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後》书评

出版社:天地圖書
出版日期:1991
ISBN:9789622574960
作者:黃碧雲

从此逃离文艺

Eris说,你玩什么不好,玩文艺。大一的时候初读《她是女子,我也是女子》,很是喜欢。但是黄碧云的文字在大陆很少见,我又懒,便搁置了下来。前几日偶得,既来之,则安之,读。没想到,越读,竟觉得文艺得矫情,矫情得要死。而且其中一些主人公我颇为讨厌。在读到纽约一篇的时候甚至厌倦了这样的文字。读到日本一篇,又欢喜起来。其实黄碧云没有变,叶细细没有变,许之行没有变,陈玉没有变,等等,她们都没有变。是我变了。我不再沉湎于声色之中,不再迷恋悲剧情节,至少,我不再心之向往,也许它们在我的心里还有丝丝影子。我不再希冀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然后伤了对方,黯然离开,等待多年之后的街角重逢。也不再以为悲凉是美,而是嘲笑那是病,是无法得到温暖的自我安慰。我遇到一个男生,他让我觉得我和任何一个我以往认为的俗气女孩无异。他让我觉得我正常。可是就连我这样的心思,也被黄碧云在鹿特丹一篇中写了出来,尽管只是一笔带过。她是个高手。男男,女女,男女,来来往往的所有感情,都在她看起来冷清的笔下纷繁上演,冷静细腻,连写到稍微温暖处也,只是温凉。可惜,我早已一心向热,只想朝稀松平常的日子奔去,而不是那些离乡背井,那些爱恨情仇,那些各个城市的冷暖,那些说不出的苦和一个人欣赏的孤独。如是当年,读到这样的文字,必然是欢喜得不得了,奉为至宝。原来人和书,也讲求缘分,该读的时候自然遇到。

以最乾淨的姿態死去。

那篇《其後》, 一直讀著,都覺得沒甚麼。 說的是一個患有晚期乳癌的日本男子。 敍述那些前尘往事,我都沒有感覺。 後來說到那名男子回到家鄉找好久不見的哥哥。 二人站在一起,時光又彷彿回到他們只得幾歲的時光。 彷彿一切都沒變。 即便男子已是個將死之人。 再後來,男子離開了。那大概是他生命最後一個旅程。 在車站,很久都不見哥哥。 上車了,才看見哥哥喘著氣跑來,給他一個大包包。 火車開了,哥哥放開手,大聲說,要戒煙、早睡、好好的死! 包裡的是一套和服、一雙白襪、兩條內褲、一雙木屐以及一隻男子兒時的玩具﹣﹣小木鳥。 要以最乾淨的姿態死去。好好的死。 似是而非的懂了。 日式的感動。如此簡單乾淨。 ▲ 最後的一句話是, “我會發覺我原來是一隻蝴蝶,很偶然的,經過了生。” 霎時之間想起了很多。 想起我在三個月前曾經說過, “我希望明天醒來時,我仍是一個中六生。這一年所發生的一切,只不過是我在九月初的某一個晚上所作的夢。”

如今始知,生命所得

走廊尽头的一盏绿色灯泡,有客人来的时候,摇晃着,把握不定如人生。——黄碧云,《红灯记》黄碧云,这个四十来岁的女子,写起文字来直接而决裂。写人生,她说人生摇晃如在暴风雨之中;写疼痛,她说不见得你就比别人痛此,只不过是你表达得精彩些;写分离,说太阳菊在黑暗中静静枯萎,从今事事都是身外物;写感悟,她说我发觉我原来是一只蝴蝶,很偶然的,经过了生。细读之下,她和亦舒及安妮宝贝的文字,风格都是有点相像的。但亦舒比她要明媚些,而安妮宝贝却显得太过暗沉,只有黄碧云,不愠不火的恰到好处。看她讲故事,一如张爱玲小说的开篇,夜幕下燃着沉香屑,娓娓道来。看的第一篇,叫《红灯记》,写一个妓女。看到这一句,“在一个男子与另一个男子之间,有微腥的空档,她也得去清洗拭干,任由腥臭的精液缓缓流下,天天都像经期到,”被那种直白和绝望所震惊,无奈和挣扎,一语道破。然后在《她是女子,我也是女子》中,看她轻描淡写叶细细与许之行的爱,开始是基于对方的卖相——陷晦的烟视媚行,后来是两滴想念“凤仙味”的泪,再然后是陪了夫人又折兵的对生命丰盛的努力,最后是不言好坏的何必如此,看得人满心荒凉惆怅。我对生命非常厌倦,在《其后》中,她如此说。有人问她是否将揭露人性的黑暗面作为有创作方向。黄碧云说:并没有这种意识,我想每一个作者开始时都会写自己非写不可的东西。我想是一种对美好事物的追求。也就是说,在黄碧云自己看来,她只是想通过这些揭露,让读者感受并珍惜自己的幸福。在这一点说,她与安妮宝贝倒是想法一致!通过一些采访,看到黄碧云的童年非常不幸。母亲早逝,父亲是一名警队训犬员。家里经常有暴力事件发生,她反叛并且离家出走。但回来后,被父亲打得躺在床上一个月下不来。这种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殴打,或许就是黄碧云悲观和绝望的来源。读她的小说,都是再现实不过的文字。公主王子,幸福快乐?不,她笔下没有这样的故事。病痛的折磨,母女的纠缠,生命的虚无,爱恨的挣扎,死亡的黑罩,那才是她的文字。含着厌倦和感悟,张张合合,一如心之跳动。很喜欢的《其后》,据说是她在给大哥打电话之后写的。她说她那时觉得做人没有什么意思,想自杀。而在《其后》中,她这样写:十分痛的时候,我注射吗啡止痛,我非常非常的寂寞,我十分渴望死亡。她把这一节,叫“盛放如罂粟”。“如今始知,生命所得...不外如是,种种种种的偶然...”而其实她的文字,正是盛放如罂粟。读着,看到的是梦幻艳丽的花,闻到的却都是生命沉重的味,一缕一缕,一丝一丝,绵而不绝!

她是女子黄碧云

忘了是怎么知道黄碧云这个人的实在是个低调的作家,网上的资料少之又少,好容易找到一家,只有几篇小说,看的第一篇便是《她是女子,我也是女子》后来从网上买下三本书,《其后》,《无爱纪》,《七种静默》,全是短篇小说集。看完《其后》,已经知道这个女子对于爱情,和人生的态度了。有人说,安妮宝贝其实一直就是在模仿她。这样看来,或许真是。只是安妮模仿到的,皮毛而已。而且,太过于做作。黄碧云的小说,始终喜欢用那么几个人名,叶细细,陈玉,许之行。反反复复的,这几个在不同的故事里出现,纠缠,搞得我最后已经无法把她们区分开来。她笔下的香港,尚在80年代,却颇像08年的大陆。流离失所,背叛决绝的故事,一个接一个。而且,几乎每篇故事都一定会有人死。不是一开始,就是最后。她的笔,散发着一股腐蚀的气息,好像可以吞噬掉某些阳光下的东西,且仿佛有股召唤的力量,甚是邪气。这样的书,读多了便会容易让人中招,吸毒一样。

冷酷的美

和迈克一样,因为作品不能在内地出版,有许多的黄碧云迷费尽心思在网络上张贴和搜索她的作品,更是亲自,或者托朋友,或者在网络上代购黄碧云的港版作品。几年前,上海的《书城》杂志还是大开本,曾经刊登过黄碧云的《沉默。暗哑。微小。》,全篇文章由词组,非常短小的句子组成,传达私人的情绪和意境。这次请朋友从香港带回来《其后》,由《她是女子,我也是女子》《盛世恋》《流落巴黎的一个中国女子》《怀乡—一个跳舞女子的尤滋里斯》《七姊妹》《爱在纽约》《战争日后(在沙漠)》《其后》共八篇收录黄碧云1985年到1990年间写成的小说组成作品集。篇篇惨烈压抑低沉凄凉,不只是文学作品,是黄碧云个人情绪和追求。她在《后话》里写道“因为对生命种种严峻而浪漫的要求,我不能够做一个快乐正常的人,这是我一生最大的失败与欠缺。”“写作必须对人有益,虽然我的写作对读者会过于沉重而哀伤,但作品却是一个净炼与提升的过---我期待生命最沉重与哀伤之处,都静下来,留下最清晰的---冰凉而怜悯的,对生命的透视。”黄碧云写许多女子的故事,也许是写她自己。几乎每篇小说里写到女子的爱,爱得那么坚决,却没有完善结局。写到女子的死,死得那么残酷。处处是离别之情。在暗夜里痛哭想像过自虐,把情感上的微小伤害想像得天崩地裂般暴烈,以至心底形成黑黑的空洞。只这躯体本不是自己的,在每一篇小说里令自己受尽折腾,才能暗暗为自己哭泣。

去哪裡找這樣的文字

第一篇是寫女同性戀,第二篇寫師生戀,第三篇流落巴黎的一個中國女子在異鄉自殺……第一次接觸黃碧雲的文字,很淡的情愫,卻有一種揮之不去的細膩的哀怨。她的心理描寫和環境描寫很到位,加之短篇小說有具有類似戲劇集中的矛盾衝突,一氣呵成地讀完之後,會讓人有深深地回味。想起了西西的《像我這樣的一個女子》,一個死人化妝師的愛情故事,香港的作家都有這種非主流的表現力嗎?從另一個角度去觀察人生,寫我們最熟悉的情感,不禁會讓人拍案叫絕,世間竟有這樣的文字!從語言學角度說,黃碧雲的文字深受粵語的影響,有很多不符合現代漢語語法規範的地方,不過或許也正是這種不規範,更體現了文章的本真。很多書中的情節,多年之後都會漸漸模糊,不過有一句話我會記得——如果有一天我們淹沒在人潮中,那是因為我們沒有努力讓自己活得精彩。

一个一个偶像,都不外如此

众所周知的是安妮宝贝师承杜拉斯,偏偏有一日看到一文说是安妮的文风来自黄碧云。 我用一种妄图发现安妮的影子的复杂心情看完若干本。像么?确实的,安妮模仿了她,仅仅只是模仿,远不及。曾经喜欢的作家,文风,原来是个没有成熟的模仿者。港台的女作家,都有着糜烂的文字。童年的阴影,败坏的感情,丰盛的幻觉,以致幻灭,憎恨。看着看着,看到张爱玲,看到李碧华,她们的影子都重合了。流落异地的,妖艳的冷漠的女子,遇见的,颓废伤人的另一个。兵荒马乱的年代的堕落腐烂的生活。或者是,两个人之间,太平盛世之下的缓慢的消耗,令人窒息的失望。如果我早一些时候看到黄碧云,我会把她当做偶像吧。太迟了,同样的东西,不会重新捡拾起来。

邂逅黄碧云

这篇写于2001年,初读黄碧云之时。那时被她的惊艳所压,言不由衷。而当时网上可能搜集到关于她的文字及资料也甚廖。这篇小文于是写得感性。而且心不再如一,它只能停留在2001年的未完成角色里。   其后与她的再遇,再恋,再读,再悟,时隔五年,仍然无法用理性得体的文字说清。虽然,她曾经扣实在心头的重压已经慢慢如云散淡而去。奇怪是,她写给花溪的这些专栏小文,后来并没收进其他的集子里。         初遇      初次邂逅黄碧云,是在今年四月的《花溪》。一篇风格奇特的短篇散文——《同一》。“斗牛士杀牛的时候女子在跳费兰明高。有人掩脸不看。有人在叫,水,有汽的水。有人嘘他。……当男子和女子在喷泉前拥吻,有人在黑渠里弃婴。……当露薏莎在路旁等着过马路的时候,她的姐姐在厨房内抽一支烟,并且被杀……”在此,黄碧云通过生命中同一的时间,所呈现出不同的空间、人物与事件,去阐述世事的无常。偶然或必然。一致或矛盾。结束与开始。合理或荒谬。一一写来。言辞间,是不着过多感情色彩的平淡与微嘲。仿人生必是如此。当时,只觉这位低调女子的笔力非同一般。她的视点与表达方式与别不同。隐隐透出一个久居异域女子的洒脱气息。年轻,肆意,而富有才情。      其后,仍然是《花溪》,散淡地见着她的文字。皆是较短篇幅的另类散文。称之为另类,因为她不写七十年代的烟、酒或小资。在她的文字里,不见时下女性散文常见的通病,有自恋的症结,目光所及全然离不开个人细微的小喜小哀。黄碧云完全隐匿其外。她只让文字本身去说话,很少见着她自己生活的痕迹。      对于都市生活的琐碎,黄碧云有漫画式的白描和消释。不是揭露,也非冷讽。只是轻描淡写着凡人的平庸生活。在《星期日早上的西贝儿》里,她说,“星期日早上是什么意思,是七点五十公全接二连三的电话吵醒。是一个可以哭泣的早晨,你可以不必担心好心的同事会问候你。星期日早上,千万不要多想,不要问。你站在天色暗灰的窗前。如果下个星期日好天气,可以去登山。”读着这些文字,我知道这是个有着通透灵魂的女子。她洞析世事的平庸,活着的无奈与简陋。她冷静地将之呈现,且不加以评论,本身便是对这种平庸生活的一种抗衡。然而彼时,我不知她想要怎样的一种生活。甚而想,也许她坚强,生活的状态于她而言,是得心应手的事,所以不会见着她所描述的种种无奈与悲哀。      但及至八月,看到的是《破碎的脸》。一个破碎的名字。她的文字悠忽变得轻盈灵动。长短句错落有致。思想的碎片原是零零落落,从王祖贤、TRACY EMIN到杜哈斯与《一一》。一个个互不关联的名字,但由始至终散发着一种哀而不悲的情绪。仍是简洁的语言,便将之一一连接。但末了,她又以一句“破碎生活,如何承接”打破宁静与完整。终于觉着,她也是个有伤口的人。只是想必也已痊愈。不过是一时感伤,面露倦色。      果然,九月的时候,她用一种更节约的笔墨去写《一个露骨的爱情故事》。冷冷淡淡,让人见着所谓爱情亦常有倾向媚俗的可能。“一个露骨的爱情故事,问题是开始的时候太浪漫,结束的时候太丑恶。”——直接而坚固的冷。但不是狠。我开始怀疑她的年龄与经历。这样的女子,大概对爱情已没有任何粉色的幻想。因为看得太剔透。      如果不是另一次偶然,对黄碧云的认识大概亦只是如此。一个低调的写作女子。不知道她的年龄与经历。在一本以爱情为主题的时尚杂志,安静地拥有着一个属于自己的专栏。用平淡简洁的语言,时而制造疏离的异域风情,时而以漫画式的手法勾勒世态的简陋与无奈,时而轻触人心深处柔软的感伤。而她自己,始终是一个远远的水墨影子。浅浅淡淡。      再遇      去图书馆借古龙,未竟。在陈旧的书架与书架之间,一个偶然的转角与停留,目光之中便安然落入黄、碧、云三个字。书名为《呕吐》。选自当代女性文学书系中的港台部份。由春风文艺出版社出版。九三年第一版,九五年七月第一次印刷。只有属于她的三篇。《才女析论》、《情人,THE LOVER》与《怀乡——一个跳舞女子的尤滋里斯》。前两篇是笔法利落的散文随笔,写才女、杜拉斯、女性书写与情人,选自她八七年出版的散文集《扬眉女子》。而从《怀乡》开始,黄碧云在我的眼前骤然如午夜昙花绽放。惊艳。神秘。哀伤。温柔与暴烈。绝望,但不颓废。那种带着血性的美,会在我的心里不朽。我知道。      我们时常以文字、表象去了解世界,但我却时常要寻找表象背后的意义。世界的本质。这个意义却是流动的、暧昧的,时常难以解释,或许因为这样的缘故,我跳舞。只有舞蹈的抽象,最接近这种本质。因此它也是朴素的。   

其后之后

旧文。——————————————————————————————读黄碧云的『其后』是在一个寒意蚀骨的冬夜。当我涩着眼睛读完最后一字时,发现自己手脚冰凉,嗓音干涩,说不出话来。天色阴霾。『其后』并非以曲折情节取胜的文章。故事由“我”的记忆展开。幼年丧父,家境没落。记忆中的母亲似乎总在煮茶。端然的,安静的,寂寥的。想像一个年轻的妇人,跪坐在渐暗的房中煮茶,宛若一尊雕像——美丽而寂寞。这幅画面似乎格外的纯真和忧伤。经年之后,纯真犹如昨日黄花,凋落,飘零,直至无可复寻。唯有那静默的忧伤深不可测,萦绕不绝。母亲原因不详的暴毙,似乎没有给幼年的“我”多大影响,不过是一场大哭罢了。可我感到作者沉静的文字下是蓄谋已久的力量。且看一段描述:“死了,怎样死的,死是怎样的,全都不清楚,只是突然有人告诉你,死了,没了,不再存在了,所有的都完了,我便大哭起来。”她的文字就像一个高明的杀手,当你看见血光冲天时,还不知利刃是从何处销魂蚀骨。对于死亡平静的揭示,令人措手不及地逼近了真相。当我们在年幼时如此直面离别,直面死亡,没有解释,没有引导,生命在我们眼中会幻化成何种诡妙的姿态?是不是犹如那未开即谢的花朵?我不知道我们如此年幼时,可以承载这样巨大的真相。我不知道我们如此年幼时,可以从那么高的地方跌下。时光前行,记忆沉淀。但它们只是沉淀,不会消失。这是悲剧的前奏吗?“如果我一开始就放手,那么我的痛苦是不是会少些?”可是放手没有用。如同“我”与裕美在三藩相遇。或紧拥,或分离。没有用,都一样。不是裕美,也将是另一个无辜的女子。判决的柄权不在我们手里,生活如何放过我们。“我喜欢的是裕美的静,一双大眼睛非常清澈无暇,不谙世事。”不难看出,“我”之所以选择裕美,是因为她暗合了我童年潜藏的记忆。“我”以为我已经忘记了母亲,忘记了死亡,却听见他们的声音,在灵魂深处踟蹰低语。“我”爱裕美吗?我想是爱的。可与其说是向往一个宁静的女子,不如说是向往可能的宁静生活。想爱,却不知如何去爱,想宁静,却大肆破坏。。需要拥抱,需要抚慰,伸出的却是失控的拳头。伤人,亦自伤。不知如何爱,如何珍惜,所以当“我”开始注射吗啡,动手打裕美,“我”并不知道只是在自杀。童年蓄积的阴影,生活的压力重重。一个不懂得信望爱的男子,深爱他的无辜女子……一切都在寻觅时机,等待爆发。裕美的切腹自杀打掉了我手中最后的树枝,遏制不住的沉坠。作者对“我”发现裕美自杀的一段描写令人心恻。一贯沉静的笔法,似乎在叙述一段街头碎语。但在这沉静的外表下,忧伤却锐不可挡。“……厨房的灯没有关,吊灯散着一团光,我们常在这团光里吃饭,有圣洁安稳的味道……”“…… 她选择了最残酷的方式结束自己,或许折磨我。”“……她的眼睛微张,半笑似的,看着我。这是我看过最哀伤的眼神了,很奇怪,这一刹那,我内心毫不激动。我只是知道我毁掉了眼前的一切。其实在这一刻,我已经死了。以后的日子不过在模仿生命。”“模仿生命”,从认知生命的哀伤,直到对生命的消磨耗损。若生命的真相如此,我们又为何执着?传来做政客的妹妹被刺身亡的消息,而我对妹妹的记忆一直滞留在童年,“其实我无法想像芳子已经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政客,而且会被谋杀。我记忆中的芳子只是一个在田野间在我身后叫我‘二哥二哥’的小女孩。”记忆已断裂而生活终将继续。传道者说:“虚空的虚空,虚空的虚空,一切都是虚空,一切都是捕风。”收拾行囊,回到远离久已的故乡。始于斯,至于斯。愿在树根之下静默安详地腐败。黄碧云的大部分作品都着墨于心灵的虚空,生命的虚无。她的故事在轻描淡写之下蕴含着无穷动的力量。令人压抑,令人窒息。透过她的文字,似乎看见了世间的另一个自己:浮华之下,那个一直迷茫游移的自己。曾经一走千里,义无反顾,一往无前。以为不会再回到故乡。在我们年少时,满腔壮怀。日光之下多新事。无老无惧,营营不休。而不知天光消散,死之将至。“我”查出患癌,并以无可拖延。心中已无惶恐,却“如释重负,正如我十分亲近的人一样,我也要离开这个世界,能否与他们见面,我不得而知,我想我根本不存在。”“根本不存在”么?那么抹去一层或繁华或荒凉的表象,“生”的真谛到底是什么?是一个厚重沉实的存在,还是飘渺无着的虚无?我在寒冷的冬夜里睁着眼,叩问着生命的真相。我敲着时光的门,门内无声。泰戈尔说:“死属于生命,正与生一样。举足是走路,正如落足也是走路。”黄碧云想告诉我们的,也是这点么?故事随着“我”的归乡发展,一条阴郁静默的河流蜿蜒而下。故乡的冬日一如往昔,而我却已垂垂老去。物是人非。“我不过是一个小学生,到外面转了一圈回来。”所有的悲喜都沉淀,这种沉淀使人静默而悲凉。一如寂寂的风游弋过寂寂的庭院,无声胜有声。文中对于“我”回乡后见闻的描写,令我想起了自己的故乡,或者说是回乡时的心情。熟悉而又陌生,亲切而又怅然。一切场景似乎都不曾改变——冬日荒凉的原野,童年痴迷的小木鸟,二十年前的老电话……眼中早已了然无泪,唯有一声长叹。其中有一个细节描写令我印象极为深刻:“我”睡在儿时的卧房,朦胧中听见母亲的呼唤。似乎一切又回到了木未成舟的最初。醒来却是天色阴暗,苍穹低垂,窗外传来黄花飘落的声音,那是只有十分寂寞的人才听得到的声音。文章的最后一节作“探脚入坟墓”。由生入死,由死入生,生命从次岸泅渡到彼岸,完满的衔尾蛇。“此时稻田正绿,生命仿佛广阔无尽。我虽不眷恋生命,但与眼前的一切格格不入,我感到难以言喻排遣的哀伤。因此也与大哥默默地吸一支卷烟。”喜爱一个作家,不仅是痴迷于其文笔,更是被其行文间流露的思想一向所深深吸引。我读黄碧云,便是她文字间时有流露的苍凉命中我心。不是针对某事某人,而是生活本身。这种苍凉令人沉默而与世间渐行渐远。不想再投身粉碎,只想静默旁观,然后消失。凡高说:“如果生活中没有某些无限的,某些深刻的,某些真实得东西,那么我就不会再眷恋生活。”文中还有一件象征物令我心动。那便是“我”童年痴迷的一个小木鸟玩偶。“我”与大哥不辞而别,登上开往东京的火车。在等待开车的间隙,大哥赶来把小木鸟交还到“我”手中这代表了纯真童年的玩偶,“我”也最终意识到:“其实这些都是身外物,我也用不着它们了。”火车驶入了黑暗的隧道,一生所经历的人与事在“我”眼前纷纷掠过。活着的,死去的,记住的,消失的……心如尘埃落定,全世界都安静。穿过黑暗的隧道,清除对万事万物的眷恋不甘。如同再次通过母亲的阴道,由死向生,前往另一个光明优美的所在。尘世生活不过是一天的劳作,现在累了,想休息了。“我会发现我原来是一只蝴蝶,很偶然的,经过了生。”

叶细细是一个纵情生活的人。

叶细细是一个纵情生活的人。 ——黄碧云在《其后》的后记中,这样诠释她笔下这个叫叶细细的女子。 黄碧云说叶细细是一个纵情生活的人。她反复地写叶细细,因为希望细细的生命有无尽的可能性。但是每一种可能性,都不曾完美,一直有缺失,象伤口。彼此互为背景与理由。生命不过是,抓住那些不断出现的各种可能性,去弥补或填充这样的伤口。所以,在巴黎自泯的叶细细,到了香港,在那个叫詹克明的男人的记忆中,她重生,温柔并且坚强。她的失踪,是她不妥协的象征。因为要去找寻新的生活。而詹克明,向所谓年纪作了妥协。偶尔的怀旧或伤感。对于生活的状态而言,就象一杯7℃的威士忌,加了很多很多的冰。入口以后,会有微醺。是暖意抑或迷失,已失去力气计较。 第一次读叶细细,是晴天。那样好的一个晴天。初秋的天空象初染的蓝色绸缎,安静地架起在午后无人的院子。有人躺在草地看天空中大片而过的白色云朵。草地的旁边,有人在梧桐树下晒棉被。树下的过道,有人打羽毛球。球拍扬起的刹那,有人唱着歌经过。这样平静的生活。但是有些人注定了一生无法得到。比如叶细细。第一次看见叶细细清瘦孱弱的身影,是《一个流落巴黎的中国女子》。叶细细有极细的发。细细长长如丝。很年轻。22岁。在极蓝极深的巴黎午夜,和陈玉经过塞纳河,她一个转身便跳进去。不是自杀。只是住楼顶房间,太久没有洗澡。她说在塞纳河洗一个澡,非常好。浑身湿透。连外衣也没脱。这样一个女子。她却说自己是个迟熟的人。还笑。清楚知道自己生活在巴黎的日子是四个月零五天,却无法解释老远从香港转巴黎的因由。“当初是因为不清楚自己要抓点什么,所以来了;来了就更不清楚。”不过是时常站在窗边看风景,有时也会问自己所为何事。“有时吹一下风,连问题也不会问了。”始终持续的是不停写信。满满一箱。封了口,贴好了邮票。只是全部没有寄出。收信的人叫詹克明。詹克明是谁。叶细细不曾说起。她只是合上眼,叫陈玉。大姐。大姐。痛。只一个“痛”字了得。嘴唇便咬出了血丝。陈玉替她抹去。不见得你比别人痛些。只不过你表达得精彩些,叶细细。细细也承认,处处都一样,无所谓了。可是已经太迟。到最后,只有“詹,如今始知,生命所得”。一句未完,没有标点没有停顿。平直、悬疑。是对生命的控诉还是启悟。陈玉想。只是叶细细已如发丝随风飘落。她总是不明白,把死想像得太美丽,以致还用着男人的剃刀。剩下陈玉。有点气。明白一夜过去,世界重新开始,不见得会为谁停下来。城市这样大,一个人的毁灭根本不算什么。她突然想回香港。理由是,因为香港地方小,人的存在也切实些。是继偶然遇见叶细细之后,又偶然做出的决定。生命充满偶然的事情。             如今始知,生命所得……不外如是,种种种种的偶然。黄碧云说。 再见叶细细,在我也是偶然。从一个网页过渡到另一个网页。这次是《呕吐》。她是那个象猫一样细细呕吐的女子。自小黑人父亲便离弃了她与母亲。九岁,第一次看见詹克明,叶细细不言不语,便在这个男人的掌心开始呕吐。因为年幼的时候,她的母亲被奸杀,细细只是静静而惊惶好奇的目睹性与死亡。就这样,忽然患了病,便是不断的呕吐。 叶细细温柔而坚强。她的生命有无尽的可能性。一直生活在不断的离弃与追寻之中。努力离弃生命不断的伤害和阴影。不断追寻某种对爱情或者对人的质素要求的象征。关于忠诚、温柔、忍耐等等。不幸的是,那个人是詹克明。一个比她大十五岁的男人。已经隔了一种叫年纪的东西。不再是那个来自加州柏克莱大学,长了长头发的青年。年纪让他对事事反映都很平淡。尽管细细还能牵动他生命中最深刻而沉重的回忆,可是对于皮肤的美丽,只让它仅止于皮肤。他只需要一个妻,温柔羞怯如赵眉。叶细细生命中的伤害这样多,就象詹克明亲眼目睹她做人流手术时身体里不断涌出来的血。一个告别了青年的长发,约翰。列农的微笑,加州无尽的阳光,以及破烂牛仔上衣,看上去仪容整齐的中年男子,他以何承接。他的生命沉闷而退缩。身为精神科医生。面对细细无望的爱与脆弱,他唯一可以抗衡的却是镇静剂。只有镇静剂。第一次。克明要离港返回加州的柏克莱,临行前的深夜,看见细细一个人伏在他的行李箱呕吐。由此与细细争执。细细打他,狠毒的。带着成年女子的失望与怨。挣扎不停。詹克明便给她注射镇静剂。仍是去了加州。第二次。克明回港实习。因为身边多了赵眉,细细失踪。詹克明在深水埠废弃的旧房间找到细细。她仍是在呕吐。细细说我爱你,詹克明。问他是否可以爱她。詹克明的回答是,你有病,叶细细,让我照顾你一生,我是你的医生。那夜,他又给她注射了镇静剂。 自此,细细第一次离开克明去英国读书。偶尔回港,看来正常,衣着入时。直至克明母亲病逝,细细伸手握克明的手,温柔而坚定。不再是那个在克明手掌里呕吐的孩子。她只问克明对他的生命满意不满意。是否再遇上象她这样的病人。有没有碰过她们。克明说没有。她再问克明,你是个好男人吗。我想我是。克明说。细细如是去医院做人流手术。她坚持克明在场。最后一刻,细细再一次问克明可否爱她。克明的反应很慢。可仍然说不可以。不可以。可当克明轻碰着细细的胎儿时,他忽然想与细细有一个孩子。也许曾经有过,只是他不知道。做完手术,细细住在克明家。身体虚弱。仍旧一个人呕吐。流泪。她最后一次问克明,为什么不爱我。克明仍旧说我是你的医生。时常都是。细细流了泪,轻而密地吻着克明,如玫瑰色的黄昏小雨。那夜,细细主动与克明做爱。因为想接近幻灭。希望做一个正常的人。——不再爱詹克明。我不要再爱你了。细细说。她终于离开了詹克明。临走前,细细烧毁了所有与詹克明有关的物体。和克明做爱的沙发。克明的行李箱。他穿过的旧衣服。以及细细儿时的玩具。离开詹克明的细细,决意做一个正常人,正常的职员,有一个正常的男朋友。她去伦敦念法律,成为一名出色的律师。思维跟行动都很快。高跟鞋跳跃如琴键。与人合作做事,如坐过山车。温柔而坚强。只是每次与男人做爱,她都会在结束以后呕吐。其间一直叫着詹克明的名字。如是二两年,细细终于厌倦。拒绝与男友做爱。在很突兀的时刻呕吐,譬如与一个客人谈价钱,在法庭里胜诉,或在吃东西,看色情刊物等等。其后,叶细细再次失踪。离弃那个她不爱的男人。如同离弃无法爱她的詹克明。如旧的,她只是在为自己找寻新生活。 故事里剩下詹克明一人在冬夜的街头,感觉自己的前半生“就像一个无聊度日的作者写的糟糕流行小说,煽情,造作,假浪漫,充满突发性情节,廉价的中产阶级怀旧伤感”。但那毕竟是他自己。新夜里有凉意,胃开始哆嗦、抽搐,他便跪下,就此强烈地呕吐起来。因为明白,呕吐于叶细细的意义:感情如此强烈,无法言语掌握,只得剧烈的呕吐起来。

其后

如今始知,生命所得。细细,人人都一样,只不过你表达的更精彩一些。此房是我心,我心不留人。

好好地死

其後 一種面對死亡極其極其的冷淡屋內的環境 一片漆黑 只剩一盞檯燈似乎死亡的氣息因此而深重很巧地是 耳邊適時地響起了稻香與書中面對死亡的態度 截然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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