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码福建》书评

一方水土一方人

《一方水土一方人》——张绪钦《解码福建》读后□年微漾如果单从地理学的角度，我们似乎找不到任何有力的证据，证明坐拥“八山一水一分田”的福建，有朝一日堪当“海滨邹鲁”的赞誉；也似乎没有一丝迹象，足以表明这片最初的蛮荒之地，会逐渐演变成“一带一路”的核心区域。古人曾以东夷、西戎、南蛮、北狄概括华夏四荒，福建位于东南之交，鸟飞不过的山林、遍地横行的走兽和连月不开的林瘴，都莫不是其茹毛饮血的胎记。直到西晋，中原氏族因躲避战乱而发生的“衣冠南渡”，才最终为斯地送来文明的火种。虽然自彼至今寥寥千年的人事代谢，在这个星球数以亿计的沧桑巨变面前不过汪洋一粟，但它所蕴含的无数个体的生老病死、诸多家族的迁徙兴替乃至整个民族的盛衰镜像，却要远比大自然的无声造物来得更为悲壮。张绪钦就是在对人事代谢的审视下，解开了萦绕在这十二多万平方公里土地上的种种“暗码”。俗话说，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但在她的认知里，却进一步丰富了这一句古语的内涵，即一方人反赋予一方水土以内在灵魂。至此，围绕着“福建传奇”或“福建神话”的种种疑惑和追问，都得到了一一的解答。事实上，关于群体性格的探究，并非张绪钦的首创。早在十九世纪，法学学者勒庞就以一部《乌合之众》，开启了群体行为的课题；在他之后，晚清鸿儒辜鸿铭以外文写就《春秋大义》一书，它的另一个中译名《中国人的精神》，更直观地透露了此书的内容：通过比较文化学的手法，从历史、宗教、文化、教育及语言等诸多方面，深层解剖中国人的文化基因，借以捍卫华夏文明在世界民族之林的应有地位；再之后，美国学者本尼迪克特通过对日本国民性的长期观察和思考，撰写了《菊与刀》。然而，通过对比，我们不难发现，上述的三部巨著都是以一国甚至更广范围内的人群作为研究对象，而《解码福建》则将样本容量缩小至一省一域，从统计学的角度，这样的解读无疑更为准确、清晰；就这个方面而言，《解码福建》一书的视角，又是有着作者本人的独到和创新之处。张绪钦笔下的福建人，既有古人，也有今人。“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她深知传承的重要性，所幸在此间得到完整保存的历史脉络，使她免于缘木求鱼的尴尬。因此，她写福建的行政沿革，也写福建的移民史，一方水土与一方人的碰撞，由此波澜壮阔地展开。张绪钦笔下的福建人，既有具象的轮廓，也有模糊的映像。具象来源于她对自己生活半径内朝夕相处的福建人的素描，模糊来自于外人对福建的第一印象。“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在将“家在路上”的游子标签和“多种信仰”的精神寄托相互融合后，她笔下的福建人开始显得愈发立体而饱满。张绪钦笔下的福建人，既有男人，也有女人。她客观地评价了福建男人和福建女人在地区发展中各自所作出的不可取代的重要贡献，最终将性别上的对立重新统一，还原出福建人可敬又可爱的面貌。张绪钦笔下的福建人，既有咱厝人，又有别家人。在她看来，地域划分一定要有显著的性格边界，才有意义。由此，她选取了福州、厦门、莆田、泉州、漳州、闽南、霞浦等区域，对各地的人群性格都进行了鞭辟入里的分析。张绪钦笔下的福建人，既有个体，也有群体。她写历史上福建地区所培养出的诸多名垂青史的人才，也写近现代风生水起的福建商群，通过这些描写，凸显出福建文脉、神脉、艺脉、商脉等四脉合一的独特文化。除此之外，张绪钦笔下的福建人，既有人物，也有人文。“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人物与人文恰似“器”与“道”的关系。张绪钦围绕着福建人的“修道”与“炼器”，其实是在为进一步的思考做着铺垫。如果说，张绪钦对福建人如此深层细致的解读，是出于一种“爱之远”的桑梓情愫，那么接下来她对福建“挣扎”、“软肋”和“遗憾”的披露，则更多代表了一种“爱之深”的游子情怀。这是一种自然的过渡——尽言爱不如无爱，只言忧不如无忧。爱与忧彼此共存，才是这个时代福建人真实的心理写照。更难能可贵的是，从一个负责任的福建人角度，她随即又为福建如何突破既有瓶颈发出了自己的声音。在全书末章“福建突围”中，张绪钦不失专业地提出了观点和看法，借以寄托对福建未来的无限期许。不妨再回到之前的论述：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一方人也赋予一方水土以灵魂。地理与人文相互融合，才让包括作者在内的数千万福建儿女，对这片土壤的远大前程抱有光明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