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诺文集

出版社:新华出版社
出版日期:1984-8
ISBN:SH10203-131
作者:埃德加.斯诺
页数:480页

作者简介

一九五八年首由美国出版公司出版。这是斯诺记者生涯的自述。书名取自庄子的话:“消息盈虚,终则有始”。他的一生大体分为三个阶段:结婚以前的游历记者生活;在北京定居后对中国人民斗争的同情和支持;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和战后对中国、印度、苏联等地的访问情况。这本书穿插了一些回忆和思考,尤其详细叙述了他和宋庆龄、甘地和罗斯福等人的交往。文笔精炼,引人入胜。书中谈到,他已赢了报道一贯准确的名声。甘地曾对他面誉道:“我们尊重你的诚实态度。”

内容概要

爱德加·斯诺,美国著名记者和作家。1928年来到中国。九一八事变后,他亲赴前线采访,写下了一批颇有影响的有关中日战争的报道。特别是他撰写了轰动世界舆论的《红星照耀中国》——不带任何政治偏见和党派色彩,通过亲自采访所得的第一手资料,得到了中国人民和世界人民的信任。抗战期间 ,斯诺作为中国人民的朋友,把中国的事业当作自己的事业,组织、发起、宣传“工合”运动,支持中国的战时经济;如实报道中国抗战实况;开展大量的国际宣传,极大地支持了中国的反侵略战争。他把一生最宝贵的年华献给了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他以自己的行动,在中美两国人民之间架起了一座友谊的桥梁。
1937年7月7日,七七事变爆发,斯诺在北平南苑目睹了中日战争的开端。他在参加日军召开的一次记者招待会上,大声质问:“为什么要在中国领土上进行军事演习?为什么借口士兵失踪动用大兵?为什么侵略者不撤兵回营,反叫中国守军撤出宛平?”斯诺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日军新闻发言人狼狈不堪,无法正面回答,只得仓促宣布记者招待会结束。
9月末,斯诺在上海目睹了八一三淞沪抗战。在报道中,斯诺称赞这场战争是“伟大的表演”,中国人所表现出来的勇敢和军事技能,是许多人所没有料想到的。
接着,斯诺沿着日军在中国的侵略战线,横越中国国土,去了汉口、重庆、西安,并再一次去延安,撰写了一系列的新闻报道。
在汉口,他为中国工业所遭到的破坏而痛心:“最令人气馁的是中国在各处所犯的同样的错误,那就是没有把工业企业和有技术的工人加以改组和撤退,而在放弃南京、汉口两座战略城市之前,又没有作出巨大的努力使两个城市不致变成敌人的战争基地。日本利用了掠得的资源和工厂,把侵略更深一步向内地推进。”
他惊异地发现:尽管日本人取得了所有重大战役的胜利,但从来没有赢得一项政治决定,从来没有能够胜利地结束这场战争。任何甘心承认失败的人,必然遭到人民的反对,人们不承认他的权威。汪精卫叛国投敌,成了南京傀儡政府的首脑,人民就唾弃他,他的影响也就消失了。如果蒋介石投降,也会发生同样的情况。
他称赞新四军:最大资产,也许就是他的革命传统,那就是有组织方法,百折不挠的精神以及战斗的战术。
他夸奖八路军:已经成为一种英勇的传说,这传说在它万次战斗的记录中,象征着每一个作战的人都必须相信它具有的那些战斗的品质:忍耐、敏捷、勇敢、指挥的天才、不屈不挠以及——也许最重要的——精神的不可战胜。
所有这些结论,都显示了斯诺作为一个进步新闻记者敏锐的洞察力。都被收入他在1941年出版的《为亚洲而战》一书中。
地下工作总部
七七事变后,日本侵略军占领了北平。日军大肆搜捕、迫害中国的抗日爱国人士和革命青年。当时,斯诺参加了在北平的外国人(欧美)援华社会团体,积极掩护和帮助中国的爱国者,使他们免遭日军捕杀,他的公寓成了抗日爱国分子的避难所,斯诺热情地帮助这些避难者化装成乞丐、苦力和小贩逃出北平。
斯诺家中还存放着一些中国人寄存的财物,从私人汽车到游击队从日本人手里夺回的黄金、珠宝和玉器。有一次,西山的抗日游击队派了一位联络员来找斯诺,请他帮助变卖从日军手中夺回的珠宝、黄金,以解决游击队急需购买枪支弹药的经费,并提出给斯诺高额的回扣。斯诺说:“我一分钱也不要。但是我建议,你们把在西山一个修道院扣留的几名意大利修道士释放了。”他对游击队员说:“这样做不好,会损害你们的抗日事业,不能获得国际上的同情。”“我是为中国着想。”斯诺说,“一次只能同一个敌人作战,不宜树敌太多。”
游击队接受了斯诺的建议,释放了那几个意大利修道士,斯诺也找到了肯帮忙的人帮助游击队把珠宝、黄金变卖了出去。
在斯诺家花园的地下,爱国学生埋藏了许多被日军查禁的进步书刊。斯诺甚至还同意在他家中设置了一部秘密电台,斯诺除了忙于新闻采访,报道中日战况,每天还要为众多的避难者的吃饭问题奔忙。
当时,西方各国在中日战争中保持中立,日本占领军对在北平的欧美等国的人士还没有敢公然侵犯。斯诺说:“我的住所很快成了某种地下工作总部了,我肯定不再是一个‘中立者’了。”
斯诺掩护邓颖超从北平脱险,颇有些传奇色彩。七七事变时,邓颖超正在北平治病,为了尽快离开战乱地区,邓颖超在爱泼斯坦的帮助下找到了斯诺,请斯诺设法带她出去。为了应付沿途日军盘查,邓颖超化装成斯诺的“保姆”。和斯诺一起乘火车离开北平。列车到达天津站,日军在月台检查所有的中国旅客,凡是他们认为可疑的,都会被抓走。
“我是美国人,美国记者。她是我的家庭保姆。”斯诺对日本检察员说。日本检察员挥手放斯诺他们出站。
到达天津之后,斯诺把邓颖超托付给自己的一位好友、新西兰记者吉姆·伯特伦,请他把邓颖超带过封锁线。
令人惊奇的是,斯诺当时并不知道所帮助的人是邓颖超。实际上,斯诺帮助中国人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
中美人民友谊的桥梁
1941年,斯诺回到美国后,仍然向美国人民和世界人民宣传中国的抗日战争。他说:“我依然赞成中国的事业,从根本上说,真理、公正和正义属于中国人民的事业,我赞成任何有助于中国人民自己帮助自己的措施,因为只有采用这种方法,才能使他们自己解救自己。”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斯诺对中国进行了三次长期访问。这在美国政府对新生的中国实行孤立政策和武装支持台湾蒋介石的年代里,对一名美国人来说,真是一件独一无二的事。1960年,斯诺访问北京,他意识到中国领导人希望他的到来,可能有助于建立起一座中美两国的友谊桥梁,他表示:“前途是艰险的,但桥梁能够架起,而且最后必将架起。”
1971年,美国乒乓球队出乎意外的被邀请访问北京,中美关系解冻,美国《生活》杂志抓住时机发表了斯诺的一篇文章。在这篇文章中斯诺透露了中国领导人毛泽东曾告诉他的话:如果理查德·尼克松访问中国,无论是以旅游者的身份还是以总统的身份都会受到欢迎。这篇文章是斯诺的最后一篇“独家内幕新闻”。就在尼克松开始前往北京的同一个星期,斯诺死于癌症。
斯诺生前写道:我爱中国,我愿在我死后把我的一半留在那里,就像我活着时那样。美国抚养和培育了我,我愿把我的一部分安葬在哈德逊河畔,日后我的骨灰将渗入大西洋,同欧洲和人类的一切海岸相连,我觉得自己是人类的一部分,因为几乎在每一块土地上,都有着同我相识的善良的人们。
遵照斯诺的遗愿,他的妻子将他一半骨灰带到中国,安葬在北京大学校园的末名湖畔,另一半骨灰安葬在美国哈德逊河畔。(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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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书评 (总计1条)

  •     这样好的一本书不应该没有人评论,书的内容和文字都很好看,董乐山先生翻译的,译笔简约贴切优美。《斯诺文集》的四本书里这一本最感性、也最能解释斯诺的中国情怀。就像编剧兰小龙所说,那时的斯诺是一个典型的美国青年,因为交了好运打算环游全球,只打算在上海待上几个星期,是什么吸引他关心这个国家,一生不断回到中国、帮助中国?你可能在这本书里找到答案。他是一个很能理解他人的苦难的人,一个富有同情心和平民精神的人,他描述那个时候的中国人:“人们生下来,他们受苦,他们生活,他们相爱。” 在他好心救人反而受到讹诈的时候,他是这么想的:“我想,他们丢了脸,但是人类也丢了脸,我也是人类的一部分。当时我在东方呆的时间还太短,还体会不到:一个人对他人的痛苦看多了就习以为常,什么都不在乎了。”一个外国人,理解了普通中国人的痛苦,他描写了很多很多今天的我想象不到的悲惨景象,也记录了他所喜欢的中国人,他是一个爱普通中国人的外国人,就像《我的团长我的团》里的麦师傅。看完这本书,大致就能理解为什么那个时代的青年那么激进。我不知道后来因为看了这些书而走上激进道路的青年是否后悔,毕竟,他们曾经怀抱着真实的理想,到头来也是一场乌托邦。《复始之旅》第一章 游历(1928——,中国及附近)昔日是今日之本,无古不成今。新的一代摄取着昨天曾是活生生的东西如今却变成了恐惧和憎恨的腐肉。历史中的主观性是一个重大因素,它不论何时何地都是未见诸文字的现实“客观”记录的一部分,也是任何外交政策中无形的狂想的成分。无论是被剥夺了权利的主人,或是解放了的奴隶,都不会忘记他们不久前的关系,他们为此的斗争常常超过了为了现实问题和将来而进行的斗争。早在中国能做到这一点(统一中国)以前很久,我就意识到,国民党政府不可能实现这一任务。因为国民党的领袖们所不满意的并不是上海的人吃人的现象,而是吃人的竟是那些洋鬼子。在政治上,如同在医学上一样,必须先诊断,然后才能开处方,而这个病人就是中国,而不是局外人;一个民族的政治行动不是取决于局外人道义上的判断,而是取决于民族内部深处的实际要求,它是民族内部的动力。在人类生存的奥秘中,机遇以及身心的协调十分重要。(评价《芝加哥论坛报》):一家决不刊登本国最坏情况的消息,记者只要专门为它撰写报道别国最坏情况的消息,他就可以有饭吃了。(密勒对他年轻时写得文字的评价):要是在今天,我就不会那样写了;但是,当时这样写是对的。永远正确的事是没有的。但是,曾经是正确的事里包含着种子,可以萌发出另一个真理。(斯诺这样想向他要灭火的水钱的中国人,而他救的是中国人):我想,他们丢了脸,但是人类也丢了脸,我也是人类的一部分。当时我在东方呆的时间还太短,还体会不到:一个人对他人的痛苦看多了就习以为常,什么都不在乎了。(在广州)尽管如此,钱赚到手了,人们生下来,他们受苦,他们生活,他们相爱。有人说:“中国人,除非被绞死,他们几乎在任何条件下都能生活下去。”(在越南河内,人民恶劣的生活状况):法国人与越南人的“配种”,混血后代只能做妓女。火车上,一个个子不高的法国列车员,怒气冲冲地在车厢里查票。当地乘客只要出示车票的动作稍稍迟缓,他马上就给人家一记耳光。挨打的有男人,偶或也有几个妇女。他们挨了打的脸上没有表情。但是,这些”孩子“,对此事是不会忘记的,他们的子子孙孙也是不会忘记的。我不明白,难道一个人要爱祖国、爱自由,不愿受外国人摆布,就非得是个共产党人吗?(对一个美国人要把吴哥窟的石头偷回美国做板凳):在那些梦幻般的年代里,孤立主义依然残留着,我们美国人把亚洲和欧洲都视为没有生命的历史陈迹博物馆。我当时目睹的历史是不能带回美国,去让人们“坐”的。旧世界的活人们远比它的古迹重要,而且,在今后的岁月里,他们的问题将影响我们的子孙的生活和命运。 乔治.奥威尔当年在缅甸时就说过,英国“是太阳底下阶级意识最浓厚的国家”,最讲“势利和特权,主要是老朽愚蠢的人在掌权。”英国上流社会的人:“我们不是靠武力,而是靠威望来统治这个国家,只有在当地人认为我们比他们高一等的情况下,我们才能统治下去。”(描写云南)远山如黛,那个地区资源丰富,景色秀丽,一切都令人赏心悦目,仿佛唯有人是卑微的。宋庆龄所信赖的中国,也是穷人的中国。她相信,在中国,最卑微的苦力也将像其他人一样听起胸膛来走路。她向往的是一个与世界各国交往的中国,而不是用万里长城自我封闭的只能够过;不是家家以邻为壑,人人只顾谋私的中国。她关心的不是外国人的权利,而是我们习称为四万万的人民(后来共产党人发现中国的人口是六亿)的利益。在我看来,每一个中国人都应该把这种考虑放在首要地位。……任何事情都不会按百分之百的美国人,或者中国人,或者俄国人,或者法国人希望的那种方式发生。相反,事情总是依照历史选择的方式发生,以难以捉摸的方式调和这些敌意。多亏早结识了宋庆龄,使我领悟到:中国人民有能力从根本上改革他们的国家,并且迅速地把地位很低的中国提高到凭其历史和众多人口在世界上应占有的地位。如果说前个时期的战斗和战斗中的死者一样,已复归死寂,政治争端是否肯定还会存在呢?是的。那末,都是哪些争端呢?日本对其作战目的的看法,英勇的十九路军为什么样的目标而捐躯以及西方列强又有什么想法等等,都是一些各不相同的概念。战争的结果又是另外一回事。战争不仅没有使其发动者达到目的,而且还会给今后尚难逆料的战争引起意想不到的问题。如果说战争是“通过实例进行的哲学教育”,麻烦的是这种方法往往要求有越来越大的实例。每一场战争都孕育着另一场战争。这倒不是说战争改变不了任何情况。它使一切事物都发生变化,但决不按照侵略者的意图来改变事物,而总是同他们的意愿背道而驰。爱情当然充满了各种感觉,就是没有幽默感。(评价蒋介石):蒋介石并不坚决,而是顽固;并不聪明,只是陈腐;并非严守纪律,而是受到抑制;并无创见,只知厚古;并非残酷,只是爱虚荣——对这些,没有人能比那些围绕在他周围,而且最终使他灭亡的贪婪的寄生虫更清楚。正是萧伯纳使我相信,人类的进步能够超越相互掠夺的阶段,符合“各尽所能,按需分配”的原则,为了共同的利益而统一规划的合作可以取代现存的弱肉强食的经济制制度。这些都是可能达到的良好目标,而且也是人类继续生存的必由之路。虽则我一心一意接受费边的温和缓进的历史观,我对社会主义的观念还要随岁月的推移和阅历的增长而逐渐形成。到后来,我也接受了一种普遍的观点:现今的历史乃是人类在通往世界大同的道路上的最后的疯狂的即兴作品,只有世界大同,文明方能开始。(当时西方国家的决策人对中国的判断):中国决不会共产主义化。他们的解释是:“中国人的个人主义太严重。”其二,“中国人决不会投入战争。他们基本上是和平主义者。谁也不能把苦力训练成士兵。”他们期望日本在与中国的争端中迅速取得全面胜利——然后,转而进攻俄国。(史迪威将军对中国人和中国士兵的评价):“中国人的素质并无问题,”他一再说,“但是腐败的领导却大有问题。如果有德才兼备的军官指挥,中国人能成为很好的战斗人员,堪舆世界任何国家的军队相媲美。”(史迪威将军对中国红军的判断):蒋称红军是土匪,也许是的,但是,是土匪也罢,不是土匪也罢,反正他们是游击战的能手。我不知道他们宣传些什么。但是我看,他们似乎已经有了能克敌制胜的指挥官了。我是指那些不是对士兵说,“你们打呀!”而是说“跟我来!”的指挥官。如果情况真是如此,而且有很多这样的指挥官,那就够日本人受的了,就可以把日本人送上西天了。我暗地里常常为毛的奢求感到好笑,当时他的要求似乎比甘地想要以“爱的力量”征服英国人更为幼稚。他坐在那里,穿着两条布裤子,他的军队只是少数装备很差的年轻人,他们在最穷困的地区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然而他那说话的神态就像他的党对全中国的“工人和农民”已经有了毋庸置疑的权威。爱默生:每个人在出生前,都是一个未知数。在我们看到成功之前,一切都是不可能的。通过毛驾驭理论的本领,我得出了一个结论:一切政权都受到其支配问题的制约,一切理论都需要根据政权实施的情况加以修改。不难理解,为什么在这个国家里,人们把《共产党宣言》当作福音书来读,这里十一二岁的童工夜晚常常就被锁在屋里,在他们白天操作的机床旁,铺上几块破布睡觉,——我甚至在外国人治理的上海也看到同样的情况。人们对中国人为什么很容易全盘接受马克思对西方民主的虚伪性的蔑视与谴责,也用不着感到惊奇,因为他们看到的民主,只是外国巡捕维护用暴力在中国取得的“权利和利益”。我们这些传记记者了解到的第二点是,马克思主义对中国的知识分子有吸引力,是因为民族主义——想要维护中国古已有之的强国地位的热情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共产党人却与他们形成了对照,他们都是些正直、无私的人。相比之下,他们的同胞,虽然也鄙视日本人和国民党,却忍气吞声过着受压迫的生活,而共产党人则随时准备为他们的理想而献身,他们把这一理想看得比个人的生命还重要。(离开红区时的斯诺日记):林彪将军正在露天讲课。他和学员们站起来高呼:“一路平安,斯诺同志!”我听了他们的祝福,联想到这些年轻人中间没有多少人可以活很久,心里不免感到难受。(红区的村落景色):时值十月,村里一片节日气氛,到处悬挂着一串串红绿相间的辣椒,地里绿油油的蔬菜和金色的南瓜也已成熟。(一位青年战士对斯诺“怎么才算上‘真苦’”的回答)“没有米饭,我们就吃馒头,没有馒头,就吃小米;没有小米,就吃玉米;没有玉米,就吃土豆,没有土豆,就吃蔬菜,没有蔬菜,就喝开水,没有开水,就喝冷水。要是连冷水也没有,那就是真苦了!”(在为中国费尽心力之后,斯诺认识到自己所能起到的作用的局限性):我写了不少有关战争的报道,但是我知道,一个不参加战斗的观察家,随时可以离开战场,万一被俘,也不像被俘的士兵那样是个真正的战俘。我这时候感到的,以及后来我在欧洲更加强烈地感到的是,一个战地记者,即使感到内疚,良心驱使他冒险去干了一般有头脑的士兵都不会去干的蠢事,只不过是摆摆“雅虎”的架势,虚张声势,充其量也只是一个战争的旁观者而已。游击队来无踪,去无影,他们不屈不挠,搞得占领军日夜不宁,冷汗出了一身又一身。他们的打法是非正统的和非常规的,搞得日本人的战线一直很不平静,尽管没有把敌人打败,农民游击队也的确没有在军事上取得决定性的胜利,但是,中国的政治前途要由他们决定。只有共产党人懂得这个道理。共产党领导农民,训练他们用棍棒去偷袭敌人,夺取武器,把革命同民族结合起来,使他们有一个誓死为之奋斗的目标。用周恩来的话来说,就是共产党人懂得怎样去组织农民。而国民党却不懂得。因此到了一九四五年,他们的力量增强了十倍,而国民党则削弱了十倍。“一个人不顾一切地去冒生命的危险时,他的内心是会有一些斗争的……”勇敢是一回事,而存心自我灭亡又是另一回事。(嘿嘿,原来美国海军陆战队的创建还有咱们的土八路的功劳哩):共产党军队的训练教育方法、自我牺牲精神、以及指挥官高尚的道德品质和精明能干给他(埃文斯.卡尔森,美国军官)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三年之后,罗斯福支持卡尔斯提出的计划:建立海军陆战队近战兵这样一种独特组织。卡尔森在计划中把斯巴达式的体育锻炼制度同他在八路军中体验到的官兵一致的战友关系结合在一起。(评说蒋介石):他掌权依靠的是分裂,而不是团结。只有使他的下属分裂,削弱他们的地位,他自己才能显得强大。中国士兵死于营养不良,死于可预防的疾病和轻伤的人数,跟在前线战死的人数的比例,是二十比一,……国民党军队有一半的人赤脚,没有大衣穿,生了病没有药物治疗,而所有这些必需品,中国自己都是会制造的。(愤怒!想杀人!):在四川的城镇的大街上,往往可以看到阔人们从豪华饭店的大门和窗口把残羹剩饭倒出去,看身上长满疥癣的穷孩子们像狗一样争食取乐。我记得宋子文曾私下对我说过:蒋简直认为人民是无足轻重的。他的最大弱点是,他只依靠军事力量。“在战败和贪污腐化成风的时期,最好的武器莫过于使用武器的人。可是蒋依靠的是他的步枪,后来又依靠他从美国那里得到的飞机和坦克,而他本来是应当依靠人的。帮助共产党“解放全中国”的合作的生产方式,本来也可能帮助国民党保住中国。也许资本主义并不像马克思所预言的那样到处为自己挖掘坟墓,但凯恩斯的下列结论肯定是对的:从历史上看,每个社会都是用自己的手摧毁自己的。哪里有死尸,哪里就有老鹰聚集。重庆对新四军事件(皖南事变)的迟迟承认,证明了我是一个诚实的观察家,但是,这只是一种空洞的满足,然而这件事倒使我矫正了自己对中国的强烈的责任感。(“他们太年轻,我们太老。”)……现在我懂得了,青年的热情、理想和老年人的腐化和世故之间没有妥协的余地;贫富之间,右派专政者和左派专政者之间,也是水火不相容,恨不得把对方置于死地的。日本的侵略非但没有使同胞自相残杀的战火停下来,反而是火上加油,使火势蔓延开来。它还会继续燃烧很多年,比抗日战争本身持续的更久。这就是当时对中国的本质所作的判断。(斯诺叙述对中国的热爱):尽管我没有资格向中国索取什么东西,中国却占有了我身心的一部分。我年轻时不懂语言和统计数字的含义,后来见识了各种真实的场面,接触了各种人物,充实了我的认识。现在我才知道,饥荒意味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姑娘,胸前却悬着一对似乎是一百万岁老太波的干瘪乳房;恐怖意味着一大群老鼠在一篇焦土的战场上伏在无人照管、奄奄一息的伤兵身上大口啖着化脓的血肉;反抗意味着愤怒,这是我看到一个孩子被迫充当驮畜在地上爬行时的感受;“共产主义”意味着我所认识的一个年轻农民为报仇而参军。在他的族内由于有三个子弟当了红军,当局认为全族都对此富有责任而杀害了其中的五十六口人;战争意味着被扔在卫生部附近一条弄堂里垃圾堆上的一具蜡黄的弃婴尸体;日本的所谓在“亚洲的反共领导地位”意味着就在我眼前的一座被炸毁的孤儿院瓦砾堆里露出来的女孩子的残臂断腿;残酷无情意味着四川街头一群身披绫罗绸缎的游手好闲之徒看着两个乞丐为一口剩饭而互掐脖子争夺而发出的笑声。我现在才看到自己内心隐藏着冷漠的恐惧和怯懦,而那些我一度幼稚地认为低我一等的人们身上却显示了勇敢和决心。是的,我是上述种种事物的一部分,我的一部分将永远留在中国的黄土岗上,留在碧绿的梯田中间,留在晨雾中隐约可见的孤岛似的的庙宇里,留给那些曾经信任和爱护过我的中华儿女,留给那些曾供我食宿的一贫如洗却怡然自得的文明的农民,留给那些衣衫褴褛,皮肤黝黑却有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的孩子们,留给那些与我地位相等的熟人和恋人们,特别是留给那些满身虱子、领不到军饷、忍饥受辱的农民士兵们,他们难以思议的自我牺牲使一切的生活具有价值,并赋予这个伟大民族为生存和进步而进行的斗争以崇高的含义。我原来只准备在中国逗留“六个星期”,不想一呆就是十三年。当你侥幸活到回顾前尘影事的年纪时,你就知道生命的长度并不是按年头计算的,而是按你经历过的各种生活的数目来衡量的。只有在回顾往事时,你才能觉察出一种生活的何处悄然结束,另一种生活又已经开始。

精彩短评 (总计3条)

  •     补记
  •     “旅行于方生之地“,在古老走向现代的阵痛中,斯诺亲眼目睹人们为了较健康的世界所遭受的苦难和付出的努力。“他眼望着天,心里想着自己,”来到这些方生之地,他终于看见脚下的土地。      
  •     在那个时候的中国,“人们生下来,他们受苦,他们生活,他们相爱。” 四卷文集中最喜欢这第一部,斯诺对中国饱含感情的注视和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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