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然录》书评

当前位置:首页 > 文学 > 散文/随笔/书信 > 惶然录

出版社:上海文艺出版社
出版日期:1995年5月第一版
ISBN:9787532119011
作者:[葡萄牙]费尔南多·佩索阿
页数:374页

会计的诗歌和文学

这本书会比较适合我自己和我旁边的朋友看。我们大多是所谓专业人士(会计、程序员之类),其实跟索阿雷斯(佩索阿)的工作一样琐碎,——不过也一样能找到乐趣。一个无聊的人,看看另一个无聊的人大谈艺术、灵魂、单调、(纯粹头脑里的)旅行,有时候还能会心一笑。不过我也承认,我们这些所谓专业人士,会瞧不上这样的书:一篇篇随笔翻过去,信息量极低。——呵呵,信息量。助理会计师索阿雷斯说,我与小差役和女裁缝们毫无差别,唯一能够把我与他们区分开来的,是我能够写作。也许,永远当一个会计就是我的命运,而诗歌和文学纯粹是在我头上停落一时的蝴蝶,仅仅是用它们的非凡美丽来衬托我自己的荒谬可笑。**********************

停留便是希望

我已经不在乎用什么去爱或相信爱我宛如轮船进了海湾停留在那里便是我的希望-----------------------费尔南多"佩索阿我在别的什么地方看到了费尔南多"佩索阿这样的诗句,其实这个诗句里的“爱”可以换成别的一些词,如果换成“生活”,那这几句诗便代表他对生活的态度,如果换成“写作”,便可代表他对写作的态度。我相信这样理解他,他才会高兴,他生前默默无闻,死后多年,才慢慢被人们想起,也变得可以理解。他的《惶然录》表达的也是这样的主题:“我宛如轮船进了海湾,停留在那里便是我的希望。”,他的海湾便是里斯本的道拉多雷斯大街,他在那些长久地停留,作为一个小职员碌碌无为地生活着,作为一个非思想家的思想者思考着,作为一个不能不写作的人写作着,他安于自己小小的社会角色,但他的灵魂从来没有停止过骚动,他并不觉得思考是多么高贵的事,但他相信:“思考比生存更好,这是我的不幸,与其他所有的大不幸随行。”费尔南多"佩索阿所说的不幸或者大不幸其实也是他的幸运,正是这些不幸让他与那些真正的碌碌无为者区分开来,虽然他自己并不一定在乎这些。费尔南多"佩索阿是少数几个没有吓跑我的思想者之一,因为我感觉他就是我的兄长,象我一样过着单调乏味的生活,只有在夜间,他才钻进他的小小蜗居里,他也许就住在我家的隔壁。如果你的身边一个熟悉的人突然去世了,你会有所感慨吗?我相信,我们每个人都会,我们也会由此想到自己最终的结局,从而感觉生命的无常与漂浮不定。一个理发师的去世让费尔南多"佩索阿黯然神伤,并且想到有一天“我也将要消失”,不,他没有更多的神伤,而是感到自己的无比卑微,从而对世事万物怀着一种敬意。有人说,伟大的作者都在描述虚无,费尔南多"佩索阿当然也不例外,他也许是最想看清虚无之地的人,但即使最终的虚无也无法吓退一个真正的思想者,“我总是在思考,总是在感受,但我的思想全无缘故,感觉全无根由,我正在一脚踏空,毫无方向地空空地跌落,通过无垠之域而落入无限。”,“如果一切都是虚无,那么事情还有什么意义?一道阳光暗去,一抹突然的乌云移来,一阵微风轻轻吹起,寂寞降临了,抹去了这些特定的面容,这些嗡嗡一语,还有谈话时的轻松微笑,然后星群在夜空中发同残缺难解的象形符号毫无意义的浮现。”读着费尔南多"佩索阿这些虚无之语,我感觉自己心灵最深的伤痛被他一再地提起。这个世界上也许只有虚无会让我们困惑不已,伤痛不已,与虚无相比,我们生命的其他伤痛变得微不足道,它们不过是虚无小小的前奏,或者是构成虚无的虚无之物。这一点可以让我们变成一个悲观主义者,也可以让我们认识到自己无比卑微之后,对我们所遇到的事,所遇到的人充满善意。但费尔南多"佩索阿并不主张行善,因为他认为行善是干涉别人生活的一种恶行,让受施的人成为不义之人。他也许是在追求一种说不清的高贵。有了虚无的底色,费尔南多"佩索阿对一切的态度就得易于理解,对于生活,他说他失去了战斗精神,对于死,他说,只有死,人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对于爱情,他说,爱情不过是习惯套语,其实我们每个人爱的不过只是自己,如果这样说还不清楚,那来看看他的解说:“在性爱中,我们通过另外一个人的身体媒介,寻找自己的愉悦。在非性爱中,我们通过自己已有的观念的媒介,寻找自己的愉悦。手淫者也许是可怜的造物,但就实而论,他是合乎逻辑的自爱者,只是他才是既不伪饰也不自欺的人。”而即使能得到短暂的愉悦,我们还会受累于爱,这一点有过恋爱经历的人也都知道。因为爱即意谓着某种程度的占有,而占有就是被占有。即使被他看重的写作,但都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甚至认为写作是对自己的轻贱,他至所以无法停止写作是因为写作是他戒不掉的一种毒品,一种他赖以为生的恶习,是他减轻疼痛的良药,他的写作不过象别人要睡觉那样不可或缺。费尔南多"佩索阿这样看他留给我们的作品:“我没有更多的疑问,眼中也没有未来。如果我留在来访者的留言簿上的东西,有一天被人读到并且给他们的旅途助兴,那就不错了。如果没有人读到它,而且没有读到它的人们因此而少一些扫兴,那也很好了。”这确实是一种不错的写作态度。也许还是他其他的态度。《惶然录》([葡萄牙]费尔南多"佩索阿著,韩少功译,上海文艺出版社1999年5月第一版。)

生活是伟大的失眠

如果生活是伟大的失眠,那假如睡着了呢? “如果我能入睡,我会快乐”   “一个人从无梦的一场好睡中得到的唯一快乐,是醒来后知道自己无梦地睡过了。快乐存在于快乐之外” 既然这样,那么,我愿长睡不愿醒    PS:刚好正在听张楚的《赵小姐》,最后两句歌词      “最后她的纯洁战胜了好奇       她决定只上街买点儿便宜的东西”    向赵小姐学习自我催眠!

“寫下,那永恆的讖語……”

一個理髮師的去世讓費爾南多.佩索阿黯然神傷,並且想到有一天“我也將要消失”,不,他沒有更多的神傷,而是感到自己的無比卑微,從而對世事萬物懷著一種敬意。的確,偉大的作者都在描述虛無。思考得越是深沉,反而越會發現自己已然沉溺於虛無的煙霧之中幾近迷失(海德格爾那著名的的“林中路(意即迷路)”既不正是這一點最好的說明麼?從死亡的肯定性,到空無之敞開:敞開的澄明還是無化的。如同策蘭在黑暗那首祈禱的詩歌中所祈禱的空無,近的不是神,而是接近中打開空無。費爾南多.佩索阿當然也不例外,他也許是最想看清虛無之地的人,但即使最終的虛無也無法挫敗他的探求----“我總是在思考,總是在感受,但我的思想全無緣故,感覺全無根由,我正在一腳踏空,毫無方向地空空地跌落,通過無垠之域而落入無限。”,“如果一切都是虛無,那麼事情還有什麼意義?一道陽光暗去,一抹突然的烏雲移來,一陣微風輕輕吹起,寂寞降臨了,抹去了這些特定的面容,這些嗡嗡一語,還有談話時的輕鬆微笑,然後星群在夜空中發同殘缺難解的象形符號毫無意義的浮現。”    該怎樣表達我閱讀這部《惶然錄》的感受呢?一見如故,抑或是相見恨晚?閱讀著這些極富思想衝擊力的斷片,仿佛在無意間的一瞥之中就會獲得對存在境遇的最為深沉的感觸。我不禁想到了特拉克爾的那句詩:痛苦把門檻變作石頭。為何如此?因為這樣的救贖是通過痛苦的撕裂實現的,神聖的召喚把人從世俗的沉淪和漫遊中撕裂出來,領人入思和祈禱。    毫無疑問,佩索阿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天才。“我帶著真正的驚駭,再一次觀看那些生類的全景,幾乎為他們感到恐懼、悲傷以及驚亂。我發現那些沒有感到恐懼、悲傷以及驚亂的人,正好是生活在他們生活中並且最有權利這樣做的人。……人類的幸運在於,每一個人都是他們自己,只有天才才被賦予成為別人的能力。”他如同一位天神,俯視著芸芸眾生的喜怒哀樂、悲歡離合。在世的情绪 生命中的各種最細微的情緒與感受,都被他以從容的口吻娓娓道來,如此動人心弦。如同其他許多的偉大天才一樣,他生前默默無聞,死後多年,才慢慢被人們想起,也變得可以理解。耶稣说:我的时代还没有到来。尼采亦曾言:有的人死後才出生。而這無非指的就是那些遠遠超前於他們時代的天才人物。    “我幾乎要祈禱上帝,讓我呆在這裏,就像把我鎖在保險箱裏,以避免生活的苦難和歡欣”。這句極有卡夫卡風格的話也使我想到了他與卡夫卡的驚人相似之處:在里斯本的道拉多雷斯大街作為一個小職員碌碌無為地生活著,作為一個 思想者思考著,作為一個不能不寫作的人寫作著,他安於自己小小的社會角色,但他的靈魂從來沒有停止過騷動,他並不覺得思考是多麼高貴的事,但他相信:“思考比生存更好,這是我的不幸,與其他所有的大不幸隨行。” 費爾南多.佩索阿所說的不幸或者大不幸其實也是他的幸運,正是這些不幸讓他與那些庸俗之輩區分開來,雖然他自己並不一定在乎這些。“今天,我在一瞬间恍然大悟,得到了一个荒诞而准确的结论:我认识到自己是无,绝对的无。……毫无方向地跌落,通过无限之域而落入无限。”是的,一个人只有是无,方能想象一切---不能成为什么,但能想象什么,这是真正的御座;不能要求什么,但能欲望什么,这是真正的皇冠。虛無難道不正是古往今來的偉大智者們所揭示出的人生底色麼?從道家的有生於無、佛教的萬相皆空,再到叔本華的唯意志論、乃至卡夫卡式的存在主義和加繆的荒誕哲學,無不是洞察體驗這“虛無”的思想結晶。這虛無會讓人困惑不已,傷痛不已,而極端代表則是尼采、梵高這種的最終走向瘋狂的天才。我們生命中所有的其他傷痛與虛無相比都已變得微不足道,它們不過是虛無小小的前奏,或者是構成虛無的虛無之物。這一點可以讓我們變成一個悲觀主義者,也可以讓我們認識到自己的渺小和卑微,對我們所遇到的事和所遇到的人充滿善意,就像佛教中因“苦諦”而生“慈悲”---因眾生皆苦而頓生悲憫情懷。有了这种無盡蒼涼虛無的底色,費爾南多.佩索阿對一切的態度就得易於理解,對於生活,他說他失去了戰鬥精神,對於死,他說,只有死,人才能獲得真正的自由。對於愛情,他說,愛情不過是習慣套語,其實從終極意義上來說,我們每個人愛的不過只是自己,我們所愛的物件本質上其實只不過是自己的心理投影而已。看看他的解說吧:“在性愛中,我們通過另外一個人的身體媒介,尋找自己的愉悅。在非性愛中,我們通過自己已有的觀念的媒介,尋找自己的愉悅。手淫者也許是可憐的造物,但就實而論,他是合乎邏輯的自愛者,只是他才是既不偽飾也不自欺的人。”而即使能得到短暫的愉悅,我們還會受累於愛,這一點有過戀愛經歷的人也都知道。因為愛即意謂著某種程度的佔有,而佔有就是被佔有。 即使被他看重的寫作,甚至也被他認為是對自己的輕賤,他至所以無法停止寫作是因為寫作是他戒不掉的一種毒品,一種他賴以為生的惡習,是他減輕疼痛的良藥,他的寫作不過象別人要睡覺那樣不可或缺。費爾南多.佩索阿對於寫作是有著極為達觀的態度的:“我沒有更多的疑問,眼中也沒有未來。如果我留在來訪者的留言簿上的東西,有一天被人讀到並且給他們的旅途助興,那就不錯了。如果沒有人讀到它,而且沒有讀到它的人們因此而少一些掃興,那也很好了。” 对于他而言,写作是对于自己内心的一次访问,以漂浮的语词刻画出内心真实的喜悦与忧郁,悸动与不安交织的交响乐。 佩索阿或許是除康德以外最討厭旅行的人,除了深夜的獨自幻想之外連里斯本以外的很多地方都很少去過。佩索阿認為,存在本身就是一種旅行。他直截了當地說:“你想要旅行嗎?要旅行的話,你只需要存在就行。在我身體的列車裏,在我的命運旅行途中如同一站接一站的一日復一日裏,我探出頭去看見了街道和廣場,看見了姿勢和面容,它們總是相同,一如它們總是相異。說到底,命運是穿越所有景觀的通道。如果我想什麼,我就能看見它。如果我旅行的話,我會看得到更多的什麼嗎?只有想像的極端貧弱,才能為意在感受的旅行提供辯解。”“世界的終點以及世界的起點,只不過是我們有關世界的概念。僅僅是在我們的內心裏,景觀才成其為景觀。旅行者本身就是旅行。我們看到的,並不是我們所看到的,而是我們自己。” 在這個意義上他也稱自己為靜止的旅行者,和“第八大洲”的旅行者: “我對世界七大洲的任何地方既沒有興趣,也沒有真正去看過。我遊歷我自己的第八大洲。有些人航遊了每一個大洋,但很少航遊他自己的單調。我的航程比所有人的都要遙遠。我見過的高山多於地球上所有存在的高山。我走過的城市多於已經建立起來的城市。我渡過的大河在一個不可能的世界裏奔流不息,在我沉思的凝視下確鑿無疑地奔流。如果旅行的話,我只能找到一個模糊不清的複製品,它複製著我無須旅行就已經看見了的東西。”的確,我們不必再為自己沒有去過什麼地方而感到惶恐不安,最重要的,乃是擁有廣闊而豐富的內心世界。記得以前讀《老子》中的那句“不出戶,知天下;不窺牖,見天道。其出彌遠,其知彌少”總覺難以理解,如今讀到佩氏此語,頓覺豁然開朗。一個擁有著豐富內心的人對於外界的依賴最少,因此也是最為完滿自足的。他以卑微之躯处蜗居之室,一个人担当了全人类的精神责任,始终一贯地保持了对于一切事物深深关切的博大情怀。    的確,詩意的世界永遠屬於夢的領域範疇,它為詩人和藝術家所擁有。依憑著陽臺,欣悅於日照,我看著整個城市的千姿百態,唯有一種想法湧上心頭——任何牢不可破的東西都將死亡,都將消失,都不能再見到陽光傾灑街市,不能思考和感覺,都將把我遺忘,就像對待廢棄的包裝紙,來對待太陽的運行以及它的整個白日。他們在生命的偶爾努力中不辭而去,就像一個人將沉甸甸的外衣脫在大床跟前。    “我找到自己之日,就是失落自己之時。如果我相信,我就必然懷疑。我緊緊抓住一些東西的時候,我的手裏必定空無一物。我去睡覺就如我正在出去散步。生活畢竟是一次偉大的失眠,我們做過或想過的一切,都處在清澈的半醒狀態之中。”如果說生活是失眠,那麼死亡就是睡眠,而睡眠中的夢境則是生命的臨界狀態;而生活又常常具有夢境般的荒謬性---或許如莊子所說,活著與死亡本就是同一?的確,生活的過程不正是死亡的過程麼?写下,这就是永恒。 2012、9、11—2012、9、14

很特别的一本书

最初读这本书,因为是韩少功翻译的。没有想到的是,读着读着,上瘾了。作者本人对生活的感悟,别看是一小段一小段的,很有质地,很独特。这本书读过后,一直放在书架上。过半年,再拿出来翻一翻。

关于佩索阿

想在评论里找些关于佩索阿的生平,似乎没有看到。所以就来补充些,外加几首他的诗。“费尔南多·佩索阿于1888年生于葡萄牙里斯本,父亲在他不满六岁时病逝,母亲再嫁葡萄牙驻南非德班领事,佩索阿随母亲来到南非,在那儿读小学中学和商业学校。在开普敦大学就读时,他的英语散文获得了维多利亚女王奖。1905年他回到里斯本,次年考取里斯本大学文学院,攻读哲学、拉丁语和外交课程。他常去国立图书馆阅读古希腊和德国哲学家的著作,并且继续用英文阅读和写作。  1912年至1914年间,以佩索阿为首的葡萄牙文学青年在英法新文艺思潮的影响下发起了一场文艺复兴运动,并创办了几个虽然短命却影响深远的文学刊物——《流放》《葡萄牙未来主义》和《奥尔菲乌》。佩索阿的命运和凡高很相近,都是生前寂寞,死后轰动。这个在为公司翻译外国信函的间歇里写作的诗人完成了卷轶浩繁的作品,生前却从来没有受到过出版商的青睐。他的大部分诗作发表在文学杂志上。1918年他出版了英文诗集《35首十四行诗》,随后又出版了两卷英文诗歌。1933年,他出版了生前唯一的一本葡萄牙文诗集《使命》,但没有引起多少关注。  从1908年起,佩索阿就一直独自生活,有关他的爱情生活,人们知道得非常少。这个终生未娶的天才一直爱着一个名叫奥菲莉娅·凯洛兹的打字小姐。他们之间的恋情主要通过书信来传递,让人想起卡夫卡和他的情侣密伦娜。佩索阿和奥菲莉娅的书信直到1978年才出版。 1935年11月29日,佩索阿因肝病严重恶化被送进医院,当天他在一张小纸片上写下了最后一句话,”我不知道明天将会带来什么。”第二天他逝世了。  从1943年开始,他的朋友路易斯·德·蒙塔尔沃开始整理他的遗稿,而出版佩索阿全集的工作一直延续到20世纪末。截止到1986年,已经出版的佩索阿全集包括11卷诗集、9卷散文、3卷书简。此外还有一些作品尚在进一步的发掘和整理中。  佩索阿正受到越来越多的世界各地读者的崇拜。他的祖国将他和十六世纪的大诗人卡蒙斯并称为葡萄牙文学史上的两座丰碑。葡萄牙的文学史家更认为应该给予佩索阿“与但丁、莎土比亚、歌德和乔伊斯同样的地位。”1985年10月15日,为纪念诗人逝世50周年,葡萄牙举行盛大的迁葬仪式,将佩索阿的遗骨移至里斯本热罗尼莫大教堂的圣殿,供人瞻仰。这里也安放着卡蒙斯的石冢。获1998年诺贝尔文学奖的葡萄牙作家萨拉马戈说”没有一个葡萄牙作家能够企及佩索阿那样的伟大。”他还坦承,作为葡萄牙作家他之所以能够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与欧美文学界九十年代以来对佩索阿的重新发现和热烈讨论不无关系。  在中国,佩索阿的为人所知是由于他的散文体作品《惶然录》,此书由作家韩少功译出后,在文坛引发了”佩索阿热”。佩索阿的诗歌作品目前在我国只有少量译本,散见于一些外国诗选中。    一、当她离去    当我坐在窗前,  穿过结了冰花的方格玻璃,  我看见那可爱的幻影,她的,  当她离去……离去……离去……  在我的头顶上,苦痛投下它的面纱:  这个世界上少了一个生物,  而空中多了一个天使。  当我坐在窗前,  穿过结了冰花的方格玻璃,  我想我看到了那幻影,她的,  那影子现在还没有消逝……没有消逝…    二、我知道,只有我知道    我知道,只有我知道  它有多少伤痛,这颗心  没有信任,没有规则,  没有旋律也没有思想。  只有我,只有我,  而且这一切我都无法说出,  因为在感觉中它就像天空,  看过了,那儿什么也看不到。    三、列车上看到的阿雷特加    四周空空如也,  几棵树生长在中间,  没有一棵是非常清晰的绿色,  那儿,河流或者花朵也从来不去造访。  如果真有一个地狱,我已经找到了它,  如果不是在这儿,真见鬼它又会在哪儿?    四、我是个逃亡者    我是个逃亡者,  在我出生后,  他们把我锁在我的心里,  可是我离开了。  我的灵魂寻找我,  穿过山冈和峡谷,  我希望我的灵魂  永远不会找到我。    五、圣 诞    一个神出生了。别的死去。事实上  没有什么来到也没有什么离去:一个错误的  变化。  现在我们有了另外的来世,  而经常是离开我们的那个却是较好的。    盲目的科学在无用的地面上劳作。  愚蠢的信仰生活在它们仪式的梦里。  一个新神是一个单词——或者仅仅是声音。  不要探寻也不要相信:一切都是神秘的。”

枕边书

作者的很多话都会让我睡不好觉,甚至很多时候让我翻身做起来写日记,亦或只是起来发呆。‘一片流云飘过太阳,也足以给我伤害之感,那么我生活中无边无际的漫天暗云人何以堪?’这一句看的我眼泪汪汪,突然有了酩酊大醉的欲望,我穿好衣服,在夜里两点半的时候去买啤酒,我的牛仔衣上有很重的松香,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觉得自己很高大,我的影子和一辆车的长度一样,那种瞬间的满足感比喝了酒还要舒服。回到家把啤酒仍在一边,掏出笔来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第二天睡到中午,起来发现我的本子满意的对我微笑着。我又继续睡着了。

《惶然录》读书笔记

“前几年,和一个葡萄牙留学生谈起费尔南多·佩索阿  小伙子那过于明显的、本能的、不可抑制的骄傲  让我忽然明白:天才即祖国”--有一次逛论坛,看见的一段话。----------------------------------------------------------------------------------【我从来不求被他人理解。被理解类似于自我卖淫。】--《不求理解》【我想,我只是在看着和听着,在无所事事的闲逛中我什么也不是,不过是一个接受影像的镜物,是一块实物件在上面投注光彩以取代暗影的白色屏幕。】【如果一个人生来一直疏于学习,不曾吧诸多学舌而得的意义强加万物,他只能看到各种事物内在的意义而不在乎人们凭空外加的意义,那该多好。】【如果一个人仅仅能够知道卖鱼女人的人性现实,无须去给她一个卖鱼妇的标签,无须知道她的存在和贩卖着鱼品的事实,那该多么好。】--《抵达生活的旅游者》【你想要旅行么?要旅行的话,你只需要存在就行。在我身体的列车里,在我的命运旅行途中如同一站接一站的一日复一日里,我探出头去看见了街道和广场,看见了姿势和面容,它们总是相同,一如它们总是相异。说到底,命运是越穿所有景观的通道。】【如果我想象什么,我就能看见它。如果我旅行的话,我会看得到更多的什么吗?只有想象的极端贫弱,才能为意在感受的旅行提供辩解】【旅行者本身就是旅行。我们看到的,并不是我们所看到的,而是我们自己。】--《旅行者本身就是旅行》【无论我们爬得多高,也无论我们跌得多深,我们都无法逃出自己的感觉。】【真正的景观是我们自己创造的,因为我们是它们的上帝。】【我对世界七大洲的任何地方既没有兴趣,也没有真正去看过。我游历我自己的第八大洲。】【有些人航游了每一个大洋,但很少航游他自己的单调。】【如果旅行的话,我只能找到一个模糊不清的复制品,它复制着我无须旅行就已经看见了的东西。】--《我游历第八大洲》【我有一种如此不可阻挡的温柔的感动,面对着我现实中的账本,面对着我使用过的墨水瓶,还有不远处S弓着背写下的提货单,我的眼里充盈着泪水。我觉得我爱这一切,也许这是因为我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可爱,或者,即使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真的值得任何心灵所爱,而多愁善感的我却必须爱有所及。我可以滥情于区区一个墨水瓶之微,就像滥情于星空中巨大无边的冷漠。】--《被上帝剥削》【我可以肯定,即便整个世界被我握在手中,我也会把它统统换成一张返回到拉多雷斯大街的电车票。】【也许,永远当一个会计就是我的命运,而诗歌和文学纯粹是在我头上停落一时的蝴蝶,仅仅是用它们的非凡美丽来衬托我自己的荒谬可笑。】--《会计的诗歌和文学》【我的内心是一支隐形的交响乐队。我不知道它由哪些乐器组成,不知道我内心中喧响和撞击时何种提琴和何种竖琴,是何种木鼓和何种铜鼓。我听到的是一片声音的交响。】--《内心的交响》【当我进入最清澈的心境,考虑我的生活究竟形如何物,我想象它如同一些鲜亮多彩的杂乱碎片--一块巧克力包装纸或者一支雪茄烟的标牌纸环--等着清场的女佣把它们从脏污的桌布上轻轻扫入清扫盘,混入现实的面包屑和面包皮当中。神主们在凡间这些抽泣的、无谓的区区碎片之上继续着他们的高谈阔论。】--《里斯本这个托盘》【只要一下雨,或者一停雨,难以察觉的变化便会发生,也许只存在于内心深处的最为抽象的情绪在这个时候才能为我们所感。】【我们的存在是一片巨大的殖民地,有很多不同类型的人,有所有各各相异的思想和感觉共处其中。】【今天,当工作不足带给我合法空闲从而让我记下这少许印象的时候,我是小心抄写它们的人,是刚才还在闲中得乐的人,是遥望天空即便并不能从这里真正看清什么的人,是思考这一切的人,是轻易地得到生理感觉并且注意到自己双手一直有些发冷的人。像一个千差万别但紧密聚合的群体,我的整个世界由不同的人组成,是形单影只的组合工程,其静静的身子伏在B先生高高的写字台前写作。】--《一个人是群体》【当大办公室里移行着的光线驱除这黑暗的时候,当我们浑然不觉地从白昼滑入黄昏,我被一种令人欣慰的怪异感所袭。我在这种记忆中恍若非我。我感到就像自己写的那样,我正坐在入睡的床头读着自己。】【我越过自己全部消逝无痕的过去。】【我再一次重新回味自己,我在内心中失去自己,我在那些遥远的、没有被职责和世界所污染的夜晚,在那些神秘和未来的童贞般的纯净里,忘却了自己。】--《黄昏》【我带着真正的惊骇,再一次观看那些生类的全景,几乎为他们感到恐惧、悲伤以及惊乱。我发现那些没有感到恐惧、悲伤以及惊乱的人,正好是生活在他们生活中并且最有权利这样做的人】【人类的幸运在于,每一个人都是他们自己,只有天才才被赋予成为别人的能力。】【一切事物最终来说都是相对的。】【聪明人把他的生活变得单调,以便使最小的事故都富有伟大的意义。】【任何历险的猎手在打了三只狮子以后都会丧失猎狮的兴致,而在我单调的厨师那里,他目击的所有街头斗殴都令他赏心悦目,从中获益。】【在另一方面,游遍了全球的旅行者,走出方圆五千里以外就再也不能发现什么新的东西。他总是看见新的东西。】【哪里有新奇,哪里就有见多不怪的厌倦,而后者总是毁灭了前者。】【真正的聪明人,都能够从他自己的躺椅里欣赏整个世界的壮景,无须同任何人说话,无须了解任何阅读的方法,他仅仅需要知道如何运用自己的五种感官,还有一颗灵魂里纯真的悲哀。】【一个人为了摆脱他的单调,必须存在单调化。】【一个人必须使每一天都如此平常不觉,那么在最微小的事故中才有欢娱可供探测。】【我一直被这种单调护佑。相同日子的乏味雷同,我不可区分的今天和昨天,使我得以开心地享乐于迷人时间的飞逝,还有眼前世间任意的流变,还有大街下面什么地方源源送来的笑浪,夜间办公室关闭时巨大的自由感,我余生岁月的无穷无尽】【因为我是无,我才能够想象我自己是一切。如果我是某个人,我就不能够进入想象中的这个人。】【一个会计助理可以把他自己想象成罗马国王,但英国国王不能,因为英国国王已经失去了把自己梦想成为另一个国王的能力。他的现实限制他的感觉。】--《单调产生的快乐》【对这座城市的深层意识其实就是关于我自己的意识。】--《童心不再》【在白天,我什么都不是,到了夜晚,我才成为我自己。】--《梦的外形》【我期待一种对感觉极度敏感的感觉,一种对感受特别深入的意识……一种自我拆解的锐利智慧,一种用梦幻娱悦自己的非凡才具……一种业已不存的意志,一种如同孩子挑绷子般的反思精神……一句话,一种编织能力……】--《纸牌游戏》【整整一天我拖着自己的双腿在大街上疲惫不堪。我的心灵已经缩成一个有形的棉花球那样大小,我是什么,我曾经是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有一个明天么?我不知道。我仅仅知道自己没有睡觉,一阵阵犯困的迷糊横插进来,在我与自己保持的交谈中填入长长的空白。】--《彷徨》【有时候,走在大街上,我听到一些私下里谈话的片段,他们差不多总是关于另一个女人,另一个男人,某个第三者的儿子,或者别的什么人的情人。单凭听到这些人类话语的之鳞片爪,即便它们是最具意识的生命体所为,我也会被一种徒生厌恶的乏味以及一种在假象中放逐的恐怖气昏脑袋,而且会突然认识到,自己是如何被别人狠狠地擦伤。】--《偷窥》【一个人只能看见他已经看见过的东西】--《不视而见》【我品尝自己什么也不是的荒诞感,预尝一种死亡和熄灭的滋味,却没有丝毫苦涩。】--《自闭》【一般来说,对于我们不知道的观念,我们总是用我们有关已知概念加以染色。】【文明的组成,需要给事物一个不甚合适的名字,然后幻想由此产生的结果。而事实上虚假的名字和真实的幻想便共同创造出一个新的现实】--《耸耸肩》【生活自然是很琐屑的,正常而卑下的无聊琐事像一片积尘,在我们人类存在的平庸和下贱之下划出了一条乌七八糟的粗黑体线条】--《琐事》【行动,是真正的智慧。】--《潜在的宫殿》【我们中的每一个人都迷醉于各个不同的事情。有一件事足以迷醉我,那就是活着。我豪饮自己流动的感受但绝不会迷路。】【如果眼下到了回去干活的时间,走向办公室的我恰如他人。如果眼下没有这回事,我就走到河边去看水流,再一次恰如他人。我不折不扣与他们雷同。但在这个雷同的背后,我偷偷地把星星散布于自己个人的天空,在那里创造我的无限。】--《活着使我迷醉》【独自思考使我自己同时成为了回声和深渊。靠着对内心的深入,我分身无数。】【我在每一个界定失误的印象里痛苦地更新自己。】【我不依靠于自己的这些印象而活着,挥霍着身份的放弃,身为自己的时候反而总有他身之感。】--《他身之感》【于是日子和日子过去了,这些加起来的日子是我多少生命,我说不清楚。我最终把停滞当成一件衣服脱落下来的时候,我想我不会像自己想象中那样赤裸地站着,一些无形的外衣将会一直包装着我,掩饰我真正灵魂的永远缺席】--《停滞》【那些工作着或者假装工作着(他们说到底是一回事)的人,比真正的闲人所受到的打击还要多得多。】【最为糟糕的事情,莫过于让我们看到,印度人以及尚在开发过程中的民族,尚有一种内心生活的光辉,这种光辉与他们生活平淡无奇的日复一日,与他们肮脏甚至不一定真正肮脏的生活,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单调不是无所事事百无聊赖所带来的一种病,而是感到没有什么事情值得一做时更为麻烦的一种病。】--《单调与更糟的单调》【我能够理解持续不断的惰性,仅仅在于我总是对自己单调无奇的生活听其自然,就像把一些灰尘和脏物堆积在事物完全不可改变性的表面,缺少一种个人的洁身自好。】【我们应该像对待自己的身体一样,给命运洗洗澡,像更换自己的衣装一样,来改变一下我们的生活--不是为了保持我们要吃要睡的一条小命,而是出于对我们自己无所作为的尊敬,这就是正式叫作洁身自好的事情。】【这些靠天性活着的猪们不打算常识一下每天平庸的生活里逃离,在自己的软弱无力中昏昏欲睡。它们是一些小鸟,只要蛇不在场便乐不可支;是一些苍蝇,对枝头上随时准备袭来黏糊糊长舌的变色蜥蜴毫无察觉。】【他们来到终点,有些枯萎,只不过是停止生长。】--《与死亡之约》【郁闷……是没有思想的思想,却需要人们竭尽全力投入思想;是没有感觉的感觉,却搅得正常卷入的感觉痛苦不堪;是无所期待时的期待,并且受害于对这种无所期待的深深厌恶。】【郁闷……是没有伤害的伤害,没有意向的期待,没有理由的思考……】【每一件事物都包含着其他的一切事物。】【我无声的行走是一次长长的交谈,我们所有的人,房子,石头,招贴以及天空,组成了一个伟大的亲密集群,在命运的队列中用词语的臂肘互相捅来抵去。】--《向每一个人学习》  

有所共鸣

《惶然录》的第一篇叫《写下就是永恒》:有时候,我以为我永远不会离开道拉多雷斯大街了。一旦写下这句话,它对于我来说就如同永恒的谶言。我觉得很有道理,我曾经写过我再也不买豆沙面包,之后我每次看到豆沙包都觉得我不应该买。

佩索阿——眼睛碰触到的洪流

我希望能够远走,逃离我的所知,逃离我的所有,逃离我的所爱。——佩索阿《生活之奴》在这个人的文字前颤抖不可触碰的高贵灵魂引领我前行的力量有时是自己,有时则是行走于我身边的环境,和那些人。 环境,我走出一步,却发现有股陌生的强大力量推动着我迈出下一步。混沌之中我无法辨析,做出决定的究竟是自身的意志,还是太过强大的人群驱使的声音,而后者蒙蔽我的双眼,让我还庆幸自己的自由。我不能存在,因为我无法做出任何决定,只能依赖存活。永恒的不是我,不是谁的心灵和力量,永恒的是潮水般排倒人类的时间和环境。优越性。支撑着一个独立人格的强大理由,随时能使人的内心轰然倒塌的气魄,我在望着眼前的书页时,突然惊觉自己身上顽强纠结的优越感。它让我挺立,让我敢于背对他人,让我与内心深埋且时时涌现的自卑的声音翻搅奔腾;又像雨滴打入大地,迅速渗入,再趁肉眼不可见的时候分离。我的优越感让我前进,却也让我无法忍受任何意义之上的挫败。自卑时感觉一无是处,傲慢深藏于心。虽在幕后观望,但决定权却不愿放手。如此陋习,我甚至都不愿抬头,哪怕是暂时性。今天,我看到自己的丑陋,或许这种优越感迟早将毁掉我的人格,让我在某次微小的对决中一败涂地。也许那将是幸福,也许那会是死亡的前兆。 卑微时希望有谁可以扯下我骄傲的面具,将那腐朽的生灵,曝晒于烈日下,干涸。

實習生

打開陽臺門的瞬間,撲面的熱浪和陽光熹微的早晨讓我似乎回到了高二補課的暑假——熱得睡不著覺,清晨5點皺著眉趴在窗臺上吹風,昏昏沉沉東倒西歪。杭州七點鐘的悶熱遮遮掩掩,由膨脹的空氣、熙攘的人流和穿行的車輛組成討人厭的粘稠。出門的時候尚未清醒,早餐都忘記帶,跟門口挑食的小黃貓說抱歉,順便蹦跶了一下,在熱浪中似乎要升起來,又重重掉了下去——是誰都做過的夢,可笑的危急時刻努力往上升,卻慢騰騰飛不起來,大人都說,那預示著要長高。我忘了我也已經成為趙阿姨。走出樹蔭的時候會猶豫一下,心想今天又沒涂防曬;擠公交的時候哪管保持距離,能站上車就要慶倖一下;萬幸碰到面前的人下車,坐下來心里還要默念:老弱病殘孕請勿出現;跟旁邊的人不小心撞上視線,面無表情也絲毫不覺得尷尬。每天碰到的人幾乎都一樣,只要旁邊不是公交車色狼。看著地鐵工程護欄上貼著的傻缺標語我竟然笑了一下,順帶對陽光照射在樓房間的角度產生興趣,一如曾經。我愛過任何清晨,不是誰都有的,不是某一個的。它曾經聽我低語,任我散漫放縱沉淪,我以為它愛我,以為這世界愛我。每天都有毫無緣由的欣喜,活得像一個孩童。人群意味深長,每個人都像有無限空間的內心,我們臆想過好多故事,不求結局。假如我用什麽欺騙過你,那一定是我的夢。27樓看下去,建築物的玻璃頂和西湖的粼粼波光融為一體,似乎欣欣向榮堅定不移,而眼前閃過途徑的廢墟,讓人明白初生即死才是命運。我從未讚美、渴求、熱愛過它們。因為這蒼白我變得格外溫柔,它將我從急切慌亂中拯救,從文件打印機電腦中拯救,我對任何人都親切耐心,仿佛我也是一片空白,附著在我手中的文件夾,筆下的某個字上。下班的時候落了雨,新聞說是因為叫做“天秤”的颱風。跑上公交車坐下,還沒過一站便意志模糊,想睡又不敢睡,作為一個成人拿“公交車坐過站”來賣萌實在是不划算。某一站突然清醒,聽到站名仿佛是坐過了,立刻跳下車,卻發現還沒到。幸好只有一站。對面還有家居用品店在打折,進去買完東西,算一算竟然好像賺到了,於是為白天左眼一直跳找到了結果。下車的時候雨停了,買完東西又下了起來。從不常經過的街慢慢往回走,昏黃的路燈將街旁樹照出一種閃亮的青翠,比耀眼發白或者昏暗的白晝更美。路上人很少,放鬆下來的時候,便察覺到疲倦沿著脊柱爬上來,抬頭仔細看樹葉、街燈、天空,腳下是沉重的身軀,拖動著我向前。我與我的身軀曾經是一體,我們有孩童之間的友好,一起因為夜幕下的樹葉而感到由衷的快樂。如今我知道有一部份的自己已陷入沉默,文字不再能拯救我,童話也不再能引起幻想。我甚至不覺得絕望。漂流在城市中的某條街,我想我并不存在。“心灵是生活之累。”

小刀片

薄而锋利的小刀片割开表皮露出深层的战栗费尔南多・佩索阿有着极度脆弱与敏感的笔触,这似乎是他唯一的中文译著。

描述的可能性

人类的感情就像(0,1)上的实数,它有范围,但又不可数。而人类的描述能力只限于有理数。当你在某时刻产生了其中一种感情时,你知道它大约在哪,但又苦于描述不清它的具体位置,于是你匆匆忙忙跌跌撞撞去寻找。有些作家具有这样的能力,他可以准确找到一个你熟悉的有理数,它就是你或者很接近你当下的感情,这时候你就觉得他真牛屄啊。

费尔南多·佩索阿的精神发现

费尔南多·佩索阿的精神发现    庸常的日子如流水一样驶过,在诗意匮乏的时代里,一个人在面对日常生活时会有怎样的感悟?我在葡萄牙的作家费尔南多·佩索阿的思想随笔集《惶然录》中寻找到了答案。面对庸常的日子,费尔南多·佩索阿没有抱怨生活,而是“诗意地栖居”,在精神的无边空间里作自由自在的漫游,娓娓而谈的笔墨里洋溢着一个思想者的通达与冷静。费尔南多·佩索阿是极具眼光和见识的大作家,他拥有点石成金的心灵魔法;他那非凡的感悟,深深的穿透了事物的表面,是对事物内质的剖析;简简单单的一件事,他却以心灵的非凡洞察能力让地球这边的人也为之惊喜,为之沉迷。“思想比生存更好。”——费尔南多·佩索阿如是说。  费尔南多·佩索阿(1888—1935)不是一名在公众视线中的伟大作家,生前经历简单,默默无闻,只出版过一本书,死后始有诗名,而他的散文直到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才成为西方文学界一个重大的发现,受到普遍的重视,成了人们热烈谈论的经典。他由此被批评家誉为“欧洲现代主义的核心人物”、“杰出的经典作家”、“最为动人的最能深化人们心灵的写作者”。《惶然录》是他的一部拟日记体散文集,在埋没了半个世纪之后于1982年首次以葡文版面世,1991年才译成英文,是作者的代表作之一。然而费尔南多·佩索阿的作品和声名还是仅在一小部分人中流传。他的文学气质——一种对事物极度的感觉,一种对感受特别深入的意识,一种自我拆解的锐利智慧,一种用梦幻娱悦自己的非凡才具——极大地震惊了那些注重内心、内省型的人们。佩索阿喜欢一个词:梦想,他把文学、艺术以及与平庸生活相对的一切都归结为梦想。  阅读《惶然录》,我首先注意到的是作者的写作方式既具真实性又具独创性。日记作为一种最为私人化的写作方式,往往最能真实地充分地传达写作者的思想及情感,因而也是最能引起他人的共鸣并打动他人。而费尔南多·佩索阿又总是从具体细微的事例入手,从身边的普通人的生活入手,集叙述、描写与感慨于一体,使人透过琐碎平凡之日常生活看到表面之下深藏的“真的存在”与本质性的力量,从而引发对普通人性与灵魂深切的关照与注意,用文字为日常生活构筑了一座精神之“坟”。译者韩少功对此评价说:“费尔南多·佩索阿以他者的身份和视角来检视自己的写作,在这本书里寻求一种自我怀疑和自我反抗。”  譬如佩索阿在一次理发时不经意地猛然发现一位熟悉的经常给自己理发的理发师死了,由此联想到消失的时间,逝去的人事和突然空缺的一切,从而突然产生出一种焦虑,一种对人性之深刻的关注,对人的微不足道与渺小的巨大悲悯;而这些正是我们也常遇到并习以为常的。佩索阿却超出常态,打断这一切,每一篇日记都是一次打断,打断了我们平时毫无意识的习惯与流动,凸现出生命的悲剧及其追问,因此也就震撼了我们的内心。佩索阿总希望能写得更好——“如果我不能设法写得更好,为什么还要写作?但是,如果我没有写出我正在设法写的东西,我会成为什么?是不是会比我自己堕落的标准更加低下得多?”(《写作》)。  “有时候,我认为我永远不会离开道拉多雷斯大街了。一旦写下这句话。它对于我来说就.如同永恒的微言。黄昏降临的融融暮色里,我立于四楼的窗前,眺望无限远方,等待星星的绽放。我的梦境里便渐渐升起长旅的韵律,这种长旅指向我还不知道的国家,或者指向纯属虚构和不可能存在的国家。”这或许正是佩索阿的魅力所在,这座终生隅于世界之偏僻角落的沉默者,总是细细地体察自己的周围世界,关注着细小的人与事,展示灵魂的际遇、本能的欲望,并不断地在生活之流中停下来,反省和拷问自己,追求真实的生活,从而又使得这种真城的生活在散发出巨大的魅力和光彩,照亮自己的存在,并在半个世纪后照亮了我们的生活。  和我们大多数人一样,作为小职员的费尔南多·佩索阿社交圈狭小,接触的人相当有限,正如他在文中淡然写道的:“我是个走在他们中间的陌生人,没有人注意我”(《隐者》)。面对如此的境遇,众人对待的方式有所不同。有的人出逃,有的人麻木,有的人反抗,有的人沉湎于寂寞,而佩索阿安于孤独,以“苦”为乐。孤独时他的想象力更加汪洋恣肆,加上细致入微的观察力以及思想上严格自省的态度,弥补了他对事物理解上客观存在的有限性,扩张了他的精神世界。读者不难看出,费尔南多·佩索阿在自己的随笔写作中的立场时有变化,有时候是一个精神化的人,把世界仅仅提纯为一种美丽的梦幻;有时候则成了一个物质化的人,连眼中的任何情人也只剩下无内涵的视觉性外表。  佩索阿难得可贵的是,他乐于充当一名会计助理,数十年如一日,终日埋头于厚厚的帐本、墨水瓶、提货单,在“平衡表上测出一家公司昏沉沉的无效的历史。”与此同时,佩索阿“在同样的关注之下,我的思想循着想象之舟的航线,穿越了从来不曾存在的异国风景。”稍有区别的是,当佩索阿为自己的身体的存在不得不与这个世界进行物质交流时,他不像卡夫卡那样感到危机四伏满腹牢骚,他牢牢地守住自己的办公桌就像一直远航的船只渴念码头——他内心走得越远,在无名的海域里“失事”越久,就越需要坚实的岸边。“我走近我的写字台,如同它是抗击生活的堡垒。我有一种如此不可阻挡的温柔的感动。”他是那种能用细微的心灵感触为我们提供精神滋养的极少数的写作者之一,在日常生活中发现不可思议的美。  佩索阿所服务的V公司座落在道拉多雷斯大街上,他说“可以肯定,即便整个世界被我握在手中,我也会把它统统换成一张返回道拉多雷斯大街的电车票。”庸常的日子并不能磨损去佩索阿的艺术热情,尽管他隅于道拉多雷斯大街上的办公室,但佩索阿说:“如果道拉多雷斯大街上的办公室对于我来说代表了我的生活,那么在同一条街上我就寝的第二层楼的房间就代表了艺术。” “如果我想象什么,我就能看见它。”由于从来没有追逐过时代,佩索阿也就无从被时代抛弃。他与这个世界的关系,奇特难解。佩索阿不属于那些追逐名利的人所理解的范畴之内,他的寂寞与清冷自是理所当然的事了。佩索阿并没有向我们提供任何终极性的结论,只是一次次把自己逼向终极性的绝境,以亲证人类心灵自我粉碎和自我重建的一个个可能性。文字如此,复有何求。  记得大哲维特根斯坦说过:“我的语言的界限意味着我的世界的界限。”佩索阿似乎早已深味于这种思想之中,正如他说过:“真正的景观是我们自己创造的,因为我们是它们的上帝。它们在我们眼里实际的样子,恰恰就是它们被造就的样子。我对世界七大洲的任何地方既没有兴趣,也没有真正去看过。我游历我自己的第八大洲。我的航程比所有人的都要遥远。我见过的高山多于地球上所有存在的高山。我走过的城市多于已经建起来的城市。”佩索阿在日常生活里的精神漫游,让自己的思想脱离了居所的樊篱,直抵内心深处的灵魂,“与时下商业消费主义潮流里诸如多显赫而热闹的‘先锋’和‘前卫’,还是拉开了足够的距离,形成了耐人寻味的参照。”(译者韩少功语)  佩索阿应该是一个最彻底的虚无主义者,他连自己的思想和情绪也否定了,说他只是“在自己的感觉中漂流”,思索便是他身子下面那一叶扁舟。“被V先生及其纺织品公司剥削,是否就比被虚幻、荣耀、愤懑、嫉妒或者无望一类东西来剥削更糟糕呢?”他常常就是被这样的困惑搞得目光空洞。于是他曾经这样设想并不存在的他自己的自传:“这是一本没有事件的自传,没有生活的历史。这些是我的自供。”而之所以会写下这一切,“只是为了给自己的感觉退退烧。”这可能是一切思想者的通病,不断的怀疑与否定,不断的反抗与延迟。使自己的写作在几乎没有限度的自由里生存,在不断扩张的想象里建构起自己的房屋、街道、河流和人物,让自己的叙述永远大于现实。他们笔下的景色经常超越视线所及,达到他们内心的长度;而人物的命运像记忆一样悠久,生和死都无法去测量。  无论从文题还是从文本的内容来看,《惶然录》所兼具的语言风采、理性意识、批判精神、智者风度都带有译者韩少功先生为人为文的印痕。一个好的译者为我们传达了异域的思想声音。那么也可以说,《惶然录》可以作为人类思想者共有的精神漫游的一份真实的记录,这样的记录在沉默许久以后,被我们所发现所阅读,让我们面对日常生活有一种难得的参照。我的一位好友说过这样一句话:“一气读完《惶然录》,那是对费尔南多·佩索阿思想的伤害,一直不读《惶然录》,却是对你生命的伤害。” 正如费尔南多·佩索阿所说的那样:“人类的幸运在于,每一个人都是他们自己,只有天才才被赋予成为别人的能力。”阅读费尔南多·佩索阿,保持我们自己内心的敏感,我的思考如上帝,我的生活如市民。 《惶然录》(葡萄牙费尔南多·佩索阿著·韩少功译·上海文艺出版社1999年第一版)

平凡与伟大

我曾经在日记中说过一句话:平凡者最近伟大。我想应该是受了佩索阿的影响。我想把伟大和成功分开来,伟大偏于心灵,成功偏于外在的事功。事功的成就需要现实中的辉煌,但伟大却是依靠心灵的深度和广度。有些人兼而有之,这样天才的我纵然会很敬仰,还有些人事功无几但心路曲折幽长更我觉得亲切,因为他们既是伟大的又是平凡的,他们让我知道小人物也应该树立内心的自尊,不苟且,有意义的活下去。平凡而又伟大。在每日的生活中,我们都是凡人,但在我们自己的精神世界中,我们是缔造者,我们显现出自身作为人的所有尊严和创造力,我们是伟大者。

像佩索阿一样惶然 一样伟大

萨拉马戈说没有任何葡萄牙当代作家追求佩索阿那种伟大他很谦虚,没有说世界在世界一流作家向二流倒退的当代还有几个人追求那种伟大呢在阅读佩索阿之前我抑或还有一些暗自的骄傲在这个国度、这个世界里面文字与思想的骄傲之后便荡然无存了甚至我不想再动笔写一页文字假若无法达到佩索阿的鬼魅般游走孩童般纯净先知般透彻流星般夺目的文字我的意义以及世界上真正作家的意义又在哪里呢停下来,佩索阿说去漂流,佩索阿又说像河水一样流淌

《惶然录》笔记

黄昏降临的融融暮色里,我立于四楼的窗前,眺望无限远方,等待星星的绽放。我的梦境里便渐渐升起长旅的韵律,这种长旅指向我还不知道的国家,或者指向纯属虚构和不可能存在的国家。——头脑里的旅行也许,永远当一个会计就是我的命运,而诗歌和文学纯粹是在我头上停落一时的蝴蝶,仅仅是用它们的非凡美丽来承托我自己的荒谬可笑。——会计的诗歌和文学今天我突然找了一个荒诞然而准确的结论。在一个恍然大悟的瞬间,我认识到自己是无,绝对的无。——我是无一切事物的单调包围着我,就像我进了监狱。而今天是我狱中岁月中的一天。——生活之奴我再一次回味自己,在我内心中失去自己,我在那些遥远的,没有被职责和世界所污染的夜晚,在那些神秘和未来的童贞般的纯净里,忘却了自己。——黄昏文学想象的核心错误,就是这样的观念:别人都像我们并且必定像我们一样感受。人类的幸运在于,每一个人都是他自己,只有天才才被赋予成为别人的能力。......真正的聪明人,都能够从他自己的躺椅里欣赏整个世界的状景,无须同任何人说话,无须了解任何阅读方法,他仅仅需要知道如何运用自己的五种感官,还有一颗灵魂里纯真的悲哀。......因为我是无,我才能够想象我自己是一切。如果我是某个人,我就不能够进入想象中的这个人。一个会计助理可以把他自己想象成罗马国王,但英国国王已经失去了把自己梦想成另一个国王的能力。他的现实限制他的感觉。——单调产生的快乐在白天,我什么都不是,到了夜晚,我才成为我自己。——梦的外形我的心披上了一件儿童的丝绒衬衫,去它并不知道的一所教堂,在敞开的白色衣领智商,它的脸微笑着,为最初激动的印象而泛出红光,眼中没有一丝悲伤。——去教堂我不无震惊的认识到,我一直在思考着自己的生活。我不曾知道自己是什么,这居然是真的。我想,我只是在看着和听着,在无所事事的闲逛中我什么也不是,不过是一个接受影像的镜物,是一块现实物件在上面投注光彩以取代暗影的白色屏幕。但是我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我甚至比这种情况更糟糕。我一直在心灵中自我否定,我自己关于街道的玄想式观察就是对街道的一种否定。——街头歌手我持久的偏执之一,就是力图理解其他人的存在方式,以及他们的灵魂是如何不同于我,他们似乎独一无二的意识如何不同于我。——太阳为谁而升你想要旅行么?要旅行的话,你只需要存在就行。在我身体的列车里,在我的命运旅行途中如同一站接着一站的一日复一日里,我探出头去看见了街道和广场,看见了姿势和面容,它们总是相同,一如它们总是相异。说到底,命运是穿越所有景观的通道。......生活全看我们是如何把它造就。旅行者本身就是旅行。我们看到的,并不是我们所看到的,而是我们自己。——旅行者本身就是旅行有些人把他们不能实现的生活,变成一个伟大的梦。另一些人完全没有梦,连梦一下也做不到。——两种人一个人通常的时间表若有任何改变,会给人的精神诸如一种令人悚然的新奇,一种稍感不安的愉快。一个人依照常规在六点钟下班,如果有一天偶尔在五点钟下班,便会立刻体验到一种头脑轻松,但几乎就在同时,他也会感到自己处在痛苦的边缘,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时间表的改变嗅觉像是一种奇怪的观看方式,能够把我们大脑下意识里一些仅仅是粗略的印象,激发成动人心弦的景观。......我走在一条大街上,从面包房那里飘来一股面包的浓香,也就从小城那一边的地带飘来了我的童年,飘来了另一家出现在我面前的面包房,那仙女的王国是我们失去了的一切。我走在一条大街上。从一家窄小店铺外的摊子上飘来一缕突如其来的水果香,也就飘来了我在乡下短暂的岁月,飘来了我不再知道的岁月或者地方,那里有果林和我心中的平宁欣慰,还有我作为一个孩子千真万确的一刻。.....你出现在我眼前,最终使我快乐,因为通过回忆,我回到了文学的真实。——嗅觉我从不求被他人理解,被理解类似于自我卖淫。——不求理解一切都是荒诞。一个人赚钱然后省钱,以此度过他的生活...另一个人呢,毕其权利以求名气,使他有朝一日死后被人们回忆,但他居然不相信灵魂永存说,不知道唯有这种永存才可能让他知晓自己身后的盛名...一个人为了知识而阅读,当然徒劳。另一个人为了生活而享受自己,同样也是徒劳。——姑娘身上的社会学是的,郁闷就是这样的东西:灵魂失去了哄骗自己的能力,失去了虚拟的思想通道——灵魂只有凭借这个通道才可以坚定地登上真理之巅。——说郁闷真正的财富蒙蔽一个人的眼睛,使他吸上昂贵的雪茄。靠着廉价香烟的帮助,我得以像一个重访旧地和重访自己当年青春岁月的人,返回我生活中曾经抽烟的时光。香烟淡淡的气味,已浓烈得足够让我重温自己以往的全部生活。——廉价香烟是的,我所有的一切,来自我在寻找和发现时的无能为力:我不过是黄昏沼泽之地的公侯,空空墓地之城的没落王子。——为了忘却的寻找生活的一条法则,就是我们能够而且必须向每一个人学习。要弄懂生活中好些重大的事情,就得向骗子和匪徒学习;而哲学是从傻子那里捡来的;真正的坚忍之课是我们碰巧从一些碰巧坚忍过的人那里得到的。每一件事物都有取之不尽的东西。......我无声的行走是一次长长的交谈,我们所有的人,房子,石头,招贴以及天空,组成了一个伟大的密集群,在命运的队列中用词语的臂肘互相捅来捅抵去。——向每一个人学习当我写完了什么,自己总是惊异。惊异而且沮丧。我对完美的欲望,一直妨碍我写完任何东西,甚至妨碍我写作的开始,但是,我忘记了这一点,我正在开始。......如果我不能设法写得更好,为什么还要写作?但是,如果我没有写出我正在设法写的东西,我会成为什么?是不是会比我自己堕落的标准更加底下得多?......对于我来说,写作是对自己的轻贱,但是我无法停止写作。写作像一种我憎恶然而一直戒不掉的毒品,一种我看不起然而一直懒以为生的恶习。——写作我一直不知不觉地见证自己生命的逐渐耗竭,还有一切我向往之物的缓缓破灭。——我是书中的人物一天又一天,我在不为人知的灵魂深处,记录着诸多印象,它们形成我自己意识的外在本质。我用漂泊的词语说出它们,一旦它们被写下来,它们随即就弃我而去,独立地远游,越过意象的高山和草地,跨入奇幻的大街和混沌的小巷。......写作如同对自己进行一场正式的访问。我有特殊的空间,靠别的什么在想象的间隙中回忆,我在那里欣悦于对自己的分析,分析那些自己做过然而不曾感受过的东西,那些不曾被我窥视过的东西,它们就像一张悬在黑暗中的画。——写作是对自己的正式访问我想,在意识深处造成我与他人生活格格难入的东西,是这样的事实:绝大多数人用感觉来思考,而我却用思考来感觉。对于一般人来说,感觉就是生活,而思考就是认识这一种生活,但对于我来说,思考才是生活,而感觉只是给思想提供食粮而已。——恨的爱而我的道德观极为简单——对任何人既不行善也不作恶。——无善无恶纯粹,就是不要一心成为高贵或者强大的人,而是成为自己。......女人是一片梦想的富矿。永远不要去碰她。......看和听是生活中唯一高尚的事情。而其他的感官都是粗俗和平庸的。真正的贵族意味着从来不触摸任何东西。永远不要靠得太近——这就是高贵。——女人是梦想的富矿这就如同对于艺术家来说,多余的知识毫无用处,只能搅扰他,削弱他所追求的艺术效果。——视觉性情人为什么我具有一种能力:不快乐也能生活下去。——手拉着手一段又一段,我把自己写下的所有东西重新慢慢地读了个清楚。我发现这些东西全都毫无价值,不写的话也许要好得多。......我们在生活和艺术中做的一切,只是对我们设想之物的不完美复制。无论外在和内在的哪个方面,它都背叛了理想的完美。它不仅失之于事情应当被做成什么的尺度,而且也失之于事情能够被做成什么的尺度。我们内外皆空,是期望能够和许诺的破产者。——破产者越看的清楚,就越会无为。——无为读了这本书前面一部分的任何人,想必都会形成一个观念,以为我是一个梦想家。如果事情是这样,那他们就错了。我没有足够的钱财来成为梦想家。......但即便在城市之上这间四楼的斗室里,一个人也可以遥想无限。一种建立在仓库顶上的无限,这是真的,有点点繁星在头上闪耀......这就是出现在我脑子里的思考。眼下我正站在自己高高的窗台前,看着黄昏的终结,对自己身非富翁而自觉不满,对自己未能成为一位诗人而自觉悲哀。——梦想的本钱我们从来没有爱过什么人。我们只是爱着我们自己关于何许人可爱的观念。我们爱自己的观念,简言之,我们爱的是自己。——爱情是习惯套语我们在生活中的前景,是我们更多的诚服于两种矛盾的真理。第一件是,面对着生活的现实,所有的文学虚构和艺术相形见拙,哪怕它们确实能给我们提供高于生活的愉悦,但 毫无意义。事实上,它们像一些梦幻,使我们得以体验到生活中从来没有的感受,魔变出生活中从来没有的图景;但它们只是梦幻而已,一个人从中苏醒之后,不会有记忆或者怀旧的愿望,更不会奢望从今往后过上一种高级生活。第二件是,所有高尚心灵都希望过上一种充实的生活,希望体验一切事物和一切感受,包裹知道地球的每一个角落。由于不可能做到这一点,因此生活只能有主观性的满足,只能放弃什么都占全的大胃口。——无法兼得人类心灵的全部生活,只是在依稀微光中的一种运动。我们生活在意识的晨曦之中,无法确定我们自己是什么,或者确定我们自以为自己是什么。——重读自己当我看见一个死者,对于我来说,死亡似乎就像一次分别。尸体看起来像是什么人遗留下来的一套衣装。这个时候衣装的主人已经离去,不再需要穿上它。——死我不明白时间是什么。我不知道世界上有什么办法,能够最真实的测量时间。我知道用时钟测量时间的办法不真实:它只是从外部把时间作空间性的分割。我也知道靠情感来把握时间不真实:这不是分割时间而是分割对时间的感觉。梦的时间当然也纯属错误:我们在梦中滔滔流逝的时光,一会儿光阴似箭,一会儿度日如年,而我们现实体验的时间既不快也不慢,它仅仅取决于时光流逝的特定方式,取决于我不能理解的时间本性。——时间亲爱的主,我充当的这个人是谁?我身上到底有多少个人?我是谁?在我和我自己之间究竟存在着怎样的沟壑?——新作原是旧作我乐于运用词语。或者说,我乐于制造词语的工作。对于我来说,词语是可以触抚的身体,是可以看见的美女,是肉体的色情。——语言政治生活是一个叹号和一个问号之间的犹豫。在疑问之后则是一个句号。......上帝是化身,代表着我们永远不可能成为的东西。——格言几则写作就是忘却。文学是忽略生活最为愉快的方式。音乐使我们平静,视觉艺术使我们活跃...——模仿中的忘却

摘录

我们从来没有爱过什么人,我们只是爱着我们自己关于何许人可爱的观念。我们爱自己的观念,简言之,我们爱的是自己。 也许,我们职员与一个姑娘外出以后体验到的失望爱情,无非是一些来自爱情事务报道的习惯套语,来自本地报纸对外国报纸的照搬重印,无非是我体内一种隐隐的恶心而我尚未设法给于生理排除。 伟大的忧郁,还有愁肠百结,其实只有在一种舒适的气氛和清朗的豪华中才能够存在。 一种自我欺骗的杰出天才,是政治家们最起码的素质。 生活是生活的死,因为每一个我们享乐其中的新日子,都是我们生命失去的另一个日子。 永远都不要靠近——这就是高贵。 太多活生生的印象对于一个人来说,实际上会侵蚀他想象的能力,特别是想象真实的能力。 我们睡着了,生活便是一个梦。 占有就是被占有,然后是失去自己。只有在理念上,一个人才能获取对现实的了解而又不去损害它。 自然已经把基本的灾难降临于他。 向着一切事物深处可能的巨大无边,我至少可以高举起自己觉醒的光荣,就像它是一个伟大的梦想;我至少可以高举起怀疑的灿烂,如同它是一面败者的旗帜...... 我们全都活在如此遥远和隐名的生活里;伪装,使我们全都蒙受陌生者的命运。 当我心中的月亮浮上芦苇地,我才感到怀旧的寒意从一片残 断壁那里袭来,一片由深蓝渐渐转化为乳白的天空,衬托着它们黑森森的剪影。 成人们擦肩而过的笑声,像火柴在我心灵敏感的引火纸上擦出火花。 ......我什么都不是,只是某些非个人感觉的抽象中心,一块有感觉的镜片,虽然从墙口跌落下来,但还是在映照着万千世界,我不知道这一切给我带来的是快乐还是不快乐,我对此毫不在乎。 只有想象的极端贫弱,才能为意在感受的旅行提供辩解 真正的体验包含两个方面:弱化一个人与现实的联系,与此同时又强化一个人对这种联系的分析 生活全看我们是如何把它造就。旅行者本身就是旅行。我们看到的,并不是我们所看到的,而是我们自己 因为梦就是忘却,而忘却不会成为我们的负担,忘却是我们完全保持清醒时无梦的沉睡 只有穿上衣装的人,才能发现裸体的美丽。对于声色的节制,其压倒一切的价值就是可以为能量增压 一些无形的外衣将会一直包装着我,掩饰我真正灵魂的永远缺席 有些人航游了每一个大洋,但很少航游他自己的单调 我要焕然一新,我要生活下去,我要向生活伸出脖子,承担扼套的巨大沉重 更为沉重的单调总是发生在它没有闲散作为借口的时候。体面和忙碌的单调,是所有单调中最为糟糕的一种。 我被一种生活的讽刺性恐怖所淹没,意识性存在的边界被一种沮丧所冲决。 一个人只能看见他已经看见过的东西。 我品尝自己什么也不是的荒诞感,预尝一种死亡和熄灭的滋味,却没有丝毫苦涩 所有的悲剧,使我人生的真正悲剧正好成为对命运的一个讽刺。我反感生活,因为它是一种对囚犯的判决。我反感梦想,是反感逃脱行为的一种粗俗形式 一个人为了摆脱他的单调,必须使存在单调化。因为我是无,我才能想象我自己是一切。 我从不求被他人理解。被理解类似于自我卖淫。 一个人的生活是一个长长的误解,是不存在的伟大和不能够存在的快乐之间的一种中介。 爱仅仅是对独处的逐渐厌倦:于是,爱就是我们对自己的怯懦,再加上我们对自己的背叛。 乡村就是我们不在的地方。在那里,只有在那里,才存在着真正的黑夜,真正的树林。 生活是一个叹号和一个问好之间的犹豫。在疑问之后则是一个句号。 奇迹是上帝懒惰的一个迹象,或者,我们无视这种懒惰,更愿意把奇迹归因于上帝的创造。 写作就是忘却。文学是忽略生活最为愉快的方式。 如果我从这些思想里抬起头来远望,世间的景象会灼伤我的眼睛。 对于上帝来说,他一旦变成凡人就只能殉难以终。至高无上的梦者,都只能以至高无上的牺牲作为自己的儿子。 投入行动就是放逐自己。每一个行动都是不彻底和不完美的。我梦想的诗篇,只有在我写下来之前才完美无缺。 实现一个梦想,就必须忘记这一个梦想,必须使自己的注意力从梦想那里分散。这就是实现什么就不要去实现的原因 他不过是一个人形动物,继承着希腊文化、罗马法规、基督教道德以及所有其他的幻象,那些足以制造出我正在生活其中和感受其中的文明。而生活将会是什么模样? 生活充满悖论,如同玫瑰也是荆棘。 每一个行动家起码都得很积极和乐观,因为这些无所感觉的人从来都很快意。 文学是艺术嫁给了思想,是使现实纯洁无暇的现实化 我相信,说一件事就是保留这件事的美,而去掉这件事可能有的恶。 转换就是生活,自我表达就是坚忍不屈。生活中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比进入美丽的描写更真实。 也许,永远当一个会计是我的命运,而诗歌和文字纯粹是在我头上停落一时的蝴蝶,仅仅是用它们非凡美丽来衬托我自己的荒谬可笑。 费格南多 佩索阿 著 韩少功 译 2008-03-01

【转载】李劼:残破的虚无,凝固的风

不知道拼音文字的《惶然录》是什么样的语感,读着汉译的佩索阿,自然而然想起的是卡夫卡,还有加缪笔下的那个局外人莫尔索。卡夫卡是布拉格的一位小职员,《惶然录》里的索阿雷斯是里斯本的一个会计助理。中国人的位卑不忘忧国忧民,在佩索阿则是即便是个小职员,也照样思考人类和宇宙的生死存亡。假如要在卡夫卡的小说和佩索阿的《惶然录》之间找出一个共同的前提,那么应该是,在一个可以自由思考的空间里,彼此恰好拥有极其敏感的心智。假如要在局外人莫尔索和索阿雷斯之间找出一个明显的区别,那么可以发现莫尔索好像来自阿尔及利亚的沙漠,索阿雷斯有如一片凝固了的风。风,是空灵的。凝固的风,像岩洞。《惶然录》是居住在城市里的佩索阿为索阿雷斯挖出的一个精致的岩洞。可以将这段文字视为凝固的风、在佩索阿笔下的经典造型:甚至飞翔着的海鸥也是静静的,比空气本身还要轻盈。好像什么人把它们悬置在那里。而黄昏并无沉重之感,它临阵于我们的不安之中;空气渐渐地冷起来。全然一幅现代派绘画的景致。空气渐渐地冷起来的别一种描述,无疑就是,风,慢慢地凝固了。索阿雷斯的身体被安置在一个牢房般的办公室里,佩索阿的心灵像飞鸟一样地在城市的上空翱翔。办公室像水泥一样硬冷单调,内心的絮语有如翅膀的振动一般,扑扑有声。在牢房里向往自由仿佛天经地义,但在深陷在办公室里想要天马行空却有如囚徒越狱;勇气的有无还是次要的,首要的是,天性是否强健。城市一旦成为现代文明的同义词,画地为牢就产生了新的含义。卡夫卡的比喻是城堡,佩索阿将此说成街道。在街道上行走,在城堡外彷徨,是他们各自对自己、对人类作自我审视的两种方式。卡夫卡寻找存在的意义,佩索阿发现,生活之所以有意义是因为无意义。V先生,这是佩索阿对生活的命名。V先生的意思就是无意义。佩索阿挣扎于虚无之中,由此得以超凡出俗。与萨特把虚无做成一个硕大的哲学概念糊弄世人不同,佩索阿的努力,是捅破虚无。所谓虚无,其实是一个看不见的位置,一个旁观自己的位置。有的人终其一生都不曾站在这个位置上。有的人却会本能地、时不时地站到这个位置上,就像一种习惯,一种癖好。论说虚无的萨特,其实从来不曾站在那个叫做虚无的位置上;而并不如何津津乐道虚无的佩索阿,却始终站在虚无的位置上观察自己,观察人类,观察他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虚无,是旁观的别名。因为虚无,使思想者的旁观,成为可能。人最经不起的,并非是别人的挑剔,而是自己对自己的旁观。卡夫卡因为对自己的旁观,发现了人类的致命伤,没有耐心,缺乏谦卑。《变形记》是卡夫卡的自我旁观,《审判》是对人类处境的冷眼旁观。佩索阿的旁观结果如是:这真是一通只能满足自己的胡说八道!可笑的洞察居然进入纯属虚假的感情!所有这些心灵和感觉的混杂,还有思考与空气和河流的混杂,只是说明生活伤害了我的嗅觉和意识,只说明我还没有才智来运用工作手册上简单而又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话:心灵是生活之累。因为他发现:我找到自己之日,就是失落自己之时。如果我相信,我就必然怀疑。我紧紧抓住一些东西的时候,我的手里必定空无一物。我去睡觉,就如我正在出去散步。生活毕竟是一次伟大的失眠,我们做过或想过的一切,都处在清澈的半醒状态之中。生活是一次伟大的失眠。这与格里高利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一只甲壳虫,构成了奇妙的张力。彼此是如此的相类,就连表达都不约而同:一个是,格里高利在早晨醒来;一个是:当我把自己比作一只苍蝇的时候,我就是一只苍蝇。风,原来是这么凝固的。世人只知嘲笑拔着自己的头发升上天空之举,却很少有人知道,如何将自己不动声色地交付给天空。不要以为,天空始终挂在头顶上。天空,是虚实相间的存在;说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了。整天顶着天空忙碌的人们,又有几个意识到天空的存在?而意识不到存在,又凭什么说,顶着天空忙碌?佩索阿与卡夫卡一样,是天空里的徜徉者。他们的天空,又都是寒冷的。阳光好像从来没有光顾过他们的天空。就算出现,也只是一种装饰。他们仿佛始终生活在阳光的反面。可以从卡夫卡的悲悯背后,窥见一线佛光。但很难从佩索阿的观察之中,找到任何欢快的情愫。佩索阿如此坦承道:我的自闭不是对快乐的寻求,我无尽去赢得快乐。我的自闭也不是对平静的寻求,平静的获得仅仅取决于它从来就不会失去。我寻找的是沉睡,是熄灭,是一种微不足道的放弃。读着《惶然录》,可以发现,这个葡萄牙人仿佛是深陷在坟墓里的幽灵,并且还无法断定,究竟是在什么年代,掉进坟墓,或者被埋进坟墓的?有好几次,怀疑这个葡萄牙人是否在故意扮演死神,藉此获得深刻?死神是天底下最深刻的哲学家。就连哈姆雷特都是靠着摆弄骷髅,才有了哲学家的腔调。但佩索阿确实在这个地球上生活过,即便《惶然录》是死后才由其朋友整理出版的。佩索阿一生都在致力于捅破那个叫做虚无的旁观者位置。哪曾料想,最终是因为身后的手稿被人拿出去发表,才导致虚无变得残破了。生前以悲剧眼光打量自己打量芸芸众生的佩索阿,死后被朋友无意间做成了喜剧人物。《惶然录》里的文字是不能面世的,一如虚无是不可以被捅破的。这是一个无人解答的悖论:要么保持悲剧,把风凝固在寒冷的空气里;要么打破虚无,让旁观者功成名就。死亡,仿佛是看不见的界碑,划分出悲喜剧的疆域。《惶然录》的面世,在读者也许是享受,在佩索阿的朋友却是出卖。卡夫卡的朋友在卡夫卡死后出版卡夫卡小说,虽然并非作者本意,却至少不构成出卖。但这在佩索阿的朋友在佩索阿死后出版佩索阿《惶然录》,却开了作者的玩笑。虚无,是不能捅破的。凝固的风,是不能流动的。风起之际,《惶然录》只能颓然倒地。这是一片残破的虚无。这是一堆虚无的碎片。可以说是一本书,也可以说是,一堆文字。可以从任何一页读起,也可以在任何一页结束。当一个人能够将自己轻轻放下的时候,这本书里的情景和思绪,就会自然而然地纷至沓来。这是《惶然录》的可读性,也是《惶然录》的惶然性:即便不读,也无关紧要。这本书合上的时候,是凝固的;一旦打开,就会像枯叶一般,纷纷扬扬。

闲看看即可 不要深究

好的地方是刚开始读的时候发现作者通感奇好又能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很低读读让人很舒服 人像是被抬起来抛到他本人身边 感觉亲切真实的很我特别喜欢他写自己在照片里照的不好看的那一篇 不好的地方是 读多了像是在吃一把碎头发但是比落落之类的人好的多得多的多了他们这些人是画虎不成反类犬的。顺带批判一下落落前几天在图书馆看到她一本《不朽》因为书名和米兰昆德拉的一样于是我翻了翻。。。写的都是什么啊真让人为之气结。宁吃碎头发一吨 不看80后泛菊花党小文一行!!呃我又激愤了 囧

你去过第八大洲吗?

“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这是沈从文先生的名句。少年时代,一下子读到它,不觉悠然神往。那时候,我只行过自家的门槛,只看过自家窗口的云,还偷偷地喝过一点啤酒,年龄太小,领略不到妙处,感觉与猫尿的气味颇为类似。但我有个神秘的预感,自己即将遇到那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了!最大的问题是,我居然还没准备好!有朝一日面对她时,我没资格对她讲出这句优美的台词!为了取得讲这句台词的资格,我才背上了沉重的行囊!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许多生性好动的人,他们并非像我一样踏上征程。他们自称是“驴”。他们如同一名忠诚的职业杀手,手里攥了一份名单来到这个世界上。杀手的使命是把名单所列的人物全部干掉,“驴”的使命是把名单上所列的地名全部走完。“驴”的名单通常是某些排行榜,譬如“世界上你必须要去的XX个地方”,只要有一个地方没有去,就觉得抱憾此生。至于杀掉这些人,走完这些地方,究竟有何深意,杀手的特点是从来不问为什么,“驴”也不喜欢安静下来思索,他们习惯抬蹄就走。有些头脑聪明一点的“驴”,喜欢在网络上发布攻略,热心地提供诸如此类的信息:坐过的车次、看过的美景、住过的旅馆、吃过的小菜……从地点到价格,巨细靡遗。他们乐于看到别人跟随自己的方向,拷贝自己的体验,重复自己的感受。他们帮助了后来者,也剥夺了后来者冒险的乐趣。总之,资讯的过于发达,使得“驴”每次抵达一个新的去处时,头脑中早已装满了二手经验,新鲜不再。就本性而言,我是一个惫懒的人。去了一些众口相传的名胜之地,却也无甚惊喜,回想起来,只是一团团模糊的印象。最大的乐趣还是,我取得了说那句台词的资格。后来,遇到了一个机会,很痛快地把这句台词说了。说完后,我有些后悔,自己操之过急了,她似乎不是那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然而,我缺乏耐心,按捺不住,又找了一个机会说了一次,还是隐隐地觉得不对。就这样,一再肯定,一再否定,直到现在,我觉得还是没有遇到那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与葡萄牙作家费尔南多·佩索阿委实相见恨晚。如果能早些读到他的这本《惶然录》,就不必如此折腾了。他是我所见最讨厌旅行的人。佩索阿直截了当地说:“如果我想象什么,我就能看见它。如果我旅行的话,我会看得到更多的什么吗?只有想象的极端贫弱,才能为意在感受的旅行提供辩解。”他振振有词地说:“我对世界七大洲的任何地方既没有兴趣,也没有真正去看过。我游历我自己的第八大洲。有些人航游了每一个大洋,但很少航游他自己的单调。我的航程比所有人的都要遥远。我见过的高山多于地球上所有存在的高山。我走过的城市多于已经建立起来的城市。我渡过的大河在一个不可能的世界里奔流不息,在我沉思的凝视下确凿无疑地奔流。如果旅行的话,我只能找到一个模糊不清的复制品,它复制着我无须旅行就已经看见了的东西。”托佩索阿的福,我不必再为自己没有去过什么地方惶恐不安了,拥有宏大丰富的内心才是更加要紧的事。它是名单和排行榜上找不到的第八大洲,或许壮美,或许贫乏,但它是唯我专属的世界。至于那句优美的台词,只要略作改动,就完全符合我的现状了。“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也爱过一打儿正当最好年龄的人。”这样也不算太坏啊。

分裂的精灵

佩索阿说:“他身之感        独自思考使我自己同时成为了回声和深渊。靠着对内心的深入,我分身无数。最小的插曲——光线的一点变化,一片枯叶的飘摇下落,从鲜花上剥落下来的花瓣,墙那边的声音或者说话者的脚步,与这些我假定自己在倾听着的一切在一起的,还有向老农场半开的大门,一条走廊与月光下拥挤房舍相通的内院——所有这一切,没有一样属于我,却受制于某种强烈愿望的死结,捆住了我敏感的思想。在这些各自的瞬间,我是他人。我在每一个界定失误的印象里痛苦地更新自己。    我依靠不属于自己的这些印象而活着,挥霍着身分的放弃,身为自己的时候反而总有他身之感”这样的描述让我窒息 自我的碎裂 人格间的对话和思考 自我与自我的疏离 他身之感 那种感觉他写的如此精准 要掐断我的呼吸 越过两种语言间的不可避免的芥蒂 依然感同身受 我热爱他 这个分裂的精灵他梦呓般迷醉的表达 以及并无对所谓真理的追求执著之心 他精通各种哲学理论 却倦于追随任何流派 而佩索阿自己曾说过:“我先是投身于形而上的冥思,然后是科学观念,最后转向社会学理论。但是,在我追求真理的各种台阶上,我发现没有任何一处可以使自己感到安全或者释然轻松。我在这些领域涉猎不深,但所有读过的这些理论,虽然立论基础环环相扣引人折服,还是让我疲于看见它们的矛盾,它们无一例外地都是或然之论,选择一些特定的事实用来代表似乎全部的事实。如果我从这些著作里收回疲惫的目光,把无可依傍的注意力惊讶地投向外部世界,我便看见一点,并可以据此否定所有这些阅读和思考的效用,可以一点一点摘除这些甘苦之言的所有花瓣。这一点就是:事物无限的复杂性,无可穷尽的总和[……]即使一个人意欲创建的一门科学只需要少许事实,这里面也有无限的不可穷尽性。”“对于那些强大得足以从中得出结论的人来说,这些思考里含有一整套哲学的种籽。而我不是那样的人。关于逻辑哲学专注然而朦胧的想法,于我飘忽而过,消失于一道金色阳光的景象之中。”--佩索阿让我总想到那歌词Jesus, Walk with Me When I wake up in the morning feel the sun shine on my face I get up and I’m yawning There is so much time I can waste Cause I need this God feed me with your love And take me through the day Fool me into believing I don’t care if your deceiving me I wouldn’t want it any other way ‘Cause then I’d only stay the same Fool me into believing I don’t care if your deceiving me When I wake up in the dawning And the day is not far away Find my way in a dark room That my eyes fail to see through If God made me Will Jesus save me? And take me through the day Fool me into believing I don’t care if your deceiving me I wouldn’t want it any other way ‘Cause then I’d only stay the same Fool me into believing I don’t care if your deceiving me Before I go I need to be Something more than the skin and bones you see ‘Cause everywhere I go Everywhere I’ve been And everywhere I’m going to I only go with you“无论这是不是真理,我都会听其自然。无论上帝和女神是否存在,我都会交出实在的我,听从任何送达而来的命运,听从任何提供与我的机会,对已经食言于我的许诺无限忠诚。”--佩索阿Fool me into believing I don’t care if your deceiving me ...目前为止 我未找到任何作家如佩索阿般精准的描晰我心 让我沉迷 他似是王尔德和卡夫卡的结合 据说他和卡夫卡 博尔赫斯一起 是代表了20世纪精神的作家“我不能确定,是不是对自己心灵中人性干涸的确认,带来了我的悲哀。我对一个形容词的关心,甚于关心任何来自灵魂的真正哭泣。”“是时,一切都是虚妄。人们此前可能传说过的故事已经烟消,也没有人有任何确定的消息,让我知道那个希望登上幻觉之舟并且已经先期离开这里的人,那个夜雾降临之下犹豫不决的孩子。”“在我看来,所有的爱都是如此真诚的浅薄。我总是成为一个演员,而且是一个好演员。我在任何时候的爱都是装出来的爱,甚至对于我自己也是一样。”

这个版本不如99年的那一版

上海文艺出版社在1999年出版了韩少功翻译的《惶然录》,仅仅印了5000册。我是2000年在三联的一个角落里无意中发现的,喜爱之极,这么多年来,它一直是我枕边的爱书之一。但我没想到在2004年,这个出版社,把这本书改头换面,加入许多莫名其妙的图片,价格也几乎翻了一倍,再次销售。这是一本非常好的书,可惜并非全译本。目前国内仅有两本佩索阿的著作,除这本以外,还有一本是河北教育出版社2004年出版的20世纪世界诗歌译从中的一本《费尔南多・佩索阿诗集》,杨子翻译,印量是5000册,价格也不贵,11.20元。他的诗还要好。

东船西舫悄无言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渐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令人眼花缭乱的以声拟声,曲终之后写什么?是一个俯视镜头,慢慢升高,拉开距离,暗夜中两只偶然触在一起的孤舟,缩在湓浦口苇丛的一角。舟的吃水,渐渐深了许多,是沦落人的忧愁太重。佩索阿说:“我爱你,就像两船交会时的相互热爱,有一种它们相互擦肩而过时感到的无法说清的惆怅和依恋。”东船和西舫,难得的依偎,还能说些什么呢?只有舷边荡漾的江心秋月白!“最是这闲笔好,一下子轻轻荡开。多成功的拟人……”他说。“什么什么,哪有什么拟人?是船上的人,不说话,呆呆地看月亮!”边上的朋友笑道。

悦读|惶然,惶然

我嫉妒每一个人,因为他们不是我。这一点造成了我每天忧郁的主体部分,让沮丧填满了每一个黯淡的时刻。——《惶然录》想说:《惶然录》是一本这么好看的书。你在身边,不知是否感到我身体的颤抖,像“我知道自己从来什么也不是,只是谬误和错失”这样的句子,是能绞痛每个人的心的。甚至读完,第一反应是无法分享,这样的文字,似乎是应该一个人反反复复一遍遍读下去,从生到死,再从死到生。世界是荒谬的,在跳蚤市场随意的回头一瞥让我看上了2004版《惶然录》豪华的装桢,记忆中那些关于费尔南多·佩索阿的片断,让我决心用6元钱把它带回。缘分喜欢选择不期而遇的形势,在事先毫不知情时看到第一篇:“有时候,我认为永远不会离开道拉多雷斯大街了。一旦写下这句话,它对于我来说如同永恒的谶言。”再之后,就彻底被这样的字句所俘虏。一个被囚禁的天才,“带着与灵魂一样扭曲的一种微笑,我镇定地面对自己生活的前景,除了永远闭锁在道拉多雷斯大街大街办公室里并被人们包围以外,那里不会有更多的东西”。他说,“也许,永远当一个会计就是我的命运,而诗歌和文学纯粹是在我头上停落一时的蝴蝶,仅仅是用它们的非凡美丽来衬托我自己的荒谬可笑。”正是这样的远离喧嚣,冷眼注视,让他有一种完全个人的视角去打量这个世界,平凡的生活给了他巨大的自我空间,让他可以尽心观察内心云彩的绮丽,而这,正是人类最任重而道远的责任。1998年获诺贝尔文学奖的葡萄牙作家萨拉马戈说”没有一个葡萄牙作家能够企及佩索阿那样的伟大。”然而都是疼痛的。关注内心是疼痛的,清醒面对是疼痛的,看透看破看空是疼痛的,伟大是疼痛的,永恒更是疼痛的。字句如同钉板一样压在心口,让我不得不时常停下来,深重的呼吸,“一天过去以后,留下的东西还是昨天留下的东西,也是明天将会留下的东西;我有永不满足的,不可测量的渴望,即渴望成为自己的一个同者又是自己的一个异者。”该用怎样的语言,才能说清当你第一次读到这样的句子,内心,灵魂,感到的是怎样的震颤。我仿佛可以听到灵魂瑟瑟发抖的声音,感到它抖落因寒冷而凝结的露水。佩索阿那本身就已经在分裂中圆满,他的字句并不需要任何解读就足以百分之百的笼获人心,他拥有诗人的优美和哀伤亦保持哲人的思辨和崇高,他说,他娓娓在耳边细语,他坐在咖啡馆抬头看夕阳西下笔尖飞驰,他的眼睛默然定住让人感到揪心的一紧。他甚至时常撒娇,“上帝把我造就成一个孩子,把我留下来以便永远像一个孩子。但是。他为什么让生活打击我,为什么拿走我的玩具从而让我在游戏的时间里孤独一人……既然我的生活中不能没有慈爱,为什么要把慈爱从我身边夺走?”突然明白,曾经我喜欢过的那些作家们,大概都读过佩索阿那,大概都被佩索阿那同样的俘获。我从来不求被他人理解。被理解类似于自我卖淫。我们就是我们不是的东西,生命短暂而悲凉。我们把生活想象成什么样,它就是什么样。我的语言在这样的句子面前,早已经灰飞烟最后,想默念佩索阿那的一首诗:    我知道,只有我知道我知道,只有我知道它有多少伤痛,这颗心没有信任,没有规则,没有旋律也没有思想。只有我,只有我,而且这一切我都无法说出,因为在感觉中它就像天空,看过了,那儿什么也看不到。写于2008年

当虚空留给了我们

《惶然录》是我最近在野草书店意外收获的,韩少功的译本,在他为数不多的译作中,这本跟《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都称的上绝对的经典。作为一个诗人,佩索阿是我所喜欢的,地位仅次于里尔克。对于一些人来说,他的诗可能太虚了,不像里尔克早期的事物诗那样有明确的抒写对象,也不像他后期的哲理诗那样层层推进,扣人心弦。然而当我读到《当虚空留给了我们》这首诗时,其震撼感绝不逊于《秋日》。就是一种奇特的感觉,用诗里那样的意象传达刚刚好。这令我联想到前几日看叶嘉莹评点李商隐的《锦瑟》时说的:“李商隐的特色,在于他完全不做明白的叙述,而只是用种种不同的美丽而繁复的形象和曲折宛转的章法来给予读者一种直感和暗示,使读者可以因之而产生无数感动和联想,然而却难以做明白的指说。”所以我一直说诗并不一定要读懂,重要的是你感受到了,何必执着于李商隐的《锦瑟》是写给女子的情诗还是政治托喻诗呢。重要的是我们感受到了那种美丽的惆怅。而在《当虚空留给了我们》里,我感受到的是沉默的风暴,令人心惊。《务虚笔记》这是史铁生一本书的名字。我觉得用“务虚”二字来总结《惶然录》再好不过了。当代社会,人们强调的是务实,强调物质,强调外界空间的舒适,却忽视了内心的躁动与喧嚣。史铁生因为其身体的残疾使其在无法在外界空间获得安逸,于是转向了内里。多年之后,他的《我与地坛》给我带来的心灵悸动还宛然若在。那是一个人的心灵史,就像《务虚笔记》里的字字句句一样,他不断地拷问着自己,关于生与死的体悟,关于猛然涌上心头的往事种种,关于窗外视线所及的春秋暗换,斗转星移。他的写作是完全面向内心的。那种生命的痛感曾使他痛不欲生,然而又无法不面对。于是他书写自身,书写自己的迷惘与绝望,却在痛苦之中意外地收获了安宁。佩索阿也是如此,虽然他的面向内心的探寻更多的是个性使然,他孤独地坐在二层临窗的小屋,与自我对话。“有时候,我以为我永远不会离开道拉多雷斯大街了。一旦写下这句话,它对于我来说就如同永恒的谶言。”(《写下就是永恒》)他的生活空间是狭窄的,然而他的内心空间何等宽广、深入。当我们从史铁生和佩索阿的字里行间感受到生命的疼痛与深重的怜悯时,他们早已经在那个无限自由的灵魂的舞台上完成了自己的舞蹈,那舞蹈采取了什么样的姿势和节奏,大可以忽略不记。因为当虚空敲打着我们的心门之时,我们只剩下自己。

随便写写

昨天晚上起,济南进入了真正的夏天。宿舍是无论如何待不下去了。任何离开屋子的举动都无异于自杀。热浪一股接一股,粘着我的脸。我躲到了图书馆,没有座位。又躲进了机房。在这么一群电脑以及陌生人中间,我又该做什么呢?邮箱告诉我我有0封未读邮件,校内告诉我有一个好朋友给我推荐的人加我为好友。一切期待都落空。困的眼皮都要耷拉下来了。百度,搜什么呢?费尔南多 佩索阿。今天上午,在极度酷热中,我又读了一遍。我现在手里没有这本书,引不了原文了。只是我能真实地感受他的心情。觉不觉得他很像老子,没有单调,就永远感受不到丰富多彩。当了皇帝,就永远丧失掉想象自己是皇帝的快感。这里有多少是真实?又有多少是迫不得已的自我安慰?小职员的生活,和我这个枯燥的大学生的生活。思考是唯一的快乐。我20岁,想当一个严肃的作家,他的命运也许就是我的。可以默默无闻地思考,但只能呆在同一条街上的同一个屋子里,就算旅行也无法拯救这种宿命。生前,甚至死后都不被理解。但能遇到他的我是幸运的,实实在在的书页告诉我,他存在过,他被翻译成了中文,在某一个闷热的夏天,让另一个人的心情因为他和她自己的命运而波动。

生活就是成为另一个

还记得博尔赫斯那篇著名的短篇小说《另一个人》吗?1969年身在波士顿剑桥的老博尔赫斯在一条长椅上遇见了五十多年前坐在日内瓦罗纳河边的自己。相似的情形发生在了葡萄牙作家费尔南多·佩索阿的《惶然录》里,在序言《关于伯纳多·索阿雷斯》中,佩索阿一本正经地介绍了自己与这位索阿雷斯相识的过程,并且示意我们看到的这本《惶然录》是索阿雷斯先生在“没有什么地方可去,没有什么事情可干,没有什么朋友可以拜访,也没有什么有趣的书可读”时写来打发漫漫长夜的。然而,随着阅读的推进,您会怀疑,进而发现,这位索阿雷斯先生其实就是费尔南多·佩索阿自己,他们在那家餐馆里的相逢和谈话,不过是另一场自己与自己的撞击,就像老顽童周伯通被困在山洞里,无聊之下只好用左右手互博来逗乐。佩索阿,或者索阿雷斯,whatever,一生中的绝大部分时间生活在里斯本,在道拉多雷斯大街,是一个公司的小职员,生活中仅有V老板、M会计、B出纳等有限的几个人物,可以说单调至极,但“我一直被这种单调护佑。相同日子的乏味雷同,我不可区分的今天和昨天,使我得以开心地享乐于迷人时间的飞逝,还有眼前世间任意的流变,还有大街下面什么地方源源送来的笑浪,夜间办公室关闭时巨大的自由感,我余生岁月的无穷无尽。”正因为经历贫乏,视野狭窄,才有可能关注内在的丰富性和想像的无限可能性,才有可能为细微的变化和风景而掀起滔天的思潮,于是,在佩索阿的身上,产生了那位索阿雷斯以及无限多个他自己,就像他说的,“我是生活的舞台,有各种各样的演员登台而过,演出着不同的剧目”,这点跟博尔赫斯在《另一个人》里的说法有着惊人的共通性,老博尔赫斯对五十多年前的自己说昨天的人早已不是今天的人,所以一个老博尔赫斯才会遇见年轻的博尔赫斯。无论是在时间的某一点上,还是在一段线性的时间内,一个人不只有“一个”自己,他必然是丰富的,变幻的,矛盾的,他随时都在成为另一个。关于自己与“另一个”,佩索阿又说:“我们全都活在如此遥远和隐名的生活里;伪装,使我们全都蒙受陌生者的命运。对于有些人来说,不管怎么样,他们与另一个存在之间的距离,从来不曾暴露;对另一些人来说,这种距离只有通过恐怖和痛苦,在一种无边的闪电照亮之下,才不时得到暴露;当然还有另外一些人,在他们那里,这种距离成了日常生活中一种痛楚的恒常。”是否觉得像一连串的隐喻?那些与“另一个”之间的距离从未暴露的人,很幸运地(或许也是很不幸地,看您怎么想),是正常的(“正常”是一个非常严肃的词,因为与它所对应的是“不正常”一道,足够概括一个全部),“正常对于我们来说像一个家,像日常生活中的一位母亲。对伟大诗歌和崇高志向的高高群山作出一次长长的进入之后,在领略过出类拔萃和神奇莫测的险峻风光之后,最甜蜜的事情当然是品尝生活中一切温暖,返回快乐的傻笑和玩笑充斥其间的小酒店,混在这些人中间一起胡吹海喝,对我们受赐的宇宙心满意足,像他们一样冒傻气,恰如上帝把我们造就的模样”。相对而言,那些不正常的,大约是永远被放逐在野外的浪子,虽然时时领略着出类拔萃和神奇莫测的险峻风光,却永远也体会不到家和母亲的温暖。尽管我们从一部《惶然录》中得知一种单调生活所内含的无限博大和深邃,可这是不正常的,而“正常”啊,是一个虽庸常但美好,虽傻气但安全的家。或许这就是佩索阿与索阿雷斯的不同点,佩索阿是需要正常的,虚构的索阿雷斯不需要。佩索阿的生活,就一直在成为索阿雷斯和返回佩索阿之间进行,“惶然”诞生于此?目光停留在《惶然录》上时的状态,就像停留在一个陌生闹市的街头,涣散,无法聚焦。如佩索阿所说“一个人只能看见他已经看见的东西”,即你得先有心理预设和期待,目光才会去搜寻,很显然,《惶然录》不提供这种心理预设。滑溜的阅读像一条河,有迹可循,偶尔的拐角或转弯只会增添刺激的愉悦,但《惶然录》是整片海域或无际的沙地,不成形状,也没有轨迹,阅读成了一场平淡无奇的冒险,你需要用力将自己溃散的注意力聚集,全身戒备,才能跟上他埋藏的隐线。而一旦你提起思绪拧成一股,聚集目光于一点时,正与佩索阿写下《惶然录》中片断的那一瞬间相似,那位索阿雷斯先生从文字中浮现出来,突然地,“一道阳光照入我的心胸,我的意思是,我突然看见了它,……它是一束几乎没有色彩的光亮,像一片赤裸的刀刃划破黑暗和木地板,使周围一切都有了生气,包括旧钉子,地板条之间的缝隙,还有表格密布不见空白的纸页。”这是神性降临肉身的瞬间,佩索阿通过一束阳光,而读者通过他的文字,这一瞬间,我们成为了另一个。

daily quote<2005-11-15>

一瞥越过一道郊区墙界以后对那边乡村的一瞥,比 另一个人整整的一次旅行,还给人 更多强烈的自由之感。在此,建立观察事物的驻足点1930.5.15-一天过去以后,留下的还是昨天留下的,也是明天将会留下的-头脑里的旅行黄昏降临的暮色里立于四楼的床前眺望远方等待小球的绽放梦境里渐渐升起长旅的韵律这种长旅指向存在的未知或者指向虚构-生活的一条法则,就是我们能够且必须向每个人学习。要弄懂生活中好些重大的事,吃喝,生子,养育,衰老,疾病,高烧时候体验到的虚脱,需要向骗子、匪徒学习,从傻子那里学习哲学,真正坚忍一课碰巧从一些碰巧坚忍过的人那里得到,每件事包含着其他一切事物。在黄昏降临这样的时刻,在街上漫游四处张望,每个人都是走动的片断,每栋房子都是传奇,每个招贴都是建议,每一粒星星都在经历此生此世。无声的行走是一次长长的交谈,我们所有的人,房子,石头,书以及天空,组成一个伟大的亲密集,在命运的队列中用词语的臂肘捅来抵去。-<惶然录>----------------------------------------

我和伯纳多·索雷阿斯先生在一起的这段时间

事情是这样的,我在所谓“办公室生涯”开始的第一天起决定和相识已久的伯纳多·索雷阿斯先生在一起直到今天,他最初有点躲闪,后来变得和善。他讲给我一些他所路过的好风景,那些地方都是我一直想去的,却总是借口没有时间去找,留待。。。。的时候再说吧,而索雷阿斯先生皱皱眉头,用苍白的手指抹一抹我桌上的灰尘然后指给我看,于是,我在桌面上清楚地看到了我一直计划去找寻的图案。啊,原来很多美好的东西并不在一些遥不可及的地方。颠覆了以往的生活模式,本来最担心的是会失去一些自由,但却没想到,因为索雷阿斯先生的指引,我反而获得了更多。索雷阿斯先生苍白清瘦,个头相当高,是V先生手下的一名会计,他在长大成人后就没有离开过里斯本,他总是吃得很省,抽廉价烟草卷成的香烟,他说,因为他没有什么地方可去,没什么事情可干,没什么朋友可以拜访,也没有什么有趣的书可读,所以每天晚饭后,他总是回到他那租来的房间,用写作打发漫漫长夜。你不觉得他长得有点像我们的另一位朋友卡夫卡先生吗?在这段时间里,无论我在哪里,在写两段稿子的间隙,在等地铁的时候,一个人吃饭的时候……总是要和他谈上一两个话题。有的时候,索雷阿斯先生有点悲观冷酷并且脆弱,但更多的时候,时间如细沙一般柔美地流过,我感到自己很幸福。即便我失去一些东西,我掌握了某些穿越困惑的方法,更何况,此刻我还是一个富翁。你知道,“向外寻求”这件事除了伤害自己和世界以外,毫无意义。我很认真地坚持了我的步行,深深享受于其中并真的收获很多,索雷阿斯先生有时候会跟在我的身后,他说:“我无声的行走是一次长长的交谈,我们所有的人,房子,石头,招贴以及天空,组成了一个伟大的亲密集群,在命运的队列中用词语的臂肘互相捅来抵去。”“聪明人把他的生活变得单调,以便使最小的事故都富有伟大的意义”你说我是个喜新不厌旧的家伙,嗯,所以,这些天我一直在街上闲荡,寻找另外的一场艳遇,准备带着对索雷阿斯先生的深深眷恋,投入另外一个人的怀抱。伯纳多·索雷阿斯先生来自葡萄牙作家费尔南多·佩索阿的《惶然录》,是佩索阿先生所虚构的另外一个他自己或者不是他自己。佩索阿是葡萄牙人,生前默默无闻,仅出版过一本书,1935年去世以后始有诗名,享年47岁。1935年11月29日,佩索阿因长年酗酒引发的肝病恶化被送进医院,当天他在一张小纸片上写下了最后一句话:“我不知道明天将会带来什么。”有个家伙特意打电话问我:“你觉得这本书怎么好呢?”我发脾气了,真正的好处怎么可以说得出呢?谁让你不愿意花一些力气亲自去和那些隐秘美好的小句子在一起一下呢?在书的封面上,“韩少功译”几个字特别的大,挺别扭,但如果不是这几个大字,我可能那天真的会在小书店里,从佩索阿先生身边无声地擦过,谢谢韩少功先生~

费尔南多·佩索阿:向内倾斜

费尔南多·佩索阿虚拟了一个叫伯纳多·索阿雷斯的名字来代替他自己,再让自己成为旁人,这样描画着费尔南多·佩索阿。道拉多雷斯大街/V先生/M会计/B出纳/或者一只友好的猫这是这位苍白而沉默的诗人的环境关键词。佩索阿一辈子没有离开过里斯本。一辈子没有离开过里斯本的道拉多雷斯大街。一辈子是V先生手下的一名会计。一辈子单身。也许是因为它的翻译者是韩少功,所以没有一层译著所常见的语言的壳。固然在那些译著里,意思是明明白白在那里的,但是,如果每一个句子,每一段话都要敲门才能进入,这种曲折就会使语言成为一列单向的火车,驶向远方。米兰·昆德拉的译著也非常好读,但他也没有佩索阿的令人感动的诚恳、追疑、简洁,以及那无限的向内、向内、再向内的倾斜,让整个世界在这一道像大地一样空旷的斜坡上变得轻盈、透明、可以理解;即使仍不可理解,那至少也与我们达成一种柔和的谅解。佩索阿的卓绝在于,他不必用到一点点的滥情,就可以表达出对生命及尘世的爱情。这爱情这么节制,这么精确,这么举重若轻。一个人必须爱有所及。http://ananda.tianyablog.com/blogger/post_show.asp?BlogID=18974&PostID=2151494&idWriter=0&Key=0

什么他妈的叫惶然

这本书叫做惶然录。是惶然,不是恍然。恍然好解释,恍然大悟,恍如隔世。带着点彻悟迷糊而又豁然开朗的意思。而这个惶然呢,惶,惶恐,惶惑。不是恍,也不是慌,不是害怕,也不是逃避,似触手可及,然而触之即去。在我终于读完之后,我明白了这个惶然,有五味杂陈。也有了以上对恍然与惶然的细微体味。我常欣羡于佩索阿,欣羡他的失眠和他的白日梦。他的大多数片断就像是梦者的呓语,场景迷幻而又绚丽。在场景之后往往又是他迷离的思考,在清醒的时候很难跟上他的步伐,前言不接后语经常发生。往往前一段是古怪的月光和诡异的街市,后一段他就开始怀恋他今天看见的某个陌生人。整本书充满矛盾,不断的自我创造而又自我否定。一个个概念横空出世,过不了几页又被他自己大肆批判。然而他自己总是妄自沉迷在那些迷乱里。然而我又为他悲哀,据我拙劣的推理能力,我觉得他应该整天都埋头在那间小办公室里做着枯燥重复无聊的计算工作。只有那时候他是一个无意识的机器。其他时候,他都是迷迷糊糊不清不楚的。他走在街上,魂却不知道飘到了第几大洲,然而却又能保持身体的平衡不至于走到马路中间被飞来横祸。他思想的能力,让我倾倒,让我了解,人生还有这么一种活法,从不间断的白日梦,除了无意识之外一切都是白日梦。与此同时,他也透出一种隐士的气质。一种痛苦的不合群的孤独。他自己选择的孤独,不是这个世界不容于他,而是他不愿融于这个世界。他对每个人都很友好,但是没有人对他真正重要。他会怀念突然地怀念任何一个人的逝去,然而又对互帮互助嗤之以鼻。我欣羡那种隐士的高贵,真正的贵族,从来不接近任何事物,从来不热衷任何行动。他们只是远远的观看,做着自己的梦。这本叙梦书大致又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多为怀念和恋旧,最后一部分多为文学理论和哲学感想,而中间那部分,有很多支离破碎的梦。以我拙劣的理解力和惯性,实难沉湎其中。读这本书的时候,我起初是选择在神智最为清醒,思维最为活跃的深夜。然而效果不佳,效果诡异地不佳,达不到催眠效果反而刺激你的神经。让你无所事事的烦躁,然后纠结于细微的声响之中无法自拔,最后落进回忆的深渊。后来我选择在早晨睡眼惺忪时阅读,读完精神为之一爽翻身起床。厕所阅读也不失为一条好的途径。究其原因我认为是厕所小而封闭,不易走神。由于生理上的需要,也不至于深陷其中。总之,这是本叙梦的书,或者说叙白日梦的书。或者叫做失眠者的痛楚或者娱乐。惶然者,梦也。五味杂陈。不过最后,我还是有个事情搞不明白,是做一头没有痛觉神经的肉用猪好,还是作佩索阿这样的一个梦者好?

体已话

佩索阿是一个终生基本只呆在一个办公室、一个城市的小职员。甚至作品也是在世纪后才得到认可。仿日记的形式。这一切让人读起来少了许多莫名的压力。不像有些作家动辙就会出现的各种需要谷歌才能了解的地方,事件亦或名人,他们的广博见识会让人不由自主的缩小自己,诚惶诚恐。惶然录,虽然作者分身无数,哲学的,形而上的、纯精神的妙语比比皆是,却贴身而现,更像一种点明,一种提示,一种清聊,一种独语。凡常人,不常有这么的触动,但却不陌生的细微感同身受。它,只是说出了我们常常忽略的,常常漠视的生活和人生体已话。不得不说,译文本身并不尽美尽美,许多的句子读起来总会感觉到少了些味道。当然这是无法苛求的,作家的译法总是会更清散随性些吧。

哦,这块记忆与幻想的晶体

1935年11月29日,在葡萄牙里斯本的道拉多雷斯大街上,一位作为会计的小职员去世了。这个小职员的文字却在他身后被人们重新发现,他万没想到就如同许多伟大的画家,他的名声也是在他不再呼吸这个世上的空气,不再享有这个世上的阳光的时候获得的。这个几乎一辈子都不曾离开里斯本的迷一样的书写者就是费尔南多.佩索阿。据说在维姆.文德斯的电影《里斯本物语》里,佩索阿就是一位神仙级的人物。河北教育版《佩索阿诗选》的译者杨子说,他像神仙一样坐在自己的阁楼里俯瞰众生。我看到的他的文字只是来自于韩少功翻译的《惶然录》,封面上写着另一位世界级的葡萄牙作家萨拉马戈的话:没有任何当代葡萄牙作家追求佩索阿那种伟大。看完《惶然录》,我没有把他看作俯瞰众生的神仙,我更多感受到的只是一颗伟大而深刻的心灵,他昭示了何以卑微的一个小职员可以超脱世间的平庸与烦琐。在四楼的一个小阁楼里,他可以幻想全世界----世间的风略过树梢,雨落上窗柃,晚霞遮住夕阳。。“写下就是永恒”,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韩少功译本第一篇第一句话就是这样揭示了作家与写作的关系,恐怕韩少功一定也心有戚戚。佩索阿用写作来抵挡时间的流逝,用写作来慰藉孤独,用写作来与自己对话。在这本《惶然录》里,他是化名叫伯纳多·索阿雷斯的,而在他的诗选里他更是化身为身份不同的三个单身男人。他用分裂的自己,分裂的身份来展示人身上复杂的多样性与被压抑了的可能性。有人说,伟大的作家大凡是人间的异类,他们异常敏感,就如同精神病人。佩索阿大概就是这样一位人物,与人交往时,他言辞笨拙,不善交际,而当下了班自己留在办公室或者斗室里便会在稿纸上滔滔然,文采飞扬。看完《惶然录》就觉得他的诗也一定好,甚至更好。他的心像块纯然的晶体,记录着内在心灵的震颤,外部世界的信息在他内部反射。这样的敏感心灵努力克守住自己的一方纯净天地,抵御着被社会分工严格细分限制了的现代社会的异化过程。佩索阿的存在,这块奇异美妙的晶体是人超越自身的可能性的明证。

寂寞即灵魂,孤独即生命

认识费尔南多佩索阿已经有6年了吧,当时到豆瓣上还没有多少关于他的信息,多年瞎忙,也没有再到豆瓣上来看过,如今收拾归来,索阿雷斯先生,坎波斯先生,已走进了大家的生活中,很高兴,找到了一些同好的朋友。当时看完了不安之书,心已震颤,遂将多年来的想法写了这么一篇《寂寞即灵魂,孤独即生命》,如今回过头来看,真的是很稚嫩,但当时的那种心灵震颤的感觉,如今回味起来,意久绵长。。。当我们想象一个人行走在浩瀚无垠的沙漠上时,一艘小船随波荡漾在广阔的大海里时,那是怎样的一种滋味?“我犹如一面旗,在长空的包围中”,大抵就是里尔克这种大寂寞,大孤独的感觉吧!“我无法想象,没有孤独,人将会怎样,人怎能离开孤独呢?”里尔克对于孤独的这份近乎病态的痴迷,将他驱使的不断流浪,但他又顽强的守着精神的故乡,像他的启蒙老师诺瓦利斯讲得那样:“哲学原就是怀着乡愁的冲动到处去寻找家园。”诗人死的时候,身处异地,旁无一人,孤独寂寞中逝去,里尔克,这个一生以孤独寂寞为情人的天才,这应该是他最满意最开心的告别方式吧!都说,幸福是会感染的。孤独也大抵如此,里尔克一生的挚友,史蒂芬。茨威格,这位人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传记作家,心理描写大师,在他和爱人在巴西自杀的那天前夕写下遗书:“。。。因此我觉得还不如即使以尊严的方式来结束我的这个生命,结束我这个始终视精神劳动为纯粹的快乐,个人的自由为世界上最珍贵的财富的生命奴友。我向所有的朋友致意,愿他们在漫漫长夜之后尚能看到朝霞!我这个人过于性急,要先他们而去了。”面对自己的精神故土在战火中无休无止的饱受苦难,而自己又无能为力,这是怎样的一种大无奈,那个让他达到寂寞孤独之园的精神故土不在了,他也就不复有生命存在一说了。就像他的《人类群星闪耀时》里所表现的那样,此刻离开,对他而言,是宿命。这个五彩世界多么缤纷,多彩多姿,但是,费尔南多。佩索阿说“即便整个世界握在我手中,我也会把它统统换成一张返回道拉多雷斯大街的电车票。”因为这个几乎一生从未离开这条大街的小职员,在这里感受到了“艺术在另一个房间”“因为我在这里是无,我才能够想象我自己是一切”,他“因为没有什么地方可去,没有什么事情可干,也没有什么朋友可以拜访,也没有什么有趣的书可读,所以每天晚饭后,总是独自一人回到租来的房间,用写作来打发漫漫长夜。”正是这样一种孤独的精神状态,让他一个人得以面对全世界,顽强突围。在他47岁这一年,终身未娶的他突然病倒,他在一张纸条上写下:“我不知道明天将会带来什么”,便独自去到另一个他的世界,在寂寞孤独中完成了他的精神突围。。。加缪在他的《西西弗的神话》中开篇就使人窒息:“真正严肃的哲学问题只有一个——自杀”,判断生活是否值得经历,这本身就需要一个强大的内心,但是在一系列高强度高密度的顽强跋涉后,那个寂寞孤独的心是否找到了安身之所?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坚强者如海明威,一个“宁可被毁灭,也不可能被打败”的文学巨擘,先失望离开哈瓦那(作家曾理想的认为这儿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地方)街头的酒馆——那个原本满欣期待的理想的精神故乡。后得知在这个世界上寄存孤独和寂寞的最后领地——身体,也被病魔占领,他终于无法忍受了,最后无奈宿命般的留下一句“我是海明威医生,我们都欠上帝一死,今年死的明年就不必等死了”吞弹自尽。无奈吗,无奈,连孤独寂寞都无处安放,自杀,对他而言不再仅仅只是一个哲学问题了。显然,这不再只是一个内心坚强与否的问题了,就像那个“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海子说到的一样“你可以嘲笑的一个皇帝的富有,但你不能嘲笑一个诗人的贫穷”,海子是他自己的王,与每个人无关。他有自己的理想——让每个尘世间的人都找到自己的幸福。“从今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他自身的孤独和寂寞早已是他生命和灵魂的主体,他一直独自在为超越现实,追求幸福而努力!我轨自杀,只是他的生命和灵魂已被尘世占领,他没有了去处。在他千岛湖畔的墓碑上刻着“想写一首诗”,他贫穷吗,贫穷,连这个愿望都不能实现;他富有吗,富有,因为他的生命和灵魂又复归他之身在孤独和寂寞面前,人人平等,众生自由,它是无限的,富有的!当然,面对自杀需要多大的一个勇气啊,而面对自己的生命和灵魂时,马雅可夫斯基最终举起了枪,将子弹打进自己的心脏,他的情人丽莉惋惜道:“假如我早点回来的话,肯定会把诗人的死期推迟一段时间。”可是,此时,诗人的死,因为是必然,死亡也就不再是关于时间的事件了。这是他对苟活与重生的选择!就像天才诗人普希金那样,当他孤独的毅然决然地与整个国家邪恶势力对抗时,在决斗前夕,他说:“永别了,朋友们!愿你们幸福!”,一声枪响,应声倒地。当他医生赶来,他微笑着喘弱的对医生说:“我刚才梦见在这些书架上攀登,我爬了很高,很高。。。。。”,“我亲爱的朋友们,生命结束了”。此生命结束,而彼生命却重生了。清晨的墓地,没有墓碑,也没有花圈。当然他不需要墓碑,因为他早为自己准备了一座非人工的碑——一首诗——《我建起了一座纪念碑》。孤独,不就是他的坚盾,寂寞,不就是他的长矛吗!西西弗,那个推滚石上山的无奈孤独的名字,是否怨恨过那些诸神。我想没有,就像哥本哈根的极夜对于克尔凯郭尔来说一样,正是哥本哈根的极夜,造就了克尔凯郭尔这样一位孤独的天才。他,孑然一身,了无亲友,以瘦弱多病的身躯独自一人与整个世界对抗。痛苦,自我纠缠和自我锤炼,成就了这位三位一体的跨世纪天才,这位存在主义哲学之父,这位思想家的思想家。这位孤僻寂寞的天才说:“告诉你们吧,我宁愿做一名猪倌,为猪猡所理解,也不愿成为一个遭世人误解的诗人。”孤独在他身上,竟是这般的艺术,这般的美丽!无怪乎里尔克会这样问道:“我无法想象,人怎么能离开孤独,没有孤独呢?”没有对孤独的体验与品酌,就没有亨利。梭罗在湖边思考出的那部绮丽典雅的《瓦尔登湖》;没有对孤独的追逐,法国乡下的那座塔楼里就不会有《蒙田随笔》的出生;没有对孤独的舔舐,地下室的不见天日,身患哮喘的马塞尔。普鲁斯特也写不出鸿篇巨制《追忆似水年华》;宁静满是灰尘的图书馆里坐拥书城,布宜诺斯艾利斯街头酒馆的那位老者,即便双目失明,也写出了那部“永远读不完的书”,博尔赫斯还自嘲到:“上帝,同时给了我书籍和失明”,当然,也给了他无边的孤独,永远读不完的生命。莫扎特在临终前,深感时日已到,便对妻子说道:“我想为自己写一首安魂曲”,他对朋友们说过:“你知道,创作对我来说至少比休息更累,况且我也不能无事可做,我预料到有些事情将在我身上应验,钟声响了,我只能用标点符号向你表达。”那会是怎样的一种孤独和寂寞,伟大的音乐家写完最后的音符后,趴在陪伴了自己一生的钢琴上睡着了,寂寞的这般美丽。或许对于他们而言,孤独即生命,寂寞即灵魂。

同一条街,不同的房间

《惶然录》 费尔南多·佩索阿著上海文艺出版社 1999年5月版  “我生活在现在,我不知道有将来,也没有过去”,这句话以前读《惶然录》没有发现,现在看到的是李欧梵在华师大作关于“重绘上海文化地图”的讲演,从纽约大学哈瑞教授一本叫《历史的不安》的集子里转引的。佩索阿是在一个小说中提出这一观念的。小说中的主人公住在二楼,楼下是店铺,他在楼下看着这些都市里的人来来去去,过着他们的日常生活,他在楼上写作,所以他这样说:在一楼我看到生活,在二楼我思考生活。李欧梵把这种城市文化背景下对日常生活的思考纳入了他自己的思想系谱,认为从中呈现出一种“现代性的焦虑”:城市生活只在现在,没有过去和将来;时间被压缩成一个点;历史的平面化;生活因循相袭,失去了现实感,也失去了意义。有一本福克纳的传记《圣殿中的情网》,好像也提到过城市和乡村生活的这种区别:现代城市生活是照相机镜头式的,平面,片断,快捷的速度,而乡村生活的展开有一种叙事的纵深感,乡村的血缘、家族系谱天然就是一个庞大的史诗结构。  —所以我们在这里看到的那个虚构的小说人物不是别人,正是会计师费尔内多·佩索阿本人在文字世界里的真实投影,一个生活在城市心脏里的忧郁症患者。每天,他在里斯本道拉多雷斯大街上的一间办公室里(“卑贱的办公室将其卑贱渗透到每一个上班者的骨髓” ),埋头于账本、墨水瓶、借方和贷方的科目,在表格和账簿上记录一家公司昏沉沉的历史 ,以此领取一份午间快餐般刚够他生存(睡觉、做梦和写作)的工资。而那些在整理账目的机械性程式之余秘密写下的文字,在他是头上停落一时的蝴蝶,它们非凡的美丽正好映照出生的荒谬:一道闪光之中,他看到一直视为城市的东西,事实上是一片荒原。所以也可以这么说,如果临街的办公室代表了他的生活,那么同一条街上他睡眠的第二层楼的房间就代表了艺术,艺术与生活同在一条街上,却是在另一处不同的房间里,它同生活一样单调,只是表现为另一种形式。

罪与罚

一天傍晚,当我走在下班的路上时,我突然感到我是有罪的。我是有罪的,因为我热爱文学艺术,不爱世俗生活;更因为我发自内心地钦佩那些天才,但我自己却没有一点天赋。我所做的不过是一些拙劣的模仿,我笔下的任何主题、任何思想、任何情绪都早已被许多天才式的人物写过,我不可能取得任何成就。如果说我能有所成就,这成就只能是像马尔克斯《百年孤独》里的布恩迪亚经过漫长的研究和冥想得出的一个自以为很有价值的结论:“地球是圆的,像橙子。”啊,说到底,我就是那个看管车库的老大爷,我只不过是在文学的世界里同自己玩起了扑克牌,我最后的结局是输是赢对于别人而言都没有任何意义。就像佩索阿所说的那样,诗歌和文学纯粹是在我头上停落一时的蝴蝶,仅仅用它们的非凡美丽来衬托我的荒谬可笑。然而,我仍然在写作。我不停地写着,就像是在承受着我的罪恶带来的惩罚。

灵魂的披露

我们都是对自己既爱又恨的人。我们迷恋独处时憎恶独处,挣脱独处时厌倦喧嚣,将在声色犬马中的一次次沉溺视为背叛。我相信,每个人都在竭尽全力达成一种平衡。那些拥有了宏大丰美的内心,便无所畏惧的人,其实,也大抵如此吧。
最近在读葡萄牙作家费尔南多.佩索阿的散文集《惶然录》。他是一个典型的内省式作家,穷尽一生只是做了一个小职员(公司会计)该做的本分和留下若无可无的心情琐记,死后才被世人发现。他一生使用了70多个化名写作,从不讲深刻的道理,搜刮了无尽的可能去反复思索、刻画内心。这是幸还是不幸,我说不上来。
有人说,伟大的作者都是在描述虚无。佩索阿也是如此。他面目苍白,沉默,偶尔流露出意思温情来。透过文字,你会发现他,清醒,深刻而内心冷冽。他仰赖自己的理性思考,对于人们赋予给物品的意义天然的抗拒。他始终是一个旁观者。这不由让人想起卡夫卡,两人形似点颇多:一生从事着平庸的工作,低调、严谨、自闭,感情炽烈却不苟言笑,默默去构建着一个自我的精神世界。生前怀才不遇,死后书稿被友人整理出版,甚至两人都奉行着不婚主义,但都有遥远爱着的女子。卡夫卡甚至比他更激进一点,他尚且试图构建一个荒谬的世界来折射现实,佩索阿却有点无为的意图了。他早年办过几份杂志,但影响力甚小,或许那一点点的抱负也在不断自省中弥散。
所以,这是一本极其个人的书。他用仿日记的方式,记录下大段大段对于自我的思考。他用大篇幅的文章在披露自身,“我不确定是不是对自己心灵干涸的确认,带来了我的悲哀,我对一个形容词的关心,甚于关心任何来自灵魂的真正哭泣。”他在“给每一种情绪赋予个性,给每一种思维状态赋予灵魂。”他生活得如此透彻,他的深刻和坦然以致我所有的慌乱都显得矫揉造作。
真正的好书从来不是教你如何成功的,只教你认识自己。

惶然人生

■艺术与生活在同一条街上,却是在另一处不同的房间里。——费尔南多·佩索阿在书店遭遇《惶然录》纯属偶然。老实说在读这本书之前我并不知道费尔南多·佩索阿这个人,对葡萄牙文学也几乎一无所知。然而在读完这本他晚期的随笔集以后,我深深被震撼了。正如1998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萨拉马戈所说:“没有任何葡萄牙当代作家追求佩索阿那种伟大。”费尔南多·佩索阿生活于上个世纪初,1935年去世时年仅47岁。他几乎一生都呆在道拉多雷斯大街的一家小公司里,做着会计的工作。他在作品中是这样描述他的生活的:“带着与灵魂一样扭曲的一种微笑,我镇定地面对自己生活的前景,除了永远闭锁在道拉多雷斯大街大街办公室里并被人们包围以外,那里不会有更多的东西”“也许,永远当一个会计就是我的命运,而诗歌和文学纯粹是在我头上停落一时的蝴蝶,仅仅是用它们的非凡美丽来衬托我自己的荒谬可笑。”然而佩索阿一生都在进行着“头脑里的旅行”,并用文字记述着他一路遭遇的风景。平淡的生活淹没了佩索阿的名气却造就了他的才气。他在1915年创办的《ORPHEU》杂志虽然只出了两期,却对现代主义文学运动产生了极大的影响。现在,他“欧洲现代主义的核心人物”的地位是没有人置疑的,但在他活着的时候,几乎没有人知道费尔南多·佩索阿这个小会计每天都在写着怎样伟大的文字。安静的生活给了他极大的自我空间,让他可以躲开吵闹和喧嚣,直面绮丽斑斓的内心奇观,独自承担了全人类的精神责任。《惶然录》是佩索阿的代表作品,收录的是他晚期的一些“仿日记”的片断体,其中大部分直到他去世近半个世纪后才得以用葡萄牙文发表。他为这本书杜撰了一个名叫伯纳多·索阿雷斯的作者,以此来完成了自己性格的分裂和对生命存在意义的思索与探讨。作者在书中的立场是不断变化的,不断在精神和物质、个人和社会、贵族和平民、科学和信仰之间转换角色,在看似自相矛盾自我分裂不知所云的文字中一次次把自己逼向终极性绝境。纵观全书,读者在看到人类存在无法回避无法终结的困惑和心灵的自我粉碎的同时,也看到了种种自我重建的可能。佩索阿在悖逆的不同人文视角里,始终如一地贯彻着他独立的勇敢、纠诘的智慧以及对人世万物深深关切的博大情怀。这是变中有恒、异中有同,是自相矛盾中的坚定,是不知所云中的明确。显然,佩索阿的文字和现在流行的商业消费主义文字大相径庭,然而静下心来认真读这样一本书,对当下的写作无疑是大有裨益的。我们真的应该好好思考一下了:我们的写作到底要指向何方?(《惶然录》费尔南多·佩索阿/著 韩少功/译 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

头脑里的旅行

“给我全世界,也不如换回一张回道拉多雷斯大街的车票。我游历我自己的第八大洲,我见过的高山多于地球上所有存在的高山,我走过的城市多于已经建立起来的城市,我渡过的大河在一个不可能的世界里奔流不息。”时下最流行什么风?答曰:“跟风。”确实,现在的“魔幻”中国,没有比这更流行的了。如旅行类的书,种类一多,雷同的书名就层出不穷,不是《辞职去旅行》,就是《背包去旅行》,不是《打工旅行》,就是《再穷也要去旅行》。总之,书名一个比一个厉害,一个比一个变态,大有“语不惊人死不休”之势。要说“营养”嘛,只能“人艰不拆”。但这并不妨碍出版社再“炮制”类似的图书,因为有一批爱旅行的“文青”,因为有一句“文青”深爱的座右铭:身体和灵魂,总要有一个在路上。所以当我读到费尔南多•佩索阿的《惶然录》时,才了解什么是真正的“灵魂在路上”。佩索阿深知生活的单调性。他在书中写道:“我希望能够远走,逃离我的所知,逃离我的所有,逃离我的所爱……我只是想去任何地方,不论是村庄或者荒原,只要不是这里就行。我向往的只是不再见到这些人,不再过这种没完没了的日子。我想做到的,是卸下我已习惯的伪装,成为另一个我,以此得到喘息。”接下来他马上转变话锋,“不幸的是,我在这些事情上从来都事与愿违”。他确实事与愿违了,因为终其一生,他都没有离开过道拉多雷斯大街,没有离开过他生活过的城市。他有他自己旅行的方式——“我游历我自己的第八大洲……我走过的城市多于已经建立起来的城市,我渡过的大河在一个不可能的世界里奔流不息”。正如他所说,旅行者本身就是旅行,我们在旅行中看到的,并不是我们所看到的,而是我们自己。所以我们是否应该用怀疑的眼光去看待“一生不得不去的XX个地方”之类的书?是否有必要亲身去那些被奉为“圣地”的城市呢?古人写景,由于交通不便,未能一睹真面目,但是诗中所感所悟,仿佛身临其境;张大千一生并未到过庐山,但他靠想象力画的《庐山图》,特别逼真。佩索阿也在用这样的方式思考、生活。他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展现了想象力的种种可能。生活中接触的人一多,便发现很多人是看着、学着别人的活法,抱团去做“多数人”,却没勇气去做“少数人”。在“旅行”这个问题上,尤其如此。或者说,现在的时代终于赋予了我们时间和金钱,让我们能够出门看看世界了。当然,佩索阿更深得我心的,是他关于写作的思考。他在《惶然录》中这样记录道:“有些人在心神不宁的时候,会在他们的写字台的纸片上画出一些线条和离奇的词语,这些纸张就是我自己心智无意识的胡涂乱抹……在一种感觉的麻木中录下它们,然后在重读它们之时得到一种迟钝和迟到的震痛”“如果我不能设法写得更好,为什么还要写作?但是,如果我没有写出我正在设法写的东西,我会成为什么?是不是会比我自己的堕落的标准更加低下得多?”对于我而言,写作,或者用文字记录,正是为了表达自己的一种怀疑、不安,一种对自己的克制,这是需要灵魂长期“在路上”才能到达一二的旅行。在另一些人看来,佩索阿整个人生经历,一点都不像“少数人”。像大多数作家、画家一样,佩索阿生前默默无闻,死后手稿才由友人和学者整理出版,引起轰动。在这之前,他不过是公司里的一名普通会计。但他又是怎么看待自己的命运的呢?他在书中透露了一点点答案:“也许,永远当一个会计就是我的命运,而诗歌和文学纯粹是在我头上停落一时的蝴蝶,仅仅是用它们的非凡美丽来衬托我自己的荒谬可笑。”这段颇有宿命论的文字,并未有太多的抱怨。在他看来,没有过去单调的生活,就不会有他现在的文字。佩索阿在《惶然录》里谈了旅行、写作和存在的意义,甚至还谈职业和自己的心理。他所思考的,正是作为个体的思考,如果他碰上陈寅恪,肯定会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人之所以为人,正在于这种丰富性与不确定性,书也一样。

偟你个头 毒品

偟个鬼明天要上课,周六要补课,法语课文没背单词没记,BEC好久没碰了,一切又得重头开始,奶奶的。还有这么多琐事,心魔,偟来偟去,死于癌症。

心灵是生活之累

每当我读书,我便感觉到一种发自心底的虚无。我曾经试图在书中找寻一些刻骨铭心的故事或者是发人深省的哲理。于是我深居简出,宅居在一个有其他四人存在的小鸽子笼里。一边读着这些文字,一边想象着这个时候我已经穿越了层层拥挤的人群以及街道,去到了一个有着温暖壁炉的阴森大房子里,在那里我远离了喧嚣与尘世。但是事实证明,我总是静不下来。所以我永远也无法离开喧嚣与尘世。这也许就像是生来就写就的命运一样,我被深深地刻印在大地的无名墓碑上。我的名字跟无数存在的其他名字一样,偶尔被人无意间撇过一眼,却丝毫不会激起任何特殊的心情。于是我意识到我所做的事情原来都于虚无如此相关。我一直在努力,把那些至真的哲理注入到虚假的情感里。在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中变得遍体鳞伤,却又依然不甘心的乐此不疲。直到我意识到要么是我自己病了,要么是除我之外的所有都病了,要么就是其实世界本来就是一个患者充斥的世界。我努力的观察着所经过的每一个公交车站,街头巷尾,注视每一个与我擦肩而过的人,我想要寻找一种普遍存在的共性,而且生怕错过了什么。但是我总是错过什么,有些事情在生活中是无法避免的。比如,曾经的同学要结婚生子,过去住处的邻居家的狗离奇失踪,经常见到的一个老爷爷昨天突然辞世。这些鲜活的东西对于我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当这些事物统统缓缓的离我而去之时,我意识到世界有所不同了。但我睁大眼睛努力的观察着这个世界,却没有看到任何不同。渺小的意义或许就在于此,不会因为消失或者诞生而引起任何不同。这些细枝末节统统都淡漠在诸神的光辉披风下。对于这个世界以及自我的改变,所有的生命消失也许并不比我轻轻地摇一摇手指来得更加真切。我感受得到阳光、月光以及各式各样的灯光,但是我又真切的感受到,只有这些统统消失,那才是永恒。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过我要如何生活,这仿佛就像我不会去想如何吃饭,如何睡觉一样。生活在渐渐远离我的时候,我才会逐渐感觉到它的一丝意义。不会去想蜉蝣的一生如此短暂为什么它们还要存在,就像是不会去想无数光年外的恒星会如何灭亡一样,这些统统没有意义,我的思考也毫无作用。我开始意识到我所想做的事情,恰恰是我永远也无法完成的。但是这种局限性却像是写在手掌上的字一样,如果刻意去洗,洗的去痕迹,洗不去印象;而如果在日积月累的摩擦与新陈代谢中,这些自然会消失,而且无影无踪,不仅在形态上,而且在意识形态上。在虚无的层面上,现实从未出现过。因此我的工作似乎是徒劳无功的,基于虚无的基础寻找现实,只能撞得头破血流。甚至是连头破血流都不如,就像是关押精神病人的房间,四周的墙壁都是橡胶制作,就连想要感觉到自身为自身带来的痛苦都变成了一种奢望。来自皮肉的感觉在此刻开始慢慢显现出它的真实性,我可以闻得到,尝得到,听得到,看得到,感觉得到。我不去理会自己的心灵是否已经被蒙蔽了,也不再去想。感官的世界构成了我赖以生存的痛苦基础。在思想的世界里我已不能挪动一丝一毫,但轻易地,我便可以结束自己的生命。对于一种客观的载体,我的权力是何等的至高无上。但我转念想象时,却感觉到我对于身体的损坏只是在已有的基础上进行消磨,而对于思想的损坏,则是从零基础上进行的跳跃。这两种不同的损坏,一种是不断地消耗再生,而另一种恰恰相反,是不断地添砖加瓦,然后弃做废墟。思考的十年时间都不会比得上一支烟的时间能让我更加感觉到平静,在时时刻刻所进行的自我损坏里,我开始逐渐清晰的意识到,生活以一种平凡却又狰狞的常态浸入到我的生命里,我却以一种背离肉体的方式在灵魂上寻求生活,这也许本来就是悖论,因为无论怎样去想,心灵都是生活之累。

严重同意bookfish的看法

说得对,仅就这本书装帧而言,与文字内容本身相去太远。如果什么时候美编能手下留情,读者说不定就有幸了!佩索阿的诗也受推崇,但还没细读过。不能说什么。

361节:艺术的价值

对真实的寻找,无论是主观的信念,还是客观的事实,或者金钱和权力带来的社会意义上的真实,总是在互相对照。生活的最大奖励总是给了那些偶然买到票的人呢。艺术的价值就是带领我们远离这些。我喜欢这段话,虽然不能够完全明白英文原文的意思,只是尝试着去翻译。但是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思想令我着迷。尤其是对艺术价值的探讨。

平淡生活的精神漫游

费尔南多·佩索阿的<恍然录>还没有看完,下午伴随着Sia慵懒的调子,又看了几章。这本书并非诗集亦非小说,都是一些仿日记的片段体,所以读起来也是时断时续。文雅,深微,敏锐的言语总能平抚骄躁的心。显然,这不能责怪这个燥热的季节,只是心里有太多的不安份,以及毫无建树的厌倦。 向来对葡萄牙文学了解甚少,鼎鼎大名的估计也就是得过诺贝尔奖项的萨拉马戈。偶然知道佩索阿,缘于最近突然萌发的读诗情节。他的诗句,彷徨在虚无与悲伤之间的宁静,风月无边。当然,相比挚爱的保罗·策兰,穿过痛苦的极限。他表达的更多的是对万事万物的关切,始终让人由衷感动的。由佩索阿的诗,读到散文,越发是产生相见恨晚的悔意。他笔下的句子,条理未必是精湛的,但是形成了一种对心灵的自然填补,同时,阅读的过程,绕过生活的表象,我又在不停地对自己发问。 费尔南多·佩索阿是睿智的,所以他的天马行空只在房间中进行。他在一开始就说明,“有时候,我认为我永远不会离开道拉多雷斯大街了。”尽管他的内心时刻存在着远离的欲望,无论目的地,只要离开。佩索阿虚构的人物,在纸上游刃有余地漫游,灵魂呼之欲出,这无疑是他的全部精神的载体,乃至另一种存在形式。读佩索阿的时候,时常会联想起另外一个人,卡夫卡。正如佩索阿在文中提到的自己极其称赞的一个人,韦尔德。都是被现实的粗俗和野蛮困在毫无转机的环境之中,沉沦与阴郁消极,反复地自省救与赎。卡夫卡曾说,“没有拥有,只有在,只有一种追求最后的呼吸、追求窒息的存在。”佩索阿有一个缺乏安定的灵魂,但是他需要正常的生活,无法避免,于是这一次发自心底的倾诉显得更加真实,尽管他自己反复地申明自己是一个虚无。他说,奴役是生活的唯一法律。所以,尽管有很多的人厌倦为枯乏,单调的生活,甚至是愤慨,却只有很少的人发声。佩索阿在文字中自我超脱,颠覆生死。清醒,并,痛着。他是不朽的。因为,他真的做到了,写下便是永恒。 佩索阿用他的细腻对人性的精神进行一次次深入的探索。甚至觉得他有些忧国忧民。这是回归到他的诗人身份,一个纯粹的诗人。所以,这些又在深深地感动着我。他从来没有走出过多远,但在疼痛中屹立不倒地观望。他是真正的抵达生活的旅游者,无善无恶。 读完<惶然录>之后,感到精神的恻隐与哀号,兴奋与狂热,止于天外,突然出现,慢慢消失。终究还是要回到现实之中。很多的人不断地抱怨,自己想平淡一点,其实,你并没有伟大过。这一场漫游已经结束,而下次在哪里,我还不知道。只是,我想我也许会重新去读前段时间看的<韦罗尼卡决定去死>。当时看保罗·科埃略的这本书的时候,心里异常地兴奋,为那些精神病院里的“病人”的言论,拍案叫绝。尤其是律师对于控诉上帝的那一段。但是,现在甚至为当时读那本小说时的浅薄感觉羞愧。注重心理表象的描述,小说所要反应的不是教人遁世,寻找一个类似“疯人院”地方逃避。而是像目录上写的“摒弃偏见直视人生”。

一场矛盾的旅途,一场终极的孤独

生活中,读书往往是日常娱乐与消遣的一种手段,而这本书给与了另外一种感受,是一种来自于生活本身以及灵魂内部的共鸣。这种共鸣跨越了地域,跨越了时间,讲述了一个个在外人看来了然无趣的灵魂旅程,但在孤独的自我来说却弥足珍贵的故事。初读这本书,有一种生活在别处的逃避式的快乐。将自己的真实生活过滤掉,转而活在梦想的世界里。我想这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尽管也许有些懦弱,但是这份在琐碎的日常中仅存的梦幻与雄心,却让人觉得无比珍贵。而随着阅读的继续,逐渐发现了作家内心的挣扎与矛盾。原来这等虚幻的构想与梦想无关,而是纯粹的孤独,孤独的自我。丝丝毫毫融入到日常生活中的琐碎,与自我构筑出的灵魂世界交织在一起,让人有一种既身处囹圄,又无比自由的感觉。相信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感觉。于是无比普通,而又与众不同。当所有的思想统统脱离现实成为一种形而上时,我们的生活是否还有意义?当生活不再是一种感受,而成为了一种思想,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是否还具有某种特殊的含义?当不再渴望爱,也不再渴望被爱,活在自己画地为牢的无限自由里,生活还存在吗?生活中能够触动人的种种,以及这无数的种种的统统消失,在有限的年华里追求无限,在受限的灵魂世界中寻求安宁,或许这一切都是一场徒劳。但这本书带给我的对于生活之外的另一种诠释,却无论如何让我无法抛弃。尽管这也许是作为凡人所最不需要的。何谓值得,何谓不值得,脱离现实生活所产生的看似最不值得的遐思,或许正是最值得的。当所有感觉全部消失,只留下一个人独自栖居的一隅,在拥有了无限世界的另一端,连接着一个人终极的孤独。于是停止构造世界,停止构造肉体的成熟。似乎只剩下了思想的世界,于是静如止水也便如游历世界,世界开始变得没有什么不同。每个人迈出的的每一步,游历的每一个都市,每一个田野,仰望的每一片星空,都可以化作内心的点点滴滴。但如若如此,为何还会羡慕他人,为何还会对世界觉得厌烦?这是一种深深的矛盾。来自于无法抛弃,却又想要抛弃的现实生活。来自于渴望死亡,却又由本能催生出的莫名恐惧。在一件无法脱离的事情上,思考败下阵来。就仿佛,我一会儿成为了自己的主宰,令一会儿,又成为了自己的木偶。在寻求不知该如何寻求的事物时,感觉到深深的迷茫与苦恼。然而,这一切又是如此的不可遏止。于是更加矛盾,在一场明知的徒劳里,不知疲倦的徒劳,并寄希望于这场徒劳的意义。才发现,平凡的生活有着最为震彻人心的悲剧主义。唯有思考之时,才感觉到活着。而思考,又让人无时无刻不想到死亡。封存自己,除却自我,世界上所有的所有已经没有任何让人心动的地方,因为这世界或许仅仅是我的想象。在一望无前的时间里,在宏大的历史烟云中,能触动你我的,汇集成了只言片语,穿过重重云烟,旁人的冷眼,曝露在心灵的面前。而让人无比绝望的或许就在于此,前人经历的,后人终将经历,前人思考过的,后人终将思考。这是一场有关徒劳的历史,对于你我而言,这是一场终极的孤独。

寻找东方的生命

或者我们不能理解一个作家的死亡留给我们的永远不被发现的东西 死亡是一次探索 正如比索娃所说的 一个不相信灵魂不朽的作家如何去创作对真理的探索让我们不断地失去 于是我们变得没有语言 唯有死亡才能表达反抗 最后的态度是对生命的不屑

生命就像一支淡而无味的香烟

标题的整句话是:生命就像一支淡而无味的香烟,除了把它抽完,我一事无成。我也就是从这句话,开始知道佩索阿,并且读佩索阿。关于佩索阿,我知道的也不多,知道是个类似卡夫卡似的人物,活着时没什么名气,也没有什么惊世之作。类似的人还有很多,像vincent、王小波···我第一次读《惶然录》,是从网上全部down下来,然后花了进五十块钱打印出来的。读的时候都做了标注和笔记,虽然以后有了正版书籍,还是舍不得丢掉那堆涂涂画画的原件纸。关于韩少功,就不用多说了,翻译的版本很经典,中文运用的很华丽。应该说,整本书更像是一个迷茫的人书写的日记。比如:我想要出发……我只是想去任何地方,不论是村庄或者荒漠,只要不是在这里就行。我向往的只是不再见到这些人面,不再过这种没完没了的日子。我想做到的,是卸下我已成习惯的伪装,成为另一个我,以此得到喘息。我想要睡意临近之感,这种睡眠是生活的期许而不是生活的休息。-《个性与灵魂》。我们中的每一个人都迷醉于各各不同的事情。有一件事足以迷醉我,那就是活着。……我对于未来一无所知,也不再有一个过去。为了以千万种可能性压迫着我,而过去以虚无的现实压破着我。我既没有对未来的希望,也没有对过去的向往。-《活着使我迷醉》我们应该像对待自己的身体一样,给命运洗洗澡,像更换自己的衣装一样,来改变一下我们的生活——不是为了保持我们要吃要睡的一条小命,而是出于对我们自己无所作为的尊敬,这就是正式叫做洁身自好的事情。-《与死亡之约》作者自称高贵的疯子,“我受害与一种意志的悬置.……爱着的每一个人都把我遗弃给暗夜。……我俯瞰自己,像遥看一片模糊不清的风景。”这样消极悲观的言语比比皆是。虽然写于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文字,对于中国迷茫的8090后却出奇的适用。迷茫似乎是当代中国青年的共性,70曾经还会愤怒的吼起来,那些力量的愤青,也算是代表了70人的坚强,而到了后两代,连支撑自己的力量都已经没有了。还是说这本书吧,佩索阿在与自己的对话中,展现了生命的无望和挣扎,像是随时都会失去,骄傲的死去。那些日记式的文字,清晰的展现了一个绝望的灵魂,否定了信仰,看到了自以为真相的命运,因而痛苦,因而迷茫,因为无为。佩索阿更像是个孤独的行者,从一个寂寞的镇到下一个孤独的城,虽然是陌生的人,陌生的事,却是轮回般的宿命。我在读《惶然录》时,感觉就像是看自己的心灵,没有大家惯用的累赘繁笔,没有多余的描述,就是赤裸裸的面对着命运的狰狞,感到绝望。关于佩索阿的生平,不做赘述,单纯的看这么一本书,能够像作者自己说的那样,在洗澡,给心灵洗澡。佩索阿最为盛名的是他的诗,我却唯独最爱此书。最后奉上一段《败者的旗帜》:当我站在不朽、然而正在消逝的黄昏里,站在这清澈美丽之前,我有自己的纷纷感觉。我抬头看高远洁净的天空,看模糊如云影的粉红色形状,它们不可触摸地落在远方生活的翅膀之上。我看河水微微闪光,似乎是深深天空一片蓝色的镜像。我再次举目长天,在透明的空气里,在那已经松懈但还没有完全渡散的睦陇云团之间,有一片单调的冰雪之白,似乎在所有万物之中,在最高和最非物质的层次上,给人一种不可能仅仅是它们自己的那种感觉,让人感受到一种焦虑和荒凉之间似有非有的联系。但是,那里有什么?那高高的天空里除了高高的天空还有什么?是一无所有?除了借来的色彩那天空之中还有什么?在那些零散稀薄的云彩里,在我已经怀疑其存在的云彩里,除了一点点柔和的太阳光的散乱反射之外,还有什么?在那一切当中除了我自己还有什么?呵,在那里,仅仅是在那里,存在着郁闷,这是在一切——在天空,在大地,在世界之中——除了我自己以外从来都白茫茫一片真干净的事实。

安全的混沌

这段时间时不时就拿着《惶然录》读。都是片段体,一两分钟就可以读完一篇。韩少功的译文,可能欠准确,但是自又加了一番文字的味道。从文字看,佩索阿的生活比我还要单调,似乎。但他绕过了生活的表层,他试图找出本质的东西。但并不是以哲学家的方式。因此缺少系统化的结构和独立的绝对的个人语境。 这样的书很让人满足。因为不像古希腊古罗马那样诘屈聱牙,强势攻击。文字的散漫使人安详,而其中的智性之光,听了就听了,爱理不理爱信不信。最重要的是,其中有一种让人迷惑的矛盾。佩索阿的角度不断变换,总是让自己质疑自己,让自己说服自己。这就更可亲近一些,说明他和我们一样,还没把世界把自己弄明白。也许,当明白了一切的时候也就是毁灭的时候,所以这样很安全。当你把所有的文字连成整体的时候,反而混沌了。而今天读到的一篇,《太阳为谁而升》,单单来看,如此让人欣悦,这欣悦注满怅惘。的确,我们忽视了别人的灵魂,这是莫可奈何的。这样的结果是,自己的灵魂也只能永远孑然一身。

斗室里的旅行

阅读《惶然录》的过程中,我时时会想起霍夫曼生前最后一本小说《堂兄的角窗》,随着黄昏的降临,斗室的光线渐渐黯淡下来,我的回忆开始变得模糊:这个徘徊在20世纪的里斯本的梦想者,与那位卧床不起,依靠着阁楼窗口旅行的堂兄的面容重叠在一起,在印象的高速流动中更加清晰地凸现出来。只不过堂兄兴致盎然地用目光追踪着集市的脚印,而佩索阿却在身体里经历着一阵阵的颤栗,以一种缓慢而深沉的节奏直抵梦想的内核。“旅行者本身就是旅行”,佩索阿言说了寄寓在旅行之内的存在本身,这已经成为孤独者不可逃避的命运。 《惶然录》对个体生存境遇的洞察力让我感到惊讶,这几乎造成一种错觉:我在同一个历尽沧桑的流浪汉打交道。然而,归属感的缺失意味着流浪在某种程度上是对未知境遇的期待和对英雄气概的拟仿,这种刺激性的期待使流浪行为融入了一些戏剧因素,将自己投身于不稳定的命运洪流,这种勇气可以被赋予英雄的荣耀。而现代城市的集成化生存决定了流浪的不可能性,旅行作为对流浪的一种拙劣模拟,从一开始就与失落感相陪伴。它可笑地安慰着人们对流浪的憧憬。旅行者清楚地知道自己置身在何处,也明了将要归往的处所,他在表面的稳定感中漂浮,就像从一块集成电路走向另一块,明晰的目的性始终在旅行过程中控制着旅行者的脚步。而佩索阿却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旅行者,因为他的旅行是对前者的彻底背叛。这种背叛注定了他所有的旅行只在不可能中发生。   于是我在自己昏黄的斗室中梦想着佩索阿的斗室,而佩索阿此刻却梦想着旅行。旅行的实质是步态的徘徊与游移,脚印的复沓与重叠。四面的板壁与门阻止了明晰与舒展,确定与开阔。旅行的全部外景只是方寸间来回的踱步声,或者是一扇可以使天空看见内部的角窗。一次旅行与另一次,其区别在于不可捉摸的思路,谁也不知道———包括作者也是———它将延展向何方,是否将会被室内浑浊的空气压迫得惶惑不安,乃至窒息?日期:2004-04-27 来源:东方早报

胡思乱想的白日梦之书

这本书非常有趣。佩索阿曾经用二十多个不同的身份写过书,这本书的视角是一个颓废的小记账员,他的世界就是他的书桌、老板、和住处。他的生活内容就是算账和胡思乱想。但这是多么美丽的想法和内心世界啊:“我感受着这为我而吹的微风,和为感受微风而生的灵魂。” ”“这本书翻译的很美(刘勇军译),读起来很有诗歌的韵律和节奏。

停留便是希望

我已经不在乎 用什么去爱或相信爱 我宛如轮船进了海湾 停留在那里便是我的希望 -------费尔南多.佩索阿 我在别的什么地方看到了费尔南多.佩索阿这样的诗句,其实这个诗句里的“爱”可以换成别的一些词,如果换成“生活”,那这几句诗便代表他对生活的态度,如果换成“写作”,便可代表他对写作的态度。我相信这样理解他,他才会高兴,他生前默默无闻,死后多年,才慢慢被人们想起,也变得可以理解。 他的《惶然录》表达的也是这样的主题:“我宛如轮船进了海湾,停留在那里便是我的希望。”,他的海湾便是里斯本的道拉多雷斯大街,他在那些长久地停留,作为一个小职员碌碌无为地生活着,作为一个非思想家的思想者思考着,作为一个不能不写作的人写作着,他安于自己小小的社会角色,但他的灵魂从来没有停止过骚动,他并不觉得思考是多么高贵的事,但他相信:“思考比生存更好,这是我的不幸,与其他所有的大不幸随行。” 费尔南多.佩索阿所说的不幸或者大不幸其实也是他的幸运,正是这些不幸让他与那些真正的碌碌无为者区分开来,虽然他自己并不一定在乎这些。费尔南多.佩索阿是少数几个没有吓跑我的思想者之一,因为我感觉他就是我的兄长,象我一样过着单调乏味的生活,只有在夜间,他才钻进他的小小蜗居里,他也许就住在我家的隔壁。 如果你的身边一个熟悉的人突然去世了,你会有所感慨吗?我相信,我们每个人都会,我们也会由此想到自己最终的结局,从而感觉生命的无常与漂浮不定。一个理发师的去世让费尔南多.佩索阿黯然神伤,并且想到有一天“我也将要消失”,不,他没有更多的神伤,而是感到自己的无比卑微,从而对世事万物怀着一种敬意。 有人说,伟大的作者都在描述虚无,费尔南多.佩索阿当然也不例外,他也许是最想看清虚无之地的人,但即使最终的虚无也无法吓退一个真正的思想者,“我总是在思考,总是在感受,但我的思想全无缘故,感觉全无根由,我正在一脚踏空,毫无方向地空空地跌落,通过无垠之域而落入无限。”,“如果一切都是虚无,那么事情还有什么意义?一道阳光暗去,一抹突然的乌云移来,一阵微风轻轻吹起,寂寞降临了,抹去了这些特定的面容,这些嗡嗡一语,还有谈话时的轻松微笑,然后星群在夜空中发同残缺难解的象形符号毫无意义的浮现。” 读着费尔南多.佩索阿这些虚无之语,我感觉自己心灵最深的伤痛被他一再地提起。这个世界上也许只有虚无会让我们困惑不已,伤痛不已,与虚无相比,我们生命的其他伤痛变得微不足道,它们不过是虚无小小的前奏,或者是构成虚无的虚无之物。这一点可以让我们变成一个悲观主义者,也可以让我们认识到自己无比卑微之后,对我们所遇到的事,所遇到的人充满善意。 但费尔南多.佩索阿并不主张行善,因为他认为行善是干涉别人生活的一种恶行,让受施的人成为不义之人。他也许是在追求一种说不清的高贵。 有了虚无的底色,费尔南多.佩索阿对一切的态度就得易于理解,对于生活,他说他失去了战斗精神,对于死,他说,只有死,人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对于爱情,他说,爱情不过是习惯套语,其实我们每个人爱的不过只是自己,如果这样说还不清楚,那来看看他的解说: “在性爱中,我们通过另外一个人的身体媒介,寻找自己的愉悦。在非性爱中,我们通过自己已有的观念的媒介,寻找自己的愉悦。手淫者也许是可怜的造物,但就实而论,他是合乎逻辑的自爱者,只是他才是既不伪饰也不自欺的人。”而即使能得到短暂的愉悦,我们还会受累于爱,这一点有过恋爱经历的人也都知道。因为爱即意谓着某种程度的占有,而占有就是被占有。 即使被他看重的写作,但都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甚至认为写作是对自己的轻贱,他至所以无法停止写作是因为写作是他戒不掉的一种毒品,一种他赖以为生的恶习,是他减轻疼痛的良药,他的写作不过象别人要睡觉那样不可或缺。 费尔南多.佩索阿这样看他留给我们的作品:“我没有更多的疑问,眼中也没有未来。如果我留在来访者的留言簿上的东西,有一天被人读到并且给他们的旅途助兴,那就不错了。如果没有人读到它,而且没有读到它的人们因此而少一些扫兴,那也很好了。” 这确实是一种不错的写作态度。也许还是他其他的态度。 《惶然录》([葡萄牙]费尔南多.佩索阿著,韩少功译,上海文艺出版社1999年5月第一版。) …………      欢迎关注我的微信公众号,瘦竹园:shouzhupark,书评,影评,杂七杂八。

阅读记碎:《惶然录》与费尔南多.佩索阿

佩索阿与《惶然录》佩索阿(1888-1935)早年丧父,曾居住南非,用英语写作。职员。丧父这一点非常重要,是成为思想者的先决条件。思想就产生于父亲缺失的背景下或者紧张的父子斗争中。鲁迅是这样,加缪也是这样,卡夫卡和克尔凯戈尔则是为摆脱父亲的阴影而写作。要想全面和彻底地阐释佩索阿和他的《惶然录》几乎是不可能的,是一种妄想。面对这样一个浩瀚的诗人,任何自以为是的心得体会都只能是盲人摸象。博尔赫斯的小说《沙之书》,里面讲到一本读不完的书,在两页中间总有无数个页码,最后作家将它藏在了90万册图书中。《惶然录》就是一本读不完的书,什么时候阅读都会像第一次阅读那样,字里行间总有新的空地浮现出来。没有一本书像《惶然录》这样使我产生淹没其中的感觉。这种被淹没带来的不是恐惧,而是宁静的迷失。异名者与精神突围。佩索阿在葡萄牙语里是个人和面具的意思。他一生用过70多个假名。早在五六岁的时候,诗人就开始同一个名叫派斯的小伙伴----一个他不但听说过而且见过面而且为之命名的人通信,后来他把他许多最好的作品归于他虚构的真人坎波斯(工程师,人道,惠特曼风格)、雷耶斯(伊壁鸠鲁似的医生,贺拉斯般恬静和与之相应的享乐主义,内容是对爱情神灵信仰的思考)和卡埃罗(自幼失去双亲的牧羊人,仅仅受过小学教育,和一位姑奶奶住在乡间,二十六岁便死于肺病。)名下。他们各有生平,都是单身汉,都写诗,且相互书信来往,互相品评。《惶然录》则托名一个伯纳多.索阿雷斯会计名下。更重要的是,这些作品立意、思想、风格都大相径庭。他为什么这么做?这么做的意义何在,这是一个重大的问题。如果搞不明白这一点,就无法进入佩索阿的世界。为了理解佩索阿的这一行为,我必须提到另外两个人。一是克尔凯戈尔(1813-1855),一是鲁迅(1881-1936)。克尔凯戈尔9000多页的文字里,用了很多假名;而他的中文译名之多,也是匪夷所思。克尔凯郭尔、克尔凯戈尔、祁克果、齐克果,基尔克哥、基尔克果……鲁迅则在《文化偏至论》中称他:“至丹麦人契开伽尔则愤发疾呼,谓惟发个性,为至高之道德,而顾瞻他事,胥无益焉”;鲁迅也用过二十几个笔名,更重要的是:是否也可以把鲁迅的杂文、诗歌、小说看成是完全不同作者的作品?有很多人替鲁迅感到惋惜,认为他不把精力写在无聊的杂文上,该有多好。我想,这是由于不了解鲁迅所致。那些杂文对于鲁迅同样重要,没有它们鲁迅也不成其为鲁迅。我想能不能分开,是一个大作家与风格作家的区别。大作家的内心与外部世界有对称之美,有高山峡谷、激流平川,有自我否定、自我对话的能力,不是单纯的激进或保守,而是容留的,它的内部保持着万物参差不同自由生长的力与美。所谓纯粹,只是二等才华的托词。佩索阿分身无数,才使他得以向着人类精神的所有方向同时突围,也得以在卡夫卡停止的地方继续长驱直入----“我是人群”。卡夫卡是第三个和佩索阿接近的人。佩索阿在与卡夫卡即将交汇的地方,突然走向另外一条道路。卡夫卡所有的东西都带有卡夫卡的烙印,而佩索阿的作品则拥有无数个化身。我有个感觉,在二十世纪的欧洲文学中,他是唯一有可能把卡夫卡甩在身后的人,尽管他被发现比卡夫卡至少晚了三十年。与卡夫卡相比,佩索阿的世界更加接近无垠。卡夫卡凝结在他的作品深处,像一座雕塑,佩索阿则消失在他的作品中。卡夫卡在废墟中成就了自己:“如果一个人活着的时候不能应付生活,就该用用一只手挡住对命运的绝望,用另一只手匆匆记录下废墟中看到的一切,这样……”佩索阿却愿意“在我不知道的旗帜下成为另一个死者。”卡夫卡在地洞里思考着世界,佩索阿他在小阁楼里思考宇宙。佩索阿另一个有别与卡夫卡之处是:他有一种不可阻挡的温柔。不可阻挡的温柔与抵抗地狱佩索阿写到:“我有一种如此不可阻挡的温柔的感动,面对着我现实中的帐本,面对着我给他人记数的帐本,面对着我使用过的墨水瓶,还有不远处S弓着背写下的提货单,我的眼里充盈着泪水。我觉得我爱这一切,也许这是因为我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可爱,或者,即使世上没有什么东西真的值得任何心灵所爱,而多愁善感的我却必须爱有所及。我可以滥情于区区一个墨水瓶之微,就像滥情于星空中巨大无边的冷漠。”在卡夫卡那里,即使温柔也是凄厉的温柔,即使在k和弗丽达那迷人的爱情中,仍然让人感到窒息的残酷。卡夫卡也永远写不出像鲁迅的《好的故事》那样温馨的散文。而在佩索阿这里,温柔就是温柔。他对待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事和上司时,感觉到“我的某一部分将与他们共存,失去他们的我将与死无异”。“即便整个世界被我握在手中,我也会把它统统换成一张返回道拉多雷斯大街的电车票。”温柔是对世界的软化,对工业时代、战争、专制、粗糙的生活,对一切坚硬事物的最决绝的反抗。卡夫卡被誉为地狱里的天使,佩索阿也当之无愧:“仿佛地狱正在我体内大笑,倒不是笑魔现身显灵,而是僵死世界的狂呼,是物态领域诸多尸物的环绕,还有整个世界在空虚、畸形、时代错误中每况愈下的终结。没有创造这个世界的上帝,没有唯一的、创造万物的、不可能存在的上帝,旋搅这黑暗中的黑暗。”佩索阿的目光深入黑暗的核心:“如果一个人真正敏感而且有正确的理由,感到要关切世界的邪恶和非义,那么他自然要在这些东西最光显现并且最接近根源的地方,来寻求对它们的纠正,他将要发现,这个地方就是他自己的存在。这个纠正的任务将耗尽他整整一生的时光。” 这是他对革命和改良的思考。佩索阿反对一切暴力,视其为“人类愚笨品质的特有的疯癫的特例,”这是无数血淋淋的生命证明的历史真相。一个伟大的灵魂,一定会关切世界的邪恶和非义,当你不关切的时候,就成为邪恶和非义的帮凶。我理解的佩索阿这种从根部开始的纠正,其实就是践行,这种行为类似基督的品质。这一点也让我想到鲁迅,二十世纪中国的长子,以一己之力掮起黑暗的闸门。历史的黑暗,人性的黑暗,文化的黑暗。我感到困惑的是,佩索阿又似乎是一个无神论者,多处对上帝表示出怀疑和轻慢。“上帝是上帝本身最大的笑话,”这是出于内心的悲凉还是有意反讽?我不知道。他身之感与时间停止之处人最大的悲哀就是只能活在一个生命里,不能同时是甲同时是乙,不能既当皇帝又兴兵造反,不能既在这里听课,又上班赚钱。过去发生的事情,也无法修正。这是由于时间的单向性和身体的唯一性造成的。我们被赋予了这样的身体,努力接受了这样的生命,当我们认清之时,生命也面临结束,即将被召回。每个人都认领各自的命运,我们分到了身体和时间----歌德所称的最大的田亩。佩索阿说:“就像人类的幸运在于,每一个人都是他们自己,只有天才才被赋予成为别人的能力……因为我是无,我才能够想象我自己是一切。”生命短暂,时间永恒。进入永恒只有一个渠道,就是时间停止。佩索阿吟咏着:“停下来,成为不可知的外界之物……停下来,一停永逸,但还以另一种形式存活,就像书本翻过去的一页,像松开了辫结的一束散发,像半开窗子朝外打开的一扇,像一条曲径上踏着沙砾的闲散脚步,像一个村庄高高上空倦意绵绵的最后一缕青烟,还有马车夫早晨停在大路边时懒洋洋的挥鞭……让我成为荒诞,混乱,熄灭——除了生命以外的一切。”佩索阿通过赋予自己他身之感和对时间停止的吁求,战胜了此在的纠缠,进入了永恒。精神的最高境界不是凸现自我,而是舍弃自我,是化为阳光雨露渗入万物,与万物同在。他的语言也打破了能指与所指的界限,在看似松散的情况下,得以高密度地无垠地呈现。语辞通往澄明之境历史上很多充满智慧的思想小品,比如帕思卡的《思想录》、蒙田的随笔,但是在诗性美上,他们都没有《惶然录》这么高。《惶然录》与前二者最显著的区别在于,它既是现代的又是高古的。《惶然录》很容易让我们联想到波德莱尔和本雅明,《惶然录》中的里斯本街景和波德莱尔笔下的巴黎拱门街都是非常经典的速写,本雅明也写下了柏林,这一点上,他们都是非常称职的漫游者、观察者;另一方面,佩索阿又像普鲁斯特那样带有孩子气的自恋和伤感,他的目光深情抚摸着一个墨水瓶,一个陌生人,一场雨,他对睡眠临近的描写可与《追忆似水年华》的著名的开头比美:“我感到半影状态的优越正从我的身上滑离而去,我不时颤动的睫毛之树下有缓慢的河水在流淌,瀑布的低语在我耳中缓缓的脉搏声中和持续着的微弱雨声中消失。我渐渐把自己失落在生命里。”伟大的作品都有恋物倾向,红楼梦里如果去掉那些精致的日常器皿,不可想象。金瓶梅里对淫器的不厌其详的描述,充满了“物哀”。恋物不是把物占为己有,而是唤醒物沉睡的生命,使其自由的呼吸。佩索阿在这点上,和本雅明是一致的,他们都是收集者。断片收集者、集梦人。可是,我如果由佩索阿联想到特拉克尔和荷尔德林又有什么奇怪,他们的作品岂不都透露着人迹罕至的“原乡”的精神气息?《惶然录》的语言典雅、精准、洁净、优美,不是日常语言。海德格尔说日常话语是用罄了的诗,反过来说诗就是非日常语言。日常语言无法达成诗与思的完美统一。语言的形式和精神是一致的,只有这种语言写出来的才是这样的。从这点来看,语言其实是有位格的。《惶然录》诗性的语辞,通向澄明之境,那里没有绝望、愤怒、怨怼、诅咒,只有无上的欣喜和这种欣喜带来的不安与惶然。我想只有从这个意义上才能理解书名中的“惶然”,不是惶惶不可终日,而是一个谦卑者感受到秘密的幸福时的扪心自问:难道,我一个小小的大地上的子民,也佩领受到这属于天国的宁静这彻底的虚空?!2006年5月 南京

惶然

简洁.优美.诗一样的语言构成睿智的深渊,使我自愿坠入其中,水漫过头顶,像是羊水的怀抱,坠落中......

独醒幻觉

“众人皆醉我独醒”,这是许多人常有的幻觉,而在文艺界人士身上,则显得更为普遍鲜明。作为一个终生平庸的小会计,这位拥有着无限丰富思想的葡萄牙人终是赢得了他不曾料及的身后盛名。费尔南多是幸运的,他在家乡过着平静的生活,而在那个稳定到一成不变的混沌世界里,又拥有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小天地。不论是在物质上还是精神上,他都能自给自足;他飘忽不定的思想也让那缓慢飞驰的人生似乎多了些可取之处。而他亦是不幸的。他的思维之光让他在沉睡中清醒,在麻木中感悟,在淡漠中悲悯,在他人糊里糊涂的微笑中独自保持思索的痛楚。如他所言,他的“心灵是生活之累”。也许他感到自己是孤独的吧。V先生、M会计、B出纳……里斯本的厨师、差役、侍者、理发师……组成他生活的所有人,都无法触及到他的心灵;而他,却也不曾窥探过他们的。尽管费尔南多一再提醒自己要“看到各种事物的内在意义而不在乎人们凭空外加的意义”,但他自己却并未很好地做到。周围的人在他的生活里,似乎只是一个个借以引发感怀的符号,与他的生活血肉相连,却从未进入他的心灵。他构筑了一道概念化的墙,将自己与众人隔开,在保持自己纯粹性的同时,安全地审视他人。有时,我们难以克制自己对独特性的追求,常常沉溺于一种“唯我独一”“孤独求败”的幻觉。这种幻觉让我们不愿,也无法看到他人的丰富性,而宁愿保持着对旁人的单一印象,以维护自己的某种优越感。这在一方面给人以自我陶醉的动力,去更深入地探索人类心灵;但同时,它也让人麻痹于自身营造的幻境,看不到更宽广的世界。在“清醒者们”探索了心灵的诸多可能性,审视了人类自身的诸多弱点之余,独醒幻觉——是他们需要跨越的另一道难关。

小职员

我记得这样一个小职员。他是个助理会计师,每天把自己陷入无边的账目,面对复杂的办公室关系却充耳不闻。每天走同样的路上班,喝同一个牌子的咖啡。去同一家店铺,和同一个老板说话。每晚走同样的道路回家,正如他每日出去上班一样。你或觉得他是一个单调的人,平庸、乏味不堪。然而,他却有强大的内心。每天记录自己支离破碎,却日日重复的生活。为他自己丰富的内心世界写作,把他的复杂的情感记录在本子上,不图发表,甚至不愿意让人看。这是属于他,作家本人的写作,和这个世界无关,只为了记录生活。并且也正因为这种冰冷的,看似与世隔离的写作,让其文字本身更有水洗般的纯净。这并不是指其文字本身的凝练,而是指其思想的简洁。能够在历史中存在。也正因为如此,这个外人看来平淡无奇的男人,才敢说自己的内心是一部交响。才敢如此有底气的说,对于世界上的七个大洲,我既没有去过,也没有想去的欲望。我游历自己的第八大洲。他叫费尔南多·佩索阿,一个普通人,一个用葡萄牙语写作的伟大诗人。当然,诗人这样的字眼儿,或是他自己都承受不来的。诗人化的写作往往意味着背叛,那背负着太多的类似于反主流的表达。那是一个在理想国中不会存在的角色,那是一个在春天里,一个个复活的角色。费尔南多不是这样的人物,他习惯自己的喃喃自语,他的当下永远远离政治——那更像是天上的云,只有浓厚和清淡之分,却总压在那儿——他回到生活,回到自己的内心,也以此回到文字本身。所以,我得说,至今我也不十分喜欢他。他是个太过小资式的人物,那些琐屑而又敏感的表达,即便再华丽,对于当下是有意义的么?我一向以为,文学是一切人文学科最为出色的代表,不仅仅在于其文字表现,而是一部文学作品带给我们的对于社会、对于政治、对于伦理和人性本质的深刻表现和反思。费尔南多不对我的胃口,虽然他对于人性的反思一点儿不少,但都太过于玄妙。不直指当下,让人高呼不过瘾。然而在佩索阿身上继续谈论这个问题显得有些扯淡。他本就没把拯救人类如此伟大的命运加在自己头上。写作是对其自身而言,他在完成对某种信仰的解答。他的作品死后才被人发现,那就更别提什么诺贝尔文学奖了,众所周知,它只颁给活着的人。这也给了中国人最好的借口。我们总可以说不幸的中国作家因为在当年死掉了,错过了诺贝尔奖,比如老舍,比如沈从文。不管是不是意淫,但多少可以让人做个暂时的美梦,而忘记悲惨的中国文学现实。高行健是个例外,2000年他拿到了诺贝尔文学奖。在我看来,这是顶有意思的一幕。高在获奖演讲中说:“文学只能是个人的声音……一个作家不以人民的代言人或正义的化身说的话,那声音不能不微弱,然而,恰恰是这种个人的声音倒更为真实。”反观大陆,却正与其相反。官方声音直指诺贝尔文学奖如何被西方意识形态所控制,水平如何下降。如此以来,我不得不修正自己的观点。那些在一开始就抱着宏大主题的写作,往往太过用力而有失偏颇。并且最关键的是,不管其是基于历史的,抑或是当下的,都因其默许某种观点而或难得公正。这种不公非得用时间才能衡量,却早晚会显出跛脚。而那些经典之所以能够永恒,也正因为其面对的是内心,面对基于人性的善与恶,其难因岁月的更替而转变。

第2次阅读摘录

花了三个多月的时间,又看了一遍《惶然录》。抄下一些:(佩索阿 著,韩少功 译)P6我有巨大野心和过高的梦想,但小差役和女裁缝也是这样,每一个人都有梦想。区别仅仅在于,我们能否有力量去实现这些梦想,或者说,命运是否会通过我们去实现这些梦想。P10 如果道拉多雷斯大街上的办公室对于我来说代表了我的生活,那么在同一条街上我就寝的第二层楼房间就代表了艺术。P19给每一种情绪赋予个性,给每一种思维状态赋予灵魂。P101 行动,是真正的智慧。P112 秋天不是在世界里而是在我们内心中开始。P121 我们把生活想象成什么样,它就是什么样。P125 生活全看我们是如何把它造就。P141我要向生活伸出脖子,承担轭套的巨大沉重。P148 我知道自己从来什么也不是,只是谬误和错失。P157 我从来不求被他人理解。被理解类似于自我卖淫。P181 我对完美的欲望,一直妨碍我写完任何东西,甚至妨碍我写作的开始。P217 我爱你,就像我爱太阳西沉或月光遍地的时候,我想要说什么的那一刻,但是,我想要的不过是占有那一刻的感受。P226 我们就是我们不是的东西,生命短暂而悲凉。P266 一切行为都来源于人性,而人性从来是老样子——可以改变但没法完美,有所摇摆但不会进步。P281 我几乎要祈祷上帝,让我呆在这里,就像把我锁在保险箱里,以逃避生活的苦难和欢欣。P315 他们用工作取代低落情绪,获得一种辅助性的活动。P320 写作就是忘却。文学是忽略生活最为愉快的方式。

惶然录

《惶然录》(葡萄牙费尔南多·佩索阿著·韩少功译·上海文艺出版社1999年第一版)庸常的日子如流水一样驶过,在诗意匮乏的时代里,一个人在面对日常生活时会有怎样的感悟?我在葡萄牙的作家费尔南多·佩索阿的思想随笔集《惶然录》中寻找到了答案。面对庸常的日子,费尔南多·佩索阿没有抱怨生活,而是“诗意地栖居”,在精神的无边空间里作自由自在的漫游,娓娓而谈的笔墨里洋溢着一个思想者的通达与冷静。阅读《惶然录》,我首先注意到的是作者的写作方式既具真实性又具独创性。日记作为一种最为私人化的写作方式,往往最能真实地充分地传达写作者的思想及情感,因而也是最能引起他人的共鸣并打动他人。而费尔南多·佩索阿又总是从具体细微的事例入手,从身边的普通人的生活入手,集叙述、描写与感慨于一体,使人透过琐碎平凡之日常生活看到表面之下深藏的“真的存在”与本质性的力量,从而引发对普通人性与灵魂深切的关照与注意,用文字为日常生活构筑了一座精神之“坟”。

人人皆可惶然——《惶然录》

这是一本毫无“秩序”可言的书,是由一大串杂乱无章的精神絮语。一个并不为众人所知的葡萄牙作家,或许葡萄牙的球星们要比他们的作家更为有名。对于这样名不见经传的作家、诗人。出版的作品也是少的可怜。而费尔南多.佩索阿也不过是葡萄牙星辉寥寥的小作家之一。人们不知道他出版过什么书,只知道后来他的追随者,专家们仔细整理他杂乱的手稿而集结出版的《惶然录》。这似乎是他最高的成就。即使是这样,这本“仿日记体”的书依然是破碎的,不完整的。字词句中如同梦呓一般,飘忽不定的思绪也让他下笔的手有些不听使唤。这些拼凑起来的断章残句让人永远都猜不透他想要表达什么。只好“滥用”省略号来代替。目前这本书在中国有两个译本:《惶然录》和《不安之书》。虽说“惶然”与“不安”是近义词。但是带给读者阅读的体验却是略有不同的。韩少功所译的“惶然”镶上了文艺的花边,而陈实译为“不安”则更为通俗些。对于书中的内容来说,文艺之韵并不能完全概括原作的文字,而通俗之气也不代表囊括了粗俗。总之,佩索阿的文字纵使译成千百种,其表达的意思都是相同的,那就是——精神的惶然与不安。不知作者生前是否有过抑郁症,为何他总是要借啤酒消愁呢?不知他是禁欲过分还是纵欲过度。字里行间总让人觉得压抑不堪。你说不出这种压抑从何而来,缘何而生。是你的情绪左右了书中的文字,还是那些文字动摇了你的情绪?“人在梦里过虚伪的生活,毕竟还是过生活。舍弃是一种行为。做梦是需要获得自白,不过让不真实的生活代替真实的生活,借此满足不可遏抑的活的渴望。”这段话是此书的开篇,可是如此拗口的话叫人半懂不懂,作者是要表达什么呢?不如引用一个意思相近的成语来稍作比拟吧——“庄周梦蝶”。与其对比,似乎有些风马牛不相及。怎可拿我大中华庄子与葡萄牙小辈相提并论?等等,再来仔细琢磨这段话,确实有那么点似梦非梦的感觉。其实说到底,作者并不见得能理解他写的这段话。或许是借此迷惑读者,或许是真的在说梦话。至于能不能与“庄周梦蝶”扯上关系,那就看你是怎么理解的了。若是“庄周梦蝶”果真能译成此句。那么那些执意认为古文不可能译成现代美文的人,读了此段会不会开窍一点呢?“给每一种情绪赋予个性,给每一种思维状态赋予灵魂。”佩索阿似乎有些神志不清,在思想的迷离与混乱中写作时总是痛苦的,但是写出的文字确是精妙无比的。不知是不是因为有酗酒的缘故,才让佩索阿总是“一觉不醒”呢?我们总在探讨文字的魅力,可这魅力是臣服于谁的足下?感性?还是理性呢?事实上,感性与理性交织缠绵,你不知道下一秒你所写下的与你脑中所想是否相同,如果说佩索阿是一个极端情绪化的人。那么他的情绪就能为他思想穿针引线,写下永恒的箴言,织成一件无缝的天衣。可以断言,如果佩索阿的心态是积极的,情绪是快乐的,那么他是不会写出这些的。每句话都像是学不会绕口令,难解而晦涩。没有人会知道他在想什么,没有人知道他在写什么。对于他来说,写作就是惶然与不安。精神上的极端痛苦折磨催生出了这些精美的篇章。他为文字付出代价,而文字却没有给他回馈更多的慰藉。当后人们逐字逐句细斟慢酌他的这部作品时,似乎还不如他清醒。因为我们只是在静静地阅读,我们不懂也不想那些藏在文字之后的折磨与痛苦。我们越是阅读,越是不懂,不懂一个人为何要花如此大的篇幅描述一种并不存在的痛苦,既不存在也不虚无。每一篇都不契合题目。对读者来说,这些文字也许只是作者的卖弄。若是真想读懂,那就让你的情绪多投入点混乱的因素。“生活就像根据别人的设计来编织各种图样。但是,当一个人编织的时候,思想是自由的”每个读过此书的读者都可以从其中随意地断章取义,因为本身就没有实际的意义。无法激励你的心灵,更不能消遣你的时光。你可以在无聊之时享受这些忧伤的语句带给你微不足道的快感。作为你琐碎生活的中的一剂调味料。可你毕竟不能靠这些精神残片来过活。当你被俗事所困扰,哪有这些闲心去感伤这些小情调?佩索阿写下这些或许是聊以自慰,而你只是看看而已,你能保证你是在真正的欣赏这些文字么?你不能把这些话升华到一个你理想的高度并等同于你的生活追求,那将是毫无意义的。如果说我们把《惶然录》中的每一篇文章都摘取出一两句我们认为最有哲理的话,然后将这所有的句子分门别类地整合在一起。那将成为一本崭新的“文艺风雅录”。如果真的有人这么做并将其结集出版,那么若干年后或许会得到像《思想录》(帕斯卡尔),《沉思录》(奥勒留)等名著一样的待遇。我们亦可将其抄录下来,做成我们的微博语录或个性签名,引来粉丝们的转载。但是,这些语句有什么意思,有什么意义呢?是为了故弄玄虚?说实话,这种话人人都可以写,人人都会说。你不用酗酒也无需纵欲,多翻几遍辞典,找几个个性的词句再加上主观的臆想自由组合就能成为一首毫无韵味却略带玄秘的诗。我们能不能说,《惶然录》其实就是精神泛滥的产物呢?假设,当一个人的心理防线被彻底攻破时,精神的崩溃就像决堤的洪水一发而不可收。各种混乱的情感像泥浆一样混杂在一起。有的人会走极端,轻生自虐,还有的会用其他的方式麻醉或安抚痛苦的心灵。而那些有写作欲望的人或许将在这一刻获得求之不来的灵感,脑中的各种念头纷至沓来,聚集在笔尖上,用疯狂的写作来宣泄痛苦。但是,痛苦终将会过去,因为每个人都会向往幸福生活所带来的满足感。我不知道有哪位作家为了让自己写出更好的作品而刻意去摧毁自己本就很美好的生活。除非,他是个疯子。因为有人说:“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我们对这种阴郁感伤的文字似乎早已厌倦。正如现在写下的这些文字,不也是无用的呻吟么?可当精神系统紊乱的时候又会情不自禁地想起这些话来。当人们满足了基本的生活需求,又没有一个想要达成的目标。那么精神活动就会被旁落,躁动的情感无处安放,总要想些无谓的东西来消耗百无聊赖的宝贵时光。谁都知道这是在浪费时间,可依然有人为之而乐此不疲地追随。在如今这个浮躁的社会中,人人都在度过着惶然的时光,人人皆可惶然,但不一定人人都可以写就一本闻名于世的《惶然录》。这本书无法解读这个社会,也不是精神压力下的休憩所。若是交给一个极端的悲观主义者来阅读,他完全可以痴迷到给每一句话做上标注,甚至可以开创一个另类的信仰,将此书当作教义诵读。“有些时刻,生活空虚的感觉会浓得简直具有实物的密度。”这样的情景就像是突然打开一扇肮脏到臭不可闻的宿舍的门,那股味道就像是有形体一般“喷薄而出”。生活空虚的人数不胜数,当一个人头上的“思维触角”无处延伸时,就会反向伸往大脑和心中,日渐与那些琐碎的情感纠缠在一起,开始沉溺在不可知的世界里。就这样,思感的信号传达不出去,那种纠缠越来越紧,乱成一团。那富有灵性的“思维触角”逐渐枯萎,烂在这错综复杂的纠缠中,想扯也扯不出来了,这便是人们所说的——无法自拔。在这样一个时代,我们不缺泛滥的情愫。浮躁的忧伤像雾霾的颗粒一样被吸入每个人的肺中,越积越多,多到我们没有足够的能力去过滤这些污浊的空气了。但是,我们渴求阳光,渴求拥有积极健康的心态去传递我们日日提倡的正能量。想象着一切理想中的美好,没有空虚与无聊。可这些都是凭空的想象,只是满足一时的感官需要。然后,这些想法很快地飘走,再次回到乏味的生活。社会就是这样,越是提倡什么,就越是缺失什么。快餐文明填不饱你想要的生活。快餐固然可口,让嘴和舌头日日享受,而你的胃却得不到安宁,得不到舒适愉悦的生活。你的精神与你的胃一样,也是这么想的。《惶然录》虽不是励志书,但起码让你知道这世上有那么多情感跟生活相比是那么地微不足道。我们在这本书中感叹某种情感的缺失,就像朱自清在《匆匆》中所叹息时光的飞逝。无论我们工作还是生活,我们没有理由无谓地叹息,更没有理由让我们的情感恣意妄为。作为人类,亦是半兽半神的生物。我们思考时是神性的赐予,我们放纵时是兽性的发作。宇宙将世间万物的纷纷情愫都嵌在了我们灵性的大脑。若是泛滥,那将是灭世的洪水;若是抒发,那便是润物的溪流。面对世界,面对我们,面对那颗温暖的心,我们要做些什么呢?与其惶然,不如寂然;与其不安,不如心安。

在内部疏离自己。

第二版的圖文讓書分量變得很輕。也易讀了許多。僅鬱悶這一話題就寫了兩篇。 直接感知的表達,鬱悶像是環繞靈魂城堡上的護城河上的一直收起來的吊橋,留下我們但偏偏沒有留下動力吊閘,讓我們無力的遙望周圍永遠無法再一次涉足的土地。   從某種意義種意義上來說。這是一本過度闡釋之作。 雖然文學有兩類,一類來源於經驗和生活,另一類則完全來源於我們的思想,或者說來源於孤獨,來源於不與社會發生關系的生活。如普魯斯特。費爾南多的文學是視生若夢,是在自己的內部疏離自己。 讀《惶然錄》二百餘頁,自有妙句:我們屬於的這一代,生於一個任何人擁有的知識和心性都缺乏確定性的世界。在我們出生的時候,世界已經使我們不能把宗教視為安全的提供,把道德視為支撐,把政治視為穩定。越仰望真理,我越覺得政治即為道德。

文笔清新、哲思深刻

这本书思想很深刻,不是那么好看懂,内容较为严肃;我很欣赏莫索阿在惶然录里体现出的文笔,非常清新。比之用词遣句颇富特色的司汤达的简洁明了,莫索阿文笔的特色是清新,有种大雨后的忧郁情调,深邃、苦涩、洗刷一新、清澈异常。

一种被迫卖淫的文学

在我设想中这篇随笔大部分是对佩索阿的摘抄,此外是我对这些摘抄的解释。但是写作不是设想,我想看看写完后是否会出现些我设想之外的东西。我不喜欢佩索阿,这很像我不喜欢三岛,虽然我喜欢他们的文辞。以我所见,佩索阿和三岛至少有三个相似处。“我热情的容量极小,很奇怪的是,我的感情更多地投向那些自己的对手,而不是指向那些我的精神同类。我在文学中的崇拜对象,无一不是那些与我鲜有共同之处的古典作家。如果我不得不在夏多布里昂和维埃拉之间选择一个作家作为我唯一的读物,我会毫不迟疑地选择维埃拉”。佩索阿帮我解释了我不喜欢他和三岛的原因。“我从不渴望被人理解。被理解无异于卖淫。”这是佩索阿和三岛的第一个相似之处。“我写着,或者更像是抄写着,这些语句不在于言说什么特定的事情,而在于使自己在恍惚中能够做点什么”。我觉得佩索阿不确切的知道自己为何写作,他只是不能拒绝写作。从《惶然录》的后半部分看,佩索阿显然是渴望读者的。没有理解能力的读者不是读者。这或许解释了佩索阿为何写作。我们难以确认卖淫对佩索阿来说是否是严谨的表达,我们可以确定的是佩索阿一直在出卖自己。如同三岛以不被理解为傲却极度渴望被理解。这是佩索阿和三岛的第二个相似之处。“一片巨大的寂静从城市的喧闹中弥漫而来……多么的轻柔! 但是,到底有多轻柔?也许我并无真正的感觉”。“苏格拉底说“我仅仅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他这样说的时候便抵达了第一个台阶,桑切斯说“我甚至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他这样说的时候,已抵达了第二个台阶”。“就说我自己吧,思想者层次上一个小不点的我,与一个诺雷斯乡间俗汉的我,有一种巨大的差距,这比一个俗汉与——我不想说猴子,但说一只狗或一只猫吧——之间的差距,要大得多”。极度内省暴露了极度的自我意识,这是佩索阿和三岛的第三个相似之处。自我意识和悲天悯人并不冲突,相反很多诗人作家可以完美的兼顾。不过此时的悲悯就完全是一种自我意识,我的所有悲悯皆源自我的自我意识,悲剧的我因为无法改变这一点而变得更加悲剧,以至于成为自我意识的喜剧。在《更大的差别》中,佩索阿说明我们在成长为“高级人”的第一个阶段武断的怀疑自己,在第二个阶段怀疑自己的怀疑,但是他从不怀疑自己是“高级人”这一点。自我意识不等同于自负,但是佩索阿确实自负,这种自负从他的哲学容器里溢了出来,在佩索阿不察觉的情况下填充了整本书。在诗人们的随笔中,几乎不可能发现像佩索阿这样絮叨请允许我用这个词的碎碎念,佩索阿很坦诚,我觉得他确实把自己心中所想一字不落的抄写下来。《惶然录》不具备《时代的喧嚣》那样的文化底蕴和仿佛可以纵贯一个民族语言生活的全部历史的抽象思维即使佩索阿一向以自己的抽象思维自傲,也不具《马尔特手记》的隽永典雅和意味深远的暗喻。《惶然录》实际上是佩索阿自省的记录。现在想一想佩索阿为何视被人理解如卖淫。也很少有诗人像佩索阿这样,将自省的过程和内容如此详细的记录,如此大胆的表述自相矛盾的思想。诗人常常表现的像个女人,心里想的是“是”嘴里却说“不是”,当然我根本不知道女人是不是这样反正电视里都这么说。这种记录就是佩索阿的文学,这种文学佩索阿用以打发他“伟大的失眠”,而代价是将自己袒露于外部世界,当我们饶有兴趣或者厌烦的打量这种袒露时我们就成了佩索阿眼里的嫖客,而佩索阿无法拒绝。如果佩索阿完全享受于这种打量,他绝不会产生任何类似于卖淫的想法,因为佩索阿的矛盾心理,这种对自省的双重反省,才使他对袒露产生了卖淫的幻觉。虽然这是他的幻觉,但是作者既然视之为卖淫,那就是卖淫。这种卖淫的文学是否诞生于佩索阿并不重要,没有一种文学一出生就有名字,佩索阿也不可能是第一个记录省思的人,但是他可能是第一个将这种文学视为卖淫,并告之嫖客们的人。我不喜欢这种行为,它使从他之后所有面向读者的自省除了卖淫之外别无选择,这无疑是一种强迫,一种暴力。我的观点是,天真浪漫远远胜过自省,自省只是缺乏天真天赋者安慰性的自我救赎,而且救赎一定是失败的,因为自省无法逃脱自我意识的牢笼。“人类的一种幸运是,人永远只是他自己,只有天才才被赋予成为他人的能力。”也许佩索阿自以为是一个鄙夷这种幸运的天才,他不知道的是具备这种幸运的人才是真正的天才。我最喜欢的一篇是《罗马王高于语法》。世界上不存在不会说话的人。不喜欢的有很多。我摘抄的无关我喜不喜欢,只是我觉得有意思的段落,这些段落更有助于我理解佩索阿。《惶然录》中精彩的句子太多了。佩索阿在《不安之书》里说世界是本能力量的粪堆,可是在太阳下面能闪现淡淡的光和黑色的金。他把自己的一部分副本留在这粪堆里,任由“蛆虫”们解读,也许才是真正的卖淫。韩少功翻译的还不错,不过译序写的有点蛋疼,“竟一个人承担了全人类的精神责任”。现在我发现我写的和我设想的相反了,我解释的太多了,摘抄少了。这可能是因为,虽然与我最初的设想不符,但是在写作的过程中我还是把被人理解当作了目的。生活是伟大的失眠。因为人们在无法入睡时不得不张开眼睛。

看了很久

无端的想起一首诗:别声张,要好好地收起 自己的感情,自己的向往; 任凭它们在心灵深处 默默地升起,悄悄地沉落, 像繁星,在夜空中 任你观赏,可别声张! 心灵,该怎样表白自己? 他人又怎样理解你的思想? 各人有自己的生活体验, 一旦说出,就会变样; 发掘,只会打乱泉水的宁静 悄悄地吸吮吧,可别声张。 世界,就在你的心中 生活,要学会内向 外来的噪音 会破坏神奇和迷人的思想, 日光也会把灵感驱散。 自然的歌要潜心倾听,可别声张! -----丘特切夫(俄)

my feeling

也许是心静的原因吧,当时买这本书时,低迷,空虚,所以,几乎看到书名,就买下了。可是,拿到书后,那种忧郁的心情也没有了,怎么去读这本书都没感觉。


 惶然录下载


 

农业基础科学,时尚,美术/书法,绘画,软件工程/开发项目管理,研究生/本专科,爱情/情感,动漫学堂PDF下载,。 PDF下载网 

PDF下载网 @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