就跟尝试无数女人一样。1970年的怀特岛音乐节,数十万的嬉皮士和摇滚乐迷制造着现场的骚乱,漫山遍野的浓烟滚滚,一直烧到舞台上。躁动的乐迷失去了理智,直到科恩出现在舞台上。他的眼神迷离,但又无比坚定,他的声音很弱,却字字带着魔力。他就像一个催眠者,将所有人的魂勾走了。当他唱出第一句“Like a bird……”,现场瞬间安静了。没有人知道,科恩当时的镇定,就是因为刚刚磕完药。奇怪的是,科恩并不像其他吸食毒品的人那样堕落沉沦,他虽然是个纵欲主义者,但每次他都能带着尊严走出深渊,告诉你他看见了什么。用他好友莱顿的话说:“莱昂纳德是只文明世界的小白鼠,在测试文明世界的污浊。”迷幻世界中的奇妙体验,是他诗歌和音乐的创作来源。他曾说《You know who I am》这首歌的创作灵感与他的300次LSD之旅有关,而《One of Us Cannot Be Wrong》则是他停用安非他命后,出现戒断症状时写的。诗人的身份,让科恩与其他音乐人不同。音乐说到底只是他泡妞和赚钱的工具,所以一旦商业音乐圈的浮躁与铜臭影响到他的诗歌创作时,他便会立即舍弃音乐,回归诗歌。他觉得抒情诗人必然要有天真朴素的一面,必然要有对世界和自己的事业不妥协的一面。当美好的愿景和他们致力于打造的世界被某些东西击碎后,那是无法将碎片重新拼起的。诗歌,驱使着科恩去探索一切新鲜刺激的未知世界,然后,他用文字过滤污浊,让这一切变得无比纯粹。他迷恋爱情,但更迷恋分离Well you know that I love to live with you你知道我乐意与你生活but you make me forget so very much可你让我忘得如此彻底I forget to pray for the angels我忘记为天使祈祷and then the angels forget to pray for us以至于天使也忘记为我们祈福 Now so long, Marianne再见,玛丽安it's time that we began是时候让我们重新开始to laugh and cry and cry and laugh about it all again一次又一次地,去哭去笑——《So long,Marianne》每次听这首歌,总是忍不住把自己陷进去,一次又一次,无法原谅科恩对玛丽安的背弃。玛丽安是科恩第一个常伴身边的女人,两人相识在希腊,那时玛丽安有丈夫和孩子,直到遭遇丈夫的背叛后,科恩终于进入了她的世界,两人一起生活了八年。1970年一次音乐会上,在演唱《再见,玛丽安》之前,他对观众说,“我和玛丽安一起生活了八年,开始时每年约有六个月在一起,然后是四个月,再然后是两个月,到了第八年,就只有两三周了。我知道是时候为她写这首歌了”。他开腔唱了两句便停下来补充道,“今年,我们一起度过了两三天”。就是这样,科恩选择以自己的方式,轻轻放手。说来也奇怪,几乎每个在科恩身边的女人,都有着无比宽容的心,至少她们从未对外表现出对科恩的半点怨恨。就像科恩离开玛丽安之后,玛丽安说:“他还是那个莱昂纳德,一个绅士,一个坚忍的人——我们曾经相爱,但缘分已尽,不过我们永远都是朋友,他永远都是我最亲爱的朋友,我将永远爱他。与莱昂纳德相知相识是我的幸运,他教会了我太多。”也许诗人就是有这种与生俱来的魔力,可以让对方相信分手才是两人最好也最浪漫的选择。科恩对女性的迷恋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那时他迷上了催眠术,看完一本名为《催眠术25课——催眠专家是怎样炼成的》的书之后,决定在他年轻的女佣身上做实验。“女佣听从了他的指示,坐到了长沙发上。他拖过来一把椅子,按照书中的说明,用舒缓而轻柔的声音让她放松身体,凝视着他的眼睛。接着,他拿着一支铅笔,在她面前不疾不徐地来回移动着……她渐渐进入了恍惚状态。科恩见状,浑然不顾袖珍书作者所说的“该书仅供催眠学习用”,指示女佣脱掉了衣服。当年他只有十二三岁。”在西方流行音乐八卦史上,流传着一个众人皆知的八卦,是关于科恩和布鲁斯女歌手Janis Joplin(詹尼斯•乔普林)的One NightStand。当时两人都住在纽约的切尔西旅馆,那是当时全世界艺术家的聚集地。和科恩一样,乔普林也是一个会在凌晨3点的旅馆转来转去找酒喝、找玩伴的人。于是,一天晚上,科恩在电梯里撞到了刚从录音棚回来的乔普林,两人随后就滚到了一张凌乱的床上。事后科恩将这一幕写成了歌,一首是从未正式发行的,内容尤为露骨情色的《切尔西旅馆一号》和收录在1974年专辑《New Skin for the Old Ceremony》里的《切尔西旅馆二号》(ChelseaHotel #2)。而对于两人的一夜情,科恩描述地特别真实:“她当时不是在找我,而是在找克里斯•克里斯托弗森;我找的也不是她,而是Brigitte Bardot。但我们都掉进了对方的臂弯。”当他知道乔普林在找谁后,挑逗地说到:“我亲爱的女士,你运气不错,我就是克里斯•克里斯托弗森”。三年后,年仅27岁的乔普林因为吸毒过量死在了洛杉矶,拿走了“摇滚乐界27岁诅咒”的其中一个名额。(其他死于27岁的摇滚歌手还有:The Doors乐队主唱Jim Morrison、涅槃乐队主唱Kurt Cobain、电吉他之神Jimi Hendrix、灵魂女伶Amy Winehouse等等)科恩对女人的迷恋是疯狂的,他甚至可以在演出进行时,跳下舞台,与女歌迷忘情热吻到躺在地上准备脱衣服!可是,科恩也曾经说过自己更加迷恋分离的感觉。不论女人的爱多么能缓解孤独、驱除黑暗,可他仍会在趋于平淡的感情中感到揣揣不安。所以,他从未走入婚姻,虽然他曾经与好莱坞女星丽贝卡•德•莫尼(Rebecca De Mornay)差点步入殿堂,但最终还是和平分手了。科恩觉得,“结婚适合非常、非常高尚的人,它是极端严酷的自律。你得和所有其他的可能性,所有其他的爱情、激情和狂喜说再见……我没那么崇高,所以我不必走入围城。”科恩一直很清楚自己是一个孤独的游吟诗人,女人和名利对他来说都是冬天的厚大衣,可以保暖,但夏天来的时候,就必须脱掉了。只有孑然一身,才能看到事物的美丽。正因如此,他才会选择遁入佛门。他用修行来与自己的灵魂达成和解I heard there was a secret chord 我的知有一种神秘的乐弦。That David played and it pleased the lord 由大卫演奏以此来取悦上帝。But you don't really care for music, do you 但你真的不关注音乐,你是这样的吗?Well it goes like this the fourth, the fifth音乐却是这样起来的,第4,第5,The minor fall and the major lift 小调落下,大调升起The baffled king composing hallelujah 困惑的国王谱写了哈利路亚Hallelujah...哈利路亚——《Hallelujah》《Hallelujah》这首歌被认为是科恩最伟大的作品,曾经被全世界无数歌手翻唱,正式发行的翻唱版本就有300多种,翻唱的歌手包括:Bob Dylan、 U2主唱Bono、Bon Jovi、Willie Nelson、Damien Rice、Justin Timberlake……2008年,X-Factor的冠军Alexandra Burke将这首歌带上了英国单曲榜的冠军,而被公认为最出色翻唱版本的Jeff Buckley的《哈利路亚》随即登顶,将Alexandra拉到第二。两位翻唱者的冠亚军之争,让科恩的原版也升到了36位,于是史上破天荒的第一次,一首歌的三个版本同一时间亮相排行榜。鲍勃•迪伦写一首歌只要15分钟,他可以随时随地写出神来之笔,可科恩不一样。《哈利路亚》这首歌,科恩写了5年,共写了80多段歌词。这里面积淀了他多年来对宗教、对生命的反复思考,他曾对这首歌有过这样的解释:“这个世界充满了冲突……无法调和的矛盾,但在某些时刻,我们可以超越二元体系,达到和解,甚至拥抱矛盾……无论现实有多么不可能,总有一个时刻,你可以敞开怀抱,张嘴说道,‘哈利路亚!称颂主圣名。’”宗教,是科恩生命中尤为关键的元素,没有信仰,他的灵魂将无处安放,他也永远不可能写出《哈利路亚》这首歌。科恩是犹太人,所以他从小信仰的是犹太教。直到1972年,当科恩的第一个孩子出生后,他陷入了抑郁。在朋友的引见下,他认识了日本的禅师杏山,去了洛杉矶的秃山,第一次接触到了佛教。从此之后,他只要一有了逃离的念头,就会跑到秃山去修行。20年后,他与未婚妻丽贝卡分手,终于决心遁入佛门,跟随杏山虔心修行佛法。每天规律的生活,对于过惯了奔波生活的科恩来说,却并不是什么难事,修行对于他是另一种逃离的方式,逃离绚丽多彩、充满刺激的未知世界。和单一的修行生活相比,世俗生活反而让他觉得更加孤独,每次巡演结束回到家后,他都无比地寂寞空虚,无所适从。可是当他开始坐禅之后,他觉得内心得到了平静。科恩说,“坐禅会把你折腾到精疲力尽,以让你忘却自己。浑然忘我能让你神清气爽。一旦你能克服对听命于他人的本能的抗拒,你就能放松地融入每一天的修行,享受一种简单的生活。你只需考虑睡眠、劳作、下一餐饭,曾贯穿你音乐生涯的即兴创作冲动开始渐渐消退。”不过,修行了五年之后,科恩又再度地逃离,逃离了他心爱的杏山,远赴印度寻求内心的平复,而这一次,他的抑郁症奇迹般的治愈了。于是,终于不再逃离,心满意足地回归音乐事业,却发现自己所有的财产被经纪人偷个精光。原来在他修行的这五年里,他最为信赖的经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的财产一点点挪入自己名下,当他发现的时候,已经基本不剩什么了。还好,这位70岁的老人经过佛教的洗礼,已经不再畏惧了。他像一名战士一般,掸去西装上的灰尘,戴上费多拉软呢帽,毅然踏上巡演之路,去重新赢得他的财富。为了爱,他将永远逃离在路上……莱昂纳德•科恩,一辈子都在以逃离的方式面对人生。他的一走了之,不是因为懦弱和胆怯,用他自己的话说,那是为了“灵魂的安康”。他从不将自己界定为一个可靠的人,所谓可靠,势必是相对于他者而言的,是他人可以依靠的。但科恩,是个永远只为自己活着的人。性、毒品、音乐、诗歌以及他所投身的种种修行,都是他用来摆脱痛苦的工具。“牺牲”这个词,在他的人生辞典里似乎很少出现,他不会为了别人而违背自己的意愿,当然,他也不会允许别人为他做出什么牺牲,因为那也是另一种负担。科恩的最终信仰是“爱”,他爱女人,爱毒品,爱音乐,爱诗歌,甚至连他遁入佛门,也是因为爱自己的老师,他曾经说过只有爱才能驱使他做出这样的决定。所以,当他选择逃离的时候,便是爱结束的时候,也是另一种爱即将开始的时候。这些不同的爱,在他的一生中周而复始,循环往复,经过时间的沉淀,从混沌逐渐清澈,从斑斓逐渐纯粹。这个月的21号,科恩就要跨入八十大寿了。生日的两天后,他将推出第十三张录音室专辑《Popular Problems》。封面上的科恩依旧是一席黑色的西装和礼帽,手持着拐杖却丝毫不显老态,而黄、红色的剪影也为了衬出更多活力。首支单曲《Almost Like the Blues》已提前曝光,科恩的嗓音比两年前的《OldIdeas》更加低沉浑浊,独白式的唱腔和极简的旋律架构衬托出的,是极其严肃与失落的控诉,控诉饥荒、控诉战争、控诉冷漠……没想到这位曾经唱着各种情爱诗歌的男人,竟在耄耋之年以如今激烈直接的态度对抗着世界。Leonard Cohen,一个你永远只能跟随,无法拥有的男人。

“仰头望明月,张嘴把歌唱”

Leonard Cohen七八年前,看电影《怪物史莱克》,里面有首插曲叫做《Hallelujah》(哈利路亚),不记得当时为什么被吸引了。只是听过一遍后,就迫不及待地把它装进了 MP3。后来机缘巧合知道了 Leonard Cohen 这个人,才发现他是这首歌的原创作者兼演唱者。这个 1934 年出生,到现在已是耄耋之年的老人,当初在写《哈利路亚》这首歌时,花了五年时间。想必这五年里,他肯定经历了精神上的煎熬,花上几天或者一个月才完成一句歌词,不满意又扔掉,不满意又扔掉……1984 年在接受采访时,他向来访者展示了一堆笔记本,里面写满了一段又一段的歌词,被他称之为「其他的《哈利路亚》」。在这堆笔记本里,Cohen 保留了 80 段歌词。当然,被他弃用的肯定远不止这个数字。即便是定稿以后,他还为这首歌准备了两个不同的版本。第一个版本略有些悲观:那不是某个见到了光明的人它是冷酷的破碎的哈利路亚第二个版本显得有些逞强:即使全盘皆输我仍将伫立于歌之神前让哈利路亚从舌尖吐出Bob Dylan 说他喜欢第二个版本的结尾。这首歌的录音室版本也是采用了后者。不过在演唱的时候 Cohen 会以第一个版本收尾。这当中有个故事是,某天 Dylan 和 Cohen 在咖啡馆偶遇,两人交流起了歌词。Dylan 给 Cohen 看他新写的一首歌《我和我》,Cohen 问 Dylan 写这首歌花了多久时间,后者说 15 分钟。当 Cohen 向 Dylan 展示《哈利路亚》这首歌的时候,Dylan 问写了多久,「两三年」Cohen 答道。当时有些窘迫的 Cochen 没好意思说真话。现在这首歌已经被超过 300 位跨种族、跨音乐类型的知名音乐家翻唱过。很多乐评人和乐迷以《哈利路亚》为主题,撰写了众多乐评文章,BBC 还为它拍摄了专题纪录片(片名为:Songs from the Life of Leonard Cohen)。翻唱者跨越了不同世代,从 Willie Nelson、Bob Dylan、Neil Dymond、U2、Jeff Buckley 到 Rufus Wainwright 和 Justin Timberlake。不同版本的《哈利路亚》在电影和电视剧中大量出现,也在选秀节目上频露峥嵘,如《美国偶像》、《X 元素》。翻唱者们没有固守某个版本的歌词,而是适当地修修补补,让这首歌多了很多种可能性。有人评论说,它可以是深刻的,也可以是简单的,它对不同的人们都意义非凡,它里面有太多的东西。有乐评人总结这首歌带给人最普遍的两种可能性是:怅然若失,总体上给人一种虚幻的满足感;以冰冷、尖刻的口吻评论着无价值的人际关系。回忆起自己的创作过程,他说道:「我穿着内衣,在地毯上爬行……我苦思冥想,就是写不出觉得『就是它了』的歌词。我可以拿很多已完成的诸多版本应付过去,但我做不到。」作为一个完美主义者,他把自己逼上了绝路,他希望自己的每一次创作都是一次重生,带给人不一样的感受。「花五年时间写就一首歌」与「花 15 分钟写完一首歌」,这应该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态度(并不是说 Dylan 不好)。Cphen 义无反顾选择了前者。这是我从 Cohen 的故事里找到的一点「心灵鸡汤」和「人生指南」:叫做「好事多磨」。没有灵感,写不出歌的时候,Cohen 问他的禅师杏山该怎么办。杏山答道:「仰头望明月,张嘴把歌唱。」所谓「心结未开,寸步难行」,大概就是这个道理。所以,即使是庸人,也不要自扰啊。这是不对的。

即将离别时最迷人,唱到最后只是诉说

即将离别时最迷人,唱到最后只是诉说关于科恩的一点严肃八卦史其实我想取的标题是《“仰头望明月,开口把歌唱”》。当年科恩的禅学老师杏山劝勉他说的。又觉得这个感觉并不是科恩的核质(人、歌都不是)。但毕竟这又是他人生走到炉火纯青以后的样子。不是天然洒脱烂漫之人,真的必须磨炼到6、70岁才谈得上这个样子吧。这里提一笔。是因为我确实喜欢这个说法,“仰头望明月,开口把歌唱”。[“我是一个孤儿,我只是路过”]莱昂纳德科恩一开始就老了。莱昂纳德科恩一开始就在几乎尽头的地方等着。等什么人。或者什么人也没等。他有一首歌,《passing through通过》,“我是一个孤儿,我只是路过。”我认为他是以此定义自己跟世界的关系。《passing through》创作于1973年左右。 莱昂纳德.科恩39岁。可以肯定的是,这种主动的疏离意识更早就存在。《I’m your man 我是你的男人》。加拿大歌手莱昂纳德.科恩传记中文版。这本书名字有点噱头,但足够新,作者西尔蒙.西维斯一直写到了科恩的2012年。对于喜欢听科恩的人来说,它也提供了足够多的蛛丝马迹(包括我上面意识到的疏离感),佐证其创作、生活以及内心的曲折隐密,基于其写法和来源,它完全可以被当作一部具有严肃精神的八卦史。传记中描述了大量科恩与同时代歌手们的关系。微妙的,试探的,惺惺相惜的,当然,还有一夜情。他跟小7岁的鲍勃.迪伦有交集。科恩是诗人,迪伦则被公认为才华横溢。有次在巴黎的咖啡馆撞上,两人说起写歌,科恩写《hallelujah 哈里路亚》写了5年,但他只肯对迪伦承认“写了两三年吧”,据说后者创作一首歌词的速度是15分钟。这一对人彼此都有着谨慎克制的对对方的心悦诚服。场面很有意思。看了传记,才知道1977年科恩录的那首《Don’t go home with your hard-on不要勃起着回家》,里面合声部分居然是迪伦、艾伦.金斯堡等人来支持奉献的,听起来很欢乐。科恩还有一首非常惆怅深刻的歌《 Chelsea hotel2切尔西旅馆2》,写他与摇滚女歌手詹妮斯.乔普林的短暂一夜。但在另一本更棒的乔普林传记《活埋蓝调里》,我发现它对此事一字未提。http://book.douban.com/review/4529047/《切尔西旅馆2》有个1号版本,据说歌中更直白唱了两人床上细节,“虽然这个版本从未正式发行”,传记说“科恩对此是有悔意的”。大概3年后,才华卓绝的乔普林因吸毒过量死在洛杉矶,年仅27岁。根据传记描述,当时是1970年10月4日,科恩的一张新专辑刚刚完成8天。可以想象科恩听到这个消息时的如鲠在喉。在《切尔西旅馆2》,科恩反复唱“你说/‘不要紧/我们是丑的但我们有音乐’/然后你走了/是不是呵宝贝/转过身将后背对向人群/你走了/我一次也没听你说/我需要你,我不需要你/我需要你,我不需要你”。[“科恩,你太老了”]《活埋蓝调里》只字未提科恩,也许还有另外的原因。在20世纪6、70年代的美国民谣、摇滚时代,太多年轻太多叛逆太多传奇太多巨星闪耀,科恩是边缘。他的风格包括嗓音,跟谁都不接近。没同道(至今都没有)。同时,用科恩另一个求而不得的女神“妮可”傲娇的说法,科恩,“你太老了”。太老了。一个33岁的诗人,吉他弹得不好,穿西装,登台演唱始终担心被嘘下台而蒙羞。也不叛逆。也不抗议。真是。凭什么后来就成了被致敬者嘛?在那个风起云涌的年代,科恩从未被赞誉为有摇滚精神,从未被当作政治抗议歌手。他从未促使听者有过瞬间的激情颠覆。在40岁甚至70岁以前,他演唱,始终怀着生怕被嘘下台和表现得不够好的恐惧、自责。但是他仍埋头写下所有来自内心磨砺,映像坦白而迂回的歌(他创作的歌词值得逐一译来阅读,心灵击中率是极高的)。[“进入精神病院是承认自己的惨败之日,这跟我的创作动机一样”]科恩的歌,很少有旋律难入耳的,很少有歌词内容不是说事说细节最后又意味万千的。那首著名的《哈里路亚》,有多个版本的歌词,描述神也描述在厨房露台的爱和哭泣,描述狂暴也描述宽恕,“即使全盘皆输/我仍站在歌曲神明前/舌尖吐出的惟有‘哈里路亚’”。《famous blue raincoat 著名的蓝雨衣》,写给所谓情敌的一封信,复杂而没有仇恨的感情公案,结尾的歌词居然是一句“你忠诚的,莱昂纳德.科恩 上”。其间的理解和人性完全超越了狭窄的男女纠缠。他有大量的情歌,总是在触手可感的细节情节描述之后,却来一句“我就是我们之间的距离”或类似旨趣、冷水。一般而言,歌容易做到单向度,或者激烈或者揭露或者纯真或者明亮或者悲伤,其中每个向度只要到位都能感染人,都成为好歌。莱昂纳德.科恩的歌,容量却是复杂的。永远是天光与暗夜交织。一如他本人。一如生活本身,是立面而非平面。我喜欢传记中一个关于1970年去精神病医院巡演的章节。科恩一直有抑郁症倾向,他认为若非家境从容,自身有其创作表达渠道,“被踩压在生活最底层,也可能会进了精神病院”,“进入精神病院是承认自己的惨败之日,这跟我的创作动机一样”。有一次演唱,6个坐在轮椅上的病人“故意在6点准时一起将屎拉在身上”,场面大乱,其中一个对着科恩吼,“好吧,大诗人,大艺术家,你有摇滚乐队,你有漂亮的妞,你唱着漂亮的歌词……老兄,我只想知道你怎么看我”,“莱昂纳德走下了舞台,等我们反应过来时,那小子已经被莱昂纳德紧紧地搂入怀中”。后来,科恩在1992年《anthem 颂歌》中写过这样的歌词,“不够完美又何妨,万物皆有裂缝,那是光进来的地方”。相对于必须真正点点滴滴熬过去的艰难人事,它也许显出轻的一面,显出了一丝美饰的意图,但是,归根结底任何程度的艰难,依然需要这一点点,轻,这一点点悲悯。不然此生何以继续?想必科恩是在一种自觉和不自觉中,以诗人的敏锐和复杂性,以对生活足够的体味和诚实,最终奠定了他自己的反抗。反抗时间的流逝。反抗世界的无味,不管它冠以怎样真真假假大大小小的幌子。而我们在聆听中,也仿佛意识到,“我们是一个孤儿,我们只是路过”,我们无能为力,我们稍纵即逝,但是我们仍独一无二地挣扎过,火热过,一团糟地含混沉浮过。这所有水上的痕迹,他一把抓攫住,赤裸的归赤裸,凛冽的归凛冽,一二三三二一,都轻轻放入歌中。很难说我们在有生之年对他有由衷的折服、沉醉,不是因为他说出过我们内心同样质地的爱恨情仇与渺茫。这也许仅是个人解读的科恩。他完全可能是截然不同另一个样子。如果你曾经听过他,现在正听他,或者将来有可能听到他,你得出了不一样的结论,我想那是正当的。本应如此。这种感觉也像极了那首《哈里路亚》的遭遇。传记中说它被超过300位歌手翻唱过(真有这么多么?好难想象啊)。包括台湾的胡德夫老师。它具有无数可能性的内涵。最惊人的一种理解是,“性高潮的哈里路亚”,说这句话的演绎者是已故传奇歌手杰夫.巴克利(据说jeff buckley的版本排行甚至超过科恩本人)。[“仰头望明月,开口把歌唱”]拥抱了无数矛盾和分歧,用科恩自己的话来说,只是以此证明“我们是更高层次的动物”。他写的就是他自己在生活和精神里深入经历探索过的。同时他认为世界也向他呈现了许多,有些“恰好被他占有了”。他需要诉说。他唱的就是他要诉说的。1974年,科恩曾问有次在录音棚里听他唱歌的禅学老师杏山“唱得怎么样”,杏山说他“应该唱得更悲伤”。这种超越在技术之外的指导显然被领会了。30年之后,科恩指导与他同居的女人,歌手安嘉妮,“美极了。唱它吧,但不要唱它”。实际上,他说的是不要演唱它,诉说它吧。后来我在网上搜到了2004年发行的这首《undertow》。“一个在空荡的海滩上迷惘行走,处于丧亲之痛一无所有的女人”。安嘉妮诉说了她。“你的嗓子终于从喉咙掉进心里了。”70岁的科恩评价。这也是他自己所接受的状态了。唱得几乎像是在说话。尤其是以他那一把低沉、有莫名吸附力而辨识度极高的嗓音。2012年那张最新专辑《old ideas》,就是这种特质。一个声音更加苍老、清晰地漂浮在妙曼旋律以毫厘计的距离之内,用很多歌迷的回应来描述,“听得让人汗毛倒竖”。此前的2008年,他因为经纪人卷款消失的意外,重新开始世界巡演赚钱。相较于15年前每一次登台的紧张、厌憎情绪,74岁的科恩,此后将“像个小男孩”一路小跑上舞台“随意地”唱3个小时。他也许记得自己曾在创作苦闷时与杏山老师对酌,询问如何应对。并不可能指点任何技术迷津的杏山,那时的确答非所问,“仰头望明月,开口把歌唱”。如今看来,科恩已然明了。他最终可以倾尽可能地打开自己。他说“如果你坚持得够久,你的时代必会到来”,这句话与其用在肤浅的声名上,其实不如用在此刻。[后来的人们都走到头消失了,他仍在尽头吧与创作处于同样境地的是生活。之所以说这本传记是严肃八卦史,是它对科恩一生人际关系广泛而有依据的涉及和描述。他是犹太人,他会操作六角机床,他写小说,他同居,他逃之夭夭,他出家,他学禅,他做过这些那些,还有他可能潜藏着的什么,他的矛盾的懦弱的所有东西等等。他终身热爱女人,有儿女,但并无婚姻。他说,“婚姻适合高尚的人,我不够崇高”。人,即使不是一个艺术创作者,都同样需要持久地认识与自我认识,需要持久地理解与自我理解。这才是始终有趣的吧。最后说一件逸事。书中有描述他不断因为感觉不够好而提出过将门票钱退给听众。“歌迷都不干,告诉他,票不贵”。我信。2009年3月,我也买过一张150美元的美国演唱票,因为恰巧看到科恩官网上说他10月的一场门票预定量才100多人,希望能有更多人去听。当时我说,这么厉害的歌手都没人听?怎么不到中国来?立即在线支付购买了一张,同时发了封邮件,“我没办法去美国听现场,但支持您,所以购票”。后来大概是他的经纪人回邮件说“sorry”,将票款退回,“希望若有转机,您能出现在现场”。跟朋友,还有朗朗聊天,我们总是笑,有些很厉害的人,我们老以为他们早不在了。比如说曾经马尔克斯。科恩也是。他还跟我们同在一个时代呢。今年80岁。他是等在尽头的人。之前这是个比喻,现在更接近于事实了。有点让人恍惚的是,当我们,很多很多人经过尽头一茬一茬消失以后,这个老头,穿着他父亲一手创立的弗里曼德西服,戴着一顶“费多拉钦呢帽”的优雅老头,很可能依旧站立在尽头。以他的歌。

这个时代因为有他陪伴变得温暖 ——献给莱昂纳德•科恩

一当一个人抵达生命的最深处时,可以窥见黑暗,可以瞥见温暖,可以凝望生命最初的柔和与感动,但是当你探头出来再看看现实的世界,也许与你内心的那个世界如此格格不入,如此不相吻合,无疑,这会让那些勤于思考的脑瓜顿生困惑。有些人终其一生都在寻找答案,用各种方式,各种尝试,种种演绎,来寻找一生想要得到的答案。这样的人,他们活得如此清醒,又是如此执著,以为万物终有解答,追逐一生,有的人找不到,郁郁而终;有的人得到解脱,再次重生。莱昂纳德•科恩,庆幸在如此强烈的人生叩问中获得重生,并长久与我们相伴。这个小长假,把长达422页的《我是你的男人——莱昂纳德•科恩传记》看完了。看到最后有深深的感动和释怀,这个天才孩子,像童话里的王子,在经历了万千黑暗与内心的挣扎后,在年老时放下了抑郁,放下了纠结,放弃了寻找答案的执著,他不会再变老般说以后“不会退休”,因为“工作并创作”令他感到投入、轻松和开怀。莱昂纳德•科恩,1934年出生于一个加拿大犹太望族中产阶级家庭,在书中他被称为“穿着西服降生”,他没有走上父辈的经商的老路,而迷上了诗歌与写作,然后投身音乐事业。一个现今八十岁的老人,七十五岁时仍在世界各地巡回演出,如果说之前的巡演是因为他尽力地在配合宣传自己的专辑,那么七十四岁之后的巡演只是因为自己的需要。他所到之地,仍然有众多的歌迷,他的歌跨越了所有的年龄段,成为经典,他低声吟唱,将歌唱与吟诵诗歌合为一体,这个很难被界定为何种类型的歌手,经历了一生的跌宕起伏,终于迎来了老年的安然与真正为自己所需的自我。他的一生颇具传奇色彩,他的角色和身份足以让他走到崩溃的边缘:诗人、作家、歌手、情圣、和尚、禅师,但他没有疯,还活到了八十岁,还要活得更久。只是这样想想,就会觉得这个世界因为有他的陪伴,变得温暖。在传记中我曾看到这个天才孩子,和其他天才一样,也曾彷徨、困惑、焦虑、恐惧、抑郁,吸食安非他命,莱昂纳德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节奏太慢,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慢人几拍,安非他命能让他达到正常的节拍;同时他又服用安眠镇静片、LSD等致幻剂,以求寻找灵感的汹涌和才情的蓬勃而出,他希望通过诗歌、文字、歌词来直白地呈现关于宗教、性、情感、欲望、战争等问题的困惑。他一直都是抑郁症患者,有着家庭遗传,但他又与一般的抑郁症患者颇为不同,他不擅报怨,“不是那种终日长吁短叹的抑郁患者,他很有幽默感,抑郁症并没有影响到他的风趣。”甚至在他最有力的支持者莱顿看来,“他是个天生的喜剧演员。”于是,这样的他,用与艺术有关的一切来对抗外部的这个野蛮世界。但是生存,依然是每个人都必须面对的,他在生存面前随时都像个真正的战士,从不退缩。年轻时,经济拮据,他躲在希腊的小岛伊兹拉上没日没夜地写作,他不能将生存和生活分割开来,这个太过执著于内心的人,没法一边在叔叔的服装公司打工,一边写诗,他养活自己,只能通过自己喜欢的方式,他的人生从来不知妥协。二看书的过程中,总是一边看书一边听他的音乐,老是那几首《In My Secret Life》,《哈里路亚》、《颂歌》、《苏珊》《我是你的男人》,听了他的歌,再听别的歌,都觉得闹。我知道我是深深地陷进去了,陷进他黑色的歌声里,自说自话的吟唱,低沉的声线,高潮也不会高亢,太有节制而情深意切地吟唱,如同每个人的一生,都该矜持谦逊节制而又深情地活一回。他的歌让你直接掉进洞里,就再也爬不起来,几天内都再听不得别人的歌。我庆幸的是,自己在这个时候遇到他。也许再早些时候,听到他的歌,看到这本传记都不会产生如此浓厚的兴趣和如此深切的感动。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在能够被理解的年龄遇见一些有趣的人,然后觉得和他是一头的,会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即便在他声名四起时,他也一直觉得自己本质上是一名抒情诗人,而“抒情诗人必然有天真朴素的一面,必须有对世界和自己的事业不妥协的一面。”他觉得他的声名正在毁掉他的作品,他一直都在与自己“鹊起的声名博斗。”当一切无法协调时,他在62岁时去受戒做了和尚,他说:“我厌倦做音乐了。”2001年,67岁的他回归了音乐。70岁时,他的银行户头被经纪人动用一空,他选择在74岁时开始在世界各地巡回演唱,重返乐坛,他拥有世界上最安静的乐队,纵使万人齐听,每个人都会觉得他只是在为自己而歌,这样的他,这样的歌将巨大无比的洞穴变成私密无比的私人空间,他一个人在唱,你一个人在听。他在《颂歌》中唱道:不够完美又何妨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进来的地方他是将痛苦、失意、怀疑和困惑,都捣碎、搅拌、重组的人,正是因为有裂痕,也正是因为有光,一切都变得可以接受,人生也变得通透,有光芒。从此,他的人生在痛苦中长出漂亮的翅膀。三莱昂纳德从不敢随意地将音乐扔给观众,他会认为占用了观众的宝贵时间,却没能给予他们最精彩的演出而纠结不已。他不像鲍勃•迪伦,可以灵光一现,灵感蜂涌而至,他的歌没有一首是一蹴而就,没有那么多轻松自在的时光,他是一个笨拙而又谨慎的人,从来没觉得创作之事如此轻而易举。完美主义者,总是要将负重刻到骨子里,持久忍耐,然后聆听弦断的声音。这样的完美责任感也延伸到生活中,虽然科恩一生是个情圣,但他始终没有给过任何女人婚姻,他说:“婚姻是世上最艰难的修行,在秃山上接连打坐数月都无法与之并论。它是每时每刻的自我反省。换句话说,配偶就是一面镜子,你无时无刻不在审视自我。谁能受得了?”“婚姻是极端严酷的自律。你得和所有其他的可能性,所有其他的爱情、激情和狂喜说再见。。。。。。”因此他从未走入过围城,尽管他和苏珊有两个孩子。不看很多时候又看似矛盾,他创作、巡演都是为了养家、养孩子,从来不会为了轻描淡写的理想,而将自己置身于一个完全忘我的境界,这里的忘我是指的那种不顾周遭的一切,而执意向前的人生,他的人生一直有所顾忌。看到传记的后半段,越发觉得这个老男人很可爱。他用禅修,在65岁高龄时理清了自己,放下了纠缠他一生的抑郁症。感谢上天,让这个可爱的老男人,才情和智慧都如此了得的男人还一直陪伴在我们身边,还在音乐的路上,一直创作。今年他已80高寿了,而他在五年前还进行了属于自己的巡演。在这个已不流行买正版CD回家的年代,这位老人仍然乐此不疲地站在舞台上,他需要的不再仅仅是金钱。这个羞涩的男人,在74岁巡演时竟然奔跑着上到舞台,唱到动情处,双膝跪地,如同激情迸发的青年人,可以想象那个时候的他,已经还原成了最初那个只属于音乐的孩子,而不是在音乐工业里的一颗棋子,他只属于他自己。为这一切,真的值得感谢。这个天才孩子,没有因为嗑过多的大麻而年纪轻轻地死去;感谢这个天才孩子,没有因为重度抑郁而自杀,或是进了精神病院了却残生。他健康无比地活到了八十岁,并且在75岁时,还可以在台上演唱三个小时。他保持了一生每天游泳的习惯,戒掉了烟酒,每天清晨早早起床,喝上一杯咖啡,然后开始工作。这个在七十年代需要三瓶烈酒才可以上场演出的歌手,在七十四岁再次上台演出时唯一需要的只是冥想与安静的休息。 此时的莱昂纳德让纠结的艺术家有了榜样,要成为一个优秀的艺术家并不是必须生活得混乱颓废以宣扬个性的独特。他让平凡的人在他暗沉的歌声中感知到光在闪烁,80岁的他,也会说时日不多这样的话,可他依然一身西装,精神矍铄,整洁干净,抱一把老吉他轻声哼唱,像他这样老去,老也不再可怕。比起年轻时的颠沛流离,更喜欢他年老时的不疾不徐,气质笃定,哪怕官司缠身,被人骗走所有的退休金,他也只是心平气和地做些自己该做的事情。那个作家歌手禅师和尚情圣犹太人获得了统一,当他获得真正的自由后,他与这个世界握手言和。很喜欢他那首《In My Secret Life》,书中没有详述这首歌是何时创作的,直觉告诉我,应该是他放下抑郁症之后,他窥见了生活的秘密,以此为歌,书写了他的所见。一个诗人,一个歌者,寻找到了生命走向更广阔的途径,他找到了生活的秘密。他重返音乐,回到原来的音乐世界,而又与原来截然不同的世界。莱昂纳德一直想唱得更深邃些,他这一生做到了。而我们是何等幸运,和莱昂纳德生活在同一时代,因为有他的歌的陪伴而感到温暖。每个人都活得那么不易,总要有些人,有些歌,有些艺术相伴拥挤着,成为活得不那么差劲的理由吧!莱昂纳德最喜欢的英雄是穆罕默德•阿里,他觉得阿里像一个 钟表广告里描述的那样:遭受惨败,嘀嗒地走个不停。”在我心中,其实莱昂纳德也是这样的英雄。

只愿能现场听到你的浅吟低唱

Leonard Cohen,轻轻念起他的名字,都觉得有一种诗般的优雅韵律。一个奇特又神秘的男子。穿着西装提着黑色手提包,像一个出入于早期摇滚界的“大学教授”;毒品、性、抑郁症,这些让人无限沉沦的因素,却是他创作必不可少的灵感来源。年轻时,他骑着马蹦上暴乱着火的舞台;年老后,他的演出每场持续3小时以上,小跑着上台、双膝下跪着吟唱。他的歌被无数人翻唱,向他致敬的专辑超过50张,听他现场演出的心情,大概,是可以用朝圣来形容吧。这本书并不完全以时间为线索,所以偶尔显出一些杂乱。但内容的详实,确可以让人了解一个完整的Leonard Cohen。以下是整理摘录的内容,按年份排列了专辑,并摘录部分歌曲创作的背景。读着文字,听他在耳边低唱,想象着神秘又优雅至极的Live现场,这种感觉美妙到无法形容。****************1967 《Songs of Leonard Cohen》****************《Suzanne》- 上世纪60年代初她与Leonard Cohen相遇,还是个17岁的少女。18岁时她便签约成了一名专业舞者。她很美很酷很有创造力,是舞蹈界的偶像,就像Leonard Cohen是诗坛的偶像一样。她的舞蹈自成一派,融合古典舞、现代舞和民族舞的元素,充满波西米亚风格。曾经,她们静静的散步在蒙特利尔老城区的河边,鞋子同步敲击着地面,详实奏着奏鸣曲。如此心性相投的两个人,尊重着她们的友谊,因此从未发生任何亲密行为。后来,Leonard Cohen又将《苏珊》形容成“一扇门”;我必须小心翼翼的打开它,若不然我就得不到门内的东西。它从来就和某个特别的女人无关,他关于我的新起点,还有我在蒙特利尔的独自浪荡。《One Of Us Can’t Be Wrong》- 这首是为了一个叫妮可的冰美人所写。妮可也是当时出道不久的歌手,与Leonard Cohen邂逅于纽约的酒吧。舞台上,一个站姿如党卫军的冰美人,在一个漂亮男孩的吉他伴奏下,用一种怪异、深沉的声嗓唱着鬼魅一般的歌。她有一张轮廓分明的脸,一身陶瓷般光滑的皮肤,一双慑人心魄的眼睛,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艳气质。但她确只喜欢比自己小很多的年轻男子,Leonard Cohen得到的除了友谊,还是友谊。《Sisters Of Mercy》- 一次Leonard Cohen在艾德蒙特遭遇了一场暴风雪。风雪中,他遇到了两个年轻的女背包客,便邀请她们到自己的房间过夜。姑娘们熟睡后,Leonard Cohen坐在扶手椅上,一边看着她们一边写起了歌。听上去纯洁又有神圣感吧,但不代表没有浪漫的可能性。《Stranger Song》- 这首歌关于放逐和继续前行,诞生在成千上万的旅馆房间或火车站里。《So Long, Marianne》- Marianme应该算是他最温柔而忠诚的情人。他们相遇在希腊的伊兹拉,同居于Leonard Cohen所买的一幢白色小屋。她多次的追随他到不同的地方,她能容忍其他女子成为他一段时间的缪斯。在2012年的巡回演出时,她也曾站在台下安静听他歌唱,却不曾去往后台,只怕带来不必要的打扰。****************1969 《Songs from a Room》****************《Bird On The Wire》- 第一张专辑发行后,Leonard Cohen回到伊兹拉。刚来时,这里没有电,没有自来水,有他想要的中世纪生活。但现代文明一直追逐着他,终于在一天醒来时,发现窗外架起了电线,几只鸟儿歇在电线上,详实五线谱的音符。此后,他雕琢了三年,这首歌方才完工。歌曲的录制也来之不易,虽然尝试了多种演绎方式,但每次回放,Leonard Cohen都觉得歌声里缺乏诚实。Leonard Cohen曾说某种程度上讲,这首歌的历史就是我的历史。直到距离棚期结束还剩四天,Leonard Cohen把棚里的人几乎都遣走,奇迹才终于发生。《Story Of Isaac》- Leonard Cohen借上帝命令亚伯拉罕牺牲他的爱子以撒的圣经故事,讽刺、抗议了暴力和暴行,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的,不管是针对个人还是针对集体的。这首歌拥有观察细微的小说家之眼、他早期诗歌的力量和悲伤,还带着自传色彩——主角是个9岁的男孩,而Leonard Cohen就是在9岁永远失去了父亲。《The Partisan》- 是Leonard Cohen在一个左翼夏令营时,从一本叫《人民的歌集》的歌谱中学来的,当时他15岁。录音时他总是踱来踱去的说要是由法国人献声就好了。于是制作人约翰斯顿就悄悄飞去了巴黎,找来说那个当地女歌手和一个手风琴演奏者,录了小样。这可气坏了Leonard Cohen,因为他没带他去法国一游。《Seems So Long Ago, Nancy》- Nancy是Leonard Cohen在蒙特利尔的移旧识。这位法官的女儿,在降生不久的私生子被人多走后,开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1971 《Songs of Love and Hate》********************************1973 《Live Songs》****************收录了1970至1972年巡演期间的现场收声,及一首在纳什维尔的木屋独自录下的歌。****************1974 《New Skin for the Old Ceremony》****************《Chelsea Hotel No.2》- Chelsea Hotel是在伦敦时,Leonard Cohen最爱的一间旅馆。某天,他在旅馆闲荡的晚上遇见了乔普林,他用歌曲让乔普林为他口角的一幕成为了永恒,把他俩的一夜情变成了传奇。不到三年后,年仅27随的乔普林因吸毒过量死在了洛杉矶。《Lover Lover Lover》- 1973年10月6日,埃及和叙利亚向以色列发动了赎罪日战争。次日Leonard Cohen就挥别了苏珊(他的妻子)和亚当(他的儿子),飞去了特拉维夫。他此行的动机,除了恪守承诺(身为犹太人,以色列有难必去驰援),也需还有冒险、自恋和逃离。这首歌就写于当时的西奈沙漠,为双方士兵而写。《Who By Fire》- 这首的灵感来自一篇犹太人在赎罪日颂唱的希伯来语祷文。Leonard Cohen第一次听到这篇祷文是在犹太教堂,当时他只有五岁。他的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他的长辈们从未回答过他,是那种无形的力量在控制这一切,又到底是谁说了算?****************1977 《Death of a Ladies’ Man》********************************1979 《Recent Songs》****************《The Window》- 这首歌的意向是:矛、荆棘、天使、圣徒等等。长久以来,窗的隐喻在Leonard Cohen的诗与歌中都彰显着重要性,它被用来比喻光明之所、观察之地、镜子,以及不同现实、内外之间的边界。Leonard Cohen将《窗》描述为“某种把灵魂的两部分融为一体的祷文”。《Un Canadien Errant》- 这是一首19世纪40年代的爱国民歌,描写的是一个流亡美国的魁北克反叛者对故国的渴望。歌曲由一位流浪到加州的加拿大犹太人用英文演唱,并由一支流浪在洛杉矶的墨西哥街头乐队伴奏,为这手法与老歌的流亡主题赋予了新的层面。《Ballad Of The Absent Mare》- 这首歌灵感来自Leonard Cohen在田纳西时从马利那买的马以及杏山对《十牛图》的阐述。《十牛图》是宗教禅宗修行的图示,以十幅图画描绘由迷起悟的十段历程。****************1984 《Various Positions》****************专辑中文名为《多重立场》,被某人译为《各种体位》,我也是醉了...这张专辑被视作他从吉他民谣迈向合成器圣歌的一块垫脚石。这时他的音域已经下降了四个半音。《Dance Me To The End Of Love》- 这首歌灵感来自Leonard Cohen读到的一个故事:二战时期的一个集中营里,一支由囚犯组成的管弦乐队,被迫为步入毒气室的同营囚犯伴奏。不过,归因于Leonard Cohen的歌词和浪漫旋律,他居然成为一首在婚礼上大受欢迎的歌曲。《Hallelujah》- 这首歌包含了多重立场。他关于写歌之因(吸引女人,愉悦神),写歌之法(“和弦进程是这样的,四级、五级……”),歌词之力、圣经之力,渴望做爱,做爱和两性战争。它也是一首关于“彻底屈服和彻底肯定”的歌、如Leonard Cohen解释的那样:“这个世界充满了冲突……无法调和矛盾,但在某些时刻,我们可以超越二元体系,达到和解甚至拥抱矛盾……无论现实有多么不可能,总有一个时刻,你可以敞开怀抱,张嘴说道,哈利路亚!称颂主圣明。”这首歌他写了5年,保留了约80段歌词(废弃的还远不止这些)。专辑里收录了两个版本,区别主要在结尾处。****************1988 《I’m Your Man》****************这时,他已找到了一个全新的发声位置。招牌式的男中音还在,但声音愈发低沉,从胸腔深处缓缓流出,愈发像是在念白。他的演绎风格变得简约,几乎是在吟诵。温文尔雅,不疾不徐,像是一个老牌法国香颂歌手误闯进了一家迪斯科舞厅。《First We Take Manhattan》- 这极可能是唯一一首触及两性战争和大屠杀的欧式迪斯科舞曲。《Ain’t No Cure For Love》- 其灵感源自洛杉矶的艾滋病危机。它是一首容易引发大合唱,关于爱、性与上帝的歌曲。里面满是Leonard Cohen对爱情的看法:爱情是一道致命的伤,凡人常常避犹不及,一如耶稣避不过十字架。《I Can’t Forget》- 最初讲的是一个希伯来人迁出埃及的故事,Leonard Cohen借这个希伯来人来隐喻自己摆脱枷锁奔向自由,但他去录音时发觉自己根本无法融入这个故事,于是更改了歌词。《Tower Of Song》- 这首歌中Leonard Cohen尽管困苦、孤独、被禁锢,却依然没有忘记对自己进行着自嘲:他仍然为爱痴狂,但现在只能在旧日嬉戏之所里黯然神伤。他所有的努力,无论是对女人、对上帝,还是对流行音乐的后裔都没有任何意义。****************1992 《The Future》****************Leonard Cohen把新专辑献给了未婚妻Rebecca,用的是创世纪第二十四章第三节的经文:“我还没有祈祷完,Rebecca就走了出来,肩上扛着一个水罐。她下到井旁将水罐装满了水。我走过去对她说:求你给我喝一点你罐里的水。”《Waiting For The Miracle》- 这首歌中,Leonard Cohen向Rebecca求婚了。****************1994 《Cohen Live: Leonard Cohen in Concert》********************************2001 《Field Commander Cohen: Tour of 1979》 ****************收录了12首来自《Recent songs》巡演英国站的歌曲。****************2001 《Ten New Songs》****************这张专辑是Leonard Cohen结束修行离开秃山后的重返乐坛。在秃山的五年半里,他写了约250收完成程度不一的歌曲集诗歌。1999年底,在看一场古典音乐会时,幕间休息他突然邀请莎朗与他共同合作这一整张专辑。Leonard Cohen在家中搭建了一个小录音室,取名“小慈悲”(small mercies studio),他将这张专辑献给了杏山。《A Thousand Kisses Deep》- 它有着多重含义:占有、防守、创造和臣服于创造者。这首歌无论旋律还是歌词都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的脱胎换骨。1990年初,Rebecca听过的未竟版本就有好几个。1995年,Leonard Cohen告诉《纽约时报》,他希望这首歌听起来像是“一首古老的民歌”。《Love Itself》- 这首是对杏山爱情哲学的一次描述,Leonard Cohen将它题献给了他的友人、作家和评论家莱昂-维泽蒂尔。《By The Rivers Dark》- 这首歌的灵感来自赞美诗《诗137》“我们在巴比伦的河边坐下,一追想锡安就哭了”——这一诗句道出了犹太人的亡国恨:犹太王国被古巴比伦入侵后,圣殿被毁、犹太人遭到放逐。《Alexandra Leaving》- 这首动笔于1985年,改自希腊诗人的诗歌《The God Abandons Antony》。《Boogie Street》- 它是《A Thousand Kisses Deep》的姐妹篇。初听之下,描写的是Leonard Cohen接受了自己是谁,自己得做什么——即使他并不知道为何得以接受,以及离开山林、重归音乐工业。它以一次祈祷和一个吻开篇,然后说道现实的虚幻、爱情的无偿和欲望的永恒。Leonard Cohen说“我们都是生活在不羁街,无论你在寺里还是在城里”。****************2002 《The Essential Leonard Cohen》 & 2003 《An Introduction To Leonard Cohen》****************均是回顾性精选集****************2004 《Dear Heather》****************《Go No More A-Roving》- 这首歌的词是拜伦诗作。Leonard Cohen为他配上了背景乐。他把这首诗献给了挚友莱顿。莱顿后续因老年痴呆住院,并最后离开人世。《On That Day》- 这首为911袭击事件而作。****************2009 《Live in London》、《Live at the Isle of Wight 1970》& 2010 《Songs From The Road》****************均为现场录音精选集****************2012 《Old Ideas》****************“9岁那年,他在一张纸上,为过世不久的父亲写下一段文字——那是他的处女创作,随后,又举行了一个秘密仪式,将这张纸就地掩埋;他来到美国,开始追逐创作人之梦时,义无反顾地试图打破文字和歌曲之间,歌曲和真相之间,真相和自己之间以及内心和痛楚之间的所有界限。大半生的辛苦奔忙,创作时的苦思冥想,嗑药后的飘飘欲仙和坠入深渊时的痛苦挣扎,以及所有那些让他心花怒放,让他大动肝火,让他坠入爱河,让他拂袖而走,却从未真正离他而去的女人,一起成就了今天的他。如今,年届76岁的他,依然干净整洁,依然锋利如刃,依然就在这儿。这位集劳工、情圣、睿智的老僧、表演艺人、剧团台柱于一身的男人,将自己和自己的歌再度呈现于世人面前。Here I am, I’m Your Man.”致 Leonard Cohen,望还有机会真正的在现场听他吟唱。

邱大立:一个躁郁症患者的优雅游荡(南方都市报)

2011年10月,刚刚度过77岁生日的莱昂纳德·科恩(LeonardCohen)击败了31位重量级候选人后,在西班牙奥维耶多领取了“阿斯图里亚斯王子文学奖”。这位加拿大音乐大师的领奖辞既老练又庄严,以至于我们现在坐在地球的另一头都会忍不住发笑———“诗歌领域没有王者,所以我感觉自己像个充内行的骗子。”这是美国著名音乐女记者、乐评人西尔维·西蒙斯(Sylvie Sim m ons)的畅销书《我是你的男人:莱昂纳德·科恩传记》结尾处描述的一个镜头。西尔维1977年就开始为英国三大摇滚音乐周刊之一《声音》撰稿。她用了四年时间研究和观察科恩,并采访了数百位和他接触过的人。西尔维的文字异常生动、准确,不失女性特有的敏锐,那些散落在时光的一个个画面,在西尔维的笔下重新展现在世人面前。老年破产,重出江湖1934年9月21日,科恩出生在蒙特利尔一个富裕的犹太商人家庭。他父亲开办了一家高档西装公司。科恩9岁的那年冬天,父亲去世。他做了这样一件事,在纸条上写了一段话,把它塞进父亲一个剪开的领结,最后在花园的雪地上挖了一个洞,把领结埋了起来。那是民谣大师的第一篇创作,但他忘记了写了什么,而且后来他再也没找到那个纸条。神秘,在一开始就注定要伴随科恩的一生。从童年到老年,神秘主义似乎伴随了科恩的一生。十三岁时,他迷恋催眠术,曾经成功地让家中的女佣被催眠、脱光衣服。他还喜欢和午夜街头的疯子、瘾君子热烈交谈,他似乎对不正常的东西更有好奇心。他不想做一名成功人士,拒绝了家族事业继承人的角色。到了青年时,每一个看到他的人都误以为他是达斯汀·霍夫曼的兄弟。人到中年,反复在音乐事业的挫败中挣扎。到了快70岁时,他又迷上了宗教,跑到一个叫秃山的地方做了一名僧人。这是一个大半生都在忍受事业考验与情感煎熬的人,他33岁开始发表专辑,在54岁之前,他出版的唱片大部分滞销,奋斗了20年,似乎命运还是倾斜的。一个老人孜孜不倦,缓缓前进,那个背影让人揪心,但同时心生敬意。是什么在支撑着他?如果答案是,他被经纪人卷走了1300万美元的财产,被迫无奈还债,70多岁时重出江湖。你觉得他又是怎样的一个人?比科恩小7岁的鲍勃·迪伦22岁就扬名立万了,而科恩到了54岁才算是勉强在歌坛站稳了阵脚。他们从60年代就认识,但成功对于这两位顶级民谣大师却是两种不同的阐述。作为歌手,科恩的嗓音要比鲍勃·迪伦抒情得多。而作为创作者,科恩则要比鲍勃·迪伦更沉迷于书写。他可以花几年时间不厌其烦地修改一首歌,仿佛它正是他苦苦想找到的那个女人。抑郁与焦虑贯穿的人生抑郁与焦虑,贯穿了科恩从青年到老年的胸膛。9岁丧父,他从幼年起就开始寻找一个男人该有的风骨和魂灵。在文学的圣殿里,他找到了很多心心相印的师长和家人:歌德、卢梭、托尔斯泰、契科夫、普鲁斯特、乔伊斯、洛尔迦、叶芝、欧文·莱顿、杏山法师、拉梅什·巴尔谢卡……青年时代的他被诊断出患有躁郁症,在与焦头烂额的生活死缠烂打中,科恩意识到他必须要去远行,才有可能救自己,而呆坐在家里是毫无指望的。出走,成为了唯一选择。周游世界,说穿了是为了治愈躁郁症。美国、伦敦、以色列、雅典、古巴、印度……直到1960年,他抵达雅典的伊兹拉岛。那是他一生最重要的一站。在那里,他终于吃到了定心丸,享受到了物质匮乏带给人的自由。没有现代化的生活设施,没有水电,没有电视,但有充足的阳光和宁静,他可以放心大胆地写作了。伊兹拉岛可以说是科恩灵魂的诺亚方舟,生命的无常始终无法把他彻底击垮。二十年来,中国乐迷通过无数的打口带和打口碟认识了科恩,但严格来说,科恩诗人、作家的身份重要于他作为歌手的身份,他本人对写作的热情也远远超过了唱歌。从1967到2012年,他在45年间一共发表了12张录音室专辑、5张现场专辑。而从1956到2012年,他一共出版了13本诗集、2本小说。在他的故乡加拿大,他的英文诗集被一代代人传诵。在欧洲,他也被视为一位跨世纪的神秘偶像,甚至比鲍勃·迪伦更受欢迎。独独在美国,人们花了20年才听懂了他的音乐———1988年的《我是你的男人》才让美国不再拒绝他,向他敞开怀抱。这张专辑的名字也切中了科恩一生的要害:他至死都要为女人写歌、唱歌。在女人的身上,他汲取着源源不断的创作灵感。他一生爱过的女人,都被他写进了歌中,永远活在他的歌中。痛苦赋予的养分但实际上,步入中年之前,科恩的文字并非是人们喜闻乐见的。他离畅销作家实在太远,年轻时代的他遭遇了无数次的出版社退稿,但他从未曾为了审查过关而修改。那些大量的滞销诗集,仿佛在验证着他的自信。而他越自信,就越去自嘲。痛苦给予了科恩源源不断的养分。1964年,刚满30岁的科恩却总认为自己已时日无多。“30或35岁左右,是诗人自杀的高发期。”他生命中最大的一次打击就是在这一年。为了完成小说《美丽失败者》,他开始抽大麻、致幻剂、安非他命。他把这本书视为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次写作。在那9个月里,是雷·查尔斯的音乐给了他安慰。“我觉得自己就是个失败者。我身心俱疲。我讨厌自己。我郑重发誓,写不完它,我就自杀。”当出版商看完书稿后,这样回复科恩,“它令人震惊、令人错愕、令人厌恶、令人作呕,但也狂野肆意,妙笔生花,出这样的书我们一定会被告上法庭。我现在需要搞清楚的是,我对你的感情是否深到为你蹲上一辈子大牢。”最终,这本书在加拿大也销量惨淡(在全世界一共也只卖出3000本)。就在这焦头烂额的一刻,科恩发现自己还可以去唱歌,去当歌星。1966年初,在一个加拿大诗人的诗歌活动上,科恩宣布:“我将成为加拿大的鲍勃·迪伦。”科恩的音乐生涯要从1952年的大学乐团“鹿皮男孩”开始算起,而他很早就知道自己是没有唱功可言的。60年来,科恩近似于诗朗读的演唱方式在世界乐坛独树一帜。在音乐的伴奏下读诗,这是科恩从杰克·凯鲁亚克那里学到的一手。有人这样点评科恩的音乐:“他说话的对象既可能是《旧约》里的上帝,也可能是一个裸体女人。”梦想和欲望的纠缠与别的摇滚音乐人相比,科恩是更孤僻的、内向的。他一生远离政治,远离任何圈子,只喜欢孤僻地流浪,从繁华的大都市到乡间生活的岛屿,甚至是与红尘隔绝的寺院。1993年,59岁的科恩突然出家——— 去洛杉矶东郊一座名为“秃山”、海拔2000米的荒山上修行。1996年,他受戒成为了一名临济宗禅僧。1999年1月,科恩离开了秃山,去了印度,成为了印度哲学流派“不二论”的一名信徒。他不断地学习,只想自我拯救,只是想解开他身体里的那个谜。他一直在咀嚼师傅杏山对他的教诲:“你不能住在神的世界,那里没有餐馆和卫生间。”梦想和欲望的纠缠,就这样抽打出了一个独一无二的科恩。这本书跨度很大,把科恩从打字机写诗的上世纪50年代初,一直呈现到穷困潦倒、被迫重新出山的21世纪。尽管抑郁、焦虑、打击、煎熬、失败贯彻了科恩的一生,到老年时还被前女友兼经纪人欺骗、吞并了毕生积蓄,但奇怪的是,仇恨和绝望并没有将他吞噬,他内心默默承受着衰弱和失败的双重打击,但到了每一个公共场合,他的脸上只浮现着轻松和愉快,似乎那些不堪的历史只是他创作室里的一个个素材,它们只会令他的作品更深入、更严肃,而且最终全部顺利地化作他的版税。如果用一个还没有过时的词语来说,这不就是一位“整合能力”大师吗?“他义无反顾地试图打破文字和歌曲之间、歌曲和真相之间、真相和自己之间以及内心和痛楚之间的所有界限。”2008年6月初,已经做了爷爷的科恩重新拉开了他的世界巡演大幕。人人都知道他破产了,但这位74岁的破产者出现在舞台上时却惊人的优雅、惊人的诙谐,他“轻轻地捧起话筒,像是捧起一个祭品”。他要向每一个人倾诉衷肠,他要庄严地唱起他的失败者之歌。他想告诉全世界,他还有新的冲动。在这两年半的256场里,他在每一站都唱足了三小时。2012年初,他发表了第十二张录音室专辑《老想法》。看来,只有死亡才能让他退休。半个世纪以来,科恩一直在反刍着他那些失败的、期待宽恕的渴望。一次次的挫败和抑郁,最多让他歌唱的嗓音更加低沉,却不能击垮他的精神。“我越不恪守自我,就越觉得痛快。”

致敬

读《我是你的男人》的这一年,我23岁。这位传记主人爷爷时年81岁。读完的时候正是我在清明小长假里把自己”闭关“的第二天。把年龄这个梗加上,是想说两件事,一个是这位优雅的爷爷在被经纪人坑后重新开始自己的巡演上说了这一句:“我上次在这里,是14或15年前,当时我年近六旬,还是个怀揣疯狂梦想的孩子。”而在巡演中途,在拉斯维加斯时,他说:“这次出发时我才73岁,还是个怀揣疯狂梦想的孩子。”传记里讲到这里算是整本书的尾声部分了,而我却一而再再而三被爷爷的传奇故事感染和笑起来。也会猛然想想自己这23年。这本书我横跨了大概一个星期,总共8个小时左右读完。在上个周末去探寻广州独立书店的第八和第九家之后找了间咖啡店坐下来读,读到天黑。恰逢把爷爷的经历从童年到大学到写诗写书过渡到他开始进入音乐界这里。现在都记得当时以民谣歌手的意识去搜索这位歌手之后听到他的第一首歌《in my secret life》,原谅我从来没有对一首歌进行形容过,所以都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听到之后的喜悦。反正就是瞬间爱上。当晚回家之后和一个朋友聊起这本书和他的歌,朋友形容说他的声音像低音炮。我恍然一悟,确实像,但是联想传记里他的经历,也不得不说还有更多的意味。之后在工作周,偶尔翻出来读一点。然后到了小长假,因为租房洗手间地面漏水的缘故,处于最近心情不佳,突发奇想在airbnb上租了一个远离市区的房间,打算闭关读书三天。然后连续读完了这本传记。其实以我这个年龄段去评价这位传奇人物的一生 我是有点觉得不妥的--因为担心自身平淡无奇和毫无波澜壮阔之感的23年与之相较难免有不自量力之感。另外 个人感觉译者也确实把这本书翻译得很到位(当然也更感谢原作者),书中很多的“画外音”和评价都非常值得称道。而作为一个普通读者的我就只好抽取自己觉得可以相互理解的部分去聊聊了。所以想说关于年龄这个梗的另外一个事,还是先援引书中的话:“对于许多成名于60年代的歌手来讲,80年代是个难过的砍。在这个风格取代了思想,雅皮取代了嬉皮,cd取代了黑胶,嗑药是为了自我标榜,而不是探索心灵的十年,他们难免会举步维艰。”在还没有读到这里之前,在还在和朋友聊天的时候,我就和他提到说,自认为从我们九零后开始,应该也包括零零后(一零后很难预测)如果只选择被科技包裹和被网络侵蚀,其实是件很悲伤的事情。就像我一直觉得自己即使出过远门 干过蠢事缺还是并不觉得有多深刻一样。朋友说也许那个年代(五六十年代)之所以深刻的事情比较多应该和战争有关,因而催生了大量艺术。而在读到这里的时候却又不禁开始思考 我所理解的我们面临的“悲伤”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就是悲伤。 80年代也好,我们正处的这个年代也罢,一定也不乏优秀的事物正在彼时或此刻发生。也许我们都只是时代浪潮里的一颗尘埃而已,成为什么和时代息息相关,和自己也有关吧。以上,源于近期在也在思考自己正在做的和自己想要的开始有矛盾点了之后冒出的一些想法。说实话,我也好想自己能在73岁(如果我能活那么久)的时候还能坚定地告诉自己说:“我才73岁,我还是个怀揣疯狂梦想的孩子。”脱离了上面关于年龄的一些想法,还想说说传记里的一个不起眼的故事(太爱这个故事)“莱昂纳德谈到了那个有着悲剧色彩的西班牙青年。60年前,在莱利山公园,十几岁的莱昂纳德邂逅了那位青年。当时,几个女孩正在听他弹吉他,莱昂纳德也驻足听了起来,待他一曲谈罢,莱昂纳德走上前去,急切地希望他能支自己几招。他一共只给莱昂纳德上了三节课,但‘他教给我的那6个和弦,还有那个弗拉门戈伴奏音型,是我所有歌曲,所有音乐的根基’ 。‘’这个西班牙青年在教完莱昂纳德的第二天自杀身亡。last,对这位谦逊,充满魅力而又传奇的爷爷献上敬意。希望还有机会去他的巡演。

最后的吟游诗人

在并不遥远的过去,我是不喜欢莱昂纳德•科恩的。在那些“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少年时光,摇滚是我们最贴心的密友,它肆无忌惮地抒发着我们对这个世界的不满和抗议,它对我们阴郁情绪和厌世情结感同身受,它是我们这些尚未获得话语权的年轻人们共同的嘴巴。那时的我狂热地爱着尼克•德雷克、吉姆•莫里森、杰夫•巴克利这些名字,因为他们都死在了和这个世界妥协之前,用一生演绎了摇滚的真谛——曾经我以为生活的真相一定是混乱和痛苦的,而他们的灵魂过于纯挚以至于不能生活在这样的世界。所以,那个永远穿着定制的西装、唱歌像念白的老男人科恩在我眼里实在是太不酷太不摇滚了,他看起来过的太舒服了。这是生活在本世纪初信息闭塞的三线小城女孩的自以为是,它离事实的真相偏离甚远,但又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接近了真相。莱昂纳德•科恩的一生有过多种身份,最重要的两个是诗人和歌者,这双重的身份是他荣耀的来源,也是他痛苦的肇因。作为歌者,他积极入世,实至名归,成为法国女人们疯狂追逐的icon;作为诗人,他萧索出世,厌倦名利,醉心冥想,在秃山隐居十数年寻找精神的彼岸。这两种人格几乎要撕裂了他的内心,相对的,这也使得他的处境变得像蝙蝠一样尴尬。加拿大著名作家迈克尔•翁达杰对闯入流行文化领域的科恩的评价是刻薄的,但是又异常精准地道出了人们对他的苛刻是从何而来:“成了‘公众艺人’的莱昂纳德•科恩和鲍勃•迪伦经营能力一流,他们一边扮演着叛逆者,一边又努力打造着他们素来嘲讽的至高地位;一边欺骗着为他们摇旗呐喊的媒体,一边又在诚实地面对乐迷。”之所以西尔维•西蒙斯的《我是你的男人》被公认为是目前最权威的科恩传记,就在于她敏感地意识到了科恩身上的特质,即他双重身份所带来的迷人的矛盾,和因此赋予他一生强健的生存本能。西蒙斯写道:“作家们在论及莱昂纳德的神秘性和动机性时,生存本能就像个被他们遗忘在舞厅角落、手里紧紧抓着张舞伴卡的女孩,而性、宗教和抑郁症,就像三个诱人的美女,拖着他们在舞池里疯狂旋转。”这也是可以理解的,看看科恩70多岁的时候写的诗,依然涌动着欲望:“用你的手/给我高潮/用你的水/溅我口鼻”。无可争议的是,这三者是他生活与工作的驱动力。不过他的生存本能其实对他帮助最大。是它鼓励30多岁的他推出自己的第一张专辑,在那个出道时已经明显超龄的时候;是它支撑着被经纪人卷走一生积蓄的他在74岁的高龄重头再来,走上世界巡演之路,至今仍然在路上,在这个全世界都觉得他实在是太老了的时候……“莱昂纳德是一名战士。”西蒙斯如此评价这个老男人,也许这就是他打动我们的原因。我不想用花哨的语言和充满戏剧性的情节来描述我重新认识和爱上莱昂纳德•科恩的过程,因为那故事根本就不存在。科恩从来就不是一个能让人一见钟情的人,他的歌和他的人都如此。他就像一坛陈年老酒,在我们没有沾染过人世风霜时,是无法品尝出他优雅醇厚的口感的。我们并不习惯苦涩后回甘的滋味,我们欣赏鲜艳的三原色和极致的味觉刺激,一如我们对感情和生活的偏执认知。但是他的吟诵具有滴水穿石的魔力,他低沉的嗓音像是用散发着新鲜皮革气味的麂皮绒轻柔擦拭一把精美的银餐刀的声音,你稍不注意就会错过,但是你一旦专注,你就会爱上这种独一无二的感觉。他全方位地敞开他的内心,等待人一步步走近,一点点开始理解他所要诉说的一切:对爱和生活始终不渝的思考和热爱。他是这世上最后的吟游诗人,虽然他的内心里也有痛苦和无奈,但是他唱给我们的,并不是绝望的黑暗,而是始终在他心中跳动的微弱火焰,那点亮我们晦暗幽微生命的希望。他并不肯定希望一定存在,但是这种相信会支撑人走过漫漫的人生路。我想我会一直听下去,不是因为我已经年华老去,而是觉得自己在科恩面前,还太年轻。 (转载请注明作者和出处,商业行为请豆邮,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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