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与死的禅法》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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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华夏出版社
出版日期:2008
ISBN:9787508046242
作者:谈锡永
页数:203页

“三自解脱”和“如来藏” 生与死的禅法(五)

“三自解脱”和“如来藏”最近看过一部电影,The Green Mile,香港的译名很坏,叫做《绿里奇迹》,加上“奇迹”二字,立刻破坏了整个电影的风格。电影中有一位黑人被冤枉判死,狱长知道他冤枉,而且受过他恩惠,受不住良心责备,打算放了他。那狱长说:“我受审判时,如果神问我,为什么杀死一个圣徒,我怎样回答呢?难不成对神说,那是我的职务,因为我的职务……”那黑人死囚接着便说出一大段荡气回肠的对白:“你可以答神,是为了慈悲。我受够了,我也想完结,这个世界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件冤枉事,我都感觉到,我的头颅像插满了玻璃。你理解吗?”他不期然双眼润湿,继续说道:“我没有知己,路走得很孤寂,有如一只雨中的麻雀。没有人告诉我,往哪里去、从何而来、为何如此!”所以那黑人圣徒宁愿坦然接受冤枉的死。看到在行刑的一刻,笔者便忽然想到“生与死的禅法”中一个很重要的理念——“自解脱”。根据这个理念,我们可以告诉那个黑人死囚:你由“自显现”而来,亦从“自显现”而去。人间有许多悲剧,只因为人类不明白“自显现,自解脱”才是法界的真实,才会执著于幻惑而作恶多端,满足一己的私欲。他们精神愈空虚,便愈执著于幻惑,心计便愈多,恩仇便愈重。所以你实在不必步入“绿里”走上电刑椅去牺牲,该辩白就应该辩白,这才是“自解脱”的正路。然则,什么叫做“自解脱”呢?要明白这个名相,需要先明白几个概念,这可以借唐代终南山禅师圭峰宗密的一篇序文来说明。这篇序文,叫做《禅源诸诠集都序》,在禅宗,这是一篇公认重要的文献。圭峰宗密编辑其前代禅师的文字,加以诠释,因为这些文字多论“禅理”,少说“禅行”,是故名之为“禅源”。他在序文中说道:况此真性非唯禅门之源,亦是万法之源,故名法性;亦是众生迷悟之源,故名如来藏藏识;亦是诸佛万德之源,故名佛性;亦是菩萨万行之源,故名心地。在这里,圭峰宗密从不同的层次来说明这个跟“自解脱”大有关系的“真性”——(1)若从现象界的层次来说,真性即是“法性”。法界中的一切显现,无不依此真性作为基础。也可以这样说,“真性”就是像一面镜子,法界万象则是镜面上显现的影。假如我们把镜影看成是万般实物,甚至把万象的显现看成是永恒,那么,我们便自己缚自己了,所以我们才需要“解脱”。(2)若从众生界的层次来说,真性即是“如来藏藏识”。这是《入楞伽经》所用的名词。当众生把幻惑的镜影看成真实时,佛家称之为“迷乱”;这时候,主宰他心理的是“藏识”,也即是受污染的心识;若众生能证悟一切显现的幻惑,恰如舞台上魔术师的表演,这时候,便可以说他“开悟”了。这开悟了的心识,有一个特别名词,叫做“如来藏”。就这层意义而言,便可以说“如来藏藏识”即是众生“迷悟之源”。在这里还需要明白一个重要的概念,那就是,“如来藏藏识”并不是指两个独立的状态。可以举一例:水中的月影平静(我们比喻为如来藏状态),可是,有一个顽童朝着月影投下一块石头,于是月影纷乱了,这纷乱的月影,便是藏识状态。但我们却不能说,纷乱的月影是本然的存在,我们只能说:“我见到的是由平静变为纷乱的月影。”那即是说,我们见到的是虽然纷乱,但本来即是平静的月影。所以在《入楞伽经》中,就这样来定义“如来藏藏识”——“名为藏识的如来藏”(tathagatagarbha alayavijnana samsbdito),这即等如说,见为纷乱的本来平静月影。这就是众生界的真性。(3)若从佛的层次来说,佛具有无数功德,这一切功德,无非都只是这“真性”的功能。宁玛派喜欢用太阳来作比喻。这“真性”可譬喻为太阳,佛的无数功德则可譬喻为太阳的光和热。只要有太阳,光和热就必定自行生起,这即是太阳的功能。这个自生起的功能,也就是我们所说的“佛性”。(4)若从菩萨的层次来说,他们因为尚未成佛,所以仍然需要修道。然而纵有万般修行,根本只有一个,那就是要经历次第而证不受污染的心识境界。这次第不同的心识境界,也就名为“心地”。然而,心地其实即是“真性”,因为菩萨要依着一地一地的次第来证悟自己一地一地的心,由是才有初地菩萨以至十地菩萨之名。然而,我们既属于迷乱的众生,又如何能转舍具有杂染的“藏识”,而转得“如来藏”呢?圭峰宗密说:“故三乘学人欲求圣道必须修禅,离此无门,离此无路。至于念佛求生净土,亦修十六观禅,及念佛三昧、般舟三昧。”那就是说,虽有诸多修行的法门,唯修禅最为重要,这即是“禅行”,即使修净土念佛,最低限度亦必须依《观无量寿佛经》修十六种观法,这些观法,也就是禅法。所以对于“自解脱”这个名相,我们便可以这样理解:我们用“藏识”来缚自己,由是生起迷乱,不知一切法的自显现都是诸佛功德,唯执虚妄显现为真实,因此,就必须修习禅法,依次第“心地”而证本来清净无有杂染的“如来藏”。当证得的一刻,也即是“自解脱”,因为除自证以外,更不须有任何他力来作帮助。这样的理解,也就统摄了圭峰宗密所说的“真性”、“法性”、“如来藏藏识”、“佛性”、“菩萨心地”等名相的含义。宁玛派的祖师龙钦巴尊者(Klong chen rab byams pa,1308-1363)在他的《三自解脱论》中,将整个“大圆满”教法归纳为“三自解脱”,即是:(1)心性自解脱;(2)法性自解脱;(3)平等性自解脱。——这里所说的“心性”,也即是众生迷乱的根本;所谓“藏识”;这里所说的“法性”,即是清净与污染两界“自显现”的基础;这里所说的“平等性”,也即是经历菩萨“心地”而证的“佛性”,也可以说即是本来清净的“如来藏”。因此,整个三自解脱,其实无非也即是《入楞伽经》中所说的“如来藏藏识”。当日菩提达摩传法给慧可,便是将“四卷楞伽”付与。后来慧可讲授《楞伽》,每于讲后叹息道:“此经于四世之后,变成名相,一何可悲。”慧可说的“四世之后”,应当即是六祖慧能,以及神秀两位南北宗大师之后,他们也即是“楞伽宗”的最后一代。他们以后,“楞伽宗”一变而为“禅宗”,《入楞伽经》果然渐渐变成名相之学,即是学者的心神已全被困于经中的众多名相,然后各自根据自己所学的宗义来解释这些名相,于是学者便不理解本经实全说“如来藏”,令迷乱众生可以转舍迷乱的根本,即转舍“藏识”以依得“如来藏”。由于“变成名相”,所以有些学者便宁愿根据近代学者的说法,否定“如来藏”,而不肯依据菩提达摩的心法,重视“如来藏”。否定“如来藏”同时轻视《入楞伽经》的人,一定说这本经内容驳杂,虽说“唯识”与“法相”,可是又说得不彻底,因此便说,本经无非是将“法相”与“如来藏”两种思想调和,他们甚至私底下还将经中的“如来藏”思想看成是对“法相”的污染,恨不得将之从经中清除,还“法相”以清净。但假如他们知道宁玛派的教法,便当知道,《入楞伽经》其实全部都说“如来藏”,不过由浅入深,分三部分来说——(1)总说“如来藏”;(2)说修离垢证“如来藏”;(3)说证“如来藏”心识,也即是现证“如来藏识”。所以,《入楞伽经》其实是如来藏思想的总纲,于第一部分说及“唯识”与“法相”,目的只在说明“如来藏”具杂染时的境界,也即是“藏识”的建立,以及建立之后的种种心识与外境,并非想作任何调和。我们还不妨整理一下本文上来所述。“如来藏”是本来清净的境界。说是“本来”,即是说它本就不须加以清洗。当它发挥功能时(这有如太阳发挥光和热的功能),若仍在本然的清净状态,那就是涅槃界的“自显现”,一切虽自显现,却依然清净,并不因为有了自显现便变成污染。可是“如来藏”却会随着因缘,在受到杂染的情形下作自显现。这时候,依人类而言,“如来藏”便终于变为“藏识”,那就叫做轮回界的“自显现”了。轮回界的自显现并不局限于时空,它周遍一切时空而作遍显现,不过所有的显现都适应于它所处的时空。因此,假如一个三维空间一维时间的人,到了N维空间M维时间作自显现,他所显现的形态,也一定与N维空间M维时间相适应,用我们人类的语言来形容,最容易理解是把他说为“光晕”。一如我们与三维空间一维时间相适应的自显现身,低层次的生命若能感觉我们的存在,亦一定是感觉到一团光晕,因为热也即是光,只不过因波长不同,成为我们不可见的光。因此,轮回界的解脱,一定是“自解脱”,因为他们是自缚。自缚是故必须自解。以人类来说,首先束缚他们的,是他们自己的心性。心先执著自我,同时去认识万象,由是万象便都烙上了“自我”的烙印。假如能因修道而心性自解脱,这时候,他便已经证得“如来藏”了,然而这个“证得”却未彻底,因为在心性自解脱的同时,行者必已同时住于“法性”,但这时候,他便亦同时受法性束缚,即是说,他住在一个心识境界当中,这境界,可以分别生起清净与污染两种自显现。对行者来说,这是一个很新鲜的经验,因为在心性未自解脱时,或者说,在未能住法性时,他从来未体验过清净的自显现,可是,恰恰便是与他住入法性同时,他便亦受到法性的束缚。因此他们还需要修道,以求法性自解脱。当证得法性自解脱的同时,行者住在平等性上,因为他已经能够作出抉择,无论清净与污染,实际上都是法性的自显现。因此他更深一层证得“如来藏”了,前一层次(心性自解脱时)的证得。是“如来藏”化身,这一层次,则是“如来藏”报身。可是住平等性并不等如已证平等性,因为他这时又受到平等性的束缚了。所以行者依然要修道,只不过这时候他已经是住清净地的菩萨,也即是八地至十地的菩萨。最后能够在平等性中自解脱,那就完成了佛道,因为他已经证得“如来藏”法身。这即是本来清净,无变异,而且具足生机的“不空如来藏”。这生机周遍法界,成为无限时空世界的生命力。在这里,“不空”的含义,是离四边际,说之为“不空”依旧是迁就我们的理解与“空”相对而立名。在这里,我们已经尽量将许多名相融合,说出了它们的个别含义与互相联糸。这是要理解“生与死的禅法”所须先理解的事。此有如赏花,若只图欣赏花的色香,那就根本连“雌蕊”、“雄蕊”都不必理会,但假如你要培植一株花,由下种到结果,你就必须先理解许多植物学的专有名词。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虽然枯燥,我们总要将它弄懂。也许我们可以举一例子来帮助理解。电视荧光幕里头的人,依着他们的场景世间观点,来看荧光幕中的人与事,那便是落在心性的层次来看。假如在荧光幕以外的人看电视,那便可以譬喻为法性的层次。然而,这时候还有电视荧光幕内外的分别,所以不平等。假如看电视的人,因看电视而悟知,其实荧光幕以外的世间,也跟荧光幕内的世间一样不真实,它无非也是另外一重荧光幕而已,这时,他就因无分别而平等了。这就是三个自显现跟三个自解脱的基本意念。

把禅法带入生活 ——说“处生中有”之二

把禅法带入生活修习寂止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那倒不是寂止难修,只是因为要有恒心。恒心绝不容易,初学的人,兴致勃勃,起初可能天天修,但只过了一头半个月,便有种种借口停止修习。藏密行人称此为“中断魔”,认为是“诛魔”的对象。我在1964年开始学藏密,起初也常常中断,后来规定自己,坐电车上班,在天乐里总站上车,容易固定占有一个位置,方便修习寂止,一坐下来,万事不理,立刻进入寂止状态,这样至少可以修二十分钟到办公室。经过这样的安排,中断魔才给我诛灭掉。不过这样做时却亦有一个缺点,那就是不能盘膝而坐,不能盘膝对初学的人有害,因此又逼着自己要找一段时间来盘膝修习,作为补救,这样一坚持下来就接近二十年。盘膝而坐的姿势,有一个专有名词,叫做“毗卢七支坐”。“毗卢”是“毗卢遮那佛”,这坐姿由他传出,是故便冠以其名;“七支”是七个支分,即是七个要点。七个要点有两种说法,其实差异不大。照传统的说法是:(1)腰背伸直。(2)双手结等持印置于脐下,即是两掌仰起来平伸,右掌叠在左掌上面,两拇指微微接触。常犯的错误是两拇指上竖,相触成三角形,而且用力。(3)双眼垂帘,即是半开半合,最适宜的视线是与地面成45度角。常犯的错误是闭起眼睛,这是十分严重的错误,容易导致心理偏差而不自觉,而且一旦成为习惯,那就简直无法修习高层次的止观。(4)颈项微俯。常犯的错误是俯得太过分,下巴几乎与前颈接触。(5)舌头轻轻与上颚接触,不可用力,因为容易引起喉痛。当舌头接触上颚时,口涎自然增多,应该将之慢慢咽下。咽时不可用力,几乎是让口涎自动流下。(6)盘腿而坐。若两腿交盘,叫做“双跏跌座”;若只能放一只脚在另一脚的大腿之上,称为“单跏跌座”。若连单跏跌都不能,只能双腿盘在胯下,那便称为“散盘”。初学者三种姿势都可以,稍后便须练习至能够作双跏跌座。(7)小腹微微内收贴脊,但不可收得太紧。依这七个要点来修习十分重要。藏密的教法说,如果依此修习,那么,因为身直,所以脉直;脉直便能气直;必须气直才能令本觉处于自然,由是生起禅定境界。当禅定境界生起时,全身暖和,轻松,有如身体重量消失,可是却无腾云驾雾的感觉。所以一定要全身自行放松,切戒紧张。若感到身体有某部分不舒适,那就一定是因为有些地方没有放松,应该立刻纠正。假如是一个修行人,修行占去了他大部分的生活时间,他可以依足“毗卢七支坐”的坐姿来禅修。可是,假如一个人忙于生活,真的忙到连静坐的时间都没有,他便需要抓着繁忙的空隙,挺直腰背坐在一张较硬的椅子上,心中什么事都不想,只倾听自己的呼吸。只需要听呼吸半分钟,他便可以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只需要听心脏半分钟,他便可以听到自己的血液在血管流动。像溪水一样,慢慢地流,可是生机活泼。只需要保持着这份宁静,静静地坐两分钟(所以前后只不过三分钟),常常就能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仿佛小睡了一觉,觉得浑身舒泰。——但假如你打呵欠,那就证明你十分疲累;假如你觉得喉痒想咳嗽,那就证明你其实有点气管炎;假如你觉得肠部蠕动,甚至有轻微的响声,那就证明你的消化糸统其实潜伏着毛病。总而言之,身体有什么毛病,或者有什么器官过劳,只须静静地坐三分钟,自己就可以发现出来。起初这么静坐三分钟,可能暂时得不到预期的效果,但只须持之以恒,每天静坐三四次,一个星期不到,预期效果一定出现。即使是一个修行人,当他练习“寂止”时,其实也不宜将每座的时间延得太长。坐十五至二十分钟也就差不多了。可是每天却需要坐十次以至二十次。这种方法,叫做“短座多修”。因为必须“短座”,行者才不会陷入强制自己的状态。一旦强制,即使身体放松,他的思维却反而紧张,于是脑部疲倦,长期这样,人就失去生机,反而变成心理变态,这种禅修也就名为“枯禅”。——倘若闭着眼睛来静坐,或者练什么功,更容易变成枯禅或偏执。看看催眠师就知道了,他一定会教受催眠的人闭上双目。正式修习“寂止”,由“意守木石”开始。行者依七支坐法安坐(后臀可以用毛巾稍为垫高,那就比较安适),双眼垂帘,视线大约与地面成45度角。在视线所及之处,放置一块木头,或者一颗石子。木石不宜反光,也不宜色彩强烈,一般来说,放置一颗鹅卵石(石春)就可以了。双目凝视这鹅卵石,可是眼光不要盯得太紧,眼神放松而凝注,就像我们平常随眼凝注一只小鸟在扑翼起飞,或者随眼凝注着一朵盛放的鲜花那样,随眼就不太紧,凝注就不太松。现代人必须学懂这种“随眼凝注”的凝视方法,因为许多人都要面对计算机。对着计算机工作二三个小时,人就不但会觉得眼睛疲倦,而且还会觉得大脑麻木。为什么?就是因为“凝注”而不“随眼”的缘故。我教我的学生,分两个步骤来学习随眼凝注,效果相当不错。第一个步骤是:将荧光画面的背景看成是一个天空,荧光幕上出现的文字或图片,是一行一列或者一块白云,然后去读这些“白云”,读的时候,持着欣赏云块变幻的态度,起初,容易失去文字的意义,但只须练习三几天,就可以一面欣赏“白云”在“蓝天”中的变化,一面读出“白云”所象征的意义。第二个步骤是:用整个人去读“蓝天白云”的荧光幕,而不光只是用双眼。所谓整个人去读,那就是在意念上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投入荧光幕上,鼻子在读、嘴巴在读、颈项和双肩在读、胸在读、肺也在读,至少上半身无处不在读“蓝天”上的“白云”。这样的训练也就即是随眼凝注了。其实在日常生活中我们是懂得随眼凝注的,前面我们说过,看鸟飞、看花开,固然是随眼凝注,即使像一个家庭主妇,一边烧饭、一边看顾在地上玩耍的小孩,她用的便亦是随眼凝注的方式。可是当我们一旦要去凝注一块鹅卵石时,我们却反而不懂得随眼凝注了,因此在松紧之间就容易失去平衡。倘若我们学懂了随眼凝注,那么,读书、工作,以至看电影、电视,都会变成是不伤眼神的轻松事。然后我们要谈一谈呼吸了。不要控制呼吸,让呼吸自然平静。我们的呼吸称为“气”,呼吸变细,变长,变慢,那就成为“息”。在动物之中,乌龟的呼吸已达到“息”的程度,因此道家特别有一种功法,称为“龟息”,即是将人的粗呼吸转为龟的细呼吸。能够练成龟息,据说可以长生。不过藏密静坐修止观,却不着意去练成龟息,只是自然而然地让呼吸变成息。那就如一大块浮云任风吹散,终于散成一丝一缕的流云。在这时候,最骚扰我们的是杂念。心想平静、眼想凝视、身想放松,可是杂念却无端天南地北般生起,有时还会引发一些回忆,于是人就像失去重心一样摇动,眼就会不期然死盯着石块。这样的静坐不如不坐。对治的办法,是在凝视石块的同时,数自己的呼吸。不要呼与吸二者都数,可以只数呼,也可以只数吸。将精神转移到数呼吸(术语称为“数息”),杂念就会因而停止,同时呼吸也会慢慢地变细。这样修习“寂止”,叫做“有相寂止”,因为所缘想的石块有相,是为修习的初步。“意守木石”是有相寂止的一部分,但在介绍其他的“意守”之前,笔者却想谈谈座后的行持。在座上,我们修意守,但假如一落座便立刻堕入散漫无依的生活层面,那么,修习便失败了,因为座上的心理状态根本无法保持。禅修的人要闭关,目的即在于令行人全日在关中保持着所修的心境。因为在关中不理杂务,连语言都可免则免。那时候,他的日常生活便即是禅修的生活,二者既无差别,境界就自然易保持。不过,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条件闭关,同时闭关尤须上师指导,所以与其勉强追求闭关,倒不如学习座后的心境保任。“保任”是一个禅修的专门术语,这分两方面,一方面是保持着禅修座上所起的心境,另一方面则是心境任运以应付现实生活。所以,禅修下座之后,并不是木然、浑然,不知其所以然,而是活活泼泼地去生活,就像常人一般生活,只是生活的层面已有所改观。在修有相寂止的阶段,座后保持的生活态度是,对眼前一切事物都可以随眼凝注,以至心眼相应,这时候,修行人会变得对许多事情,都能够体会出常人所不能体会出来的细节。看一朵花,可以感受到花纹及斑点的美,甚至立时嗅到微妙的花香,而这些,都是我们学习禅修以前得未曾有的体会。这时候,可能有两种心理变化。一种是专心倾向于事物美好的一面,另一种恰恰相反,专心倾向于见到事物丑恶的一面。对于后者,美人面上的一点黑痣都会成为他随眼凝注,然而却耿耿于怀的事物。假如有这种倾向,便应该想到丑即是美,所以丑石怪木才会成为收藏品;一双盘根纠结的手,才会具有劳动与力的美,这时候,你甚至可以联想到秦俑,以及塑造秦俑的工匠。专门倾向于观察丑恶的一面,是禅修的最大心理障碍,所以一边练功一边抗议的人,除非他的练功只是柔软的手部运动,假如他的心神真的专注于功法,可是又怀着愤怒的情绪,甚至随时准备抗争,这样练功,一定会造成心理偏差,因为他所观察的已经是心目中建立起来的丑恶了。倘若在日常生活中,能经常心眼相应,而自己只不过是“随眼”,却已经能够“凝注”,而且所凝注到的是一片生机,那么,所修的“有相寂止”便已经生效了。找一个星期天,试一试“意守木石”,全日只须修习十座八座,然后看看画册,看看街道,且看你是否已能超越你过往的生活层面。如果能,你的心境一定有点异常,自己觉得,可是却说不出来

可供利用的死

可供利用的死欧阳修说他平生作文,唯在三上:马上、枕上、厕上。这真是会作文的人。会利用时间的人,不但上厕所的时候可以利用,连死也是可供利用的!时机无处不在!时时可以解脱自己。密宗红教的“六中有”法门,就是利用人从生到死、到投胎的六种状态来自修解脱。大家都是自显现、自解脱,所以自信、自修、自度、自证、自成佛道。谈锡永这个佛学才子写的《生与死的禅法》,是一本以通俗的文笔来讲解大圆满法门中的《寂静忿怒密意自解脱深法》,也即是 “六中有”法门的书。看得出,作者努力想写得通俗,但仍然不能够做到很易懂。毕竟,“自解脱”仍然属于世界上最高深、最难以置信的秘密,哪里是那么容易了解的?

念念分明修“胜观” ——“说处生中有”之三

念念分明修“胜观”处生中有的意守,于意守木石之外,还必须观察一些明显地具足生机的事物,因此,接下来便是意守眉间与意守心间。意守眉间是想象眉间有一颗明净而闪耀的白色明点,大如豌豆;意守心间则进一步先将自身想象为一充气的衣胞,在这气胞心间像燃起一盏油灯一般,生起一光辉而活跃的蓝色灯焰。这时候,一定要松弛地来意守,一如前面所说过的“随眼凝注”,如今则是“随意专注”,所以虽然凝注专注却不着力。意守木石,是由外境去体会空性中的生机;意守眉间与心间的明点,则是由内在来体会。所以外境与自身同样地生机郁勃,由此生机,便令行者心生欢喜。正因如此,才会“日日是好日”,或者“昼夜二六时吉祥”。接下来,便要进一步观想圣者了。这其实并无宗教的局限,天主教徒可以观想圣母、基督教信徒可以观想耶稣基督;伊斯兰教信徒可以观想真神阿拉;道教信徒可以观想老子以至吕洞宾。至于佛教信徒,最方便的当然是观想释迦牟尼佛与观世音菩萨。无论观哪一位圣者,一定要观想为光明、清净、具足生机与动态,而且光辉灿烂。这样想象才能生起一个并非偶像的形相。禅修的人,若一旦落入崇拜偶像的层次,则全部禅修都落入心魔的陷阱,心若着魔,那便是坚持与固执,偶像是一切真理,不随着自己崇拜偶像的人,或者反对崇拜偶像的人,都不是朋友,甚至是仇敌。邪教的煽动力即由此而来,所以我国由晋代的孙恩一直到清末的义和拳,甚至延绵到今时今日,一切邪教,无不设法令信徒心中着魔,在情意结上结死一个偶像。所以避免落入偶像层次,是意守圣者的要点。这样做,并非遗忘圣者的功德,在一片祥和的光明生机中,圣者的功德已然体现。谈到这里,需要指出初学者的一个通病:精神愈集中、愈专注,反而愈容易觉得自己心猿意马,愈多妄念,由是打扰了专注。不是的,其实这只是一个错觉,当你觉得妄念丛生之时,实际上你的“随眼凝注”和“随意专注”已然生效。在过去,由于未能专注,所以虽然妄念如水流、如飞瀑,不断汹涌流注,可是我们却漫不经心,根本没发现妄念的生住去来。然而如今我们修“止”了,因此心中便自然生一警戒,警戒于“止”之外另有不相干的境界生起,在这警戒时际,我们才觉察到心中的妄念原来如是之多,而且驰逐不休,从无一刹那的歇息。怎样对付这些妄念呢?或松或紧、或张或弛,一如驾驭一头野马那般来驾驭我们的心。所谓紧张,即是强制地抑止妄念,让心专注于自己所止的境界(木石、明点、圣者等等);所谓松弛,即是暂时不管寂止的境界,任妄念发展,任妄念境代替我们的所止境。这样久久修习,定境自能生起,妄念一起即便自行消融,心如野马被驯,虽驰骤而不脱离规范。这种禅修,因此亦称为“无相寂止”,无相,是相对于木石、明点等“有相”而言。也即是说,当我们观想有相寂止境时,利用松紧交替来对付妄念,但与此同时,我们还可以放弃有相寂止境,用无相寂止境来代替。于这时际,心无所缘,唯随眼凝视虚空、随意专注虚空,连有相寂止境界都不生起。许多时候,修无相寂止比修有相寂止更容易对付妄念,无相的绳索比有相的绳索更容易驾驭奔驰不息的心意。有许多指导别人禅修的人,以为无相寂止即是“观空”(观察空性),其实这是很大的误会。观察空性与专注于虚空根本是两回事,因为行者于专注虚空时,虚空本身便亦是一寂止境界,既然是境界,就不能说之为“空性”,一如“火烧”这境界不能称之为“火性”;“水流”这境界不能称之为“水性”;木材有火性,却不必因燃烧而有(虽然它可燃);冰雪有水性,却不必因流动而有(虽然它亦可流动),是故境界非性。更何况,“空”并非一无所有,所以“虚空”绝对不是佛家所说的“空”,一生误会,禅定就容易堕入虚无边际,由是人生便消极了。现在,我们谈谈“观空”。这即是处生中有禅修的“胜观”修习。胜观分三个步骤:认识心性显现,寻觅心性自身,决定本明觉性。——当我们初见这些名相时,或会以为胜观是件复杂、高深的难事,不,绝不是,因为修习其实很简单,倘若把它弄到高深莫测,还加上几分神秘,那就不是佛家的正法修习。首先,我们谈认识心性显现。心性其实无时不在显现,只是由于我们平常对此不加以觉察,所以我们才会以为自己是在思维,是在说话,是在动作,而不知道一切都只是心性显现的反映。心性显现可用镜影或水影为譬喻。人去照镜,永远只留意到镜影;人临水窥河,永远只留意到波浪与漩涡,没有人会留意到镜的性、河的性。所以我们的身语意在作业,我们却没留意到一切作业的基地,我们的心性。宁玛派祖师龙钦巴举过一个认识心性显现的例子。我们去认识,就如一个满脸肮脏的孩子去照镜。孩子看见镜影肮脏,便伸出肮脏的手去抹镜中肮脏的脸;母亲看见孩子这样做,便拿着一块布去抹镜;只有聪明的母亲,才懂得用布去抹孩子的面。这便是“认识心性显现”的三个不同禅修态度。抹镜中肮脏的脸,是企图用“虚空”来代替“空性显现”;用无所念、无所缘来代替“心性显现”。这种禅修根本弄错了方向。只去抹镜,是有如一些教派那样,先向学人开示一个见地(例如“空性”),然后依这见地来建立止观。这种禅修已受困于先设的概念(镜子要干净,才照得出干净的脸)。必须去抹肮脏的脸,才能得到清净的镜影,是故宁玛派的禅修,当认识心性自显现时,并不先立见地,而是由祖师依修行的经验,先建立一个止观的境界让学人去修学,当其修行娴熟,才跟他开示见地、引入见地。这样,行者反而容易将禅修境界跟见地印证,由是而证心性(例如由“内自光明”这种境界,来印证心性显现为空性)。修习内自光明,是在心中央建立一颗如水晶中空的“悲智脉”(kati),状如微微开裂的胡椒粒,清澈透明。禅修的人先紧持此脉,持心无动,不再观任何境界,直至定境生起,并且渐渐增长,然后除除放心自在,不再紧持此脉,即在此一紧一松的交替间隙,定观此刹那心识到底为何。这是一个很微妙的修习,也即是佛家所说的“念念分明”。一般人将“念念分明”解释为“每一个念头都清清楚楚”,这无非只是很表面的理解。真正的密义,是修习念与念之间的间隙。敦煌出土的《历代法宝记》,是禅宗四川一派(后来称为“保唐派”,因其根本道场在保唐寺)的重要文献。它记录了祖师无相的传习——“每年十二月正月,与四众百千万人受缘严设道场处,高座说法,先教引声念佛,尽一气念,绝声停念讫,云:无忆、无念、无妄。无忆是戒、无念是定、无妄是慧。此三句语即总持门。我此三句语是达摩祖师本传教法,不是诜和上、唐和上所说。”唐和上是无相的上师,即资州处寂,俗姓唐;诜和上是处寂的上师智诜。时人称无相为“金和上”,因为他是朝鲜人,俗姓金。无相强调如此念佛不是师祖所传,而是达摩的直传,可见其对此法门的郑重,然而念至“绝声停念”,恰恰便是“念佛”与“停念”两个念头的间隙,必须在此刹那的间隙当中,才能够说“无忆、无念、无妄”。由此可见菩提达摩当日传来的禅法,实在跟宁玛派修紧松之间的间隙,二者十分吻合。而这亦恰恰是“念念分明”的密义,因为每须念念分明,才可以体证到念头与念头之间(身语意作业与作业之间)的刹那间隙。就在电光火石的刹那间隙中,禅修的人才可以认识心性的自显现。因为唯有在这一刹那,才是真正的“无念”。——先持着“无念”、“不作寻思”等等见地来作禅修的人,根本无法见到心性的自行显现,因为他的心性已受先设的见地与概念遮蔽。于见心性显现的刹那,即有内自光明生起。这光明并非“悲智脉”的光明,然而亦不离“悲智脉”。这时候,称为生起“光明无念三摩地”。其次,我们谈寻觅心性。对于觅心,有两种错误的见解。第一种是,如实地去寻觅心性,作这种思维,作那种思维,心在这里,心在那里,结果愈觅心愈忙乱,心性愈加模糊,这有如搅动池塘,所见者无非是淤泥,充其量只见到漩涡,绝不能见到真水,当然更无法认知水的自性。第二种是自作聪明,引用佛家“刀不自割,火不自烧”的话头,认为“心不觅心”。佛家这样说时,是提醒修行人不可将心识中生起的证量,用来寻觅同时生起的境界(二者都是同一心理状态的显现),因为这样一寻觅,便等如将活泼泼的境界打入呆板板的教条牢笼(美其名为“见地”,却不知见地不是教条)。我们说“寻觅心性”,实际上是用心识的功能来寻觅心识的自性,功能与自性有很大的分别,所以我们并不是用刀刃来割同一刀刃,不是用火来烧同一堆火,我们只是由“割”的功能来认识刀性,由“烧”的功能来认识火性,是故心的功能便可以觅心,现证心的自性。具体的修习,有如禅宗的参话头,例如,将心稳持于面前虚空,然后寻觅置心虚空的人与被置的心,它们为一抑或为二。若说为一,则此所谓一者到底是否即是心;若说为二,则有二心,其一必在佛道,另一必在轮回界。如是作种种参求,必须有上师指导,否则便容易沦为野狐禅。聪明人则易流为口头禅,所以对此参求不准备多谈,只想指出,这种禅修目的无非在于寻出心的“本明觉性”(rig pa),“空性”无非只是本明觉性的一个成分,二者并非相等。禅修的人假如在这环节上无修习的把握,则应略寻心性之后,立即进入下面的修习,然后才再回过头来觅心,如是反复交替,便可避免野狐禅与口头禅。第三,我们谈决定本明觉性。宁玛派依印度传承,将本明觉性定为三分:空分、明分、现分。空分是本明觉性的“性”、明分是“相”、现分是“用”。性、相、用三者,性最难证。即使我们在日常生活之中,其实亦很难体会物性。譬如水,我们根本说不出“水性”,假如我们说水是液体,会流动,而且一定是由高向低流动;它是两个氢原子和一个氧原子的化合物;平静时可照出倒影、活动时会生起涟漪以至波浪……如是等等,无非只是说水的相(现象),并未说及水的性。又假如我们说水具有高度的溶解力,可以洗涤;水具有浮力,是故人可以在水中行船和游泳;水又是鱼类等海洋生物的住所……如是等等,则无非只是说水的用(功能),亦未说及水的性。不过,这对我们日常生活却未造成不便,对于水、对于火、对于一切自然以及人工的事物,我们只须知悉其相与用,也便够了,物性便可以由此悟出,而且更不必明指出来(根本也实在无法指示与说明),这便即是所谓“离言”(但却未“离思”)。这也即是说,我们是靠相分和用分来现证性分。这是我们一生下来以至老死,一直在做着的事。这即称为知识、经验与心得。所以说证空性(或者说证“本明觉性”的“空分”),实不可能由“空”而证其“性”,一如我们不能由“水”来证水的“性”一样。由是可知,先决定“空”,然后来证空性;或者望着虚空,说是在证空性,都根本是不合理的事。那有如望着湖水来证水性,虽决定其为水;或虽不断观察湖面,而对水性都实了无所得,只不过这样做时,我们心的情绪平静安宁,我们便误将情绪当成是证量。这是禅修最易犯的错误。宁玛派的禅修很实际。既然水性、火性、一切事物的性,都可以由它们的相与用来证得,那么,为什么“空”就不可以由其相用来证呢?所以处生中有的禅修,重点在于“明分”和“现分”。我们需要先理解这两分。先说“明分”。明分属于相分,但却不是相状,它只是能分别“相”的机理,也可以说,即是事物的可认知因素。如果是唯识宗,会将了别作用视之为“识”(所以称为“了别识”),不过宁玛派却认为,如果只建立识,便只是人内在的建立,对事物(一切外境)来说,它们之所以能被分别,亦一定有它的因素,这因素便是事物(法,外境)的“明分”。换而言之,人的内识(如眼识等)固然是“本明觉性”的“明分”,可是一切事物亦必有“明分”(“空”当然亦有“明分”)。正由于外内两明分相融相即,人才能了别事物。“明分”亦不限于眼识与物象,无论色、声、香、味、触,都有它的明分。色包括形状与色泽;声例如强弱、高低。以至触的软硬刚柔分别,无一不由事物的“明分”显露出来。不过却须知道,事物的“明分”是跟它存在的世界相适应的(术语称为“任运”),因为每一器世间中的有情,都有他们共同的业力,由是便各有各别的器世间。是故在我们这个器世间认为木与铁很硬,可是在另一时空,木与铁却可能被视为柔软无比的事物,这时候,“硬”这种明分便在那个时空消失,转变为“软”的明分(所以一切法都是“相对”,例如并无绝对的软硬)。然后我们谈“现分”。现分属于功能,所以并非“显现”的意思,只是说法界有一种功能,能容许一切法自显现。这种功能,称为佛的“功德”,或称为“大悲”,这是就涅槃界的立场来建立名相;如果就轮回界来说,则视此功能为一切事物的生机,所以称为“大乐”。“大悲”与“大乐”,粗看起来似乎意义相反,其实却都指法界具有生机这种功能。此外我们还须知道,任何事物的性、相、用都不可分离,“本明觉性”亦不例外,所以虽说其有“空分”、“明分”和“现分”,然而三者都同时相互相依,相存于“本明觉性”之中。此如水的空性与湿性、流动性、溶解性等,以及其存在的生机,都同时存在于水中。由是禅修者须于明分以及现分起修,然后才能现证空性,不过,虽证空性亦非究竟,还须作“无分别决定”,现证一切法的自显现,于本明觉性中无有分别,只不过因有明分与现分的任运,我们才觉得具有分别(例如水与火的分别),对本明觉性而言,无非都是现象界的功能。是故现象界种种现象,如生灭、去来、一异、垢净等等,根本对本明觉性不生影响(例如觉性不会随着现象的生灭而生灭)。是故说为无有分别。禅修的人,但置心于光明之中,离整治而坚稳,凡向自身作显现的意识,均视之为本明觉性;虚妄的种种境界,以及眼前的种种现象,无非都只是法界的生机以及明相(具明分的相状),如是在无休止且生动之明相中,本明觉性自然光辉灿烂而显露。久久作“胜观”,本明觉性自能生起,为了助修,大圆满法门复有“立断”与“顿超”二法门的建立,关于这点,将来当有提及。对于初学而言,虽然三个修“胜观”的法门都当知悉,可是应该用功修习的,恐怕不妨只限于“认识心性自显现”。而且,当对后二法门有所认知时,则于修习初法门(心性显现)亦有莫大的帮助。那即是“念念分明”的修习。

认识“自显现”——佛家修行的关键 生与死的禅法6

认识“自显现”——佛家修行的关键在宁玛派的教法中,“自显现”这个概念很重要,因为是“自显现”,所以才能“自解脱”。如果有一位神,造成一切生命与现象,那么,一切生命的解脱以及一切生命现象的还灭,便一定需要依靠神的力量与意旨。“自显现”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周遍法界有两种“自显现”,一种是涅槃界,一种是轮回界。涅槃界的“自显现”处于解脱的状态;轮回界的“自显现”则处于束缚的状态。因此需要分开两种情形来说这“自显现”。首先说轮回界的“自显现”。印度龙树论师用“缘起”来说明轮回界的“自显现”的机理。一切生命现象以及一切物质精神界的现象,他们的生起,除了要有生起的“因”之外,还需要有“助缘”,然后事物与现象才能满足生起的条件。在这里,“因”可以视为主观因素,“缘”则是客观条件。当事物与现象如是生起时,所呈现的状态,便即是“自显现”。为什么要强调现象的显现为“自”呢?因为无论因或缘,都不能脱离业力因果,而这业力都由“自”而成,不依靠他力。佛家有一个珠鬘女的故事。释尊受邀请为一位国王说法,同时听受的,还有许多妃后、王子、公主以及他们的随从宫女。当释尊说法至感人心髓时,其中一位公主因为受到感动,便低声吩咐身边的宫女,叫她回宫去取自己最心爱的珠鬘璎珞,用来供养释尊。这宫女很不愿意去,因为她想继续倾听释尊说法,深怕一来一回之间,少领受许多法益。可是她忽然想到释尊刚说过的“无常”,她想:一切事物都无常,自己当然亦是无常,如果不立刻去取珠鬘来供养释尊,说不定下一刻自己便会命终,那时想供养也来不及了。这样想时,她便立刻离座,回宫去取珠鬘。当她持着珠鬘回来时,行至半路,忽然风云变色,狂风暴起,雷电交驰,一个雷打下来,她正给这个雷打中,立时丧生。这件事自然很快就给听法的国王和眷属知道,他们悄悄地把这宫女的尸身抬来,希望得到释尊的加持,令她复活,然而释尊却因此说了一番有关业力的道理。这宫女受雷电所击,是缘于她过去世的业力。可是,她今生却又于命终前作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能痛念无常而急起供佛,凭借这件重大的善业,她便为未来世种下极大的善因。由这件故事,我们便体会到“自”的微妙了。这宫女只因突然痛切地感到无常,才肯欣然回宫去取珠鬘,一心供佛,这突然自发的一念,便决定了事件的本质。倘若她只是满心的不愿,勉强回宫去取珠鬘,丝毫没有供佛的意乐,那么,整件故事便只是一场悲剧,再也不成为佛所赞叹的功德因果。一切因缘由自造作,由自决定,是故基于因缘生起的显现,便可以称为“自显现”。轮回界一切生命现象的显现,无不如此,他们在自决定的业力网中生死轮回,一切都是业力运作,因此佛家虽说因果,但却反对宿命。宿命是冥冥中有一个无可抗拒的力量在运作,没有一个生命个体可以改变或逃避。“缘起”则不然,可以由自力来创造客观条件,由于客观条件不同,因此虽同一因,亦可以结成不同的果,亦正因如此,是故一切“自显现”都可以“自解脱”,而且必须是“自解脱”,倘若祈求他力来解脱自己,那就跟宿命论者同一层次。所以许多崇拜他力的人,往往亦同时畏惧宿命。其次,说涅槃界的“自显现”。为了容易说明,因此需要建立一个名相:“本始基”(gdod ma'i gzhi),涅槃界与轮回界的“自显现”都以此本始基为基础。先前在说轮回界的“自显现”时,可以不说及“本始基”,因为任何时空的现象,都自然是依附着他们自己的时空来显现,例如人类,即以三元次空间、一元次时间作为“自显现”的基础。可是,由于涅槃界超越一切时空,同时亦周遍一切时空,因此当我们谈及涅槃界的“自显现”时,便非提及“本始基”不可,否则,我们便很容易将自己的时空概念加之于涅槃界,以为涅槃界也同样是三元次的立体世界以及具过去、现在、未来的一元次时间。要了解“本始基”,需要为它加上一些定义——可是我们却须知道,这些定义其实只是因应着我们的认知层次而成立。若以究竟义而言,只能称之为“不可思议境界”,根本无可定义。本始基体性空,这是很重要的定义,而且是佛家的基本定义。佛家不许有一法不空,因为即使仅有一个可以视为真实存在的事物(无论其为有生命的个体,抑或是无生命的现象),都不符合释尊所说的“三法印”。本始基的自性,称为“本始基法身”,即是“如来藏”。其定义为从无始以来就绝对清净。而且其自性不起变异,即使是暂时受到污染,其自性依然清净。佛家用广大的天空作为譬喻,长空虽有云霞雾彩的遮蔽,可是长空的自性却不因此而有所变动而生障碍。本始基的相状是光明,广义来说则称为“明分”,他是“本始基报身”。明分亦本来具足,不待因缘而生起,亦不因受到污染即便失去光明的特性。佛家以镜为喻,镜面即使蒙上一层污垢,而镜子能生影像的特性(也即譬如“明分”的特性),却并未因污垢即便失去。本始基的功用,是包容一切法的“自显现”,亦即周遍法界的“自显现”(包括任何时空元次,以至超越一切时空的涅槃界“自显现”)。这功能即是“本始基化身”。它的定义是周遍而且平等,譬如镜面,无所不照,并不会选择只照女人,不照男人;只照富人,不照贫人。这样一来,因应着我们认知层次而设施的本始基定义便已完成。即是空性中有特殊的性、相、用。据此,宁玛派便建立了“大圆满三句义”——体性本净(性)自相任运(相)大悲周遍(用)在本来清净的自性中,能够因应时空而生起“明分”(例如我们这个三元次空间、一元次时间的世界可认知因素,如光明),因为能够因应,是故“明分”便能周遍一切时空,而且还可以遍至超越一切时空的境界(涅槃界),这种因应便叫做“任运”。正因为“明分”任运,于是,在N元空间、M元时间的世界,亦必有与之相应的“明分”。亦正因此,一切轮回界才有生命与现象生起(这即是“自显现”),而涅槃界亦因此而具备了“自显现”的依据。轮回界与涅槃界的“自显现”,即是法界的生机。若宗教化一点,则可说为佛的功德。生机处处,便是佛的“大悲”。这个生机,对人类来说,便是阿陀那识(adana),它是阿赖耶识的别名,施设这个别名,为的是要说明人有一个具足生命力的根本识。佛说,我们的感觉器官和身体能够维持,靠的便是阿陀那识的支持。所以“大圆满三句义”,实在基于本始基的性、相、用而来。我们还可以举一个例,让我们对此更容易理解——在无有障碍的天空中,充满着种种不同的电视电波,倘若用电视机将之接收,那就成为不同的电视画面。在这例子中,天空的无障碍(清净)即是本始基的性(法身);含容电波(明分)即是含容一切相状,这特性即是本始基的相(报身);电视画面的形象“自显现”,即是本始基的用(化身)。这个例子虽然在层次不恰当,但亦可以帮助我们理解。而且,我们还必须知道,一涉及涅槃界显现的“本始基”,我们说“自显现”的“自”,已经不能理解为“自我”,可以解释为“自然”与“自发”。例如太阳的光与热,自然、自发、含容周遍可认知的“明分”,令生机无处不在。其实,这样去理解亦并非究竟,因为“自显现”实在是一种本然的境界,如天空中的月映于水,在这里,完全没有主动与被动的意志,并不是池塘有意念去摄取月影,亦不是月亮有意念要投射在池水之中。倘若不这样去理解,那就可能歪曲了“自显现”的含义。依“三句义”来修习“大圆满”,必须与本始基相应,其入手便是修习“自显现”。倘若只认识一切法“显现”,而不理解周遍时空、超越时空的“自”显现,那就一定掌握不到解脱法门的关键。基于“一切法自显现”的观点,所以人便知道自己的心性其实受到歪曲,而且是自我歪曲。我们分两个步骤来歪曲自己的心性。首先我们一生下来,由于业力的关系,我们立即就懂得执著“自我”。然后由“自我”出发去认识“自我”以外的人物、现象与事物。这时候,便成立了“自我”与“外境”的分别。这个分别,称为“二取”。我为“能取”,外境为“所取”。由于“二取”,是故接下来我们便建立种种名言,这便是第二步了。每一个名言,都有一个由我们附加上去的概念,这叫做“母亲”,这叫做“摇篮”,以至这叫做山河大地、日月星辰,甚至计算机软件、导弹防御糸统等等。佛家绝不否定“二取”与“名言”的功能,因为人必须借着知识、经验、法则、原理等等来生活,这一切,都由“二取”和“名言”来建立,若加否定,人就根本无法生存,更谈不上做人的原则。可是佛家却否定由“二取”和“名言”两个步骤去认识的事物有“真实”的存在。所谓“真实”,是指其有自存、自成、永恒不变的本质。一切事物都没有这些本质,是故佛家才将一切法定义为空性。最好的譬喻是电视荧光幕。在荧光幕中,演员受着“二取”与“名言”的束缚,依着剧情(可以理解为“业力运作”),发展出无数的恩怨情仇、悲欢离合。荧光幕中人视一切为“真实”,可是只须一跳离荧光幕,便立刻知道荧光幕中一切虚幻。永远将自己困于荧光幕中的人,心性便永远受到歪曲,他的心必须跳离荧光幕,再回头去看,然后心性才能摆脱这种歪曲。这同样即是“自显现”与“自解脱”的道理。在荧光幕中生活,即是在这荧光幕时空中的“自显现”,能够跳离荧光幕,那便是从荧光幕“自解脱”。所以,解脱与否,我们首先碰到的其实是心性问题。心性是否受到自我歪曲,即是受缚与自在的分别。这与情绪绝对无关。如今许多佛教徒所从事的,其实只是情绪的安抚,心灵的平静,他们的修习完全不能摆脱心性的歪曲,因为他们始终没有离开过“二取”与“名言”。譬如说,“我去行善”,那便依然有“我”和“善”名言在被执著,也即是说,他们依旧是在荧光幕中扮演着善人的角色,是故他们的心性依旧受到歪曲。因此佛家的修习,是令到佛教徒懂得“三轮体空”的道理去行善。在这里,行布施者、受布施者,以及所布施的事物,悉须体会其空性,这就称为“三轮”。三轮都空,然后才没有“二取”与“名言”的束缚,行善者才能一方面在荧光幕中扮演着行善的角色,一方面也能跳离荧光幕,认识“行善”这一段剧情的本质虚幻。所以同样是行善,不能够“三轮体空”,那便只能影响情绪,必须“三轮体空”,然后才能影响心性。一切宗教,只在情绪的层次,唯有佛家的修行才针对着心性。体会“自显现”与“自解脱”,是佛家修行重要的脉络。

还没看完

第二页就来个DAN革命的错别字吹毛求疵一下,出版社有点儿敬业精神好不好太低级的错误

鸽子归巢,现证“本住” ——说“处生中有之一”

鸽子归巢,现证“本住”——说“处生中有之一”现在我们开始介绍“六中有”的禅法。最一个是“处生中有”。所谓“处生”,即指人自出生以后,直至“临终中有”出现以前这一段过程,依我们的语言,或可称为“一世”。不过当我们说“一世”时,并没有体会到“临终”这段过程其实十分复杂,只因为它时间短促,所以便将它也包括在“一世”之内。若依藏密教法,人自第一口呼吸,以至咽下最后一口气,其实已包含了“处生”和“临终”两个中有。也即是说,须完全经历这两个中有,然后才可算为“一世”。“处生中有”的禅法,比喻为“鸽子归巢”,对于这比喻,有两种解释。第一种解释是,鸽子归巢之前,已经过一糸列准备,准备完成,然后才有巢可归。这就等如要修习生与死的禅法,必须先经历闻法与思考,然后才有修法的依据。第二种解释是,“鸽子归巢”喻为“本住”。鸽子本来就住在那里,它离巢之后,四处飞翔,四处歇脚,然而毕竟老巢才是它的住所。这就比喻我们既已陷入虚幻的世界,就必须经过禅法的修习,然后才能归回老巢。这老巢,即是“自显现”所依附的基界(本始基)。第一种解释是“外义”,第二种解释是“内义”。藏密的教法每每如此,同一教理,分成不同的层次来解释,除了外、内,有时候还说“密义”,甚至“密密义”。读者必须注意到这一点,否则便容易误会为释义混乱,有时甚至可能觉得矛盾。对于“鸽子归巢”的内义,还应该多说几句。有一出电影,叫做The Matrix(香港译名《廿二世纪杀人网络》,这译名强调“杀人”,实在并非电影的原意)。在电影中,有一个真实的世界,有一个虚幻的世界。真实的世界一片疮痍,连花都不开,可是虚幻的世界却满目繁华,即是当日人类的眼前世界。那电影说,其实世界已经毀坏,不过当政者却利用科学,令人生活在网络的世界里面,所以吃着一堆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时,人依然以为自己是吃牛排;住在颓垣败瓦之中,人依然以为自己是住在高楼大厦。全世界只有四五个人明白真相,于是他们就成为当局追杀的对象。一定要消灭了这几个人,才没有人戳穿这世界的虚幻。可是这几个人却浑身解数,无所不能,因为他们进入网络的世界,就可以用网络来做种种事,所以不懂开飞机的人,一接通网络,立刻就成为可以战斗的飞行员。可是要追杀他们的人更加千变万化,对手逃到一个地方,街头有一个露宿老人,杀手可以借这露宿老人的身躯,立时就站在对手面前,简直无须追逐。一切一切,都是计算机网络呈现的画面,全部场景,有如电子游戏机打打杀杀的空间。那电影说,已遭毁灭的世界,才是世界的本来面目,所以一定要找出一个救主出来,向人类指出他们处身于虚幻,令他们证知本来。从表面看,这电影的主题似乎有点佛家思想,离虚幻、证真实。可是若更深一层思考,便知道电影的主题依然落于执著,他们以为是真实的世界,其实何尝不也是一个虚幻的世界!只因这虚幻世界败坏,统治者才用另一个虚幻世界来替代,站在现实生活的层次,人类实在无须知道真相,既然在网络的虚幻中生活得丰裕,那又何必戳穿网络的虚幻呢。既使全人类知道真相,脱离网络,回到百多年前便已经毀坏掉的世界,那亦只不过是执著于百多年前的毁坏而已,这执著,徒然成为痛苦。所以由网络世界回到已毁坏的世界,并非“鸽子归巢”,回到“本住”。只是由一个层次的虚幻,回到另一个层次的虚幻。我们说回到“本住”,是认识到一切“自显现”无非虚妄,因此才能回到一切“自显现”所依的“本始基”,这本始基,才是一切“自显现”的“本住”。是故这本住才能超越一切时空,本然地住于法界。这情形,便绝对跟那电影所分别的虚妄与真实不同。所以人类追求天堂,佛家亦视天堂为虚妄,不但天堂虚妄,地狱亦虚妄。然而虽同属虚妄,却有不同的层次。我们仍然以那部电影为例,那就不妨把网络造成的世界视为天堂,把那已遭毁灭的世界视为地狱,二者皆不真实,只有住于其中的人类以为真实。修习“处生中有”禅定的目的,正在于现证种种不同层次的虚妄,这才能现证一切法“自显现”,回到本住。“处生中有”的修习,包括两大部分,一是修“寂止”,一是修“胜观”。寂止与胜观本来是许多宗教共通的修行方式,只不过各有不同的趣向,不同的宗旨,不同的定义。例如道家,修习“筑基”、“采药”等等,都属于寂止,直至“还虚”,那就是胜观了。不过佛家之所修,却有一个特色,那就是先对一个境界作有意的追求,然后再放弃这个境界,进入放弃境界后的新境界。因此,佛家的禅定并不是功法的积累,而是现证境界的层层超越。其实这是很自然的事,在日常生活中,我们也无时无刻不层层超越,因此才刺激到科学的发明。当我们享受着科学文明所带来的舒适时,我们也就现证了层次不同的境界。譬如说,现在谁还会坚持要看黑白电视,不肯现证彩色电视带来的感观刺激呢。必需要了解佛家禅定修持的这个特色,才容易理解:何谓寂止,何谓胜观。简单的来说,所谓寂止,即是确立一个追求的境界,然后全心全意专注于这个境界。这个境界便称为“所缘”。有时候,禅法会要求行者“无所缘”,其实这个“无所缘”无非亦是一个行者所追求的境界。可以称为“无所缘而缘”,它亦无非是一个境界而已。简单的来说,所谓胜观,即是境界的层层超越。因为有超越,所以行者便不会着于一个境界而不起。一般来说,修胜观的目的在于现证空性,可是行者若持着“现证空性”这目的来修证时,反而一定无法现证空性,因为这时候行者的心识已受“现证空性”这条绳索捆缚,由是根本无法接触到空性。所以综合寂止与胜观两个法门来说,它们实在是不可分离的一对,境界生起境界,境界排除境界,实在很难说是甲境界重要,还是乙境界重要。因为即使行者是专注于乙境界,用以排除对甲境界的着相,可是,如果不能先着于甲境界的相,那就根本无乙境界可言。这有如只有吸毒的人,才能现证戒毒后的心识境界。因此对于寂止与胜观两门,只能说,寂止以生起境界为主,胜观以超越境界为主,却不能说寂止可以完全脱离胜观,或者胜观可以完全脱离寂止。然而为了方便教授,所以才不得不将之分成两门,但行者却绝不能把它们分割为两截。有如一只手,手背与手掌绝对不可分离,但我们挥拳的时候用手背,击掌的时候用手掌,却是自然而然的事。修习“处生中有”的止与观,必须先理解这点,否则坐破蒲团也是呆坐。而且,亦唯有知道二者是不可分离的超越,禅定才有生机,否则便会陷入枯禅。这也是我们日常生活中的经验,沉迷赌博的赌徒,在赌场食不知味,回到家中无法安寝,那就是耽着于一个境界而丧失生机。若只知指责这个赌徒,却去推崇呆坐蒲团的行者,实在很不公平。因为他们都同样是落陷于一个没有生机的境界。“处生中有”的禅法,也名为“阿赖耶识自解脱”。阿赖耶识是藏识的异色,它是轮回界生死的根本。中有身入胎,阿赖耶识先入;一切有情死亡,阿赖耶识去得最后,所以在汉土建立唯识学的玄奘法师,才将阿赖耶识说为“后去先来作主公”。因此一切有情在“处生”阶段,实在是受着阿赖耶识的束缚。虽然,阿赖耶识的性质说为“无记”,无记的意思是非善非恶,原因在于阿赖耶识的功能,主要是起着档案室的作用,档案虽然记录满各种善恶的作业,而档案室本身却实无善恶可言。不过,这非善非恶的档案室,却是有情善恶业因果运作的大本营,是故一切有情便无不受着阿赖耶识的支配而生死。由是便应该有“阿赖耶识自解脱”的禅法修习。弥勒瑜伽行派研究阿赖耶识最为彻底,弥勒菩萨说,令到我们建立阿赖耶识,主要由于我们虚妄地建立“二取”。什么是“二取”,即是“能取”和“所取”。人用眼识去攀缘一处风景,眼识便是能取,那景观即是所取。一切有情生存于他们自己的时空,实在无时不刻不起着能取、所取的运作。能取即是一切有情“自我”的功能,所取即是“自我”之外的一切境界。能取所取的运作本来没有错,而且一切有情无不藉着这运作而生存。有情所犯的过失,只在于建立“二取”为真实,自我真实、一切外境真实,由是成立内识与外境为真,却不知道这一切只是在本来空净的“本始基”中自显现。因此要现证阿赖耶识自解脱,便首先须现证“二取”的虚妄。也即是说,假如我们能改造自己的心理,得以体悟到能取与所取无非只是镜影,那么,我们虽然仍旧生活于“二取”之中,可是阿赖耶识这时已经再不成为束缚,这便即是阿赖耶识自解脱。因此“处生中自”的禅法,可以说,完全针对着“二取”:既针对着所取的外境,亦针对着能取的内识。这即是修习这阶段禅法的目的。到此为止,我们可以很简单地总结一下“处生中有”的禅法修习。它的目的是现证阿赖耶识自解脱。它的手段是现证外境与内识的虚妄。它的方法是藉着心理状态(境界)的层层超越,来完成上来的现证。它的证量是能证得一切法自显现如镜影。包括我们自己,也无非是住于“本始基”中的自显现。倘若视一切自显现为“化身”,那么,阿赖耶识自解脱,便只是现证化身自显现,由此而现证法界的功能。我们须先知道这些,才可以进入“处生中有”禅法的实际修习。

本书笔记

谈锡永上师的这本著作,几年时间内翻过几遍。但愚钝如我者,至今未得其门而入。随年纪徒增,愈感死生事大,无常迅速,不可再模棱两可、似是而非。对于此书,遂做笔记如下(将不时补充),对于书中所载法门,也需时时修持。-----------------------------------1、本书的主旨是介绍“六中有“ 法门(寂静忿怒密意自解脱深法)。本法门是14世纪事业洲从达拉岗波山岩洞取出的莲花生大士的伏藏。2、“六中有“指: 1、处生中有。2、梦幻中有。3、禅定中有。 4、临终中有。5、法性中有。6、受生中有。前三为生时的修法,后三为死时的修法。其中,“1”-“4”,“2”-“5”,“3”-“6”可分别看做“预备”-“完成”3、中有闻解脱法(即西方翻译的 西藏度亡经)与此法门同。4、“处生中有”修法两个部分为 止 和 观。本修法的目的是 现证阿赖耶识自解脱,手段是现证外境与内识的虚妄。5、“梦幻中有”:昼修幻身、夜修梦幻、后修光明。修幻身第一步是修“显现”,即“现分“,第二步修”明分“,第三步修”空分“,即”意如幻“. 此外,还需修”清净幻身“,首先修形而下,然后修形而上。修梦幻分为三个步骤:持梦、幻变、除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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