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博尔赫斯》书评

关于寻找和不停的向南方

一如既往的絮叨与故作离愁，这是蔡老师惯用的手法，也是他数学教授的文学情趣。其实，大可跳过前面30多页，从巴拿马地峡开始读起，这才刚刚切入正题。再读20多页，就到了哥伦比亚麦德林

南方

那古老的寻找又要寻找什么呢？/夜晚降临，像水一样流过一块石头/像空气一样俯向一只鸟/像两个相爱的躯体合在一起 ------阿杭莱德娜.皮扎尼克从伦敦南下，途经马德里、毕尔巴鄂、特立尼达、波哥大，直到麦德林，诗人的旅行从一开始便与那些遥远的地方联系起来。新世纪初，作者蔡天新以数学教授的身份，远赴哥伦比亚麦德林市的安地基奥大学担任访问教授，为期一年。期间，阿根廷、巴西、乌拉圭、智利、古巴等都留下了诗人的足迹，而神秘的遥远大陆在其所见所闻、所思所感中慢慢浮现。哥伦比亚的大众印象，无外乎咖啡、毒品和无止尽的暴力事件，92年世界杯后，自摆乌龙而被杀的哥队后卫埃斯科瓦尔至今让笔者记忆犹新，也会想从书里得到应证。诗人的南美第一站是大陆东端的特立尼达岛，哥伦布第三次远航时，自佛得角群岛向西来到这里并为之命名，它是小安的列斯群岛最南最大的一座岛屿，西班牙语里的原意是“三座大山”，传说哥伦布当时在岛上看到了三座山峰。从岛的南端，经过帕里亚湾，便到了委内瑞拉。诗人的飞机在黄昏时分抵达波哥大，他将在这里转机。57年前，不满16岁的加布里埃尔.加西亚.马尔克斯乘火车再坐轮船来到了同样的城市，参加教育部举办的争取奖学金的全国统考。多年以后，马尔克斯深情回忆了初见印象——一座灰蒙蒙的行色匆匆的城市，而他，如秘鲁诗人塞萨尔.巴列霍所写的：“受不了孤独的撞击，他哭了起来。”在波哥大等待了几个小时后，晚上八点，我们的诗人终于降落在安第斯山脉里的里约尼格罗国际机场，抵达了目的地麦德林。书的第一章、第二章都围绕着麦德林以及哥伦比亚展开，诗人的笔触清新、随意，将热情奔放的女子、多姿多彩的民风、风靡海外的哥伦比亚咖啡、毒品和游击队的故事娓娓道来，并捎上些历史、地理、文化典故，城市生活便有了颜色，有了时间，读者仿佛踏上了南美大陆，与作者一起领略遥远国度独特的风光。在哥伦比亚，马尔克斯是永远的话题。作者游历的土地或许留下过当年哥伦比亚作家的足迹，而他也将那些经历和感觉赋予了《百年孤独》或《霍乱时期的爱情》。1943年，马尔克斯第一次远离故乡苏克雷，乘船途径哥伦比亚主要的河流之一——马格达莱纳河，前往首都波哥大求学。那片水域理所当然地出现在了之后的故事里。年轻的奥良雷诺.布恩地亚上校同样去首都求学，先乘小船沿着一般地图上不出现的莫哈纳河和圣豪尔赫河到波利瓦尔省的马甘格，在从那里换上大船沿马格达莱纳河逆流而上，“它夜间行驶的时候仿佛一座灯火通明的城镇，一路将音乐和梦幻撒落到那些静止不动的村庄。”当然还有《霍乱时期的爱情》里阿里萨和费尔米纳在船上的爱巢，而此时的马格达莱纳河当之无愧地成了爱情之河。离开了哥伦比亚，其他的拉丁国度同样奔放而神秘，诗人去了里约热内卢，去了蒙得维的亚，去了布宜诺斯艾利斯，甚至还到过哈瓦那。在巴西，除了狂欢节、桑巴和足球，诗人写到了在这里自杀的茨威格，笔者也是第一次知道，《象棋的故事》和《昨日的世界》在巴西创作完成。在乌拉圭和阿根廷，拉普拉塔河、探戈、还有马黛茶标记着城市，像是博尔赫斯小说《等待》里写到的那样：“他从没有收到过信件，甚至没有收到寄给他的广告宣传品，但他带着模糊的希望看报纸的某一栏消息，认真地喝口马黛茶，眼睛盯着隔壁房子墙上的攀缘植物。”贯穿整个美洲之旅的，是切,格瓦拉的故事，照片中的革命领袖比《摩托日记》里Gael García Bernal饰演的切，更加消瘦和忧郁，在哈瓦那，故事也顺利成章引向了卡斯特罗。书的开头作者提到，美洲对他有一种无法抵御的诱惑力，其中一个因素便是她所奉献的作家和作品。最后两章，诗人将笔墨奉献给了两位伟大的拉丁美洲作家：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和阿杭莱德娜.皮扎尼克。相对于已经被写烂的前者来说，女诗人皮扎尼克是孤陋寡闻的笔者读此书的一大发现。皮扎尼克是乌克兰籍犹太后裔，父母在纳粹迫害犹太人前夕来到了布宜诺斯艾利斯。宽松的家庭和学校氛围以及后来的巴黎求学经历，让皮扎尼克自由地成长，充分地与缪斯接触，也塑造了其艺术家般敏感孤独的气质，一面好动、在现实面前无所畏惧甚至有些放肆，另一面则安静，内隐，将内心世界于语词中呈现。而最终皮扎尼克也将自己奉献给了诗歌，就像女诗人20岁时在自己的诗集《拯救》里写到的：“少女戴上永恒的面具/进入如诗的境界”，这无疑成为了她今后生活的真实写照。和许多伟大的诗人一样，女诗人始终保持着童年的视角，她内心深处充满活力和敏感的那一小部分一直没有长大，属于有着“迟缓的童年”的那类人，也因为这样，她的诗歌成为其个人内心世界的容器与出口，蕴含着神奇的想象力，与爱情、梦与死亡相联系。在一首冠名《遗弃》的诗中，皮扎尼克写到一片人迹罕至的土地，最后三行是这样的：“只有鲜红的音乐/敢于定居下来/在一个如此空旷的地方”；另一首《寂静》里这样写道：“死神依然没有走远/我在倾听他的说话/只有我听见了”。皮扎尼克一生被重度抑郁症困扰，1972年9月，在服用过量的司巴可比妥之后，离开人世，“完成了属于她自己的诗歌”。据说诗人奥罗斯科晚年多次梦见她的挚友皮扎尼克，并写下了深情的怀念诗句：“小哨兵，你. 又一次. 从夜晚的缝隙中. 坠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