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书评

【转】这本小说像《色，戒》文/海飞

每个周末夜里，我都会乘火车从一座城市抵达另一座城市。我深信，深夜是读书的好时间。鲍贝的新长篇《伤口》在冬季正式到来前，进入我的视野。在动荡的车厢里，我分两次读完了《伤口》。　　之前零星读过鲍贝的一些文字，她女性主义的视角，细腻以及华而不浮的文字，把人带入一个异常的阅读空间。《伤口》的开头，何晓难鬼魅阴柔的喃喃自语，仿佛某部午夜电影的序幕。我看到了一个叫何晓难的女子，她或许就是火车上坐着剥橘子的女孩。因出生在一个不吉利的日子，所有人都对何晓难避而远之。她和颜禾深深相爱，颜禾为艺术去城里，迫于生计跟叔叔从事了建筑行业。告别的夜晚，何晓难的身子已受继父侵犯，她觉得自己脏，拒绝了颜禾。　　何晓难在城里寻找颜禾7年。7年中，她在歌厅认识了歌女虹霞，两人相依为命。虹霞因为外貌一般，屡被男人抛弃，心里遂起嫉妒、报复之意。当虹霞找到颜禾时，她对晓难作了隐瞒，自己却悄悄爱上了颜禾。　　包工头李逢春为报复夺妻之恨，跟何晓难签下合约，要何晓难在3年里勾引费氏企业董事长费百强，偷得一个大工程的标底。费百强却真心爱上了何晓难，晓难也为费的真诚感动。正当何晓难决定真心投入费的怀抱时，费百强无意中知道了她与李逢春合谋骗他的阴谋。于是，一场恋人与姐妹之间的争斗，悄悄展开。《伤口》让我看到了《色，戒》中王佳芝对易先生的某种情感，并终于明白两难是一种什么样的境地。　　我私下里猜度，鲍贝是一个敏感而热烈的人，她让何晓难进入欲望世界，用清亮的双眸见证背叛和欺诈。　　合上《伤口》，可以看到封面上有个女子，在一朵如花的火焰中煎熬。“鲍贝犀利而温情地剖开了一个漂泊者的灵魂，她的小说中有真正的疼痛。”这是文学评论家李敬泽读完《伤口》后的第一感受。当然，我不是评论家，我只是一场即兴阅读的感叹者。

聆听伤口

读鲍贝的《伤口》是在五道口的雕刻时光。鲍贝的文字很容易让我进入到村上春树或卡夫卡的世界里，直透净爽的文字，平淡朴素的叙述。之前我也读过鲍贝的小说，她喜欢将思想与道理藏匿于她的细节里。一个个看似平淡的故事，却处处透着人文主义的光辉。她对感情有着与众不同的理解与追求，她对现实生活有着细致入微的观察和总结。这在她的长篇小说《爱是独自缠绵》《红莲》等作品中都有体现。《爱是独自缠绵》唤起了我们麻木的爱情味觉，“有情人终成眷属”未必是正确的爱情模式。《红莲》对“人性的病态”的揭露，让我们逼近灵魂去思考。鲍贝的《伤口》给了我又一次精神洗礼。它以更加细腻的笔触，剖析了主人公的心理发展，绘制出一部令人心碎的人生悲剧。小说以主人公何晓难的回忆开场，她是一个生来便带着伤的女子。七月七日生，是受难的命。母亲的憎恶、乡亲的躲避，仅是伤口的开始。父亲的爱与阿哥的情让她勇敢地活下去。上天无意怜悯，台风夺去父亲的生命，艺术让阿哥远走他乡。母亲再嫁，继父凌辱，她对家再无留恋，出走找寻阿哥。七年里，她先后遭遇了妓女虹霞，包工头李逢春，房产商费百强。虹霞让她望见了亲情的曙光。李逢春用一张支票把她变成棋子，勾引费百强，偷得工程标底，完成复仇大计。然而《色戒》偏偏重新上演，爱情与道德在作战，费百强得知一切，触手可及的爱情化为泡影。虹霞难脱嫉妒欲将阿哥据为己有，竞标失败使阿哥意外身亡。鲍贝以镇定的姿态讲故事，她有一种潜藏着的洞彻人类心灵的直觉，这种回忆的勾画让她的小说体现了一种“烟雨西湖式的不点破美”。故事题材本身并不陌生，但是读者想读的并不是非虚构的曲折故事，而是小说里的现实感，否则一本故事集而非文学足以满足一个人对故事情节的欲望。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伤口。晓难的故事像一部电影，短短的前半生就承载了太多的苦难，每一个苦难似乎都曾经发生在报纸一角的社会新闻里，却在单薄的晓难身上一一应验，一次次将矛盾推向高潮，让伤口更加痛彻心扉。 上帝在创造何晓难的时候，就顺手抛给她无数的伤。每每将她逼向死角，却又给她一缕希望。在即将结疤的时候，再放一把暗箭，冷不丁又鲜血淋淋。《伤口》是我们每个人的伤，是无止境的伤。它是《牛虻》里的亚瑟．伯顿，被爱人误解，遭恶人毒打，因病魔所困。伤口一次次袭来，他一次次抚平。他的骨头里有一个信念在支撑着他的人生，那便是爱情。“好好活下去，比石头还像石头。”它触到了一个北漂族敏感的神经，欺骗，淡漠，中伤，压力……它们曾经像命运刺向晓难的暗器一样向我射来，也许也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在指引我，说不清，道不明，让我逃离、忘却，从头再来。但我清楚地知道，晓难的力量源自何处。鲍贝的小说中不止一次的提起过莲，我想这个女子必定对莲有着别样的领悟。“出淤泥而不染”这是千古以来人们对莲的歌颂，莲是圣洁的，淤泥是肮脏的。然而鲍贝对淤泥却有另一番解读。“莲花扎根的地方都是淤泥。一定会有淤泥。那是莲花必需的养分。没有淤泥，莲花便没有扎根的地方，不可活。” 我把淤泥想象成伤口愈合后洗去的铅华。因为淤泥，所以勇敢，所以成熟，所以勇敢面对以后的人生。“鲍贝的小说里有真正的疼痛。” 晓难的伤口，没有放大，没有美化，赤裸裸的呈现在你面前，像一枚看不见的针扎进你的灵魂，究竟能有多深，究竟能有多痛，取决于你对这个世界的伤口感知有多少。究竟是世界的伤口让人的心灵受伤，还是因为心灵的伤口感受到世界的疼痛。许多人写过伤口，安妮宝贝写“伤口是别人给的耻辱，自己坚持的幻觉”，而在鲍贝这里，伤口是真实的，不是虚幻的感情缺乏症，是实实在在的生活遭遇，而这伤口又是极端的，命运多舛的人生旧伤未平、又添新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