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园道古
出版社:浙江古籍出版社
出版日期:2013-4
ISBN:9787554000397
作者:张岱,高学安,佘德余
页数:14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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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园道古写法酷似tweet，短小的一个故事，大多140字以内，讲的是明朝年间名臣才子佳妓好玩篾片的各种故事，大概张岱想写成明朝的《世说新语》也未可知。薄薄的一本小册子里，在不同的部里写了9次解缙，欣赏共鸣之感，可见一斑。这也不难解，张岱是明末人，少年时狂放不羁，晚年郁郁归隐，仕途在明末的余晖里渐渐隐去，伊自己会欣赏明朝三大才子之一的解学士，解才华横溢，文理练达固然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解学士曾受成祖金缕衣，位极人臣，显赫一时。在古代，学而优则仕，仕而不能，才退而求其次，归隐于林下，享梅妻鹤子。=====================================================原文摘抄如下。【卷五 夙慧部】 解缙，吉水人，六岁能作诗。祖父戏之曰：“小儿何所爱？”缙应声曰：“小儿何所爱，爱者芝兰室，更欲附龙飞，上天看红日。”祖大称赏。年十八，登洪武二十一年进士，选入翰林。 解学士童时，妇翁过其家，解父抱缙置椅上，妇翁戏云：“子坐父立，礼乎？”缙曰：“嫂溺叔援，权也。” 解学士七岁时，友人持其父影至，解横写“图写禽兽”四字于上，友人大恚怒。解取笔续之云：“图公之象，写公之形，禽中之凤，兽中之麟。”友人笑而奇之。【卷十二 小慧部】 寿春道士以小像乞解学士题赞，解联写“贼贼贼”，道士愕然。续云：“有影无形拏不得，只因偷却吕仙丹，而今反作蓬莱客。”按：作者小慧这个词用的很恰当，这里面的故事都是一些文人雅士抖抖小聪明耍耍小机灵的故事。三岁看老，解缙自小就是个聪明伶俐见于外，以犀利言语逗别人的乖觉孩子。也不怪后来被诟病“无人臣礼”“人言缙狂”，性格决定命运。【卷二 学问部】 北平宫阙成，文皇帝命解缙书门帖。缙构思甚苦，偶见小书“日月光天德，山河壮帝居”，即书以进。上大喜，赐赍甚厚。 文皇帝中秋夜宴，月为云掩，召解缙赋诗，缙口占《风落梅》一阕，其词云：“嫦娥面，今夜圆。下云帘，不着臣见。拚今宵倚栏不去眠，看谁过，广寒殿。”上览之欢甚，为停杯以待。夜午，月复明，上大笑曰：“解缙真才子夺天手也。”命宫人赐以卮酒，尽欢而罢。时人比之李白《清平调》。 成祖一贵妃死，致祭，召学士解缙读祭版。读时止白纸一张，内书四“一”字。缙即读曰：“巫山一片云，峨岭一堆雪，上苑一树花，长安一轮月。云散，雪消，花残，月缺，呜呼哀哉，尚飨！”上悦。按：从相声解学士就看出解缙是个对对子的大师来，看这三则小故事，尤其喜欢最后一折，感觉祝枝山拆唐伯虎“风月无边”为“虫二”，似从此化来。除了对子，其实解缙正儿八经的折子写得极好，看明史中记载他给成祖“上封事万言”，内中条理清晰，从帝王喜读之书谈去，每段重点分明，有理有据，又不过分晦涩，部分地方不顾君王好大喜功的面子，直言“国初至今，将二十载，无几时不变之法，无一日无过之人。” 文字气度，却是宰辅之态。【卷四 言语部】 解大绅常从游内苑，上登桥，问缙当作何语，对曰：“一步高如一步。”及下桥，又问之，对曰：“后步高如前步。”上大悦。 解大绅应制，作《虎顾众彪图》诗曰：“虎为百兽尊，谁敢触其怒，惟有父子情，一步一回顾。”文皇见诗感悟，即遣夏原吉迎太子于南京。按：最末一则故事，带出解缙在成祖立嗣时候的立场。成祖有三嫡子，具为皇后所出。成祖不爱长子爱幺儿，解缙却偏偏捋虎须，永乐八年入京，“值帝北征，缙谒皇太子而还”，让汉王逮个正着。皇权至高无上神圣不可撼动，为人臣着出将入相，位极人臣，荣宠数十年不衰。靠的是智慧隐忍，小聪明能帮着博出位，但更多的时候，伴君如伴虎。帝王大都多疑多猜，撺掇立嗣，很容易被拆结成咒帝王早日升天，更何况成祖本身就是起兵夺位，疑心肯定更重几分。偏这个自小儿聪明绝顶的解缙没想明白。=====================================================明史里短短卅三字书其死，读之隐隐有寒意，特记之。“锦衣卫帅纪纲上囚籍，帝见缙姓名曰：“缙犹在耶？”纲遂醉缙酒，埋积雪中，立死。年四十七。”可叹停机德，堪怜咏絮才。玉带林中挂，金簪雪里埋。大儒，机敏，聪慧，狂放，这一切的才情与事业心，都在解缙下狱五年之后的永乐十三年，被掩埋在北方冬天的皑皑大雪里。 -
明朝三大才子，杨慎、解缙、徐渭，前二者不论仕途如何颠婆坎坷，但都曾入阁听政，功名加身，这样看来，连试八次不第的徐渭，的确有几分凄凉。但，若论书画，剧本，兵略，徐文长都优于前二人，他不得入仕的经历搭配早年庶出入赘的经历，逼就出尖刻奇才，让众多后来者仰慕不已。袁宏道喜欢，张岱欣赏（下附快园道古中18则，可见喜爱），扬州八怪之一的郑板桥甚至刻章，曰“青藤门下走狗”。徐渭也好，后世蒲松龄也罢，他们的郁郁不得志，逼就了稀奇古怪的魔幻想象力，让后人多少唏嘘。徐渭画过的雑花蔬果不同于枯梅病枝，也不是精心雕琢的工笔花鸟，线条感极强，浓墨重笔，留白恰当，在大尺幅的画面里，一颗饱满的石榴，茁壮向上，富有生命力，让我想起晚生他300年的梵高，那些大朵大朵的向日葵。巧是真巧，俩人还都有癫狂病，外国的为情所伤割掉了自己的耳朵；中国的“引巨锥剚耳，深数寸，又以椎碎肾囊，皆不死。已，又击杀继妻”。不是艺术家都会发疯，只是艺术家都比旁人敏感脆弱的多，外部环境的些小压力都可能化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对于梵高是无人赏识的潦倒，对于徐渭，是胡宗宪在严党失势后的牢狱惶惶。徐渭后来的放浪归隐，于此无不相关。想想还是袁宏道结的好，比明史有趣，说的是“余谓文长无之而不奇者也。无之而不奇，斯无之而不奇也哉！悲夫！”下附快园道古中的徐文长十八则。========================================================卷二学问部徐文长《阙篇》成，自序用“怯里赤马”。先大父尚幼，私语人曰：“徐先生那得误‘怯里马赤’作‘怯里赤马’邪？”其人往告，文长曰：“几被后生觑破。” 徐文长游五泄，寺有石鼓，令门人王海牧刻字其上，曰：“银河堕流，观者忘休。深林无人，杳不可留。” 马湘兰有画兰扇一柄，前有九妓题咏。徐文长跋其后曰：“南国才人不下千百，能诗文者九人而已。才难，不其然乎！” 徐文长一端石研，曾携入狱中者，铭曰：“演易治书，汝则从予；白水苍山，我宁不汝俱。譬诸小白毋忘带钩，管仲毋忘槛车。” 徐文长铭其所用罗盘曰：“斗霄县北，姬旦指南。道者妙用，在股掌间。” 徐文长一石磬，铭曰：“客话馀，煮茗罢，三二声，秋月下。” 徐文长《竹臂阁铭》曰：“阁臂以书，停毫摹想，是故刻王氏父子于上。” 徐文长《鼍矶研铭》曰：“箕翕舌，饮河水。斗何之？化七豕。陨而为石兮，归野史。” 徐文长衣袖二铭，一曰：“语则举，默则止。小人轩轩，君子几几。”一曰：“有口而不语，尔取；有口而不啜，尔节。” 徐文长《四仙图赞》：铁拐李，曰：“色声不全，为非法器。此虚言耳，神光断臂。”钟离权，曰：“是宜上升，为神仙祖。无挂碍心，是活子午。”吕岩，曰：“遍游人间，翁常见人。人不见翁，索翁以形。”张果老，曰：“当其骑驴，不免寻觅。今其下驴，欲觅何物？” 徐文长《端石研铭》曰：“颔则燕而虎为头，眶则螭而鸜鹆为之眸。彼飞而食肉，此飞而饮于流，墨卿耳，何足以侯？”徐文长《鼍矶研铭》曰：“稠隃麋，一何捷，败颖兔，猛于猎。马善走，必蹄啮。才难哉！”又曰：“拔中山，吾女讶。犹胜彼攻即墨者，终岁而不能下。”嘉靖中，胡梅林总制浙闽。文场揭榜，中式举人七十七名，总制命徐文长人送一对。词彩颖发，妙不可言，而更妙于贴合名次，一字不可改移。 徐文长《白鹿表》名世，其中警句“奇毛洒雪，岛中银河争辉；妙体摶冰，天上瑶星应瑞”，语只平平耳，不若其《代进白灵龟灵芝表》有云：“跚然素雪，应堪莲叶之巢；[龟千岁则巢莲叶之上] 复以青云，正合蓍茎之守。”此联工确，匪夷所思。按：看徐文长的故事，内中总有各色奇思妙句，不合八股旧路，不能及第，便索性从心所欲追随性灵。卷十二小慧部 徐文长水神殿迴文《灯》诗云：“新架灯垂高厂殿，旧场毬蹴斗芳年。春花有几能希赏，夜月无多惜早眠。轮迫马蹄盘作阵，烛抽莲叶嫩如钱。人游厌听催壶漏，客醉扶看堕髩钿。”“钿髩堕看扶醉客，漏壶催听厌游人。钱如嫩叶莲抽烛，阵作盘蹄马迫轮。眠早惜多无月夜，赏希能几有花春。年芳斗蹴毬场旧，殿厂高垂灯架新。” 徐文长与友人饮，行令要一花名，一鸟名，搭四书二句，词曲一句。一友曰：“虞美人嫁了白头翁，翁曰：老矣，不能用也。寒窗更守十年寡。”文长曰：“十姊妹嫁了八哥儿，八口之家可以无饥矣。可怜两口儿无依倚。” 越有三号“彭山”：季以进士，程以指挥，彭以军舍；而青衿有三号“六峰”：叶死，袁生，而陆正病笃。徐文长取以作对曰：“文彭山，季彭山。武彭山，程彭山。半文半武彭彭山；活六峰，袁六峰。死六峰，叶六峰。不死不活陆六峰。”“虫、二”两字：徐文长赠一妓为斋名，取义无边風月。按：徐文长巧思妙想人所不能及也。另，虫二的典故貌似在《葵轩琐记》里面写的是唐伯虎祝枝山这两位的故事。不过年代已久，不可考矣。 卷十三隐逸部 徐文长作《镇海楼记》，胡少保酬以百二十金，文长谢侈不敢受。少保曰：“我愧晋公子，于是文乃遂能愧湜？倘用福先寺事数字以责我酬，我其薄矣，何侈为？”文长乃持归，买城南地十亩，有屋二十有二间，小池二，以鱼以荷，木之类，果、花、材三种，凡数十株。长篱亘亩，护以枸杞。外有竹数十个，笋迸云。客至，网鱼烧笋，佐以落果，醉而咏歌，颜其堂曰“酬字”。
精彩短评 (总计19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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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短有趣 -
一半残佚。该书之名联巧对，亦多见于他书，童蒙时曾被父亲一一用来教诲之。 -
跟小窗幽记，围炉夜话差不多一类的书，后半本好看一些。书中一段拿来做书评也是可以的：世间极闲适事，如临泛游览，饮酒奕棋，皆须觅伴寻对；惟读书一事，止须一人，可以竟日，可以穷年。环堵之中而观览四海，千载之下而觌面古人，天下之乐，无过于此。 -
留七分正经以度生，留三分痴呆以防死。 -
明代世说新语 -
无言一笑，哈。 -
原文大半遗失了，以至无法看到全貌。体例仿《世说新语》而材料限于明朝。选材多与别书重合。无注释，很多看不懂。笑话多利用谐音制造谐趣，虽曰炫才，但如张岱所说，确实是“小慧”。精彩的是“盛德”的部分，很多高风亮节令人感慨，从选材上也能看出张岱在道德方面的达观态度。 -
读张宗子《快园道古》，正有此感：造物要人沉静自爱，诚如是哉。 -
这本平淡一点 不看也可 张版世说 -
无甚可观，可以不读。不迷信作者，此又一例矣。 -
好玩 -
有情有趣，尤爱言语篇。 -
有些难过……
张宗子的戏谑和不屑，对前朝旧事的追思，纸张之外是难以言说的惆怅。 -
拟世说新语，但很多部分缺失了，而且到底还欠缺些，我比较喜欢言语部。也可从各种谐音笑话看出一些今古发音的异同 -
如果想看书 又怕厚重 先从这种小书看起 -
编者在绍兴市的鲁迅图书馆发现了《快园道古》仅存的清抄本，可惜该版本缺损不堪，仅保留下一半左右的篇幅，不过依然难掩张岱的绝世才华。《快园道古》是一部仿《世说新语》体裁的著作，以一篇篇精巧的故事记载了明朝的人和事，既有“风清鸟定泉鸣枕，夜静僧归月满床”的清雅，也有“黄泉无客店，今夜宿谁家”的凄凉。不难看出张岱略自恋啊，书中收录了不少自己的语录，但是无妨，在我心中你说什么都是对的（够了快打住）。印象最深刻的当属张岱对自己晚号“六休居士”的解释：“粗羹淡饭饱则休，破衲鹑衣暖则休，颓垣败屋安则休，薄酒村醪醉则休，空囊赤手省则休，恶人横逆避则休。”此真乃大安乐法也，任凭世间风波泡涌，他亦虚舟自闲，在湖心亭独酌一盏酦醅，霎时饮，霎时醉，霎时醒。 -
此书令人快乐，哈哈 -
陶庵随笔，大明佚趣。开卷盖有苏子气韵，行文颇得世说章法。德行学问，戏谑机变，隐志识见，尽书笔端。细味品读，古人雅癖，英容品貌，跃然入目，今之士子，俱当引以自勉。怎奈阙佚过半，尤实叹惜。 -
薄薄的册子，残卷。可惜了。前半部以朝政之事居多，后半部谈文字游戏、乡野佚文，喜欢后面胜过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