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的构建

出版社:吉林出版集团有限责任公司
出版日期:2008-4
ISBN:9787807207108
作者:[加]卜正民,[加] 施恩德
页数:313页

作者简介

在20世纪,民族国家主导了各种政体和民族的组织方式和身份认同,其权威性和力量非其他的观念可比,与其他时代也很不相同。一个没有民族国家概念的世界,或者不是以民族国家为区分单位的地球是很难想像的。民族国家成功地证明了它组织世界的能力,将社会团体限制在其疆域内,屏蔽了所有可能质疑事物当前状态的观念。
随着全球化的爆炸性发展,民族国家似乎正面临衰退的命运。但《民族的构建》的作者们发现,这种“民族国家衰退论”更多代表着西方人的想法,而不是亚洲人的。对亚洲人而言,在整个19世纪和20世纪,国家的边界已经从很多方面被渗透了:帝国主义的军事侵略,外国政府的殖民统治,传教士的宗教劝导,在国外关税法则管理下的大规模贸易和对外国文化的追捧。这些力量既渗透了也勾画着国家边界线,它所形成的疆域正是民族身份认同所依据的地理空间。亚洲民族的现代史与全球化或者说帝国主义的历史是分不开的,而且这还远未结束。
但这并不意味着东西方关系是亚洲民族国家和民族主义出现的唯一动因。民族大业的兴起,往往与亚洲内部的张力相关,而不是因为亚洲与西方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世界体系也许推动了争取现代民族身份认同的斗争,但并没有设定这些斗争的结果。

书籍目录

导论:亚洲的民族和身份认同
构建国体:19世纪日本的公共卫生与民族
关于权力授予的论述:德拉威民族主义发展中的传教士东方主义
脱离“中央王国”:1895年到1910年间朝鲜民族主义思想中的中国问题
两种类型的民族,什么类型的政体?
经济民族主义:30年代国民党国家的经济建设计划
中国日占区的事仇民族主义
民族建设的不连贯性:中国“后民族主义”探究
日本的民族和后民族:全球资本主义和民族历史观念
参考文献
译名对照表

编辑推荐

《民族的构建》由吉林出版集团有限责任公司出版。

内容概要

卜正民(Timothy Brook)
英国牛津大学邵氏汉学教授、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圣约翰学院院长。有著作14种,其中已译为中文出版的有《纵乐的困惑:明代的商业与文化》、《为权力祈祷:佛教与晚明中国士绅社会的形成》和《中国与历史资本主义:汉学知识的系谱学》。
施恩德(Andre Schmid)
加拿大多伦多大学韩国史教授。著有《帝国之间的朝鲜,1895-1919》(Korea between Empires, 1895–1919)。

章节摘录

构建国体:19世纪日本的公共卫生与民族苏珊·伯恩斯遭到质疑的“体”1883年,当时的日本政府内务省卫生局畏于尊齑(NagayoSensai)写了一篇题为《纠正一些对卫生的错误认识》的小文章。在这篇文章中,长于试图厘清名词eisei的意思。这个词通常被翻译成“hygiene”(卫生),但同时也是合成词koshu eisei的一部分,即“公共卫生”。他从中国经典著作里借来了eisei这个合成词,比他翻译德语里的Gesundheitspnege早了10年多。Eisei迅速地成为明治时代最流行的新词之一,频繁出现在许多健康手册的标题以及专利药品的广告中。但是长于并不满意公众对这个词语的理解。在整篇文章中,他着重强调了卫生习惯的社会效益,而不是个人的愉悦享受。他指出,卫生并不像很多人所想的那样,仅仅意味着对“安逸的生活,美味的食物,或者奢侈品”的追求,实际上它的目的是“锻炼身体”,“提高士兵的斗志”,和“使身体能够经受得住恶劣的天气和简陋的生活条件”(长于专斋,1883,32—33)。长于专斋十分关注公众对卫生(eisei)的认识,这种认识落实到范围很宽广的“卫生”行为中,小到刷牙,大到对病人的隔离,从中可以反映出日本政府对公民身体健康的关注,这和当时的国家新目标(即“提高生产率,促进工业发展”,“富国强兵”等等当时流行的口号)密切相关。长于的一位下属把这层关系表达得更为明确,他在1883年声称:“健康的身体和旺盛的斗志是日本富强的唯一基石。”(Matsuyama,1883,2)本文探讨的是19世纪最后十年里,“身体”在日本政府的民族国家构建工程里的地位。在1868年新政府成立后不久,明治天皇就把增强国民身体素质列为国家大事,并因此不仅开始强调政府对医学知识、医疗和医学机构的权威,同时也开始创建一套公共卫生体系。负责国家卫生政策的官员,如畏于尊齑等,把孱弱和疾病视为对“国体”(对日语里kokutai一词的字面翻译,或称“国家组织”,该词在天皇中心的政体意识形态中占据着核心位置)的威胁(G1uck 1985,第五章)。19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出现的医疗系统是围绕着管理和限制的原则来建的,以此应对疾病对培养大批健康工人和士兵的威胁。然而,建立新的医疗和公共卫生系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政府在解释国家医疗政策的时候,提出了社会利益和国家需要的观念,但是大众却主张实施一种新的公共卫生政策。这个政策指出国家与个人身体的简单类比关系并不为所有13本人所接受。这场针对个人与国体的关系的本质讨论,正是本文的主题。本文先探讨了公共健康作为一种观念、政策和行政系统的兴起,然后转而考察公共卫生的观念是怎样被应用于两种截然不同的疾病:梅毒和精神病。我从当时19世纪公共卫生政策里提及的多种疾病中选择了这两个,主要基于以下几个原因:第一,日本近代史上对这两种疾病的认识与明治时代的观念差别甚大。通过对这两个疾病的考察,我们可以从中一窥新的医疗政策是如何进入大众文化并带来了哪些后果;第二,这两种疾病能够反映出公共卫生政策的宣传是如何与明治时代其他相对散乱的宣传形式结合的。比方说,正如我们将要讨论到的,关于梅毒的公共健康宣传从来就没有局限在单纯的“医学”领域,它同样也在性以及性别角色的观念中被暗示和要求着;最后,两种疾病本身的差异使我们能够拿它们来比较异同点。我希望能够通过这样的方式揭示关于身体本质的争论里的概念和局限。到明治时代晚期,公共卫生的概念已经在某种程度上被社会接受了,但是国家所设想的个人与国体的关系并没有明白无误地确立。明治政府与医疗:卫生“公共化”1868年12月,就在天皇刚刚胜利进驻新命名的首都东京的两个月后,新的日本政府就颁布了第一份关于医疗政策的声明。一份议会文件宣布,由于天皇的“仁慈和爱心”,他再也不能忽视当时的不良医疗习惯对人们生命的摧残,因此他决定加强对医疗卫生习惯的管制(Koseisho imukyoku 1955,1)。这件事唤起了天皇明显的兴趣和关注,因为纵贯整个明治时代,政府将这项改革举措称为是天皇的意愿并引申为对民族有利。但是这.份早期的声明同样也揭示了德川幕府统治的最后几十年里,政治力量在多大程度上影响着对健康和疾病的关注。虽然明治政府的领导者们都以欧洲为榜样来建造现代医疗和公共卫生系统,这种改革的原动力却是完全不同的。在19世纪早期的欧洲,工业化、城市化和资本主义经济的兴起导致人们健康状况恶劣、体弱多病,这种现象正日益引起人们的关注。作为对此的回应,公共卫生成为公众和政治宣传的对象。公共卫生运动的领导者是社会改革家,包括医生、律师、传教士和官僚。他们中的很多人视疾病预防为民族大事:它是大规模旨在终结贫穷与绝望的人道主义活动的一部分。与此同时进行的,还有妓女管制运动、监狱改革和改善工作环境的活动。大不列颠、法国和德国的社会改革者们都赞成健康应该是现代国家里的一项公民权利,但是对于政府应该在约束和管制健康问题上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各国都存在着严重的分歧。在法国,强烈的政治自由主义传统淡化了中央政府对医疗卫生问题的管理,所以大部分的权力留在了地方政府和民间力量的手中。在大不列颠,19世纪的头50年里,关于国家在卫生管理中应该扮演什么角色的争论也同样存在。1848年至1871年是政府医疗管理的全盛时期,但议会和行业对政府介入他们认为属于“地方”和“医学性”的事务的反对导致了政府医疗管理在19世纪70年代的逐渐衰退。即使在德国,尽管早在18世纪70年代开始就有医疗系统来治理卫生,19世纪还是出现了以医生为主体的民间改革者们,致力于从政府官僚手中夺取卫生治理权(Rosen 1993,PP.135—138,253—259;Weind1in9 1994)。与此形成对比的是,在日本,公共卫生概念的提出先于工业化以及随之而来的卫生问题,并且它并不是发源于公民社会,而是新的中央政府。如果说欧洲的公共卫生是因为工业化而出现的,在13本则是由于帝国主义。19世纪50年代早期,德川幕府被迫与西方国家签订了一系列开放13本的条约。在此之前,日本执行了长达2个世纪的幕府的闭关锁国政策,将对外贸易局限在一个国家——荷兰,和一个港口——长崎。通过开放一系列通商口岸,这些条约促成了一种所谓“非正式帝国主义”的出现。西方国家的公民在通商口岸享有特权,尤其是自由出入权和治外法权,这是对通商口岸所属国的主权的一种侵犯。国家开放的趋势受到了热烈欢迎,使得日益增长的反幕府运动更受鼓舞,随之而来的还有“尊王攘夷”的呼声。通商口岸在日本不仅仅造成了政治和经济的混乱,同时也带来了一场瘟疫危机。1858年,一艘美国海军的“密西西比”号军舰停靠在了新开放的通商口岸长崎。船上有水手感染了霍乱。不久,霍乱在该市的人群中爆发,随后通过九州和四国传染至京都、大阪和江户,最后传播到了最北方的函馆和北海道。瘟疫持续长达3年,约有28万人因此而丧生,仅江户一地就有10万多人死亡。现在对这场传染病的调查研究为我们描绘了一幅令人心寒的场景,这次悲剧性的传染病爆发造成了一场严重的社会浩劫,人们因此而饱受折磨。葬礼的队伍塞满了街道,空气中弥漫着火葬后的浓烟和尸体腐烂的恶臭,棺材堆得像山一样高。很多人认为是恶魔带来了这场瘟疫,绝望的人们击鼓开枪,或用其他种种巫术仪式来试图驱魔。从这些活动中可以看出,当时的日本对霍乱传染性的认识非常欠缺。当年日本对疾病的认识来源于中国的中医学理论。这种理论认为一种人体内的“基本能量”——气,在人体内的管道中流通,疾病的主要原因就是气的失衡。这种失衡既有内因也有外因,前者包括放纵身体的欲望——暴饮、暴食、或者过度的性行为,这些行为都可能破坏身体内的气;后者指环境因素,比如某地特有的不干净的空气或者水。对于地区性的疾病爆发,当时日本通晓医学理论的人总是以此理论来解释。但是在近代日本,更多的人认为既不是纵欲也不是不干净的空气导致了疾病,而是可怕的超自然力量的存在。人们可以通过安抚或者赶走这些力量而恢复健康。因此,主管官员对瘟疫的普遍反应是广为发放护身符,以及命令神社和庙宇举行仪式来阻止疾病的蔓延。1858年的瘟疫过后,人们见识到了类似霍乱这样的传染性疾病所带来的致命威胁。幕府迫切要求自己有权拒绝那些被怀疑载有传染病患者的外国船只进入港口,但是欧洲国家可以用他们在条约中规定的权利抵制这个要求。尽管当时的人们缺乏对传染病的正确认识,但几乎就在1858年霍乱刚刚爆发后不久,在很多日本人的观念中便迅速地将之与不受欢迎的在日外国人联系到了一起。媵海舟(Katsu Kaishu),十年后参与了结束德川统治谈判的幕府官员,1858年时正好在长崎,他后来追述了当时民间的观点:“随英国船只而来的军官来到陆地上,他们四处寻找水井,然后往水里下毒”,因此导致了瘟疫(1971,174)。一位在长崎的荷兰海军军官记录下了一种类似的关于瘟疫源头的理论:“谣言称,佛教的和尚说瘟疫的原因是有人往井中下毒。他们以此来向人们鼓吹赶走所有外国人的言论。”(Tatsukawa l979,84)。正是在这样的文化冲突的背景下,一场关键性的关于健康和疾病观念的重新思考发生了。在这场转变的中心,是一群在明治时期变得非常有影响力的医学从业人员。他们都是长崎的幕府海军培训学校(海军伝習所)附属医学院(医学伝習所)的学生。于1855年创建的这所海军学校旨在加强幕府抵御西方的能力,学校向幕府的家臣传授导航的各种知识,以及其他形式的海军技术。类似Kaigun denshujO这样的医学院召集了全国各地聪明并怀有雄心壮志的年轻人来到长崎——在这个城市里,日本与西方交往中的不平等政治和技术权利得到了清晰的展示。他们的老师是Pompe Van Meedervort(1829——1908),一位荷兰海军军医官。在他留在日本的5年里,随着自己名声的逐渐扩大,Pompe一共向133名学生教授了医学课,其中就有长于。长于的同学还有松本良顺(Matsumoto Ryojun,后来当了军队的陆军军医总监以及中央衔生会的官员),绪方惟辈(Ogata Koreyoshi,后来,成为大阪的第一家公家医院的创立者和军队医学院的领导),関宽裔(Seki Kansai,海军医院的领导)和岩佐纯(1wasa Jun,后来成为明治天皇的私人医生长达13年)。回忆起他在日本的岁月,Pompe在他的回忆录中用相当篇幅描写了l858年的霍乱瘟疫以及他向学生灌输传染和卫生观念的努力。他非常自豪地宣称,在“我以高度文明而著名的家乡”,这些观念是非常普及的。但与此相反的是,正如他在书中提到的,要把这两个观念传递给他的学生非常困难,因为“在日本,传染病的恐怖看来似乎是完全不被了解的。……对于城市里的居民而言,他们对该如何对付这种疾病很困惑”。因此,当霍乱在长崎肆虐时,日本人“开始声称疾病的原因在于日本被外国打开了国门,然后他们开始将像我一样的外国人视为敌人”。(1)据Pompe所说,他在课堂上教授了大量的公共卫生理论,还带着他的学生在长崎(Nagasaki)徒步旅行,他边走边指出各种不良卫生习惯的事例,例如:被污染的水源供应,不良的污水处理等等。最后,他相信他已经把公共卫生的基本观念都传授给了他的学生:我解释了很多次卫生原则的重要性,在霍乱瘟疫发生时我开了卫生课,渐渐地他们开始理解这些观点的重要性。最后学生们开始接受了这样的观念,很多人类承受的灾难,原因都是传染性疾病,要解决这些问题只能靠卫生科学的原则和进步。(Numata和Arase于1968,第59页)一种自我满足的论调贯穿着回忆录的这部分,Pompe在他的讲课中将“文明”和“进步”的卫生观念当作对一些日本人信奉的关于疾病起源的理论的简单反驳。但是他的学生松本良顺对Pompe的成就有另外一种看法。他在自己的回忆录中也用一定篇幅提到了霍乱瘟疫。在所有海军培训学校的学生中,松本是非常出众的一个。这一部分是由于他的德川家臣和幕府官员的身份,同时也是因为和其他的同学不一样,他懂一些荷兰语,因而负责在Pompe的课堂上记笔记和把课堂内容翻译给他的同学。在某种程度上,松本完成于1904年的回忆录与Pompe对同一事件的描述遥相呼应。同样地,松本也把长崎的这段时期看作日本“公共卫生”概念的起始点,他在明治时期的活动一直与这个概念紧密联系着。但松本在他的书中对文化冲突的描写与Pompe谦虚的提法并不相同。松本在描述他所受到的医师的训练时,深受这样一个观念的影响:在日本与西方国家的交往中,身体被深刻地蕴涵在权势关系的对比里。比如,松本在描写他试图帮助Pompe实现通过解剖来讲解解剖学的愿望时,他这样写道(MatsumotO 1980,第l3页),“在当时,‘驱逐外邦蛮夷’的理论正流行,因此,把一个日本人的尸体,哪怕是罪犯的尸体,给一个外国人以便让他可以将内脏肢解并切下眼睛,是件对国家体面(kokka taimen)有严重影响的事情。”在这里,Pompe认为理所当然是科学的事情完全被理解成另外的样子——“日本人”尸体被比喻成代表了“日本”本身。另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就是我在这段里翻译成“荣誉”的那个日本词语:这两个日本文字“体”和“面”从字面意思上来看是“身体”和“脸”的意思,因此唤起了在肉体上对民族的理解。松本在描写霍乱瘟疫时,围绕着解剖争论的文化冲突再一次地凸现出来。霍乱被说成是从上海和印度“入侵”长崎的,外国轮船所经过的港口地区被特别指出是传染发生的地方。松本描写了他自己是怎么在一个炎热的夏夜里,登上了巡游船而感染上霍乱的(17-l8)。松本,Pompe以及其他人的回忆录揭示出在德川幕府的晚期,身体已经被视为社会和政治关注的对象了。作为对1858年霍乱瘟疫的回应,幕府废除了它在1849年所颁布的对西医的禁令,并且开始鼓励西医的传播。幕府甚至在江户建立了一所西医学校,任命松本良顺为校长。1862年幕府资助了一本名为《疫病予防说》的小册子的印刷和发行。在这本书中传染病问题被定义为一种“公共”事件(YamamotO 1982,539)。这场对身体的重新定义发生在一个动荡的年代,幕府的权威在仇外情绪和“保皇热”中被分解了。因此,身体被赋予了一组崭新的、但却并不一定内在一致的含义,在成为“社会化”的同时,也被划分为“日本的”。同样地,疾病和健康也被重新定义:不再仅仅被局限于个体性,而且也蕴含在民族力量和威望这些新兴的概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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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书评 (总计4条)

  •       在中国,受过中小学历史教育的人普遍形成了这样的共识——民族主义是爱国主义的近似值,它通常的含义是人民群众自觉地反抗外来殖民者的侵略。这种历史观念表达的集大成者就是清末的义和团运动。卜正民与施恩德编写的《民族的构建——亚洲精英及其民族身份认同》中,亚洲民族主义大业的兴起,被归因于精英知识分子在亚洲内部彼此的张力中关于民族认同的话语实践。这种截然相反的观点可谓是给当下大众的狂热民族情绪浇上了一盆驱魅的冷水。  在该书的导论部分,卜正民与施恩德强调了民族主义话语的两个基本策略。其一,“构建民族国家的工程经常主观地叙述过去的历史,以迎合民族主义者现在的目标”;其二,“作为历史叙述的对象,民族本身并不被视为历史的产物,相反,历史被弄得像是民族用来揭示自己的媒介”。在大众参与民族主义运动之前,从话语的层面来看,精英知识分子们早已掌握了主观叙述民族历史和定义民族未来的话语权。正是有了这些理论的先驱,随后才有了大众的参与。  日本通过在公共卫生领域的重塑——尤其是针对患有梅毒的妇女和精神病患者的管制——来达到强健国民身体,最终实现强健国体(苏珊?伯恩斯)。印度的非婆罗门人根据他们自己的现实需求灵活运用了西方传教士的教义来反抗种姓制度(拉温迪伦)。朝鲜通过再塑中国形象和改变书写体系以求脱离“中央王国”(施恩德)。在陈公博等人的建议下,20世纪30年代的中国通过实现一体化的民族经济来构建民族国家(曾玛莉)。虽然在推广民族主义的形式上,亚洲诸国各有巧妙不同。但是不难发现,推动运动进程的原因却具有惊人的相似性:亚洲内部彼此的张力。在全球一体化欠发达的时代,地域之间的空间限制仍未被打破,邻国的威胁要远大于远方的强国,民族主义的远交近攻策略由此形成。在一定程度上,这样一种邻国之间的紧张关系,也催化了各国之间民族主义运动的竞相爆发。  就此,亚洲民族主义的特征一目了然:它是由精英率先发起的话语实践,其次大众才参与其中;它的起源基于邻国之间的压力,其次才波及到远方强大的殖民者。不妨对照一下如今民族主义的社会结构。大众普遍地狂热支持民族主义,甚至是狭隘民族主义;另一方面,根据全球化和普世性原则,部分的精英知识分子开始反思民族主义的危害性。这是从亚洲民族主义兴盛之初彻底反转过来的结构——精英知识分子极力鼓吹身份认同与民族概念,而大众只是这种话语的被动者。  这颇为耐人寻味,当大众还滞留在无民族概念的晚期帝国时代,知识分子强调民族身份认同与建立民族国家;当大众承袭了这种观念后,他们却惊讶地发现知识分子已经到了去民族概念的全球化时代。大众在“无民族概念/有民族概念/去民族概念”的历时性思想发展上,虽然一直与精英存在着阶段性时差,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在当下与精英的论争中拥有巨大的话语杀伤力。原本占据民族主义话语的精英,厉声斥责那些观念落后的大众,现在那些抢夺到民族主义话语的大众,也可以如法炮制地对待精英,哪怕他们难以忍受并斥责的竟是精英观念上的“不落后”。  如今,民族主义之争逐步趋向混沌的状态,仿佛全世界任何一个国家都在威胁着我们的民族利益,民族主义成了一个没有目标也毫无理由的反抗,大众与精英也为了“爱国与卖国”的问题争执不休。其实,当务之急既是现在的知识分子在理论上不得不为鼓吹民族主义的知识分子“子还父债”的思想负担,同时也是大众调整在接受民族主义时的阶段性时差所造成的心理不适症状。此时阅读卜正民与施恩德编写的《民族的构建——亚洲精英及其民族身份认同》,兴许能起到镇静剂的作用,在一定程度上缓解这些负担和不适。
  •     ——《民族的构建:亚洲精英及其民族身份认同》读后感  本书一个很重要的观点是(套用一个知名句式):重要的不是叙述民族的历史,而是叙述历史的民族。精英们在历史中各取所需,来描述、定义一个“民族”,造成这个“民族”古已有之、源远流长的表象。精英们垄断了公众接受信息的渠道,他们不断调整策略,诡谲地变换民族的定义,通过历史教科书、印刷品乃至后来大众媒体,向公众叙事历史、叙述现在、叙述这个“民族”。在叙述的过程中,有两个元素是必不可少的:一是符号,二是仪式。  1895年,甲午中日战争爆发,清廷战败。朝鲜作为中国的附属国,受到强烈刺激。在满清沉沦衰落、连年战败的情况下,朝鲜认为中华文明即落后腐朽,为了融入西方强力主导的世界,小心翼翼地从其历史中剥离中国文化的成分,以张扬“朝鲜”的独立性:以世宗大王发明的音标书写体系取代汉字书写体系;重新塑造历史上的“民族英雄”、“民族祖先”,取代儒家圣人的地位;引用《礼记》来安排国王称帝仪式,采用《易经》的太极八卦图案设计新国旗,却不认为这些来源于中国。  考察这几项具体举措,文章作者提出其中的自相矛盾之处。  在一些精英主张抛弃汉字书写体系之时,有一些学者提出反对。反对者认为书写体系与真知紧紧相连,既然之前的书本典籍都是由汉字写就,没有必要抛弃作为获取真知途径的汉字。但是,民族主义者将书写体系这一能指,与民族独立性关联起来,认为一个独立民族必须拥有和使用源自自身的独立的语言和书写体系。“今天,如果还有任何人更喜欢中国的书写而蔑视民族文字,我们还能叫他朝鲜人么?”[1]  然而,在仿照中国礼仪来安排国王称帝、采用源于中国的图案来设计国旗的过程中,民族主义者却又没有将这些元素与其发源地中国关联起来。称帝的一整套仪式(包括其中仿北京天坛的祭坛以及皇帝身披的黄色龙袍)只是作为皇权的古老的象征;国旗上的太极八卦图案作为在东亚地区流传已久的符号,只是象征着宇宙、天道等。这一切都巧妙地避开了它们中华文化的源头。  通过转换符号系统中的所指,在仪式中使用这些能指,最后利用大众媒体广泛传播,能够有效唤起公众对于共同体的想象。在这个过程中,精英们有意无意地忽略对自己不利的成分,很明显,这是人为的策略,但只有精英们才深谙此道,公众被日复一日全面铺开的民族主义激情冲昏了头脑。这一点对于当代中国来说,不无借鉴。本尼迪克特所谓的“官方民族主义”——“ 一种同时结合归化与保存王朝的权力,特别是它们对从中世纪开始累积起来的广大的多语领土的统治权的手段,或者,换个表达方式来说,是一种把民族那既短又紧的皮肤撑大到足以覆盖帝国庞大的身躯的手段”[2],正是某些精英的拿手好戏。只需观察2008年北京奥运会开幕式便知,官方举行仪式、操弄符号的技艺已然如此精湛。一位中央电视台的高级编辑在文章中这样描述道:  整个北京奥运会开幕式期间,一共使用了140余台大功率数码投影设备,,使活动影像、视频影像可灵活地出现在表演区、大型道具和“鸟巢”的檐口立面。刘欢联手布莱曼献唱主题曲《我和你》的舞台———地球的图像造型,也是由DLP投影拼接组成的,“地球”直径18米,升起后高度24米,总重量约16吨。“地球”设有9条轨道,58名演员沿轨道表演。上方的星云际会由环绕场馆的DLP投影显示屏幕再现,场内的人员荧光棒星星点缀,营造出了“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的圣洁天地。这是一个经典的构图,也是祈祷幸福、向往未来时通用的国际语汇,表现出不可抵抗的视觉说服力。[3]  对于被人认为象征着“‘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的圣洁天地”的“地球”和“星云”的符号,有学者却认为:  北京奥运会的开幕式演出实际上是一个结构上有缺陷的作品,它的上篇宏大、具体、直观,而下篇松散、抽象,对现代中国和奥林匹克理念的表现只停留在非常肤浅的层面,并且重复使用某些通行的煽情手法,比如对儿童的使用多到了矫揉造作的程度。[4]  正如本尼迪克特尖锐指出的那样:“‘官方民族主义’所发明的事物和其他类型的民族主义所发明的事物之间的差异,通常是谎言与神话之间的差异。”[5]这个全中国最高级别的造梦(撒谎)机器开动之后,地方无不群起效仿——各地的祭黄帝、炎帝、孔子、关公的仪式活动,各种世博会、城运会、农运会、青奥会,等等。但令人忧心的是,这些仿品粗糙笨拙不堪,将北京奥运会开幕式所努力弥合的裂痕暴露无遗。这就是两个中国的裂痕。在《两种类型的民族,什么类型的政体?》中,作者认为1919年的“五四”运动“摒弃了大量帝国晚期的中国文化——组成中国政治上构建的文化民族身份基础的儒家文化概念。因此,这种新的民族主义直接挑战了早期形式的中华民族身份。”[6]不仅如此,更有学者提出:“无论是‘五四’启蒙运动还是80年代晚期的一些流行电视片都没有对资本主义西方的批评。它们先后在中国集体印象中刻画了西方和中国文化的二元对立,并且通过这样做直接地拥护基于欧美经验的现代性。”[7]如何在以发展为目的投入全球化洪流的同时又保持自身的独立性,是“民族”在“后民族主义”时代面临的困境。对于中国而言,如何调和“五四”前后的两个中国的想象(一个是古典的、儒家的、农业的、农村的、落后的,一个是启蒙的、西式的、工业的、城市的、先进的),又如何调和改革开放前后的两个中国的想象(一个是封闭的、计划的、平均的、社会主义的,一个是开放的、市场的、不平均的、资本主义的),最后,如何解释一个中国是西方帝国主义与霸权主义的受害者,另一个中国又要扮演全球特别是西方经济的参与者甚至拯救者,等等,成为官方在推行民族主义的时候所遭遇的问题。其中,“文革”作为两个中国之间交锋与转折的节点,尤为关键。  然而,中国政府发出的前后不一的言论表明,这个问题确实难以解决。在前任国家总理温家宝发出了“现在改革到了攻坚阶段,没有政治体制改革的成功,经济体制改革不可能进行到底。已经取得的成果还有可能得而复失。社会上新产生的问题,也不能从根本上得到解决。文化大革命这样历史的悲剧还有可能重新发生。每个有责任的党员和领导干部都应该感到紧迫感”的警告之后,最新执政者习近平却宣称:“中国的社会主义建议,分为改革开放前和改革开放后两个历史时期,本质上都是中共党领导人民进行社会主义建设的实践探索。两个时期虽有差别,但决不能彼此割裂和对立,不能用改革开放后的历史时期否定改革开放前的历史时期,也不能用改革开放前的历史时期否定改革开放后的历史时期。”  民族建设无疑是不连贯的,是垄断权力的精英阶层因时因地采取的务实策略,而中国政府试图通过历史叙事,塑造出中国作为一个民族,历史悠久、文化灿烂、国力强大、和谐统一的历史想象,为如今所谓“复兴之路”提供足够的理由,也大可以为自己戴上“复兴领导者”的光环,顺手攫取沿路的累累硕果。  [1]施恩德, 脱离”中央王国”:1895年到1910年间朝鲜民族主义思想中的中国问题. 卜正民, 施恩德, 民族的构建:亚洲精英及其民族身份认同[M]. 长春:吉林出版集团, 2007.8, 第111页.  [2]安德森·本尼迪克特, 想象的共同体:民族主义的起源与散布[M]. 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 2005.5,第201页.  [3]王甫, 北京奥运会开幕式:视觉传播的巅峰之作[J]. 现代传播, 2008年第5期(总第154期).  [4]吴靖, 北京奥运会开幕式的奇观美学[J]. 现代传播, 2008年第5期(总第154期).  [5]同2, 第339页.  [6]王国斌, 两种类型的民族, 什么类型的政体.卜正民, 施恩德, 民族的构建:亚洲精英及其民族身份认同[M]. 长春:吉林出版集团, 2007.8, 第139页.  [7]李小平, 民族建设的不连贯性:中国”后民族主义”探究. 卜正民, 施恩德, 民族的构建:亚洲精英及其民族身份认同[M]. 长春:吉林出版集团, 2007.8, 第245页.
  •     现代化是亚洲各国不可避免的命运。但现代化的本质就是社会变化,是对传统的破坏,因此这一洪流出现在近代亚洲时,更多地表现为破坏性,从而造成人们巨大的精神危机。实现现代化和独立自主需要一个高度组织化的共同体,而民族主义被证明最能通过唤起人们的热情,来担当起组织动员的任务。虽然这种热情本身,既能致力于民族解放,也能效劳于压迫,有时则造就狭隘的分离主义政治。最重要的是这样一个现实:即民族主义通过一种对共同体的想象,主导了人群的组织方式和身份认同。加拿大学者卜正民、施恩德主编的这本论文集,虽然时间和空间的跨度都很大,但却有一个共同的主旨:即在不可逆转的社会变迁中,一代代的亚洲精英如何挣扎着寻找、定义自己的身份和认同感。现代化进程破坏了人们身份的稳定感和不变性,这就使得人们必须不断地重新定义自己所属的共同体,有一个问题需要不断地提问和回答:“我们是谁?”在不同的时代不同的人群中,答案不可能完全相同。因此,认同政治变成了一个动态过程。当然,“当我们谈到亚洲的时候,通常指的是中国”(李光耀语)。本书虽然以亚洲为涵盖范围,但八篇论文中有七篇集中在中日韩三国,其中四篇论述的是中国。卜正民、施恩德两位编者本身的研究范畴就分别集中于中韩近代史,这不但是他们驾轻就熟的领域,也是中国读者的兴趣所在。抵抗与盗用和历史上任何一种意识形态一样,民族主义一旦占据了霸权地位,就产生了一种按照它的原则来重新组织和整编历史的需要。因为在捍卫行动中,必须重新发明被捍卫的对象——就像为保护中国传统,首先要有象征着这一传统的符号性存在:“汉服”。在历史上,这种复兴几乎都是在“复兴”的名义下对传统的重新创造和组织。正是在这一意义上,学者们才将亚洲精英们的身份认同政治冠以“民族的构建”这一标题。韩国是很好的例子:在近代的全面危机中,为了从庞大的中国阴影中走出来,一代代精英不断地通过排斥来确认自身的特性。因为要想知道“我是谁”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我不是你”。这就像从印度独立出来的巴基斯坦,为了构成自己的民族国家特性,必须借助于一种否定性认同:巴基斯坦首要的特性就是“非印度”。同样,为了确认自身的“韩国性”,“去中国化”对韩国人来说就是一种政治需要。鉴于历史上中国文化对朝鲜半岛的全面渗透,这一行动充满了与自我决裂、切割的味道。但只有通过这样一种心理学上的“净化”程序,韩国的政治精英才能真正获得想象中的独立。现代民族主义主要的政治任务就是建立的内部的同质性和对外部的差异性。一个共同的记忆(尤其是抵抗外族、与他人不同的那些历史记忆)最有利于实现这一点:它可以使“我们”在此基础上紧密团结,而又保持着与外部的相对独立。说到底,身份的重构需要一个重新组织过的不同记忆。根据现代族群边界理论,特定的文化因素可以作为族群边界的标志而得到有意识的强化——例如泡菜本来平淡无奇,但一旦被视为朝鲜民族不同于其他民族的独特之处后,它就被赋予了完全不同的意涵。可悲的是,这种过度强调经常导致“对细节的陶醉”,即沉迷于一些被放大的细节来证明自身的民族特性和优越感。作为一个地理位置相当孤立的国家,对韩国来说,中国是历史上最主要的、有时几乎是唯一的外部存在。因此,为了确立韩国人的身份,抵抗唐朝大军的将领乙支文德被重新发现。施恩德敏锐地意识到,在这个历史过程中,这位本土抵抗者的进攻性形象主要是激发独立、自豪感的一个符号,因为它在近代政治中实在太有用了。近年拍摄的韩国历史剧《大祚荣》也着意刻画一个“没有屈服于中国威胁”的“伟大英雄”——在这里,历史真实性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反映当前的意识形态潮流,因为它要努力恢复的过去,是一个具有可塑性的理想,而不是一个真实的存在。在政治思想史上,常有人通过构建一个理想性的过去来达成制度变迁。具有讽刺意味的是:韩国的两位民族英雄,是靠着中国的史书记载才流传下来的,朝鲜史学家金富轼在其《三国史记》中说:“虽有乙支文德之智略、张保皋之义勇,微中国之书,则泯灭而无闻。”在这一过程中,有两个相反相成的现象:一是强调本族“未受污染”的传统的优越性,二是将外来起源的文化整编为自己的资源,即所谓“文化盗用”现象。这类案例比比皆是,例如在丽江旅游开发时,纳西族独有的东巴经、象形文字得到有意识的强调,但所谓“纳西古乐”其实起源于中原道教音乐,现在则被视为纳西族的文化资源。陈寅恪先生早已指出,隋唐时一些被认为是“华夏正声”的音乐,其实不过是较早输入的中亚“胡乐”,只是流传久远,人们已经忘记了它们的外来性质,所谓国粹往往如此。在韩国,这一历史进程仍未完成,以致江陵端午节申报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几乎引发了一次民间外交纠纷。要理性地看待这些事件,就必须意识到:文化的传播流通是无边界的、普世的,它是人们的共有财富,而不仅仅是某族的私有品——仅仅为了树立自身的特性,那实在窄化了文化的价值。竞争的话语亚洲的近现代政治深受西方思想的影响,其表现之一就是参与论战的对立双方,通常都是以西方的理论来为自己助阵辩解,但这不妨碍他们运用同样的论据得出相反的主张,因为他们按照不同的标准来选择历史、记忆。这就形成了相互竞争的民族主义话语,因为关于“民族”的想象和概念本身就不是只能有一个单一阐释。卜正民对“事仇民族主义”的分析十分精彩,他观察到,在日本侵华时期,对日抵抗和妥协的两派都诉诸民族主义以为自身的合法性基础,只不过一方是团结人民抵抗日本,另一方则认为“亲善合作”才真正有利于民族——他们也不得不这么说。正因为民族主义是这些傀儡政权的庇护所,汪伪政权当初甚至一上台就推出一系列民族主义政策:废除治外法权、将上海的外国路名改为中国式地名等等,以致当时人们叹息“汉奸的爱国戏,真是做得又快又好”。对于抗战期间对日妥协的伪政府,中国人很难不带有一种价值判断,那我们不妨看看现实政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萨拉姆被美军推翻后上台的伊拉克马利基政府,也带有这种“事仇民族主义”的色彩。和美国在伊拉克一样,日本当年也尽量使“维新政府”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对日妥协的傀儡政权,还假装经过真正的政治建国程序,以显示其合法性。在巴勒斯坦阿巴斯政府成立后,一名以色列将军公开声称,以色列仍然是真正的掌权者,只不过“我们授予他们权力来为居民服务”——这听起来和日本对伪政府的授权也有几分相似的味道。我们对美国、以色列卵翼下的阿富汗、伊拉克、巴勒斯坦政府之所以通常有着不同于抗日时期伪政府的看法,是因为我们接受的记忆和解释很不一样;但在当地,这类妥协性的民族主义政府很难不遭到抵抗和竞争。敌对的政治需要敌对的过去。在民族主义的框架下,可以有各种相互竞争的话语,它们可以构建不同的记忆,发明不同的捍卫对象。在拉丁文中,“发明”(inventio)指的是“再度找到”,指重新找到过去的经验,并重新安排这些经验,而不是无中生有地创造。通过对各种符号和主题的操纵和重新组合,它使当代社会获得了合法性地位。曾经塑造话语的民族主义,如今也难免解构的命运。学者们已经注意到民族国家叙事在历史书写中的压倒性阴影,并建议将这一现代性产物视为历史进程的组成部分而非历史进程本身,这样才能观察到被民族主义话语所掩盖的更为丰富的复线历史。在这本论文集中,可以明显地看出史学遭到社会学和人类学方法论的渗透,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解释身份政治。在全球化时代,民族身份认同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无边界的多元社会使得“他者”形象逐渐模糊,对民族主义提出了新的任务:在这个界限混同的世界里,要建立起对外部的差异性和内部的同质性,显得更难了。社会互动不再受制于物理、文化、语言和时间上的界线的限制,这对民族-国家这一传统概念构成严峻的挑战。最典型的就是在网络空间,自我是辐射的、分散的、多个的,并且是不断变换着的。多元化使社会内部就存在着巨大的分歧、断裂,难以进行整合,因此现代人的身份认同也日渐具有矛盾、破碎、混合的特点,民族也不再是一个完全定形的现存主体,而是松散的和不断更新的。可以想见,我们将迎来一个更具竞争性、因而也更加丰富的历史话语的时代。载2008-6-2《南方都市报》,题目改为《亚洲如何塑造民族》,有删节-------------------------------------------------------------------------------------------校译:《民族的构建》是一本相当高水准的论文集——换句话说,它也给译者提出了较高的要求。略感遗憾的是译文有些地方校对不够周密,而它们本来是可以避免的:P19:Nagayo Sensai 长于专斋:当作“长与专斋”P34:梅毒从中国传到日本,在当地最初被称作唐疮,或者“中国痘疹”:按日语中“唐”也泛指一切外国事物,梅毒最初是葡萄牙人传入日本的,因此“唐疮”未必专指中国传来P42:在19世纪20年代早期,一种对妓女区的怀念之风兴起,恐怕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是永井荷风:按永井是大正时代作家,此误因英文1920's应译为“20世纪20年代”P43:榊椒(Sakaki Hajime)被派去德国,但下一句:“在德国的四年里,荣木参加了……”:荣木似应是榊椒P57:中江北民:按当作中江兆民P59;德拉威民族主义:Dravidian中文习惯作“达罗毗荼”P99:[朝鲜]它通常的名字“东部王国”(Tongguk):按即“东国”,朝鲜向来自称“东国”或“海东”,甚至就简称为“东”(“我东……”即意为“我朝鲜……”)。今韩国仍有“东国大学”。P100:1884年coupdetat的领导者们:按Coup d'Etat即法语“政变”P100:《独立日报》(Tongnip Sinmun):《独立新闻》;《首都公报》(Hwangsong sinmun):皇城新闻P107:历史学家和社论撰稿人Sin Ch'aecho:按当是Sin Ch'aeho,即申采浩,他与崔南善同为韩国近代民族主义史学的代表P108:像Ch'oe Malli之类的学者们,大肆攻击新的音标文字:按“崔万理”,其名也拼作Choe Manri。下一段所引崔氏文字,应出自其奏疏:“臣等伏覩,谚文制作,一愧于事大慕华,一能以谚文而施行吏事,不知圣贤之文字,一古人已成之韵成, 附会无稽之谚文,一谚文纵曰有益,无一利于治道。”P109:在Ch'oe的回忆录里:疑此处的“回忆录”的原文是memo,即指崔万理的奏疏P109:chinmun/onmun:按:真文、谚文P112:一个独立的年号Konyang于1896年被采用:按“建阳”P113:被朝拜了近五百年,中国皇帝出访首尔(Seoul)的地方“Yongunmun”被夷为平地:按是迎接“天朝使者”的迎恩门。明清时各地迎接皇帝或钦差大臣的正门均名为迎恩门,今绍兴、东莞等地仍保留。P113:“伟大的君主”(taegunju)、“殿下”(chusang chonha)、“伟大的皇帝殿下”(taegun chup'aeha):按三词直译为:大君主、主上殿下、大君主陛下。P113:Ring Hill建造得很快:按Ring Hill即“圜丘”,古代为天子祭天专用,诸侯不得有,故大韩帝国一宣布成立,就立刻建造皇帝的权力象征之一的圜丘。P114:Hwanyong地区的古老名字:按即李成桂父的就仕地“和宁”P115:“伟大的大清皇帝致敬伟大的大韩皇帝”:按当作“大清国大皇帝敬问大韩国大皇帝好”,对当时中韩国书的波折,参见茅海建《戊戌变法史事考》“赴韩使节的派出”一节P124:18世纪的学者于若镛(Chong Yagyong 1762-1836):按丁若镛P242:1987年左右出现的“回到根部”……运动:按当是“寻根”P242:运用了道家和Zen(疑为“曾子”——译者注)的哲学:按Zen是禅宗哲学,只不过Zen是“禅”的日语发音P246:哈佛的儒家学者涂伟明(Tu Wei-ming):按系杜维明

精彩短评 (总计27条)

  •     “本书并没有提到那个广泛流传的观点,所谓亚洲殖民地是在与西方殖民者的斗争中开始寻求民族自主的。我们更多关注亚洲民族国家形成民族身份的历史过程”(p.3)。——内因,能动性。 collaborationist nationalism
  •     这个定价这么高 书皮很旧 有点儿失望
  •     亚洲特色的民族身份构建,利用控制疾病、重塑异族、发展民族经济、宗教等手段,放一起看挺有意思
  •     论文集的形式让主题只能在狭窄而局限的范围内展开,从而缺少宏观的概括和总结。整本书的基调是后现代的,解构的。试图通过在历史中寻找与主线进程相对立的事件来说明当代亚洲民族身份认同断裂和矛盾的原因。关于中国的问题提到了两种民族主义形式的对立;以陈公博为代表的经济民族主义;事仇的民族主义;以及民族主义与全球化的妥协与对立。
  •     应编入小学生课本。
  •     翻译的佶屈聱牙暂且不提,对这本书到底想要表达什么不知所云。
  •     东南亚的近现代史
  •     买了本二手旧书,不知道在哪里放了多少年。。。
  •     說實話,這書我已經一點印象也沒了。真後悔買,還那麼貴。
  •     看了导言和后面三篇。每篇都很精彩,事仇民族主义,揭开了民族主义自身便有的局限,但是这个畸形的东西,还是不够正派,也不够邪恶,竞争力太弱。后面两篇讲了后民族主义,那是一种民族主义与全球化同构、共存的视角,或者说是看到转型中的一个阶段,或者说就是常态,总之很开眼界——很多时候,苹果炒烤鸭也不是什么坏事。
  •     1朝鲜怎么建构自己的民族意识世界。2德拉威民族主义:入侵的西方人士如何激发一个文明体的非主流少数对主流的反抗,以致造成它的公平或者分裂;文学。3中华帝国晚期的地域取向与民族认同的关系。4日占区的中国人伪政府:通敌者的民族主义取向。5陈公博的民族经济主张。
  •     译得简直让人蛋疼。
  •     后民族主义那两篇好深奥虽不明但觉厉[泪] 另外不知是校对还是翻译有点渣,关于中国那几篇有不少人名居然直接用拼音表示,Zen明明是禅的意思却说是“曾子”。 2012.08.03——2012.08.09
  •     烧脑,因为不停地在想原文到底是怎么写的,翻译成这样是什么意思。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否则不知道要怎么断句。不求甚解才是最好吼的。。。
  •     论文集。从不同角度探讨民族主义,但是叙述性内容比较散,不太像是中国传统意义上的学术论文。倒数第二篇视角新颖,不过文笔确实不佳。本书的名词翻译体例很不统一,以疑存疑固然是好事儿,但是不至于连张嘉璈、陈立夫这样的都不翻吧?参考文献不分章,很不方便。P246,“它(新民族主义)的民族沙文主义和文化优越性的论调混合了外国势力之下的受害民族的哭诉……它要求全球平等的观念很难超越让中国成为国际竞争中的胜者的梦想。确实,它对全国的动员听起来非常耳熟,除了它在资本主义问题上的沉默……”入木三分啊。勘误:P2,看门的—,——“—”冗;P191、196,曰占区——日占区。
  •     翻译…… 还是翻译的问题
  •     还没来得及看 不过作者有名
  •     序言寫得不錯,第一篇就令人大失所望得淺,多好的題目浪費了
  •     很有意思的视角,译笔不敢恭维
  •     ‘张音武’‘王晖(音译)’
  •     太抽象了,果然是博士读的,但我要努力理解。同时读过《何方自述》、《箫声剑影:刘绪贻口述》、《生活书店史稿》等书。
  •     翻译得感觉读起来有点断断续续
  •     中文翻译不好读。很多地方应该有footnote译者说明的。求英文版。
  •     : K308.07-53/2017
  •     只细看了《中国日占区的事仇民族主义》一篇,对南京维新政府和汪伪政府民族主义理论的列举和分析。好奇怪,这本书简直像盗版,扫描的那种,因为不时蹿出错别字:“日”“曰”,“白”“自”,“传统”“传缉”,orz。其它篇只大致翻了下,有的立论角度挺好玩(如日本19世纪的公共卫生与民族),但我不想忍受那些翻译了。。。另外 好几篇都没列出译者名字呵呵
  •     书不错,就是封皮太软,且装订不是很整齐,看得时候要小心,不然书很容易损坏!
  •     个人来讲很有启发,推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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