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川龙之介小说十一篇》书评

连若之死

在看芥川龙之介的小说，楼适夷所译版本，1980年出版，云南人民出版社。 上回给鱼看，伊只看了一篇，觉得这本书太晦涩诡异，而书本本身的古旧纸张散发出来的味道，更添些衰腐气。本来想到“衰草斜阳”这词，但以为不符，更像是月影瞳瞳的暗夜。 但其中的《奉教人之死》，却是白玉雕成的一株清莲——也许这个比喻用来形容主人公连若更贴切。 译者用文言译出，为的是与原文贴切——作者写时假托古籍，以日本文言文写成。 还好，对我来说没有造成阅读障碍的困扰。 我从故事中找出了几个关键词，复述个大概： 1、身世 连若的身世是不详的。 因为饥饿昏倒在教堂门口，被神甫所救。对于教中人的询问，回答：天国是我家，上帝是我父。唯一的一点线索是连若手腕上的光洁念珠，可以证明不是异教徒，因而被收留。 2、柔美 西美昂，和连若一起在教堂长大。他的存在是一种对比衬托，高大刚健的西美昂将连若衬托的俞发纤细柔美。小说里用了两个比喻：他俩相伴，如同雄鹰和乳鸽，大树和细藤。 3、诽闻 一切美好的事物总是惹人关注的，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总是能轻易成就诽闻——或者说，这样更符合了人们的期待。所有的人对伞铺老板的女儿和教堂提炉少年连若之间的眉目传情都言之凿凿。神甫问连若是否有这回事，连若愁容满面的说：绝无此事。 4、勃然 和连若亲如兄弟的西美昂，在此时的表现全在我的意料之中。他找到伞铺老板的女儿写给连若的情书，去质问连若：这怎么解释？连若说信是收了，但从未回过半字。西美昂却并不信，又说了许多抱怨的话。终于，一向温言平和的连若生了气，小说里用了“勃然”这个词，这或许是连若一生唯一一次大怒变色。说的好像是“难道我会欺骗上帝吗！？” 5、冤案 说“事实胜于雄辩”。如果一方有了看得见的“事实”，一方沉默不作任何辩解，那么冤案在所难免。伞铺老板的女儿有了身孕，并且一口咬定是连若的孩子。连若只是沉默。于是被逐出教堂。当所有教众都唾弃连若时，西美昂虽念及旧情，但表现也并不是很好。在我看来信任是情谊的基础，他并不相信连若的品行。但连若宽恕了他“上帝啊，请原谅人们的无知！” 6、坚忍 连若重新过着乞丐般的生活。被自己的信仰抛弃又被异教徒欺压。但总在夜晚回到教堂门 口祈祷，坚持自己的信仰。 7、大火 这一场大火是整个故事的转折与关键。几年后，伞铺老板家附近失火，大人慌忙逃出，那 个被认为是连若所出的孩子却留在了屋内。火势很大，人无法进入。西美昂在这时又出现 了，还是一个衬托角色。以他之英勇矫健都觉得那火太大了，连若却忽然出现在人们的视 野里，直奔火中救孩子去了。小说提到在西美昂眼里连若的样子，虽然衣衫破旧，却样貌 清癯。心清如水的人果然眼无尘埃。 8、真相 人们都说果然是骨肉亲情，虽然不齿连若的行为到底还有人性。那孩子的母亲却跪地埋头不语。连若抱着孩子快出来了，一根横梁却砸了下来，连若和孩子都消失在火海中。然后，是孩子被抛了出来，真是命大，竟然无恙。西美昂在这时倒奋不顾身将连若抱了出来，虽然有点迟，但看到这里我还是很高兴。连若已然气息奄奄。孩子的母亲终于向神甫澄清了冤案：当时说孩子是连若的，纯为对其流水无情的报复。 9、秘密 如果你以为上面是故事的高潮那就错了，我也犯了这个主观错误。有一个惊人的秘密在此时出现了：神甫在为连若祷告时无意看了其一眼，形容焦枯的连若衣服被烧焦，胸前的破洞露出了少女的双乳。 读到此处，那诽闻的可笑可悲才尽现。 10、爱情 最后这一点原文是没有丝毫提及的，我却很想说一下在这篇小说里完全可被忽略不计的爱情。连若和西美昂，在唯一那次勃然大怒的争吵中，有一个细节我故意放在最后说： 连若生气后跑出去不一会儿，又回到西美昂面前。拥抱了他一下，轻轻说了三个字，原文是“余过矣”，翻译成白话就是“我错了”。西美昂不解是承认和伞铺老板女儿好错了还是乱发脾气错了。我却以为还有一种意思。 2006/05/23