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樱短笺》书评

精致的小品文

短筏，顾名思义，就是小文章。作者钱婉约，是大师的孙女。虽负其名，实际和祖父并未生活多久。钱先生49年去香港，之后应邀定居台湾，作者系大师与第二任夫人张一贯所育之后代，三子二女皆由夫人一手带大。受祖父“连累”，作者一家还被迫中断教职，被下放到苏北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令人钦佩的是，77年恢复高考后，五房十个孙子女，都一一考上大学，其中一半就读于北大、清华。1984年，香港中文大学新亚书院为庆贺大师九十寿辰，邀请大师在内地的家属到香港，这才是作者第一次见祖父，面对名闻中外的国学大师，作者坦言“对于父辈和我们孙辈来说，长期在自由的家庭氛围中‘解放’惯了，突然面对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犹如严师般的家长，小学生般地不断接受教训，还有不断的两岸对话和接受批评，委实会觉得‘庭训’时间的难捱。”读这本书，我觉得不要冠以“钱穆的孙女”的眼光。其实就是一本小品文，细细读来，还是颇有些韵味的。“纸墨寿于金石”中提到的《林屋山民送米图卷子》，既有1890年洞庭西山地方官暴方子为民请命却被弹劾“性情乖张，做事荒谬”而罢官，因家中柴米无继，远近百姓自发上门送米的故事，西山名士秦散之绘《林屋山民送米图》；又有1947年末暴方子之孙暴春霆邀请在京名家题咏，胡适、朱光潜、冯友兰、游国恩、俞平伯、浦江清、朱自清、马衡、于海晏、张东莼、徐炳昶、张大千等人纷纷挥笔题字，徐悲鸿绘《雪蓬载米图》的佳话。可惜，诗文图原件不幸毁于文革。现存的是1948年的印本。现在看来，这一个个震烁史册的名字，在同一幅画上题字，又横跨清朝、民国两个动荡的历史时期，真的是难能可贵，有珍贵的史料价值。读书的乐趣，就在于不经意间发现这些个有趣的小故事吗？在十来分钟的闲余时间，读上一两篇小文，和卷想想《楚辞》中“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张爱玲看着胡兰成，写下“他一人坐在沙发上，房里有金粉金沙深埋的宁静，外面风雨琳琅，满山遍野都是今天”这样绝妙的句子，顿时觉得自己成了半个“文人”，何乐而不为呢^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